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看我漂亮嗎(22+23+24)
鄭廉原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個機會。
這個方銹獨自一人的機會。
他昨天來過手術室這一層,他知道這一層沒有什麼特殊的危險,除了空間狹窄一點,是最好的戰鬥地點。
更重要的是,狹窄的走廊會限制方銹的發揮——畢竟方銹那把刀光是刀刃就長170,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已知信息了。
然而方銹雖然確實更喜歡寬敞一點的地方,但也只是喜歡而已。
除非是通風管道那樣翻個身都很勉強的地方,不然沒有什麼場景會限制到他。
他是專業的。
只要是需要他去殺的人,就算是在海底深處,他也能夠殺掉。
方銹沒有等鄭廉原的意思,在他話音落下時,他整個人就腳一點地,像是拍電視劇一樣直接飛射而出。
你甚至說不清究竟是殘影還是他可能真的天生自帶「閃現」功能,幾乎是一個呼吸間,他就直接出現在了鄭廉原面前,速度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快。
他到達鄭廉原面前時,鄭廉原只來得及看清他那雙微垂著、過分淡漠的眉眼,就感覺到死亡的威脅懸在了他頭上。事實上方銹的刀也的確已經揮向了他的脖子。
鄭廉原毫不猶豫地甩手出了道具——
B級·身陷泥沼!
【身陷泥沼】就如同其名字所言,在鄭廉原出手的那一瞬間,方銹猝不及防地往下掉了一大截,動作被阻攔,而鄭廉原和朱合以及馬塗乘也藉此機會後退了好幾步,呈半三角形包夾式散開。
鄭廉原毫不猶豫就開了【天賦技能·異種狂化】,背上有一瞬是被冷汗浸濕的。
方銹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那個速度……真的就像是葉隱珏的天賦技能閃現一樣,要不是他有這樣品質的實用道具,剛剛天賦是來得及開,但肯定要受傷!
畢竟方銹那把刀可是真正的「神賜」。
而在鄭廉原他們急急後退,離開方銹的攻擊範圍時,方銹也沒有停頓地抬手把刀猛地插丨進了牆體,以驚人的臂力將自己帶離了那一塊變成了泥沼的地磚。
【身陷泥沼】是有使用限制的,範圍大約兩米,因為不是消耗型道具,功能性就降低了很多,使用時長只有五分鐘,五分鐘后將會進入五十分鐘的CD冷卻。
至於作用,就是一個強力泥沼。
方銹在休息的七天里掃過商城裡所有的道具,他發現道具十分之九是偏向輔助功能型的,只有十分之一是有攻擊性的,就算是有攻擊性的道具,用得不好也不一定能添多少實力。
在這個遊戲世界里,道具再多也不一定能夠砸死大象,拼的還是自身的實力。
而方銹自身的實力,足夠強硬!
方銹看著出來得很輕鬆,可只有見識過這個道具的觀眾和鄭廉原才知道他能自己把自己拽出來這件事有多恐怖。
[當初萌新榜第一的白和尚中了這道具后都根本出不來,全靠自己的金鐘罩抗了五分鐘傷害,等泥沼結束了才出來的……]
[別說白和尚了,萌新榜上公認身手最好的暗殺者之前也遭遇過這玩意兒,都是靠發動天賦技能出來的]
[都說泥沼越掙扎陷得越深,【身陷泥沼】這個B級道具中了就像是有千斤重的東西掛在你腿上一樣,你們猜秀哥臂力到底多少才能單手把自己拉出來?]
[所以又回到了那個問題是,方銹到底得是什麼做什麼的才這麼牛?]
