第1章 被趕出來了

夜晚街上沒有行人，兩邊的路燈散發著灼目的光芒，將整條道路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周邊除了荒蕪長滿雜草的地皮外，只剩一座三層樓高的水泥灰屋舍。

這是一家小型救助站，原本應該緊閉的大門此刻敞開了一條縫隙，從中滲透出昏暗的白光。

靈肆被人從屋裡轟了出來，營養不良的小身體跌跌撞撞，更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穿著一套明顯不合身的大人衣衫，布料上全是各色補丁。

渾身都髒兮兮的，光著腳丫，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鐵柵欄門邊上。

屋內走出一名年輕男子，又矮又瘦，鬍子拉碴，神態猥瑣，頗像只生活在叢林里的野猴。

他是這家救助站新來的管理員，上任老管理員前兩日不幸病逝，於是高層派他過來接手。

新管理員很不服，他原本擁有大好前途，能在都市中心當差，現在卻被迫來到一個鳥不拉屎，一堆喪屍的地方。

更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倉庫中的剩餘物資完全不夠用。

「偷東西的賊本應該被當眾處死，不過這幾天是我新上任的日子，不想見血，你趕緊滾吧！」

靈肆睫毛抖了抖，「我根本沒有從倉庫里拿走任何東。」

自從這個新管理員過來任職后，把原本一片祥和的救濟站搞得烏煙瘴氣，使眾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

不僅趕走身患重病的病人，還在暗地裡強迫年輕女孩做下三濫的事。

而這次他竟把魔抓伸向了靈肆，在遭到拒絕後勃然大怒，於是污衊她偷了食物，藉此趕她離開。

新管理員不悅「嘖」了一聲，眉毛緊皺在一起，十分不耐煩。

「我才是這兒的管理員，比你更清楚倉庫中到底有多少物資！」

「我說你偷了，你就是偷了！」

他冷笑一番，從旁邊的空地上拎起一輛破舊不堪的掉漆三輪，往外使勁一丟，將其扔在馬路上。

靈肆臉色沉了沉，連忙上前去扶，查看有無破損。

一個月前，她在這輛三輪車上醒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什麼都不記得。

那天她救下差點死於喪屍之口的老管理員，於是對方心善收留她到今天。

不過她的好運可能到此就要結束了。

「你還真把這坨廢鐵當寶貝了？」

新管理員彈了彈身上的灰塵，一雙充滿猥瑣氣息的雙眼不停地在靈肆身上游移。

雖然靈肆身材幹癟，沒什麼吸引力，但畢竟是個年輕女孩，仔細一看，臉也長得還蠻可愛的，讓他偶爾換換口味也未嘗不可。

況且反抗的女人，要比乖順的有趣多了。

人嘛，總是覺得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他上前一步，瞳孔中寫滿了色心貪慾，舔著唇皮，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要不這樣，只要你肯乖乖留下陪我一晚，我就不趕你走。」

「還會給你分新物資，讓你一個人住小單間……」

輕浮骯髒的言語讓靈肆倍感噁心，渾身心都在抗拒。

她看向門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試圖得到他們幫助，哪怕是一個人。

新管理員注意到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你在乞求幫助嗎？」

「讓我看看是誰願意站出來替你說話。」

他扭頭朝發抖的人群看了眼，眼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人們靜靜佇立在原地，或可憐、或憐憫、或悲憤。

但沒人敢邁出一步。

最前面站著一位金髮混血少女，皮膚白皙，瞳孔清澈，身上裹著一件別人都沒有的細絨毛毯。

她是靈肆在救助站里遇到的第一位朋友，一起在同屋檐下吃飯、睡覺。

但現在，金髮少女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神情冷漠。

靈肆將最後的希望放在她身上，少女卻撇開眼，縮起脖子，迴避她的目光。

不是不願意，只是現在食物緊缺，經常有上頓沒下頓。

要是惹這個新管理員不高興了，她或許還會落得和靈肆同樣的下場。

——被驅逐，失去唯一的安全居所。

當今社會喪屍橫行，處處充滿危機，外面的世界根本沒辦法生存，活著變成一種奢望。

新管理員依舊一臉嬉笑盯著靈肆，彷彿對最後的結果勢在必得。

他想，沒有會拒絕溫暖安全的巢穴。

靈肆沉默不語，對這群人感到無可救藥。

她抬眼盯著依舊色眯眯的新管理員，胸口處積攢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過後，靈肆揉了揉扇麻的手掌，冰冷刺骨的眼神猶如墮入冰窖。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想找樂子，那麼找錯了人。」

儘管靈肆整個人看上去嬌瘦的可憐，猶如一朵隨時都會折斷的花骨朵。

但被她的眼神注視，會讓人恍然間心裡發怵。

她……她竟然打了管理員？！

周圍的人都看懵了，完全沒料到靈肆竟會做出這種行為。

就連新管理員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還偏在一邊，瞳孔微微放大。

金髮少女抓著身上毯子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被靈肆強大的氣場給震懾住，對這一巴掌十分意外。

靈肆深呼吸一口氣，眼神一一掃過那群人。

她沒有生氣，只覺得惋惜。

牛羊才會成群生活在一起，而現在這群人無疑就是如此。

「……你竟敢？！」

新管理員捂著自己發麻的半邊臉頰，眼裡的卑劣歹毒一覽無餘，恨不得將靈肆千刀萬剮。

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扇巴掌了！

「找死！」

突然，靜謐的四周傳出一陣奇響，新管理員臉色驟然一變，完全來不及教訓靈肆，狠手一推把她趕出去，手忙腳亂鎖好大門。

門口聚集的人們也一鬨而散，紛紛逃竄進屋，像是遇到了什麼駭人的東西。

新管理員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賤人！你就等著被喪屍啃得連渣都不剩吧！！」

他攬過金髮少女纖細的腰肢，嘴裡不斷念叨著辱罵的話。

少女扭頭最後看了眼黑夜中的靈肆，咬了咬牙，什麼也沒說。

大門被緊緊關閉，最後一抹光被拒絕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