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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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靜默,唯有窗外風吹動草葉的沙沙聲,卻反而越發襯得室內安靜。
容如玉瞅著她不作聲,面色略有凝重,這頓時令清螢心裡七上八下。
「師姐?」她忍不住開口,顫顫道,「我做錯了么?」
顯然做錯了,或者也不能說做錯,只是這種疏忽大意,未免令兩人尷尬。
「你說說吧,天尊怎麼察覺的?」
清螢認真回憶,慎重道:「其實也沒有明說,他沒生氣,就是晚上提了兩句,說我怎麼不開心之類的。」
「你表現的很明顯么?例如嫌棄之類?」
清螢立即反駁:「怎麼可能!哪怕師兄真的不行,我也不會放棄他的。」
他們的感情又不是建立在欲求上,她當初有絕症,師兄也沒放棄她。
容如玉:……
她似乎有些明白師妹是怎樣暴露的了。
「沒關係,不怪你。」容如玉低聲道,「即使你不動聲色,只要你與旁人提及此事,天尊便有可能知曉。」
於天道而言,世間從無隱秘。區別只在於,他想知道,或者無心知道。
清螢可憐巴巴道:「師兄會生氣么?」
「這是你們二人的相處,我如何能猜度?」容如玉有些無奈道,「只是從常理推論,天尊大概會有些啼笑皆非吧。」
畢竟事實並非如此,而師妹確實無心冒犯,兩相疊加,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是最差情形的。
但最最重要的是,卿辭師兄……天尊性情品格皆非同凡俗,怎會輕易同她置氣。
「但既然有誤會,而你又表露了出來,那需要及早解釋才好。」
清螢點頭:「好,我也這麼想的。」
她手裡捏著塊點心,卻遲遲沒有入口,儼然陷入沉思。
而容如玉也有些悵惘。
在師妹出現后,氣氛漸漸緩和,她心底偶爾會不自覺對天尊出言不遜。
她很清楚如今的謝卿辭是多麼無情危險的存在。
只是偶爾,她也會懷念曾經的時光。
良久,容如玉溫和道:「想好了么?」
清螢神色慎重:「用我平時都挺順手的方法。」
「那就沒問題了。」
容如玉對清螢很有信心。
……
真的沒問題么?
清螢回別月閣的路上,心裡始終打鼓。
「嗯?」
來到別月閣前,清螢看見一樓后廚竟然亮著燈,裊裊白煙從窗中飄出。
師兄在下廚么?
她心中疑惑,謝卿辭對口腹之慾並無追求,因此從未鑽研過庖廚之事,居然也會做飯么?
「師兄,我回來啦。」說著,清螢熟門熟路地鑽進廚房。
她一眼看見謝卿辭圍著白圍裙,黑髮束起,正在砧板前忙碌。
「做什麼呢?」她好奇地湊過去。
發現師兄正在……包粽子?
「後天是端午。」謝卿辭道,「我提前學習,以免到時出錯。」
端午在修真界也算大日子。這一天為全年最為中正之日,諸事不宜,修士需焚香沐浴,飲雄黃酒,以全年辟邪驅祟。
「哎呀,我都忘了這茬。」清螢一拍腦袋,睡太久把腦袋都睡糊塗了。
這幾天光在琢磨師兄硬體問題,都沒顧得上看別的。
其實臨水茶室也有聊端午的帖子,但她掃了一眼就跳過去了,沒掛心上。
她積極道:「我洗個手也來幫忙。」
「好。」謝卿辭專註地在粽葉填上糯米,隨後指尖翻飛,靈巧的將粽子包好,纏上棉線。
今日只為演練,因此他只準備了紅棗與豆沙兩種餡料。
「這次端午得好好過。」清螢說道,「這可是我們成親后第一個大節日,紀念意義十足。」
謝卿辭微垂眼眸:「是么。」
清螢手裡拿著粽葉,專註盯著他的動作,隨後略顯生疏地模仿,最終纏好不太規整的粽子。
如此包了兩個,她便也漸漸熟練了。
「對啊,師兄你不是因為這個才重視么?」
謝卿辭目光仍是不抬,淡淡道:「我是因為雄黃酒。」
清螢意外:「師兄你還會釀雄黃酒?」
謝卿辭稍頓,沒想到她的關注重點會在此處。
他「嗯」了一聲,隨後聲音輕柔道:「雄黃酒需晾曬三至五日,我從兩日前準備,倒也趕得上日子。」
「師兄親手釀造的雄黃酒,藥性肯定比尋常凡酒強一大截。」清螢興緻勃勃道,「釀得多麼?我給師姐他們也送點吧?」
謝卿辭:「……」
他終於抬眸,通透目光望向清螢,似笑非笑:「分量不多,讓你喝醉卻是足夠。」
「我幹嘛喝那麼多?我又不喜歡喝酒。」清螢邊包粽子邊聊天,「師兄你不是也酒力一般?多出來的酒我們就分給別人唄。」
謝卿辭瞥她一眼,笑意褪去,不再言語,清螢直覺師兄此刻情緒有些不美妙。
她哪裡說錯了么?