……
【身陷泥沼】雖然叫「泥沼」,但其實並不會沾人一身泥,方銹乾乾淨淨地出來后,望著退到了他攻擊範圍外的鄭廉原,眸色始終沒有半分變化。
只見開了天賦技能的鄭廉原整個人都比原先大了好幾倍,在逼仄的走廊里顯得分外龐大,他渾身的皮膚都像是燒紅的鐵,腦門上更是長出了一個黑紅色的彎角,和動物園裡的犀牛一般大小。
鄭廉原咬牙,有種自己踢到了鐵板的感覺:「沒想到你吃了那朵花后還那麼能打。」
方銹揚揚眉,沒急著再衝上去,他輕笑了聲,套取情報:「一朵花而已,能改變什麼?」
鄭廉原冷嗤:「狂妄。」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有再多說什麼,方銹也不多言,再次揮刀砍出。
方銹能夠猜到,鄭廉原的防禦力和攻擊力多半變強了,但敏捷度會不會下降就不知道了,畢竟這是「異種狂化」。
其實方銹每次的攻擊離人的很近,他的刀明明很長,他卻還是會以一個極近的距離發動攻擊,一開始直播間的人不能理解,但等他們看清楚方銹過長的儀刀出現在鄭廉原的頸側時他們就懂了。
這樣的距離,就算是敵人反應過來,想要後退也一定會被砍下腦袋。
當方銹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時,有過一次心驚膽顫的鄭廉原早就做好了準備,他抬起手,一面盾牌出現在他的手臂側,同時在方銹後方的朱合也是吹起了手中的笛子。
朱合吹笛子的本事著實不高,凄厲宛若鬼嚎的聲音為這個本更添色彩。
方銹的速度在剎那間就被限制住,不是來自於他身體的遲緩和沉重,而是笛音硬生生讓他的速度慢了下來。
鄭廉原也成功擋下了方銹這一刀,神賜砍在盾牌上時,並沒有發出什麼清脆的聲音,而是沉悶的震鳴。
肉眼可見的波動從中炸開,饒是方銹也虎口發麻,他使了多少力,神賜有多厲害,就能反彈百分之五十回來。
力的相互作用導致神賜被震得嗡鳴,方銹也直接鬆了手,他倒是可以抓住不放,震刀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最多就是虎口被磨破點皮,但既然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就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方銹凌空在空中一扭腰,又是一個數不清多少圈的旋子轉體卸力。
而鄭廉原在他鬆手時,就揮出了手中的大砍刀,直接沖向方銹,要將他攔腰橫斬!
方銹另一隻手還握著沒有被震出手的刀鞘,戰鬥本能強大得令人膽寒。
他直接用刀鞘擋下了這把沉重的、帶著環的大砍刀,金屬環碰撞叮叮噹噹作響,方銹也借力先握住了神賜的刀柄,隨後直接往後一滑,暫時退出了攻擊範圍。
他掃了一眼鄭廉原手上的盾牌,心說真有錢啊。
又一個B級道具。
B級道具·反彈護盾。
字如其名,能夠反震百分之五十的力回來,是最好的震刀之選。只不過只有小小一塊,放在現在鄭廉原身上,大概就他腦袋那麼大,能勉強擋一擋。
及時擋下這一擊的鄭廉原看著方銹,眼底掠過驚疑。
【反彈護盾】是有限制的,當攻擊力超過一定的限度,那麼盾牌也會破碎,畢竟這只是個B級道具,而剛剛方銹那一刀,就讓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壓力,尤其他都差一點握不住盾牌了!
這人……是怪物嗎?!
一直陷在信奉神明的狂熱中的鄭廉原在此刻莫名清醒了一瞬。
他想他們或許不該招惹方銹。
人的肉身…真的可以這麼強嗎?
不過退縮的念頭只起了一瞬,鄭廉原的注意力就重新放回到了戰場上。
只是一個新人而已,還是一個敢蔑視神明的狂妄小子,就算再強又如何?
位列第二的神明、被譽為「希望與守護」的神祇都不再給予他回應,他是被神所厭棄之人,神不會眷顧這樣愚蠢的人,勝利的天平是向他傾斜的!
