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練習時長兩年半
這個店鋪內空間比外面看起來更大，各個展櫃之間的擺放有一種看起來十分舒適的距離感。
一位鬍鬚剃得十分乾凈，頭髮卻卷得特別厲害，看起來難以打理的中年發福男子代替原本的店員接待三人，並引向店鋪裡面的一條走廊。
三人進入一個似乎專門接待重要客人的會客室，裡面的布置昂貴而高雅，但躍過遮擋視線的一個書櫃就看見一彪形光頭大漢坐在寬重木椅上正等著。他所坐的木椅前有張風格相襯的桌子，另外還有三張同樣的木椅，並且桌子上對應木椅的位置擺放著四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索菲亞小姐，亞歷山大女士，法革尼先生對吧，我就是這裡的副行長，十分感謝您們護送商行車隊前來。」這位大漢看見來人後便是徑直站起來熱情地迎接三人。
「哪裡，舉手之勞，這是我們該做的，很高興見到你。」亞歷山大的發揮一如既往的穩定。
「你好。」索菲亞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我們也是承蒙貴商會的幫助才能過來這裡。」
法革尼沒太跟進來，靠在牆邊，對著那個人簡略地打了個招呼說了聲你好。
副行長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三人入座，亞歷山大和索菲亞都沒客氣直接找了座位坐下。法革尼看了看那看上去就值很多錢的座椅，又想了想自己，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繼續靠在牆上。一方面他不敢在這比自己高等很多的人前面隨意說話，另一方面又不想讓外國人看扁自己，只能不自在地站在一旁。
雖然法革尼沒有坐下，不過大漢也沒有任何尷尬之意地坐下了。「這是本地最有名的大猿濃咖啡，第一次飲用的人可以稍微增強體質，這是我個人的一點敬意，還請不要推辭，涼了就不好喝了。」
「啊，謝謝。」亞歷山大覺得應該沒啥問題，就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確定不燙之後咕咚喝掉。
索菲亞隨手拿起其中一杯咖啡，聽到副會長的話低聲開口:「大猿濃咖啡？名字挺特別的呢。」然後抿了幾口。
但是有好處就不一樣了，法革尼本沒想喝，但聽著話去拿起自己那杯然後站著喝了，之後又走到了座椅後面。
【啊，確實有效果。】亞歷山大感覺到身體里有一股暖流在遊動挺舒服的，於是放下杯子說道:「初次見面就感覺佔了便宜，真不好意思。」
「請問您如何稱呼呢？」索菲亞又咽下一口咖啡，就這麼雙手端著咖啡杯問道。
副行長客氣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叫格朗.戴維拉.岩怒隆加流，對帝國人來說是個很奇怪的名字吧，叫我格朗就行。」
「額。奇怪談不上，有點繞口而已。」亞歷山大說完就有點後悔了於是接上一句詢問緩解尷尬:「您是哪國人？」
「我算是恩迪貢人吧，不過我父親是耐威斯王國來的就是了。」大漢也喝了口咖啡:「接下來我要說的都是重點，請牢記。」
「好的，格朗先生。我們明白了，請說。」索菲亞將剩餘的咖啡喝完將杯子放回桌上，正色道。
大漢端坐著，神情變得有些認真，語氣也稍微正式起來:「最早在得到帝國的聯絡和得知各位的來意后，本地的逆流商會或者說是逆流商行就展開了情報收集。因為這份情報具有一定危險性就只由本人記憶，沒有任何紙面的記錄。」
「我們明白，我們也不會留下紙面記錄，請但講無妨。」亞歷山大打起精神，準備記下格朗接下來說的話。法革尼也把杯子放回桌上，等著他繼續說。
「第一個情報是關於那個在亞干拉瑪地區雨林中觸動封印的施法者。根據可靠消息，他進入了安奎庫王國的哈文行省中的大草原，也就是亞人們的領地。在那之後，我們雇傭的高級遊盪者就難以探查了。不過從各個可以離開哈文行省的出入口來看，那個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施法者還沒有離開哈文行省。」
索菲亞點點頭將其記下，並作出請繼續的手勢。
「唔，完全沒有掩蓋自己行蹤，很自信啊。」亞歷山大撓了撓腦袋嘀咕道:「我還以為他頭上掛著那麼多賞金會低調點。」
「第二個情報是關於羅南前主教。他曾經在本地的傭兵公行用卡恩這個化名接過幾個任務，最後進入了荒之森的深處。根據一個被羅南問過路的傭兵的說法，似乎他想要橫穿荒之森到達巴卡托王國。恕我直言，這位被腐化的主教肯定已經命喪在荒之森強大的魔獸口中，當然我們也懷疑過這是一個障眼法，但是巴卡托王國那邊的逆流商行本部並未有任何目擊他出現的情報。」