清螢冥思苦想,忽然靈光乍現。她對雄黃酒不太了解,但雄黃酒應該陽氣比較重吧?師兄喝這個是為了壯那個?
!!!
而提到會讓她喝醉,原因也很簡單,她喝迷糊了,自然對那方面反應會遲鈍些……不對啊。
師兄不是沒問題么?他那晚只用了手指。
嘶。
後面幾夜他從來沒採摘果實,或許……
「沒事,我們多喝點。」清螢說道,「我和師兄一起喝。」
謝卿辭輕嗤,不去問都知道,清螢必然又——
想起無意間聽到,她與容如玉的私語,神靈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羞惱。
他已許久未曾有過如此情緒。
那日清螢沉睡后,他的心境也隨著她沉眠,自此一片冷漠,再無悲喜。
如今清螢復甦,果真令他生活重添色彩,可這種波折,也是唯有她方能想到的。
清螢不知師兄心裡正在想什麼,她數了數粽子數量,問道:「差不多可以了吧?吃不完的也可以送給師姐。」
「好。」
謝卿辭對這些細節從無苛求。
清螢蒸了四個粽子,嘗嘗兩人手藝如何。
她信誓旦旦:「蘸著蜂蜜吃,甜甜的,你肯定喜歡。」
有一說一,謝卿辭沒嘗出滋味。
瞅著少女沒心沒肺的模樣,他忽然開口:「也嘗嘗雄黃酒吧。」
「雄黃酒不是要曬四天么?」清螢納悶。
謝卿辭平靜道:「兩日亦可。」
「好吧。」
兩天就兩天,誰讓說的人是師兄呢,她對師兄總是很有信心。
見她同意,謝卿辭取出一壇雄黃酒,揭開封泥,清螢便嗅到醇厚酒香,與淡淡雄黃氣息。
謝卿辭介紹道:「此酒經我靈力溫養,又加入多種靈草,可以活絡靈力,清心辟邪,對修行頗有益處。」
清螢對酒無感,但雄黃酒是師兄親手釀造,又有諸多神奇之處,便也興緻勃勃道:「來,滿上。」
聽見少女無所畏懼的回答,謝卿辭唇角浮現淡淡微笑。
他原本釀酒只為成親后第一個節日的儀式感,可少女表現如此勇敢,卻叫他盛情難卻了。
謝卿辭親手為她斟酒。
呈現琥珀色的溫潤酒液如同珠鏈而下,自壇口注入酒杯。
俊美劍修垂眸,側臉看起來線條流暢柔和,說不出的美麗。
清螢覺得自己單是對著這張臉都能痛飲兩大杯了。
「來,乾杯!」
她心裡開心,爽快舉起酒杯,對著師兄,隨後一飲而盡。
「嘶。」
酒液湧入喉嚨的瞬間,便如同火蛇在她食道肺腑灼燒,叫她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
她好像變成了火山,耳朵噗嗤噗嗤地向外噴熱氣。
謝卿辭不緊不慢地品茗美酒,好整以暇地看少女如何表演,然而見她此刻如此表現,卻不由蹙眉,關切道:「還好么?」
說著,他已經遞了溫水過來。
清螢緩了一下,整張臉都因為烈酒而漲紅。
「不必……爽快!」
她最後,幾乎是自喉嚨里逼出兩個字。
謝卿辭微蹙眉頭:「若你實在難勝酒力,不要勉強。」
他雖有捉弄意,卻不是想看著她受苦。
「沒有,感覺還挺獨特的。」在第一波的酷烈過後,口中回甘,清螢亦感到融融暖意蔓延全身,讓身體十分熨帖。
「很舒服,我喝慢點就行。」
謝卿辭沒想到自己的雄黃酒居然還真能獲得少女歡心,他微微挑眉,不再阻止。
「我要師兄給我倒。」清螢盯著他,眼眸亮晶晶的。
被她這般望著,謝卿辭心中微軟。
