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繼后一直在觀察著眾人的神色,這其中能夠決定此事的走向的康熙更是重中之重,自然沒有錯過康熙身後的背在身後與烏那希緊緊的手。
那樣安撫的動作,一開始大家都湊近看這些證據的時候,康熙幾乎是下意識的站在烏那希身前呈現出一個保護的姿態。
正在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被扮豬吃老虎的烏那希給騙了的繼后一聽這話悚然一驚。
臉上的表情迅速變成了愧疚:「不敢欺瞞皇上,臣妾確實發現了一些端倪,可找來找去也只有這兩樣含糊不清的證物。
銀針更是雪白光亮的不知是不是原本就在其中的東西。
是以臣妾也不敢妄談巫蠱之禍。」
康熙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朕以為皇后做事總是胸有成竹,萬事萬物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呢。」
一直想不明白康熙為啥要把那燙手山芋丟到自己手裡的繼后咬緊了后槽牙,她一貫是精明能幹的,可在近些日子這諸多陰謀之中實在過於背景板了,普通無能到一看就知道這裡頭有貓膩。
大意了,出一身冷汗的繼后迅速的改變了之前的布局:「承蒙皇上信任,讓臣妾徹查此事,臣妾實在無能,這日審查了諸多的宮女,都表示一切一如既往。」
繼后不敢繼續深想下去了,欲蓋彌彰的死死盯著康熙的眼睛,就像面對一隻吃人的猛獸一樣,試圖以此來壯自己的膽色,卻不知這樣只會越發暴露了她的外強中乾。
怎麼回事?自己安排的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她就是再無知,也知道巫蠱在這個封建社會會引起多麼大的軒然大波,從一開始就準備的就是莫須有。
被這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給砸暈了的惠嬪,哪管繼后那難看的神色,嚴肅著表情的接下了這個任務:「臣妾自當日夜勤勉,不敢辜負皇上的信任。」
從前繼后總認為爆粗口是一件極粗俗的事,但此時此刻矜傲如她也忍不住的在心裡髒話連篇了。
繼后肺都要氣炸了,她籌謀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把權力全部收攏在自己手裡嗎,結果不僅沒能收攏權力,反而把已有的賠了出去。
「這麼說,皇后辜負了朕的信任呢!」康熙嘆息地說道:「朕以為你能把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的,如今看來是朕過於高估你了。
現在康熙是絕對不會信的,甚至會篤定的認為這只是一種算計,可等到明年太子出了天花的時候,那這件事對現在把太子當成寶貝疙瘩疼的康熙來說就很值得讓人深思了。
烏雅氏幾乎要下意識的看向烏那希,指甲狠狠的嵌入到手心裡才止住了這本能的反應,纖長的羽睫撲閃撲閃的垂眸低頭的當著自己的背景板,眼角餘光觀察著眾人的她只能看到所有人臉上如出一轍的焦慮和驚愕。
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上挑的丹鳳眼像是含著春風一般的溫柔,繼后卻沒錯過那溫柔的表象下的涼薄,她自認為的所有進退得宜,事實上對方壓根兒沒信過自己。
如此什麼都不知道的皇后如何能夠讓後宮一片安寧,既然佟貴妃既有嫌疑,那麼她所掌管的那一部分六宮事物就交給這惠嬪。」
只是再無法接受事已至此和皇帝硬頂著干,那是覺得對方提不動刀了嗎?咬著牙的準備答應下來,起碼留個好印象的繼后抬頭撞進了康熙看似溫柔的目光里。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懷疑自己的,是拿出巫蠱娃娃?還是小阿哥昏迷亦或者更早之前的烏雅氏流產,故作不知的看著自己上竄下跳的總不可能只是為了看戲吧,細思極恐的繼后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從那個藏著銀針的巫蠱娃娃最後拿出來的時候,烏雅氏就驚的瞳孔微縮,手不由自主的捏緊成拳。
驚慌膽顫的烏雅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角色不是站在幕後的黑手,而是被挾持在從山頂往下滑的戰車上的犧牲者,她可以選擇開始卻沒有喊停的權利。
