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鏡

常綺蘿吃吃笑道：「彼此彼此，你再敢狗眼看人低，本仙子的軟煙蘿可就不是只給你瘙癢了。」

青牛妖怪笑：「不敢，剛才在下失禮了，既然是常仙子，那我們也算是半個同鄉了，這一仗我們就不必打了，還是想著怎麼回去玄境吧，天鏡就要開了。」

說完，收起閻王鍋和火焰叉，悻悻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大踏步走在前面，向前面的樹林走去。

大家都跟著他一起往前走，不用說，都是沖著那個什麼玄境去的。

經過短暫的休息，老和尚的腿好像好了很多，可以自己走路了。張邯逮了個機會，一溜煙地衝到常綺蘿身邊。嘻嘻笑道：「美女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雖然剛才她說她是妖怪，但他卻沒覺得她像妖怪。

「小和尚，你居然還能留下來？」常綺蘿有點驚訝地看著張邯，「你既不是妖又不是修鍊的人類，你去玄境幹什麼？」

張邯這一生，最反感就是別人說我這不成那又不能做，撇撇嘴，故作輕蔑道：「我為什麼不能到玄境去？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常綺蘿吃吃嬌笑地摸摸他的光頭：「喲！看不出你的口氣還挺大的嘛！難道你不知道玄境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嗎？沒有本事的人，到了那邊連小命都保不住。」

是嗎？她說的怎麼和師父有點相反，不會是故意嚇唬我的吧？張邯心裡暗道

她的手掌像綢緞般滑膩柔軟，摸在張邯頭上，讓他感覺很爽很過癮。

「沒本事可以學啊，美女姐姐，你剛才的法術太厲害了，不如你教教我吧！」張邯垂誕著臉嘻嘻笑道。

「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

「因為你救過我啊，你不對我好，誰對我好？」張邯厚著臉皮道。

「喲！這麼說你倒是賴上我了？」常綺蘿格格嬌笑地拍拍張邯的光頭，拿眼睛掃了掃他身後的老和尚，「只怕我答應了，你師父也不會答應吧？」

老和尚不置可否，面無表情地說道：「常仙子，小徒年幼無知，請不要見怪。」

說完，轉頭對張邯道：「張邯，不要再煩常仙子了，我們趕路要緊。」

一拍畫軸，張邯感覺自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提住衣領，倏地躍上了半空，低頭一看，老和尚的畫軸已經變成一張數尺大小的飛毯，他和老和尚就站在「飛毯」上，像一片枯葉似的飄飄凌虛飛行。

張邯驚喜交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仙們御風飛行？

「師父，我們這是去哪裡？」張邯大聲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玄境。」老和尚淡淡地答道。

張邯抬頭向前一看，走在他們前面的人已經全像他和老和尚一樣，或站在在一把劍上，或乘坐一隻仙鶴，或者什麼都不依靠，衣袂飄飄，各展神通，全部凌空飛了起來，就連慢他們一步的綠蘿仙妃常綺蘿也已經身在空中，腳下踩著一片巨型綠葉，身上妙曼的長藤習然飛舞，像一隻綠色的彩蝶翩然跟在他們身後。

所有人都像一陣風似的向前飄掠。

「小和尚，我說了你師父不會答應的，現在你相信了吧？」常綺蘿大聲笑道，身形突然加速，倏地從他們身邊掠過，張邯鼻子聞到一股幽香，一串放浪的嬌笑在他耳邊回蕩。

飛過一處高峻無比的懸崖，眼前一片蒼茫，一道絢麗的彩虹突然神奇地橫亘在天地間，像在眾人面前的遼闊天空劃出了一扇弧形的巨大天門，凌空飛度的人群像是蒼茫天地間的十多隻渺小的飛蛾，一點點地被面前的天門吸引過去。

「師父，到了玄境，我們真的還能回來嗎？」張邯望了望身後蒼茫的大地，興奮中突然生出一股迷茫。

「能。」老和尚堅定地說道。

接近彩虹的瞬間，一面巨大的鏡子像一幢幻像似的在茫茫的天宇間生成，緩緩地倒懸在彩虹后的天空里。

這應該就是青牛妖剛才說的「天鏡」，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疾速奔向天鏡。

倏忽之間，眾人像幻影般消失在巨鏡里。

「凈元，閉上眼睛，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要看，過了天鏡，前面就是玄境了。」老和尚沉聲對張邯道。

張邯連閉上眼睛，在撞上天鏡的一瞬間，他感覺全身如觸電般一麻，身子急速的向下滑，像掉進了一條長長的巨大管道里，耳邊隱約響起妖魔鬼怪的恐怖吼聲，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幾乎要將他瘦小的身軀吞噬掉。

張邯嚇得大聲驚叫，忍不住想張開眼看看。

「不要睜開眼，天鏡里有許多吸附魂魄的鏡妖，只要一張開眼，你的靈魂就會被它們吸走，永遠都出不去了。」老和尚的聲音及時在張邯耳邊響起，他連忙打消念頭。

怪聲消失了，但張邯的腦海里卻像被硬灌了一股熱水似的，很快闖進了一個個全身半赤的妖媚女妖，她們全都躺在一朵朵盤根錯節的碩大鮮艷花瓣里，發出一聲聲誘人的聲音向他呼喚：

「來啊，快來啊，快來要我！」

「小和尚，快來啊，奴家等得你好辛苦啊！」

「小和尚，快來啊，我會伺候得你很舒服的！」

「官人，快帶我走，我要一生一世跟著你，永不分開！」

……

張邯幾乎忍不住就要向那繁華狂蝶的香艷堆中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