鄭廉原給自己洗腦成功,同時又是喝了聲:「馬塗乘!」
不能再渾水摸魚了的馬塗乘只好召喚出了自己的主武器,那柄看上去樸實無華、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大小的鎚子也出現在他手上,鎚子鎖定了方銹,帶著馬塗乘直接奔向方銹。
方銹無視了馬塗乘擠眉弄眼的暗示,而那頭鄭廉原也在馬塗乘衝過來時提刀沖向了方銹,同時又是一個道具出手。
這一次他甩出手的一個白色浮雕的瓷瓶,方銹聽見裡面有液體搖晃的聲音。
他刀上的火是不滅火,只有海神的眼淚可以熄滅,所以那個瓶子里……
方銹勾勾唇,全然沒有兩面夾擊地慌亂,他的五感讓他像是站在上帝視角一樣,不僅能夠縱觀全局,還能「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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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銹在抬刀對上先到的馬塗乘時,還用刀鞘去接那個瓷瓶。
就見他右手握著刀柄,邊往旁側退了兩步,邊挽刀花,白色的火焰轉出炫目的光,以纏柔之勢隔著差不多一米七的距離,用刀尖旋轉著困住了那柄鎚子一秒。
方銹另一隻手握著帶火的刀鞘,同樣也是一轉。
他先是用末尾以極輕的力道碰了一下瓶口,隨後瓶子的方向被他改變,眼花繚亂間,那瓶子硬生生完好無損地被他逼停,立在了他的刀鞘上。
這場面,要是朱合的笛子吹得好點,那就跟耍雜技一樣,讓人看了目瞪口呆!
但這終究是一場註定會見血的廝殺。
在那個白色瓷瓶落在方銹的刀鞘上,被白色的火焰舔得微微焦黃。
方銹又是將其一挑,瓶子在空中翻轉,他整個人也凌空轉身而起,而面對直衝他來的鄭廉原,方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刀鞘砸了過去。
這可是洐給的刀,就算只是個刀鞘,以方銹的臂力甩出去,鄭廉原要硬扛也要花費點時間。
方銹空出的手則是接住了那個瓶子,甚至還能抽神避開鎖定了他直追而來的鎚子。
上回在禁閉室方銹就關注到了,馬塗乘的鎚子一定要馬塗乘握住才能用。
那麼最簡單的事情就來了。
眼看方銹在空中下落時要迎上那柄鎚子,直播間的觀眾們心都提了起來。
可方銹卻腳往後一踏,在落地前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他藏在褲管里的腿部肌肉綳直發力,讓方銹再一次滯空。
方銹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在空中翩翩然一個轉身,貼著那柄鎚子側身而過,同時手起刀落,直接斬下了馬塗乘的手臂!
伴隨著馬塗乘的慘痛嘶吼,鮮血四濺和白色火焰燎上馬塗乘的剎那,方銹甚至還借勢再次一個空翻避開了噴涌而出的血液,至於多的,則是被他轉著刀擋下,和之前一樣,血液在他刀身上被匯聚在一塊,最終甩落在地上,只沾了一點不可避免的在他的白色大褂上。
而整個過程,從最先馬塗乘發動進攻開始到他輕鬆落地,不過五秒!
被方銹的刀鞘砸得用盾牌擋了都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的鄭廉原陰晴不定地望著方銹。
方銹怎麼知道那裡面是【海神的眼淚】的?!
馬塗乘捂著自己的手臂,那柄鎚子已經跟著他的斷肢砸在了地上,馬塗乘目眥盡裂地瞪著方銹,還沒說什麼,就聽鄭廉原那邊大喝了聲:「天賦·二階!」
他抬手,馬塗乘就像是被神秘力量掌控了一樣,直接沖向了鄭廉原。
方銹微挑眉,提刀隨手把瓷瓶丟進了自己遊戲背包里——這種道具都沒有綁定,有本事完好無損的「撿到」就是他的。
他拎著刀沖向馬塗乘,想要阻止鄭廉原開「二階」,但那邊朱合咬牙賭了一把大的,直接注入了自己50的SAN值吹響那能送走人的魔音,讓方銹的速度再比平時慢了幾拍。
[有一說一,要是沒有朱合的話,方銹可以在鄭廉原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幹掉鄭廉原了吧]
[絕對可以,他刀長速度快,特么我看他第一下真的覺得是閃現,快得殘影都沒什麼了]
[跟這人打防禦型道具估計沒用,得直接用能絕對限制行動的道具再加攻擊力猛的,和他硬剛]
[最主要的是方銹這人也好特么狠啊!你們沒發現除了他答應不會殺的馬塗乘,他每次沖鄭廉原動手的時候都是直接往脖子那種要害砍嗎?]