「他是一個相當狡猾的人，雖然魔獸不會在乎他狡猾不狡猾，但指望他這樣輕易地死掉可能還是過於樂觀了。我不是很確定他想去巴卡托是不是他放出的煙霧彈，但我想也許我們去荒之森可能會有線索。」亞歷山大斟酌一番如此說道。
「羅南前主教離開孤卓鎮的日期和那個施法者到達孤卓鎮的日期接近有一年半的差距，以及其他的一些方面，我們判斷兩者並未有任何接觸。」也得虧是帝國或者聖耀之神教會搭上了逆流這條線，不然去那裡弄兩人的行蹤呢。
而以大失憶紀年法來說大失憶爆發那天是第一年繁茂之月第六周第十日，今天是第三年寒英之月第二周第一日。亞歷山大本就是技藝精湛的冒險者，更何況現在過了兩年半，再次面對那個施法者就不會那麼狼狽了吧。
「唔，他們的利益未必是相同的，但羅南對那個施法者有一定的了解。至少羅南很有可能會嘗試利用那個咒文師來幫助他完成計劃，比如用來拖住我們。」亞歷山大說出了這個推測。
「嗯，亞歷山大說的沒錯。如果可以，我希望接下來我們能夠得到剛剛情報所說的幾處地方的一些信息，我們並沒有去過那些地方，所以最好能對其有些了解。」索菲亞問完繼續說道:「這兩個事情都得處理呢，絕不能放著不管。」
格朗的視線在三人之間掃了幾圈，確定沒有什麼其他疑問以後點了點頭。「其他資料我會讓店員送到各位下榻的旅店，各位出發離開前務必再來一次。一個聖耀之神教會的牧師已經讓我提前收集這些資料了。我不清楚那位的來歷，只是那位的氣質實在太獨特，讓我有些坐立不安。明明在隱退前我也是一個很有名的冒險者。」
格朗臉上露出了苦笑，然後遞給亞歷山大一個信封並說道:「這些經費足夠各位在孤卓鎮活動了。」
「明白了，商隊大概什麼時候離開？」索菲亞還惦記著米勒，打算送一封信回去。
「多謝了。」亞歷山大接過信封掏出拆信刀打開並隨口問道:「我之前聽商隊隊長說過關於我們身份安排的事？」
信封裡面放著一些印製的留有逆流商行紋樣的紙張，這些紙張代表了逆流商會的信譽，可以代替沉重的貴重金屬製造的貨幣。這些紙張加起來相當於十枚金幣的憑證。
「唔，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商隊近期就會返回帝國吧。」格朗想了一下這麼回答道。
「你們可以使用狂狼第十三傭兵團預備團員的身份來進入其他國家。這是逆流商行直屬的傭兵團，可以輕鬆用護送馬車或者運輸貴重物品等理由，相關的傭兵團徽章和文件也會一同送到旅店。另外有一些口語問題稍微注意一下就好，比如我們在恩迪貢的叫法是逆流商行，而其他幾個王國也都是叫商行，帝國裡面是叫商會對吧？」
「是的。」索菲亞答道。
「法師在帝國的正式名稱是魔法師，但是在聯盟四國都是叫魔法使。而這樣一類小的口語變化有諸多變體還請注意，不過我想問題不大。」副行長又簡單說了一些常見的單詞或者片語的不同之處。
「謝謝。順便問一下這附近有什麼地方買得到地圖嗎？還有就是最近亞人和人類的關係怎麼樣？」亞歷山大還有點在意之前那個亞人女孩的裝扮，看起來處境並不太好。
「如果你問的是哈文行省的亞人部落，那些友好的部落和人類相處一直很融洽吧，而敵視的部落一直有摩擦了。在人類聚居點的亞人，除了冒險者，都是屬於劣於各國人種的下等公民。另外也有一些亞人奴隸，在這方面的確很敏感。地圖會和文件一起送過去。」副行長想的很周到。
亞歷山大聽到這種言論相當意外於是問道:「劣於各國人種的下等公民是什麼意思啊？」
「當然是指在本國內的本國人種是最高級的公民，而亞人排在四國公民之下。比如和安奎庫人一直不對付的。巴卡託人在安奎庫王國的地位反而比亞人高，估計也就只有半獸人比亞人還低賤了。」副行長搖了搖頭，從這個用詞來看那位亞人女孩搞不好就是一位奴隸。而亞歷山大和索菲亞都難以想象聯盟四國中還存有奴隸制。
「啊。是指這個啊，可以理解。」亞歷山大長吁短嘆，對此感慨萬千。
「但實際情況里，亞人和正常人算平等關係嗎？」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法革尼想到了剛才的夥計，插了句話。
「唔……」索菲亞對於這種話題不是很適應，於是坐在一邊不出聲。
「在大部分人眼裡恐怕不算吧，即便是窮人都可能歧視條件比他好的亞人。民眾情緒總要有宣洩口，不同種族恰好是很好的發作借口，當然也有善良的人很同情亞人。不過總的來說，除了那些奴隸外，其他不在家鄉的亞人過得並不差。不同種族的亞人在自己所擅長的方向上比人類更強。我見過許多亞人吟遊詩人、冒險者、傭兵、說客。」副行長過去的見識確實很廣，角度選的很好和層面也很高。
法革尼點了點頭表示清楚了，繼續聽著。而聽到這話，索菲亞稍微有些心安，看來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那像書本裡面的糟糕情況。
亞歷山大撓了撓腦袋。「對了，外面好像有什麼慶典來著，這裡正在過什麼節日嗎？」
