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布魯斯·韋恩本人肯定聽見了，但他在和另一個警察說話，沒打算回頭。而哈維·布洛克探長差點就被說服了……個屁！！

多可惡的罪犯！殺人後挑釁警察！挑釁完警察還要污衊報警的熱心公民！

「你想說你和清晨歸家的韋恩同時撞見屍體，他報警了，他是清白的，所以你也能洗清嫌疑？」憤怒在警探臉上凝結成一個輕蔑的冷笑，「有的兇手就喜歡徘徊在自己『作品』周圍，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遺棄運輸工具後去而復返，想要看看成果如何呢？」

或許你在假定兇手是個笨蛋。

赫爾克里張開嘴又閉上，半晌聳聳肩說道：「這不好說，要是韋恩莊園的監控不好用，我就真的洗不清嫌疑了。」

以他的幸運值，這種倒霉事完全有可能發生。

人不能坐以待斃，赫爾克里很確信他沒有殺人，也不想被當成笨蛋，因此抓住一切可能積極自救：「警官，那個額頭中槍、死了好幾天的可憐人究竟是誰？」

早間倉促一瞥，屍體結合環境溫度、皮膚顏色看，死亡時間至少應該超過兩天了。死者是個成年男人，身材壯實，死亡原因是額頭上的槍口。他表情驚恐，手腕上有勒痕，左手斷了一根小拇指，傷口很新。

還有那張臉，赫爾克里毫無印象。

——當然不會有，他才穿越到這一個早上。

哈維·布洛克探長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倒是不遠處一直和韋恩先生聊天的、穿長風衣戴眼鏡的中年警察遠遠看過來一眼。

又過了兩分鐘，負責調查韋恩莊園監控的警員疾步走過來，苦著臉小聲對布洛克探長彙報。

布洛克探長：「壞了？！你說有那麼巧，攝像頭恰好今天壞了？？」

赫爾克里：「……」

看吧。

「其實是被人砸壞了，先生，不知道是誰。」

布洛克探長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赫爾克里。幾秒鐘后，他一言不發地大步靠近，動作野蠻地為赫爾克裡帶上手銬。

**

哥譚警局。

赫爾克里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感到情況很有些複雜。他現在毫無頭緒，難道要指望分配來的律師，或者哥譚警局能在他上法庭前找到有利於他的證據嗎？

早知道就應該先莊園主人布魯斯·韋恩一步報警，手快有手慢無，被剩下的是嫌疑犯。

但他根本不知道報警電話，也沒有手機。

猶記得那時候他剛睜開眼睛，既不知道這是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唯一的選擇走向目光所及之處僅有的建築物，希望能夠找到人問問情況。

同一時間，從宴會場中歸來的布魯斯·韋恩將自己的跑車停在遠處，下車來——聽警察閑聊時說，他的管家度假去了，這會沒人為他開門——看見了門前的屍體，以及站在屍體旁的赫爾克里。

巧是真的巧。

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更不幸的是，警察在莊園門口的哥譚河裡撈出一輛運輸水泥的小推車。這好像側面驗證了布洛克探長的推測：赫爾克里獨自一人將屍體搬過來，去河邊掩藏運輸工具，再回到放置地點。

哦對了，還順帶洗清了布魯斯·韋恩同他合夥作案的嫌疑。

赫爾克里有那麼一會想問探長，難道我真的看上去像個傻子？

但他忍住了。

警察理所當然地什麼都沒從他這問出來。

赫爾克里估計自己要在警局常駐，他自我安慰：好歹包吃包住。

剛經受過連番問訊的黑髮年輕人蜷在靠椅和牆壁圈起來的空間中，好像對現狀漠不關心似的閉上眼睛，其實是再度研究起了遊戲系統。

界面上方的『三流』兩個字還是這麼令人討厭，赫爾克里視線匆匆下移。

除了屬性面板之外，系統還包含主被動技能，以及他迄今為止做過的任務記錄。

《三流偵探模擬器》這個遊戲總共有六條主屬性，幸運值之外的每一條都對應著數個分支技能。

它們有的可以由玩家主動施展，比如靈感屬性分支上可以隨機獲得線索的『天人感應』，再比如體力屬性分支上的攻擊技能『一擊必中』；也有些是被動技能，比如字面上很好理解的『鋼鐵之軀』或者『敏銳感官』。

這些技能在遊戲剛開始時是鎖定的，只有相關屬性點達到足夠數值之後才有可能從lv.0點亮到lv.1或者從lv.1升到更高等級。

赫爾克里角色的智力是滿值，理所當然地滿足要求……但是，壞消息，點亮和升級技能需要技能點，而這一樣必需品只有主線任務提供。

——赫爾克里，沒做過主線。

如果點開旁邊的任務記錄就會發現，他的主線任務還停留在第一章節，碩大的『進行中』標識彷彿是遊戲製作人無聲的哀求：來看看我們的主線吧！真的很有意思！做一做主線吧！你媽的！