[對對對對,而且他是怎麼知道鄭廉原一階的弱點就是脖子的?他刀那麼長他卻完全沒有要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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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休息室里。
黑袍男人抱胸坐在沙發上,望著屏幕上握著過長的儀刀秀身手的黑髮男人,藏在暗處的眸子閃著不明的情緒。
房間內憑空出現了一個戴面具的男人,面具男一進來就靠著牆,沒打算接近他。
「怎麼樣?」
他嘶啞的嗓音淡淡問:「看出什麼來了?」
黑袍男人:「出手全是殺招,像是公司那邊培養的賞金獵人,但他說要殺掉暗殺者。而且如果是公司那邊的,應該在新手本出去后就會上報公司自己遇見了異常事件,現在已經在我們公會裡了。」
面具男沉默一會兒:「破曉那邊的特遣隊?」
「不確定。」黑袍男人說:「我們安插在破曉內部的人沒說有這號人物。」
面具男:「現在神戰在即,他們所信奉的神明也下達了神諭,一致對外。破曉就算是再想剿滅我們也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畢竟比起我們,他們的優先順序是那位。」
黑袍男人並不否認:「可如果破曉瞞著大部分人另外組建一支編外隊伍呢?他們只要不承認是他們乾的,你能怎麼樣?」
面具男語氣平靜:「艹。這豈不是比我們還陰?」
黑袍男人:「……說了多少次不要這樣說髒話。還有陰險不是什麼褒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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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方銹能夠看見彈幕,一定會抽空回一句:因為心跳。
開啟了天賦技能的鄭廉原,心跳聲變得不一樣了,原本明晰的心跳聲像是隔了堵牆,雖然還能夠聽見,但很明顯得到了很優秀的防禦。
對於方銹來說,這些聲音是那麼可悲地明顯,讓他像是開了上帝之眼一樣。
朱合的笛音,確實影響到了方銹,他原本快得讓人難以跟上的速度變得肉眼可見了起來,也沒有辦法阻止鄭廉原一把扼住馬塗乘的脖頸,鄭廉原的手指已經在馬塗乘驚恐的目光下直接插丨進了他的脖頸里。
方銹能夠感覺到鄭廉原旁邊保護他開啟二階的能量波動,估計是遊戲的特殊設定。既然他殺不了鄭廉原,那就只好先解決這個礙事的。
方銹毫不猶豫地扭頭沖向朱合,朱合微微一驚,一手握著笛子,另一隻手丟出道具。
因為剛剛那幾招之間就看見了方銹的恐怖實力,朱合也不含糊,直接將自己唯一的A級消耗類道具出手,不求擋下方銹,只求能拖延五秒時間。
只需要五秒,開了二階戰力面板總評分摸到S邊界的鄭廉原就可以來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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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副本里。
因為《歸路迢迢》已經通關,關注蝴蝶巴士的人已經很少,畢竟新手本不會丟進遊戲池裡,除非是新老混合本。
許別楠回到初始點麵包車裡時,聽見了系統播報提示他達成了「」的結局。
【殘神如願改變了「世界線」,那一輛蝴蝶巴士也停靠在了終點站。但含淚和家人擁抱的殘神,擁抱的終究只是他自己為自己塑造的一場再也不會醒來的夢。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只是他,而不是「祂」,善意的謊言也許才是人們最想要的……】
之後又是一連的獎勵播報,許別楠留著抽獎次數沒有玩,而是選擇先登出遊戲。
他從遊戲登出口出來后,率先把背後的兜帽照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用寬大的帽檐蓋住了大半張臉,隨後走向了人最多的地方。
直播大廳往往是遊戲世界最熱鬧的地方,許別楠敏銳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
「卧槽方銹牛批!」
「這他媽是個A級道具啊!他怎麼看穿的???」
「能在二十多個幻影中毫不猶豫地鎖定真人,嘶,魔鬼!」
「不是我尬吹啊朋友們,你們不覺得他這身手,真的只有影子公會的會長和高能榜的那個瘋子能和他打一打了嗎?!」
許別楠偏頭看去,就見直播大廳里懸挂著一塊因為觀看人數比其他直播都要多,所以也要大許多的光屏,而屏幕里,自己的好友正在一個略顯逼仄的走廊上,握著燒著白色火焰的刀,沖一個吹著笛子的人要直接一刀將其頭顱給割下,
那過長的儀刀都可以與鐮刀相比,他冷戾卻漠然的視線如同死神一般,震懾著所有人——
而副本里,朱合確確實實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死神。
在方銹逼近他的那一剎,朱合腦袋裡閃過了萬千念頭,和外頭的觀眾都差不多。
那特么可是A級道具啊!!!
