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隊伍很長，但阿九前進得很快，許多資質不夠的一會就被刷下去了。

眼看就快要到自己，阿九摩拳擦掌，對身後的沈山枝小聲嘀咕：「尊主，你說我要是被刷下去了怎麼辦？」

沈山枝眨著眼看她，像是在問，怎麼辦？

阿九拍拍手掌：「那我就進不去青陽宗了啊。」

沈山枝不以為意道：「沒事。」

魔尊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阿九安靜沒一會，又問：「要是他們看不見我怎麼辦？」

沈山枝這次想也沒想就答：「那就直接進去。」

「對哦。」阿九撓撓頭，覺得自己有些擔心過度了。

其實來到仙人界后，阿九發現她的存在感比在魔界時要高了不少，同樣是路人，只要她主動多搭話幾次，也能換來一點互動。

好歹也在這個世界生活一年多了，也該有點存在感了吧。

阿九心中嘀咕著，很快就到她了。

負責青陽宗招收弟子事宜的教習頭都沒抬一下，一邊在本子上寫著，一邊說：「測靈根。」

阿九心想壞了，好消息是他能看見我，壞消息是他能看見我測不出靈根。

她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伸出雙手放在測靈根的靈球上，光芒一閃。

教習抬起頭來：「雖是三靈根，卻是天地雙靈根都佔了，不錯。」

阿九站在那傻笑。

看這結果，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魔尊乾的。

教習問：「名字？」

「阿九。」

教習寫了姓名牌給她，阿九拿過來一看，牌面上的字跡模糊，根本看不出是什麼。

果然。

她輕聲嘆氣，在教習後邊位置等沈山枝。

教習還是同樣的話：「測靈根。」

沈山枝伸出手，光芒一閃，靈球炸了。

阿九：「……」

教習：「……」

沈山枝打了個哈欠。

後邊排隊的少年們：「啥？啊？哇！」

阿九望著朝自己眨眼睛的沈山枝，被那張臉炫得頭暈眼花，再看看他引起的風暴，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此時此刻，沈山枝就是主角。