他說:「罷了,不喝了。」
他準備將雄黃酒收起:「等端午再喝。」
「不,我再喝一杯嘛。」清螢與他撒嬌,「這個酒真的不錯,比我以前嘗過的酒都好喝。」
「那便半杯。」
謝卿辭為她換成只有手指高的小酒杯。
饒是如此,他注視著酒液深度,也只給清螢倒了半杯,絕不多一滴:「喝了就去睡覺。」
「你呢?」
清螢示意謝卿辭給他自己也續上酒。
「好。」
看出少女一杯酒下肚,已有些上頭,謝卿辭暗嘆她酒量差勁,卻也溫馴地配合她。
清螢還不滿意:「換杯子。」
「?」
「要和我一樣的杯子。」
清螢面頰浮現紅暈,眼眸水潤明亮,嘴角還沾著半點糯米粒。
她笑眯眯說。
「我想和師兄喝交杯酒。」
謝卿辭微怔。
而這次,他並沒有配合清螢,換上同樣的酒杯。
當謝卿辭回神時,他已輕柔地在少女眼瞼上啄咳吻。
他動作那般憐愛克制,彷彿神靈垂首,為雛鳥梳理羽毛。
少女不得不閉上眼睛,唯獨眼睫不安的顫抖。
親完眼睛,謝卿辭向下,吻咳上她的唇角,舌咳尖輕掃,將那粒糯米吞入肚中。
一同細細品嘗的,還有她帶著甜味的唇齒與舌咳尖。
「師兄……」
除卻咕嘟沸水聲,唯有少女輕聲呢喃。
柔和燭火下,她羞怯面頰猶如天邊紅霞,美不勝收。
清螢拉著謝卿辭,強調道:「交杯酒!」
謝卿辭手持與她相同的玉杯,姿態端正挺秀。
即使是那日返回天界,鎮壓桀驁眾仙,正式登位,他也未有如此莊重。
少女喝醉了,拿著酒杯的手沒有他那麼穩,可眼眸流轉的光芒,卻比酒液的琥珀光更加醉人。
她說道:「喝了這杯酒,只願你我生生世世,長相廝守。」
謝卿辭重複:「生生世世,長相廝守。」
那場凡間婚禮,為了祭祀祈福緣故,兩人不得不捨去諸多尋常禮節,其中便包括煙火氣過重的交杯酒。
兩人手臂相交,皆仰首,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熾烈的火焰被他吞下,一同吞下的,彷彿還有誓言,火蛇在腹咳中翻滾的灼痛感,令他前所未有的餮足。
「這樣才完整嘛。」清螢忍不住笑,指著謝卿辭道,「師兄,你臉紅了。你也喝醉啦?」
他大概是喝醉了。
因此,當「洞咳房」二字被少女在唇齒間輕盈吐出時,他才會瞬間將她打橫抱起,來到地月間。
少女先望著他笑,隨後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誒。」
謝卿辭平靜望著她,唯有臉頰上不自然的紅暈,昭示出天道大人的酒量,也不比她強多少。
又或許酒不醉人,人自醉。
謝卿辭平和道:「如果我說,洞咳房便是要在你的床上——你呢?」
清螢獃獃望著他,被酒意沖暈的頭腦,亦是因為這直白熾烈的言語而略微清醒了些。
她下意識道:「不用手指了?」
謝卿辭輕嗤:「自然不是。」
他俯下咳身,在清螢耳邊低語,告訴她自己新的採摘工具為何。並且告訴她,這次,他不禁是採摘評估果實,更要榨出全部汁咳液。
「上次只是憐惜你經驗淺薄,身體尚未打開。但你卻像對我有頗多誤解。」
清螢聽得脊背發涼,某個還未被侵咳略的部位彷彿已經隱隱感覺到疼痛。
榨果汁?
她怎麼可能榨出那麼多果汁,謝卿辭那種一下一下搗的言語,分明就是恐嚇!