是能夠模擬出心跳和呼吸的【A級幻影分身】啊!!!!
方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問題在直播大廳的許別楠能回答他。
幻影可以模仿心跳和呼吸是不假,但不能模仿出笛音。
不過要換做別人,也是分辨不出來的,但方銹可以。
幾乎是極強的求生本能,讓朱合在驚懼中丟出了和鄭廉原之前丟出過的一模一樣的【身陷泥沼】。
只是他到底沒有鄭廉原推開的速度那麼快,而且方銹在這方面吃過一次虧,第二次雖然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被往下拖入一截,但同時手中的刀也是猛地一轉,到底還是直接削斷了朱合的手腕。
笛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朱合的嚎叫聲。
方銹再一次以同樣的方式出來,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殺朱合了。
因為在他從「泥沼」中躍出時,短短五秒的時間已經到了。
鄭廉原厲喝一聲:「方銹!」
他聲音里含著獰笑:「受死吧!」
方銹在心裡吐槽這什麼老土台詞的同時直接轉身一擋。
鄭廉原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大砍刀和他的儀刀碰撞在一塊,在金屬環撞出叮鈴聲時,也有勁風從兩人之間炸開。
不得不說,鄭廉原開二階后,力量確實得到了質的飛升,方銹都是再用另一隻手抵住刀背,才穩住身形。
畢竟這把儀刀長有一米七,又比一般的刀要細窄一些,大砍刀砍下來時,難免因為受力問題會有無法避免的手滑。
這不是臂力問題了,是武器問題。
方銹擋下這一擊后,借力直接翻轉手腕,長長的儀刀改擋為挑,鄭廉原卻不躲不避,將大砍刀往自己面前一橫,擋住了方銹這一擊,方銹也不意外,他借力直接騰空翻轉,神賜擦著鄭廉原的砍刀刀面而過,發出惱人的摩擦聲。
那邊朱合已經手忙腳亂地掏出了【海神的眼淚】澆滅了手腕上的火,焦肉的味道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讓鄭廉原舔了舔自己已經變得尖利了的牙齒。
他掃向朱合,在朱合驚慌的目光中無情丟下一句:「喝精神藥水,繼續吹。」
朱合的天賦技能透視在這場戰鬥上幫不上什麼忙,但他好運得到的那個B+武器劣質魔笛卻很有作用。
雖然普通情況下每吹響一分鐘都會扣1點SAN值,在SAN值低於50時吹響會每分鐘2點,但讓目標敏捷度下降百分之十這一點,確實很有用,更別說加註40點SAN值可以讓目標的敏捷度下降百分之三十。
被削弱百分之三十的方銹,和開了二階屬性面板短時間內整體全部提升到A,甚至防禦力抵達了S的他……鄭廉原覺得自己有一戰之力。
因為不會有人開局所有數值都能夠達到S的,除非那人是神。
朱合的生命值其實掉了一大截了,但他不敢不聽鄭廉原的話,所以朱合咬咬牙,含著血淚喝了一瓶精神藥水,躲到了角落裡繼續吹奏笛子。
方銹能夠感覺到鄭廉原身上散發的淡淡危險氣息,和之前不同,鄭廉原開啟二階后,頭上的角變得大了兩倍,還有一個和犀牛同款的小角長了出來,就在那個角上面一點。
而鄭廉原的眼睛也是布滿了血絲,他原本通紅的皮膚更是出現了看著可怖的裂紋,裡面像是有暗紅色的液體在流轉。
這個「犀牛」很明顯是很敏捷的。
不過……沒有別的技能了么?