阿九：這就是路人王和路人甲的區別吧！

*

青陽宗今年的新生弟子話題都圍繞那位天賦高到直接爆靈球的少年開始。

金木水火土天地，滿階七靈根，一表人才，俊雅無雙，誰看了不贊一句天之驕子。

沈山枝當天就被召去青陽宗主峰，被各位峰主爭搶。

阿九蹲在大殿外，這邊有結界，她進不去，只能在外邊唉聲嘆氣，她家尊主實在是不懂什麼叫做低調。

魔尊這天賦過於招搖，接下來肯定備受關注，還卧底咧，就沈山枝這天賦，她直接快進到魔尊成為青陽宗下一代宗主。

阿九雙手托著下巴，視線被遠處的日落吸引。

不得不說三千年後的青陽宗變化天翻地覆，完全看不出曾經小宗門的影子，一切都在時間的洪流中被摧毀又重塑。

就算出身青陽宗的沈山枝，如今重歸故地，也只能感受到陌生。

阿九忍不住想，這就好像我回家了，但我家已經不是我家。

只有青陽宗這個名字沒有變。

在阿九望著暮色美景發獃時，一道身影走到她身邊，懶洋洋地說道：「走了。」

「尊主。」阿九仰起頭看去，又看看沈山枝後方，「其他人呢？」

沈山枝說：「沒有其他人。」

阿九給他保溫杯，看他擰開蓋喝著，隨著沈山枝朝外走，邊走邊問：「尊主，被當成天才的感覺怎麼樣？」

沈山枝：「我本來就是。」

阿九：「……」

也對哈。

她清了清嗓子，又道：「我聽說新收的弟子都要住舍院，咱們快過去，不然好房間都被搶完了。」

沈山枝說：「你跟我住。」

阿九：「那也得去搶房間啊。」

沈山枝又道：「我們住獨院。」

阿九驚訝地看過去，還有這種好事？

沈山枝頷首，不然他在裡邊聽那幫小孩嘮叨這麼久幹什麼？

*

兩人就住在青陽主峰，位置在靠南邊的獨棟別院。

這一片都是宗內優秀弟子們住的地方，青陽宗在區別對待這種事上做的明明白白，完全不在乎他人怎麼說。

魔尊剛入門憑藉天賦就能有如此待遇，可見青陽峰主們對他的喜愛和重視。

獨院精緻漂亮，圍牆中的小院子還有幾棵盛放的花樹，外加一個小果園，一塊小菜地。

阿九很滿意屋子裡的床，雖然是單人床，但魔尊又不睡。

沈山枝進門就把自己的躺椅拿出來在門口擺好，再躺上去，神色慵懶地看屋外夜色。

阿九在搗鼓院子，一會踩踩菜地的土，一會摸摸果樹的枝條，接著繞花樹轉兩圈，墊腳伸手試圖折幾枝花，奈何身高不夠。

於是她回頭喊：「尊主！」

沈山枝眼皮打架，懶懶地嗯了聲。

阿九望著躺椅上的少年有瞬間失神。

仙人界的月光相比魔界要明亮，溫柔，與此時椅子上的少年相映襯，竟是完美的，挑不出半分差錯和異樣。

沈山枝等一會沒等到阿九的下文，便睜開眼看去。

阿九反應很快，立馬指著花枝說：「尊主，我摘不到。」

沈山枝招招手，花枝便向阿九低頭。

阿九折了兩枝花回來，遞給沈山枝聞了聞，也沒問他好不好聞，在躺椅上找能放花的地方，放完花又跑出去玩了。

門口的沈山枝偶爾會看她兩眼，發現阿九自己玩得不亦樂乎，活潑勁在魔界時更甚。

等到阿九玩累了回來，直接癱倒在椅子里打哈欠，抱著小毯子左右滾了滾，帶著鼻音道：「尊主，你睡著了嗎？」

沈山枝：「沒。」

阿九合著眼睛說：「青陽宗變得好大啊，明天我們到處走走看，說不定還能找到從前的地方。」

沈山枝沒說話，睜開眼看她。

阿九又道：「對了，明天還要去找柳西柔，她的師尊可是如今仙人界的第一劍修，尊主你見過嗎？」

沈山枝語氣飄飄：「還行吧。」

阿九也睜開眼，好奇地看過去：「那尊主你跟他比誰厲害？」

沈山枝毫不避諱：「我。」

阿九又問：「那跟當今青陽宗主比呢？」

沈山枝：「我。」

阿九在腦子裡搜刮著仙人界念得出名字的大拿：「玄天老祖呢？」

沈山枝掩手打了個哈欠：「我。」

「菩婆佛子？」

「我。」

「龍溪山的神龍們？」

「我。」

「意思就是在仙人界我們最厲害？」

「嗯。」

蕪湖！

阿九美滋滋地閉上眼，那就沒事了，到時候隨便造作，反正沒人打得過魔尊。

如今比起她所知道的劇情，阿九更相信沈山枝。

*