不等她憤慨抗議,,謝卿辭隨意抬手,單手拽開發帶,冰冷長發紛紛而下。
他眉眼本就俊秀深刻,姿態肆意之下,讓形象素來秀美端莊的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尖銳刻骨的美。
「沒有誤解!」
嘴上澄清的同時,本能讓她翻過身,想從他的壓迫中逃出,可謝卿辭兩手撐在她面頰兩側,又壓在她雙咳腿咳中央,嚴密桎梏完全不給她推開契機。
清螢被迫選擇翻身,這已是她的活動極限,可歷史證明,背對謝卿辭的選擇,分明十足危險。
但她別無選擇。
清螢努力想爬開一段距離,遠離謝卿辭。
不能和他離那麼近,會出事的。
師兄也醉了,和平時的他不一樣,她會吃苦的。
謝卿辭只冷眼瞧她動作,似乎沒有阻止意願。
清螢離他稍微有段距離后,不禁稍稍鬆了口氣,頭腦稍微恢復了些清明:「師兄,我看今晚不如就算了吧。」
謝卿辭輕嗤,少女只覺腳腕一緊。
逃無可逃。
……
榨果汁與採摘果實還是有些不同的。
謝卿辭不再過多的端詳鑒賞果實,清螢覺得自己就像可憐的水蜜桃,被師兄輕而易舉地剝下果衣。
但謝卿辭偏偏不肯直接咬一口,還要舔咳舐果肉,再緩緩搗咳碎榨咳汁。
或許是憐憫不堪重負的果實,偶爾師兄也會輕聲地溫柔詢問,力道是否太大。
但無論結果如何,他的力道都始終未曾改變。
謝卿辭以自己的行動向她證明,工具從無問題。
而在他全力以赴后,果實也給出滿分答案。
謝卿辭在她耳畔,輕聲表揚她:「確實果汁豐盈。」
「還有么?」
詢問之時,他沒有半分停下。
清螢只想他閉嘴。
堂堂天尊,那般清冷的人,怎麼能輕易吐露這樣放肆的言語呢?
面對少女的淚水,謝卿辭只是以特殊方式為她抹去,隨後輕笑:「你與容如玉聊天時,內容不也這般過分么?」
清螢:!!!
他果真聽到了!
*
當清螢第二天醒轉時,只盯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喝酒誤事啊!!!
少女懊悔含恨的言語令身旁之人發出愉快輕笑。
「難受么?」好在謝卿辭終究知道關心她。
昨晚其實他也一直在問她的狀態,可清螢覺得,既然無論她說什麼都沒用,他幹嘛還要一直問!
而且如果她說不行之類的話,反而會讓師兄更過分。
「你要幹嘛?」
清螢頓時警惕地盯著他。
謝卿辭啞然失笑:「笨蛋不長教訓啊。」
清螢頓時表情一黑,她想起來自己與師兄有過類似的對話。
師兄的答案總是人稱代詞。
接著他便會身體力行的完成這句話。
清螢憤慨道:「大早上你還要來?!」
謝卿辭擔心道:「疼么?」
「倒是不疼。」清螢見他問正事,便也認真感受了一下,「就是感覺有東西。」
謝卿辭饒有興趣:「我幫你檢查清理一下?」
少女臉色頓時漲紅,只想抬腳把他踹下去。
可想起師兄似乎特別喜歡捉住她的手腕腳腕,她又忍住抬起腳的想法。
謝卿辭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
「喂!」清螢忍無可忍道,「你都在想什麼?!」
師兄發出清越的笑聲,顯然方才是在逗她。
「放心,今天便安心休息吧。」半晌,謝卿辭收斂笑意,「昨晚你睡后,我已幫你清理過了。」
清螢奇怪:「那為什麼我感覺還是不對勁?」
謝卿辭:……
「或許是因為,又來了一次?」
少女終於惱羞成怒,狠狠揍了他兩下。
謝卿辭只讓她出氣,最後挑眉道:「那現在,你覺得我有問題么?」
「知道你很行了,可以了吧?」
清螢瞪他。
其實還是不痛,但師兄硬體條件無可置疑,感覺還是得歸功於他這幾日突擊,讀書百卷的功勞。
謝卿辭望著她,嘆氣道:「夫人這幾日,或許要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