方銹若有所思,所謂的異種狂化難道只是強化身體,然後換個皮膚,就沒有別的?
方銹再次出擊,用的都是一些很簡單的招,什麼橫斬、撩刀、點刀,又有朱合的加持,方銹的動作雖然還是快,但至少開了二階的鄭廉原已經可以將其收入眼中,並轉動著自己的大砍刀擋下。
鄭廉原冷哼一聲,眉眼間已然有了得色:「你也就這樣而已!」
方銹一撩刀而退,在心裡嘆氣,心說原來狂化也就這樣而已啊。
他還以為能有什麼特殊的技能呢,看樣子這個遊戲世界果然注重的是玩家本身的實力,大部分的道具和天賦技能什麼的,不過是用來添彩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玩了。
方銹活動了一下脖頸,原本平淡的眼眸微微凝起。
早點解決,還可以趕著去吃個中飯。
這個副本的食堂味道還不錯。
他倆再一次碰撞在一起,鄭廉原開二階狂化是加倍燃燒自己的SAN值,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拖,也很清楚開了二階后他也只是可以接招了而已——可憐鄭廉原還不知道方銹還沒出全力。
甚至他覺得方銹今天一定會死在這了,在每一次過招時,他還不停地在說:「其實你已經很強了,吃下了邪神產物被邪神污染影響了SAN值還能撐這麼久。」
「我看暗殺者都被污染得有點不正常了。」
鄭廉原獰笑,呢喃著問:「那花好吃嗎?」
方銹面不改色:「還行。」
鄭廉原:「哈哈哈哈!方銹,那可是從人臉上剝出來的花,是用人血滋養的!你們吃了后,就被邪神污染了!還記得第一個副本的『殘神』嗎?你們會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被困在副本里,其實就算是我不殺你,你也會死在這了!」
他是想噁心方銹,可方銹全程就沒有半點波瀾:「哦,是嗎。」
鄭廉原感覺這人就像是個機器人。
要殺死方銹,還得加料!
在刀與刀撞上時,方銹還沒改勢,鄭廉原就丟出了一個圓球。
方銹在看見那個巴掌大的圓球時,腦海里就瞬間掠過了道具商城所有的道具,不過半秒,每一頁的商品都被他的記憶全部播放完,但是就是沒有找到與之匹配的存在。
直覺告訴方銹不能砍,可鄭廉原直接收刀一拍,二階的嗜血犀牛使得鄭廉原的防禦力在某些方面得到了極大的強化,圓球炸開的那一瞬間,無數根細細密密的液體化作針飛射而出,在掠過鄭廉原時只是留下了淺痕,黑色的液體附著上去也被鄭廉原皮膚的暗紅色裂紋給吸收。
可方銹就不一樣了。
他是在挽刀花擋「針」,可朱合的干擾延緩了他的速度,有針掠過他的手臂,化作了液體,直接將白大褂和裡面的T恤腐蝕了一片,連帶著方銹的皮膚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音,別說聽上去了,光是看上去就疼。
眼看著液體還要擴散,方銹毫不猶豫地閃身破窗進了一間手術室,隨後直接從口袋裡掏出手術刀對著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刀,一大塊血肉連帶著黑色的液體掉落在地上,方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我靠!是殺戮公會會長手裡那個使用次數只剩下最後一次的A級攻擊性道具追魂奪命!]
[就是那個神戰獎勵池才出的?!我聽說當初影子公會開了六位數積分都沒賣啊!!!]
[為了殺方銹也是下血本了真的……]
[這玩意有毒,而且腐蝕性真的很強,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不能進S,我感覺有些S都比不上]
[因為無差別攻擊啊…鄭廉原要不是開了二階都不敢扛好嗎]
[鄭廉原開二階其實就是用「羊」的靈魂和命在扛傷害打輸出,不會還有人不知道吧?]