太皇太后捏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隨即面不改色地說道:「皇帝罰了,那便讓皇后將功贖罪吧,哀家再多給你三日的時間,務必把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不管這件事情是因何而起,如今都已經演變成了巫蠱之事,所以必須把一切掐死在搖籃之中,否則多少人得藉機構陷她人。
誰起的頭,誰就負責把此事抹平,反正真也好,假也好,皇后都必須得給此事給出個結果,至於該如何取信於人,這就是皇后該煩惱的事了。
太皇太后從康熙的神態之中發現了端倪,其她人又不是傻子,這下看向繼后的目光都不對了。
慈寧宮裡,穿著一身簡單的團雲紋衣裳的太皇太后跪在佛前,香爐中最上等的檀香裊裊升起,寂靜的佛堂內只能聽見太皇太后的低聲念佛聲。
太皇太后等了許久,直到深夜康熙都沒有前來,太皇太后依舊低聲地念著佛,唯有那越轉越快的佛珠說明了主人心中的急躁。
啪的一聲,佛珠叮叮的落了一地,太皇太后看了許久,喃喃自語的說道:「玄燁已經是個帝王了。」
那個曾經依偎在她身邊會將所有事情都同她說的孫兒也有了保留,這是對的,那獨坐在皇位上總攬全局的帝王總是孤獨的。
這麼想著,眼裡只覺得熱意上涌的太皇太后低頭揮退了蘇嫲,親自一顆一顆的撿起了佛珠,偶然浮現出來的脆弱也很快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在時光中被打磨出來的冷然。
翊坤宮裡早早的熄了燈,康熙抱著烏那希不知道睡得有多香,至於以後要怎麼處理繼后,就看鈕祜祿家識不識趣了,當然,如果對方不識趣,那他也只能教他們識趣了。
總而言之都是小問題,和往常一樣和烏那希用膳散步的康熙睡眠質量好得很,第二天精神奕奕的上了早朝。
鈕祜祿氏是大清的頂級門閥之一,讓當年的順治帝特意挑了遏必隆作為輔政大臣之一,顯赫程度自然不用多說,可正是因此導致現在康熙對於鈕祜祿家一直很不喜。
畢竟當時的四大輔臣蘇克薩哈不用說,一直忠心耿耿的,後來還被鰲拜給冤殺了,索尼一開始也是和稀泥,後來也照樣為皇帝親政的事奔波著。
鰲拜更不用多說,從始至終的反面角色反正惡就惡到底了,康熙對他從來都是最警惕的,可遏必隆呢,你要說他完全站在鰲拜那邊又沒有,你說他要忠心於皇帝,那也不是,純純就是個牆頭草。
康熙對他的惡感從某方面來說比對鰲拜的還深,鈕祜祿氏是顯赫,可康熙又不是除了他們就沒別人能用了,帝王的冷遇對鈕祜祿家來說是致命的。
鈕祜祿家的人別提有多著急了,因此,難得下了朝之後被梁九功叫住,表是皇帝要單獨和他談談的阿靈阿驚喜得不行。
腳步都歡快了起來的他在心裡打著腹稿,想著待會兒該怎麼在皇上面前表現,帶著受寵若驚的笑容走進養心殿的他,一瞄見皇帝那不悅的神色迅速的嚴肅了表情。
康熙一見他便冷冷地笑著,將手中的紙張朝他甩去:「鈕祜祿氏真是好大的膽子,構陷宮妃,謀害嬪妃,掀起巫蠱之禍,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幹的?」
這三個罪名一個比一個重,阿靈阿撲通一聲跪了下,眼角餘光瞄到幾張飄到自己面前的紙張上寫的證據,只覺得頭暈目眩的他戰戰兢兢的說道:「鈕祜祿家滿門對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不軌之心。」
康熙冷哼一聲重新坐了下來:「看皇后如此膽大包天,朕還以為這天下不姓愛新覺羅,改姓鈕祜祿了呢,否則,她何以如此大膽?」
這樣的話就更不敢應承了,阿靈阿就跟額頭不是自己的一樣砰砰的磕著,一聲聲地道著不敢。
康熙像是被他打動了語氣和緩了許多的說道:「朕也不願冤枉了忠心之人,可證據如此分明,一個內宮婦人可掀不起這麼多的風浪,必是有鈕祜祿氏的人脈全力相助。
比如當年遏必隆權傾朝野之時,又是否留下了某些東西呢,要不然這一場場的陰謀何以天衣無縫的讓朕都察覺不出端倪。」
阿靈阿被這話嚇得肝膽俱裂,皇宮是什麼地方,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是重中之重!
就算其他地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地方皇帝都是要全權掌握在手心裡的,可就這麼一個最容易觸及皇帝敏[gǎn]神經的地方,你鈕祜祿家的姑娘肆無忌憚的掀起了一場場陰謀,你要說你無辜,你看其他人信嗎?
這三件事是啥性質,稍有不慎就一起玩九族消消樂吧!別說繼后不是阿靈阿的嫡親妹子,就是嫡親妹子被逼到這份上都想掐死她。
阿靈阿迅速的劃清了界限:「皇后在家中就未曾和奴才相處過,奴才實在不知。」
康熙聲音重新冷了下去:「作為鈕祜祿家的承爵之人,你什麼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