支線任務列表則密密麻麻，標題和回顧日誌加起來能塞滿七本科幻小說。

眼下赫爾克裏手上技能點數是0。遊戲中技能起到的是降低過關難度的作用，這些對耐性極佳的技術流玩家來說可有可無，他身為莫得感情的刷支線機器根本沒關注過。

好消息是為了照顧萌新，只要屬性點達標，每條支路上前兩個基礎技能上來就是1級的可使用狀態，智力支路對應的是兩個被動，「博聞強識」和「邏輯推理」。

穿越后，它們從一串數據變成了實實在在的「知識」或者「能力」。「博聞強識」儘管只有lv.1，卻為赫爾克里提供了這個世界的常識和主要行業約等於本科生的知識量。

「邏輯推理」則是整合線索的能力，令赫爾克里在有足夠多的已知內容的情況下，可以比其他人更快速地推導出真相。

另一個勉強夠到基準線的屬性是敏捷。達到30點后，他擁有的是該支路上的第一個被動技能：「敏銳感官」。

和「博聞強識」與「邏輯推理」不同，「敏銳感官」旁邊還有個小小的判定標誌，點開后赫爾克裡面前跳出一個新的面板，上邊只寫著一句話：

【你感到有人在注視著你。】

猝不及防讀到這，閉著眼睛假寐的赫爾克里差點起了一手臂白毛汗。

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

他現在是在警局啊！還是個嫌疑犯！

有人盯著不是很正常的嗎！

沒用的技能增加了。

赫爾克里琢磨著有空就去給技能升個級，屬性點已經這麼歪了，得從其他方面搶救一下。於是重點又繞回到主線任務上，他不太記得遊戲原本的主線第一幕是什麼，反正肯定不是現在這個：

【第一章第一節：機械之心

任務描述：成功挽救了一個仿生人的性命后，你始終在思考他提出的『成為偵探』的建議。然而在你下定決心之前，你穿越時間和空間，來到了21世紀一座陌生城市——『哥譚』。機緣巧合下，你接受了莎妮婭·福坦莫女士的委託，為她調查她丈夫科賓·福坦莫的死因。

任務獎勵：技能點x1，特殊紀念品『機械之心』，哥譚地區聲望值+100】

這段話里出現了一樣特殊獎勵，一個背景介紹，一個地點，兩位人物，和一條委託。

赫爾克里將注意力集中在特殊紀念品『機械之心』這行字上，看到了遊戲系統給出的講解。

【機械之心：據說潛藏著人造靈魂的特殊工藝品，未來時代人類用以竊取神明權柄的傑作。啟迪靈智，使用後會獲得與自然之靈溝通的機會，但也可能由於大腦過於活躍而引發神經衰弱。

——人類為抗爭自然製造的科技產物，真的能反過來獲得自然的眷顧嗎？】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他略過雲里霧裡的魂系文案，直接看使用效果：

【屬性『靈感』+200％，持續時間：5分鐘，冷卻時間：24小時】

赫爾克里掐指一算，他現在靈感是15，+200％就是45，剛好接近人類平均值。

媽的，這屬性面板就離譜。

不過靈感到達45之後，他就能激活該支線上的兩個基礎技能，尤其是第二位的主動技能『天人感應』！

『天人感應』在遊戲里能夠隨機獲得線索，現實中要是作用不變的話，對解決當前困境非常有效，可是想要獲得靈感道具和技能點又得先做主線，於是這變成了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赫爾克里（不得不）選擇依靠自己。

他繼續往下閱讀。

哥譚市是他現在所在的城市。

科賓·福坦莫毫無疑問是今早出現的屍體。

莎妮婭·福坦莫目前來看，或許是令他出現在屍體旁邊的主要因素。

『成功挽救仿生人性命』則是遊戲的故事背景，赫爾克里有印象，記得這段內容是為了說明男主角為什麼會突然決定在未來世界中選擇一個早就斷層的自由職業。

然而結合玩家隨手設定的陣營傾向，偵探先生的行為模式便顯得十分微妙。

你說他是個善良博愛的好人吧，他劇情中對待人類和非人類明顯有區別。

可是明明面板上寫著人類至上主義，還不是一分錢不拿地把對立陣營的仿生人給救了。

穿越前赫爾克里看到文字描述時，在筆記本上劃下碩大兩個字：傲嬌。

穿越后的赫爾克里不願承認這點。

不過他靈活的大腦很誠實，一看到主線任務就順理成章地聯想到，『流落異鄉的赫爾克里·雨果先生同情死了老公的寡婦，因而卷進麻煩當中』。

……他還是改名叫曹操吧。

罷了，不出意外的話，他離開警局的希望怕是要寄托在別人家的太太身上，但願委託人莎妮婭·福坦莫女士能發現她雇傭的偵探由於幸運值過低慘遭入獄。

果然，不一會有警察走進來，用力敲桌子提醒赫爾克里抬頭：「你認不認識這個女人？」

他遞過來張照片，上面是一位棕發碧眼年輕漂亮，但面容格外憔悴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