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
陳白被好心的藥鋪夥計提醒過後,此時站在大街上,念頭快速變幻。
「本來打算買了藥材就回去,現在被這伙歹人盯上,若仍舊出城,恐怕真會被截殺……我雖蛇形箭拳功夫已入化境,體力畢竟虛弱不支……對方若真有十數人,我只憑赤手空拳,又怎能對付得了。」
他也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顯露自己的太華山弟子身份,這是在太華山腳下,對方若是知道自己是太華山弟子,縱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自己出手。
可他偏生下山所做的事,不能為太華山所知曉,一旦為山上所知曉,自己竟然設法偷偷煉製補血丹,那下場恐怕更凄慘。
一想到出城就要被截殺,性命遇到威脅。
陳白不由得心亂如麻。
「聽那夥計的吧,還是先去客棧渡過今黑,人多的地方,諒他們怎也不敢出手,明兒個再……」
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陳白並非不聽勸的人,於是便直奔著縣城最大的客棧而去。
老腔客棧,說是城內最大的客棧,乃因其中有戲曲名家常住於此,陳白住了進去,直接要了一間靠窗上房。
進了客棧房間。
靠在窗戶邊,悄悄打開一層縫隙,果真看到那個一直跟蹤著自己的人正貓在客棧對面的巷口拐角處。
這下能夠仔細觀察,這個人長得白,個子不高,手細腳細,眼睛有點腫眼泡,嘴角有個大痦子,嘴角掛著一些冷笑瞧著門口。
「這是吃定我了?」陳白不由得捏緊拳頭。
看這樣子就知道,對方不願意輕鬆放過自己。
也怪他,只想著買葯,出手掏錢的時候,就沒有加小心遮掩,那人肯定是看自己孤身一個人在城裡轉,定是個好下手的肥羊。
只等自己什麼時候出城,道旁就能下黑手了。
前後兩輩子,除了剛襁褓那次危機,這還是陳白十八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這樣強烈的被威脅性命的壓力。
聽那夥計的叮囑,這夥人犯了不少案子,殺人肯定不會手軟。
這一夜,儘管在最大的客棧里,陳白也沒有敢睡踏實,生怕晚上就被那伙賊人趁黑摸了進來把自己亂刀砍死,晚上還做了噩夢。
第二天大清早,陳白趕緊打開窗戶看,沒想到那拐角巷口藏著的人更多了,之前還只是那個白臉痦子,現在居然有三個人,跟他待在一起,時不時的指著客棧說些什麼。
其中一個人一看就是身強力壯,壓迫力十足,像是他們的老大,似乎練過武的樣子。
一看對方的命圖狀態。
修為:八品練力!
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接下來讓陳白眼角一跳的是,只見三個人指指點點之後,竟然徑直朝著客棧裡面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陳白有種預感,這夥人是直奔著自己房間來的。
不一會兒。
門外已經傳來腳步和幾個人低聲:
「是這間房?」
「沒錯,從小二那裡問到了,那小子昨天住進來,就沒出去。」
陳白死死地盯著門口,正準備等對方闖進來就動手的時候。
門外又忽然沒聲了。
聽著腳步聲似乎離開。
「怎麼回事?又走了。」
陳白心跳加快,都快到了嗓子眼。
方才他盯著門的時候,視線恍惚,似乎都已經看到了一伙人強闖進來的一幕了。
「不能再住客棧了,客棧也不安全……」
陳白立即收拾包裹,下樓退房。
老腔客棧對門角落,幾個人看著一個身材瘦弱,戴著斗笠的身影急忙走出客棧。
「本來他進了客棧,要是一直不出來,咱們可拿他沒辦法,現在只需要在他客房門口搞出點動靜,就把他嚇得趕緊從客棧里跑出來了。」
嘴角有痦子的小個子對著一旁的一人豎起大拇指笑道:
「還是高老大這招妙,把他嚇得出城,咱就可以下手了。」
「刀子都帶好,跟上,城外宰他!」
名叫「高老大」的這個人,肩寬似牛,手臂比一般人的大腿還粗,臉上還長著絡腮鬍子,一臉的兇悍之氣。