……
這玩意的確有毒。
方銹割了肉后,手背的血管還是變成了黑色,他也很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與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甚至不等鄭廉原再進來找他,方銹就先翻身出去,他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出去的那一剎那黑色的雨「正好」落完,方銹也直接衝到了鄭廉原面前,鄭廉原又是獰笑了一下,他迅速收回自己的大砍刀,換成了那面盾牌,抬起了自己的另一隻手。
方銹猛地察覺到什麼,就見狹窄的走廊里,他前面是鄭廉原的盾牌,背後是因為鄭廉原殺死了馬塗乘,已經自動移交給了鄭廉原的鎚子沖著他迎面飛過來。
鄭廉原想利用反彈護盾的力將他震到鎚子上去!
嘖。
那柄鎚子品質不高,雖然重但方銹不是不能解決,可那柄鎚子是有餘震的,鄭廉原的盾牌也有,兩個加在一起……
這走廊太窄了,而兩件武器又近在咫尺了,方銹本來想空翻躲開,可鄭廉原再一次丟出了一個A級道具——
禁錮環!
禁錮環字如其名,是指向性道具,在出手的那一剎那,就有一圈黑色的環虛虛將方銹困在了空中。
雖然只有兩秒,可兩秒能決定太多的事了!
方銹腦內迅速模擬,無法離開這,那就直接上!
他在空中變式,雙手握住了刀,狠狠地劈在了鄭廉原的盾牌上,而那柄速度過快的鎚子也已經飛了過來,就見方銹干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懵了的事——
他直接單腳踢在了錘柄上。
兩方衝撞的那一剎那,震鳴聲也讓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彈幕一時間都停滯了幾秒。
短暫內沒有人知道怎麼樣了,只能看見方銹逼停了首尾的武器,然後在空中像是滯空了一樣又轉了不知道多少圈,甚至還借著旋轉的力度往上走,讓鎚子飛到了鄭廉原的手上,而他自己則是往鎚子飛過來的方向去退。
地面還有那恐怖的黑色液體在流淌,甚至【身陷泥沼】的時間也還沒到,方銹落地時還要注意躲避,所以他又是用手指尖輕輕點地,幾個單手側翻,最後沒法維持姿勢摔在了地上,悶咳出了一口淤血。
那柄鎚子在鄭廉原手上比在馬塗乘手上的餘震要強不知道多少倍!
方銹握著自己的刀,倚靠著站起來,眼尖的人注意到他左腿有些微弱的顫抖,他稍微晃了晃身形,左腿無法著力,卻沒有半點因為自己是新人輸在了道具上的不耐與煩躁。
方銹撐著刀,冷靜的面容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直播大廳有人揪心的問:「他是不是骨頭斷了啊……」
許別楠恰好在那人旁邊,他壓著兜帽,聲音刻意粗啞:「是,看他的姿勢,目測左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右手也是。」
在許別楠說出這話時,掩藏在好幾件衣服底下的血也順著方銹的掌心低落在了地上。
方銹看著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但他的右手和左腿已經失去了能夠讓他調動的知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已經「脫離」了他。
但同樣的,鄭廉原那個B級護盾不僅碎了,他腦袋上也被很淺的劃了一刀,有血在順著他的五官往下落,傷痕附近還有燒焦的痕迹,是他用海神的眼淚熄滅的。
鄭廉原的手打著顫腿也發著抖,看向方銹的目光極其複雜。
有驚懼,也有一絲敬佩,更有得意。
這個遊戲世界注重的是玩家自身的實力,方銹出第一個本時論壇關於他的帖子就有不少,吹捧他的人有很多,要不是他在副本里說了那樣不敬畏神明的話,他出來時恐怕各大公會就會向他拋出橄欖枝了。
而他今天要將一顆未來很有可能殺上高能榜前十的玩家折在這裡了。
鄭廉原笑容有幾分扭曲。
方銹單腳站立住,用自己還能動的左手手背擦了一下自己嘴角殘留的血跡。
他淺色的薄唇被血色暈染,看上去莫名邪氣。
鄭廉原是真心有些佩服這樣還能站住的方銹了:「放心,就沖你這麼有骨氣,我會給你留一具全屍的。」
方銹垂眼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逐漸消退的黑色,仰天呢喃,明明嘴角勾著,笑意卻不達眼底:「就非要這麼強嗎……」
以為他是在說鄭廉原、並且已經粉上他了的觀眾心都要碎了。
[你不是有哨子嗎?快喊秋哥啊!]