第二天，青陽宗的晨鐘聲敲響，弟子們陸陸續續起來晨練，趕到學府排排坐聽講。

阿九也跟著體驗了一把修仙弟子的生活。

沈山枝在昨日大出風頭后，今天走到哪都引人注意。

台上的教習還老喜歡叫他起來回答問題，沈山枝好脾氣的回答了幾次后，開始擺爛，一問三不知。

教習一聽他說不知道，傾訴欲更強了，時間到了也不捨得走，非要把這系列的術法講完。

比起因教習重視而被屢次點名的沈山枝，阿九就自由多了。

別的弟子聚精會神聽講，阿九趴桌睡覺，在書上畫貓畫狗，摺紙飛機，再飛給旁座的沈山枝。

沈山枝看她一眼，阿九努努嘴，示意他把紙飛機打開。

好脾氣的少年魔尊拿著阿九折的紙飛機看了會，小心沿著它的摺痕打開，看見紙上畫的貓貓狗狗輕輕挑眉。

阿九招招手，示意沈山枝給她飛回來。

沈山枝將摺紙收起來，朝她輕抬下巴，意思是你自己重新再折。

阿九也曾想過認真聽講的，但在座的弟子們都能感知靈力，覺醒了靈根，就她一個真·凡人。

測靈根是靠魔尊作弊。

阿九聽了第一天的修仙課程后，滿臉都寫著：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啊。

實踐對戰更不用說，阿九五秒內輸掉比試，然後就坐旁邊看沈山枝一人打穿整屆新生。

阿九後來說：「尊主，我們要不要隱藏下實力，不這麼囂張。」

沈山枝涼聲道：「我已經封了九成九的力量。」

問就是青陽宗的弟子都太菜了。

阿九徹底認清自己的修行天賦，那就是沒有天賦，修仙這種事與她無關，也開始擺爛，偶爾連學府也不去，課也不聽了，到處閑逛。

她在青陽宗遊山玩水，熟悉新的青陽宗，漸漸發現曾經的景色全部消失，唯有那座藏書閣還在。

在同樣的位置，位於青陽宗主峰，卻又在主峰最偏僻、最安靜的角落。

書閣白牆黑瓦有著歷史的痕迹，青苔布滿牆面與屋檐，連結界也沒有，門前的花樹不知道換了多少，如今是一株株紫藤在圍著書閣攀爬纏繞。

阿九激動地拽了拽沈山枝的衣袖：「尊主你看，藏書閣還在。」

沈山枝隨意地掃了眼，搖搖頭：「不是原來那個。」

阿九剛才太激動，一眼看去覺得很熟悉，再仔細看看，發現從前三樓高的書閣變成了八層，牆上雖然有著歲月的痕迹，卻又不是從前那一個。

「跟別的比起來，它是最像過去的東西啦。」阿九說著就往裡面鑽。

在幻境那會，她天天跟著少年沈山枝泡藏書閣，幾乎快把裡面的書都看完了，如今有一座新的青陽宗藏書閣在眼前，怎麼也得進去再看看。

阿九先一樓一樓的看個大概，這裡面的書比以前多得多，她看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一本曾經看過的。

她在前邊跑得起飛，沈山枝在後面邊走邊打哈欠。

來到第八樓的阿九終於發現了自己想看的，各種故事話本，圖文都有，天上人間的情愛故事、志怪故事、斬妖除魔的仙俠記錄等等。

阿九興沖沖地從架子里扒拉出幾本感興趣的書，再突突突地朝靠窗邊的書桌跑去，準備靜下心來看書，等她繞過層層書架后，發現窗邊的書桌已經被人佔了。

藍裙少女神色安靜地坐在桌邊翻看手中書頁，或許是太過專心的緣故，沒能察覺有人靠近。

阿九從書架后探頭，這不是我漂亮乖巧的少年女主嗎？

沈山枝來到八樓沒見到阿九，目光掃過一列列書架時喊：「阿九。」

阿九聽見聲音剛要回頭，卻發現柳西柔也聽見了，緩緩抬起頭朝沈山枝的方向看去。

呃。

阿九大腦飛速轉動，剛要喊沈山枝別過來，就聽一聲中氣十足地喊聲從外朝內震蕩：「沈！枝！你！又！逃！課！」

這道充滿靈力的怒吼，震得滿層書架都晃動了。

沈山枝走到阿九身邊輕抬眼皮，無所畏懼地望著追過來的青陽宗峰主。

阿九默默躲去魔尊身後，一頭扎進懷抱的書本堆里憋笑。

魔尊活了幾千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追著罵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