「放心,出城路上都是咱們兄弟,十幾個人都盯著他呢。」
說著三個人從小巷子走出來,看著陳白往前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豈料,沒有跟上一炷香功夫,前面跑來一個黃臉漢子,一臉不信,對著幾人道:
「不對勁啊,那小子都快走到城門口了,轉頭又折向城裡了,咋辦?」
「嗯?沒出城?」
高老大眼球一瞪:
「去哪兒了。」
幾人跟上。
一會兒有前面又回來一個人,臉色更變了,道:「不好了,那小子跑去縣衙了。」
眾人臉色都變了。
唯獨高老大表情很是平靜,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神秘微笑。
華陰縣衙前。
「什麼?這整個縣衙現在就你一個人?」陳柏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年紀三四十歲的班房:「有人盯上了我的財貨,在我客棧屋門口密謀,你們也不管?」
「你說的那伙人我也知道,甚至還知道他們住哪兒。」班頭斜著眼道:「可光憑你說的這幾句話,那伙人也沒做什麼,又沒證據,我就算知道他們老大住在哪,也抓不了人,更何況縣衙里的人手都被縣令帶著去小黃庄鎮壓流民竄匪去了。現在造反的都抓不過來,還有啥人手去抓幾個劫道的,何況他們還沒犯案。」
陳白深吸一口氣,沒犯案就不管嗎,這個世道。
縣衙沒人。
他如三天不能回去太華山,出來這麼久,太華山也會懷疑他的下落,補血丹一事更會敗露。
而在這城裡,一伙人更是直接想要自己的命。
不知不覺,陳白髮現自己竟然被逼到了一個死角。
下山買些葯,竟會遇到這般巨大的壓力,還威脅生命。
「孤身出城,就得被截殺,我一人絕對不是他們對手……我會被殺,我會被殺……」
想著,他不由得全身顫抖起來,在他的情緒激動時候,一般都會如此。
片刻后,他咬牙道:
「就憑一幫盜匪,就想要我的命,絕做不到!!!」
……
半個時辰后。
高老大來到了城內的另一家客棧遠處,問道:
「看清楚了,那小子又住進這家客棧了?」
一個竹竿男子低聲道:「看的清清楚楚,果然如您所說,縣衙這會兒沒人,那小子去了也沒用,輾轉又住在這家客棧了。」
「現在咋辦?」
「派個人盯著唄,這小子倒是機警,不過沒關係,咱兄弟看上的肉貨又不止他一個,他要有本事就在這一直住著,一旦出城就通知我,咱們路上宰他。」
高老大叮囑完后,對著手下說道:
「機靈點,晚上別打瞌睡。」
手下縮著頭,嘿笑道:「您放心,最近這麼亂,晚上城門關的死死地,蒼蠅都不能進出,他還能趁晚上溜出去不成?」
「總之機靈點。」
高老大冷哼一聲:
「有事兒來家裡通知我。」
高老大卻不知道,就在他回家之後的今晚。
子時分。
南街,這是華陰縣賣木料木板的一條街。
這條街其中一家是高老大的家。
夜深了,街上很靜,只有一些餓發昏的野貓在叫。
月光下,街道上從陰影里冒出來一個黑布包頭,只露出眼睛的人,看身形很是瘦弱。
而那邊客棧對面的巷口裡,負責盯著陳白的那個野火幫手下,早已經靠著牆打起了呼嚕。
包頭的人正是陳白。
月光沒入烏雲。
街上光線更暗了一些,陳白來到了一個有大門的小院子外,一踮腳整個人爬了進來,悄無聲息,這個時候屋裡燈還亮著,房門虛掩沒關,桌上擺滿了殘羹剩飯,還有兩壺老酒,瓶子已空。
一個人仰躺在椅子上,鼻子通紅,滿身酒氣,正是高老大。
「是這裡,人也對。」
陳白透過門縫看清楚喝醉了酒的高老大。
這裡的地址是他白天從那班頭口中無意中聽到的。
屋裡的人相貌,也是在巷子那裡看到過的那個人。
人沒錯。
看著喝醉熟睡的那伙人老大就在這裡。
陳白捏了捏手裡在路上隨便撿的方木,推門就進,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拿著手臂粗細的方木脫拳為棍,使出『箭拳』發力方式,直接就朝著高老大頭上狠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