[要你浪!要你不把神當回事!方銹你特么就是自己玩死自己的!]
[靠你上個本就沒產出一點能用的道具?!]
[天賦呢天賦呢!!!大哥你特么天賦究竟是什麼!開啊!用啊!]
……
鄭廉原已經在開半場香檳了,他握著刀一步步走近方銹,同時哈哈大笑:「爽!太他媽爽了!一個本,不僅殺了你,說不定還能殺了葉隱珏!老子可以上高能榜了!」
.
但關注這場戰鬥的,不只有普通玩家,三大公會的影子公會、破曉公會和曙光將至都有高層在看方銹這一場直播。
在鄭廉原提到葉隱珏時,影子公會黑袍男人就猛地捏碎了自己手裡的酒杯,語氣陰森至極。
「囂張!就算這個叫方銹的玩家殺不了他,我也會帶人去血洗殺戮公會!」
「老江,」坐在他旁側明明是女人打扮,卻是男人嗓音的人柔柔一笑:「你是真疼我們小葉啊。」
另一個靠牆站著、戴著面具的男人淡淡道:「暗殺者是我們看著長大,親手培養出來的殺手,是會長未來的接班人,熒惑,你不疼他?」
被喊作熒惑的男人撩了撩頭髮:「疼,當然疼。」
他語氣柔丨媚,視線掠過光屏上的鄭廉原卻冰冷:「畢竟當年可是我把小葉從廢墟底下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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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鄭廉原的砍刀揮下來時,方銹毫不猶豫地換成左手刀,就見他左手用刀和右手完全沒有什麼差別,不僅擋下了鄭廉原這一刀,還單腳凌空一翻,直衝放鬆了戒心的鄭廉原後頸而去。
他的速度和之前沒有半點差別,好像什麼粉碎性骨折、中毒,全部都不是他一樣。讓鄭廉原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在方銹刀身上的火燎到他的時候,鄭廉原清楚地感覺到了死神將近的感覺。
他身上已經沒有能夠限制方銹的道具了,只有兩把武器,而這個時候轉身去擋完全來不及了——
「洐!大人!求您!救救我——」
上一個副本的時停情況再度出現在這個副本中,方銹被停滯在空中動彈不得,只能看見一道虛影緩緩浮現在副本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方銹感覺到副本好像有一瞬彷彿卡了一樣閃爍了一下,但0.1秒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是鄭廉原把洐喊了出來,但方銹很清楚地對上了洐模糊的眉眼。
而與此同時,在場三個人的直播間在一片的感嘆號中同時變成了雪花屏。
洐在鄭廉原的狂熱中輕輕道:「我賦予你開啟三階的機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鄭廉原眼睛一亮,謝謝的話在說出口時,洐就消失在了這個逼仄充滿鏖戰痕迹的走廊里。
而懸浮在空中的方銹在恢復行動前的最後一秒,看見的就是祂帶笑的眉眼,意味深長。
鄭廉原直接抬手:「天賦·三階!」
躲在角落裡驚恐不已的朱合直接飛身而出,不受控制地沖向了鄭廉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的內心崩潰了。
他跟鄭廉原久,他知道鄭廉原的「羊」是需要做標記才能成為「羊」的,不然鄭廉原遇見敵人直接對敵人施展豈不是無敵了?
但標記是需要「羊」同意,就算是不知情的同意,也得是同意,又或者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
從一開始,他就也是鄭廉原的羊!
朱合悲切地大笑,原來他對馬塗乘他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他居然也會死在「獻祭」上!!!
然而事實證明朱合擔心得太早。
因為落地后的方銹直接一個單撩刀,從他身側飛過去的朱合,和已經陷入痴狂的鄭廉原的腦袋被他一併砍下,鮮血飛濺時,方銹甚至還有空閑挽了個刀花,將其阻隔,甩到了一邊去。
完成這些后的方銹憐憫地望著一個驚恐、一個狂笑的腦袋,輕嘆:「這就是所謂的『你被強化了,快送』么?」
洐只說了給鄭廉原開三階的機會,沒說要保護他開三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