「今天是每年一度的收穫祭，為了慶祝暮日季的豐收和播種以及捕獵歸來，是恩迪貢王國的傳統節日。」副行長笑了笑，看起來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不是在豐收之月舉辦。
【挺不錯的節日呢，不知道會有什麼活動。】索菲亞心裡想著，畢竟在拉米撒那邊慶祝豐收的節日活動主要是飲酒，她也就是在那幾天可以喝一點摻雜了極少量酒精的果汁。
「啊，是這樣啊。樸素的節日。」亞歷山大點了點頭。「那麼，沒有什麼要補充的話，我們就先行告退了。畢竟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得開始行動了。」
格朗站了起來一拱手，大概是這裡的禮節，然後接著說道:「那麼恭祝各位武運長久。」
亞歷山大學著還禮:「借您吉言，希望這次事件能順利解決。」法革尼有點慌亂，學著格朗的樣子一拱手，場面一時間有點搞笑。
最後以一句索菲亞的:「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收場，之後三人告別格朗副行長，離開了逆流商行的會客室。
「那，我們先去一下旅店吧。將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先放下，然後再出來看看這孤卓鎮的情況。」索菲亞在走廊上問亞歷山大。
「嗯，嗯。」法革尼敷衍著跟著走著，腦子根本沒有在活動。
此時商隊已經卸完貨，只剩下一個等著三人的商隊夥計和店員。而現在商隊馬車停在了商行側後面馬棚裡面寬敞的地方，馬兒也開始悠閑地吃起食槽裡面的草料。
那個店員個子挺矮，其貌不揚，和夥計談話的方式倒是十分精明。當三人出來后，店員告知他會介紹孤卓鎮，夥計則是為了傳達商隊隊長的話:「不要試圖三個人進入荒之森，據他了解，來往人群中的冒險者和傭兵都有和你們相當的實力，這裡十分的危險。」
亞歷山大對夥計點了點頭表示收到和感謝，然後請店員引路然後向指定的旅店的方向走去:「我們先去看看發來的東西吧。」
「請跟我來。」店員帶著三人一邊走一邊說。
這裡的傭兵工行聚集了除了巴卡托王國以外三個國家最精銳的一批冒險者和傭兵，可以說有不下二十人已經摸到了傳奇的門檻。
因為荒之森最外圍的安全範圍都很小，所以稍稍深入荒之森，遍地都是發財的機遇。渴望財富，權利，名譽，提升自己的冒險者和傭兵們日復一日地挑戰恐怖的荒之森，並留下了無數的殘破屍骨和被不潔之力復活的亡靈。
因為荒之森可以產出大量高級素材，孤卓鎮也聚集了最好的鍊金術師，魔法裝備匠人，遠古咒文銘刻者等等。
亞歷山大緊隨其後默默地在後面聽著，時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亡靈嗎……】索菲亞心裡有些不安，但依舊是認真地聽著，時不時記下自己感興趣的部分。
法革尼邁開步伐一邊聽著，一邊左顧右盼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去處。
店員的話音剛落沒停幾秒，三人就看見一個佔地面積極大的一層建築。這地方有拉米撒冒險者公會三倍那麼大，而張貼的委託幾乎有上千張在那裡——這根本就不是告示欄而是告示牆。顯然，這裡就是傭兵工行了，是比冒險者公會組織性更強的組織。
大量的冒險者或是傭兵穿過高三米寬八米的大門，在工行大廳交付或者領取委託。雖然大廳安排了足足有二十個櫃檯小姐進行工作，但在龐大的人數面前，也顯得極為忙碌。
「霍……」法革尼看著這地方有點驚訝，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委託供人挑選。看到這熱鬧的場景，索菲亞也感到很驚訝。
這附近聲音嘈雜，所以店員提高音量說道:「這兒就是傭兵工行，請跟我繼續來，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亞歷山大暗自記住位置，點著頭默默跟上。
說著，店員轉身向一條小巷走去。不過即便是一條狹窄小巷，兩邊也全是店面，空間利用率極高，想必在這裡租賃店鋪肯定十分昂貴。
三人看見不同級別的各種裝備和道具，這條小巷可以滿足絕大多數冒險者和傭兵的絕大部分需要。亞歷山大不太喜歡這種擁擠狹窄的地方，一邊跟著一邊四下掃視，免得被人偷了東西。索菲亞則是跟著，也好奇地四周觀望著。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大，我從沒見過這麼繁華的景象。」法革尼幾步追上店員詢問。
「叫我布魯諾就行，這是我的姓氏，恩迪貢的名字都很長很複雜，名字重複率也很高。街上喊同一個名字，很多人同時答應的情況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