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這一日,整座客棧里,只怕除了那藍家的小少爺,沒一個睡得安穩的,天一亮,御掌柜的也沒等著吃早飯,就將那些被商家侍衛們捆成了種子似的大龍山山賊們往城裡的衙門送去了,因此這客棧中便也由著帳房跟著幾個小二的周轉著。
而昨日打算從後山逃走的那些客人,回來的也不過是十來人而已,而且都受了傷,在聽小二添油加醋的吹噓了一番,那心裡更是跟吃了生肉似的,心道早知道昨晚就待在這客棧里多好,不止是錢財保住了,而且也不用受冷風吹一個晚上。
不過這些活下來的人算是幸運的,還有那死了別人還不知名姓的呢!大家唏噓一番,都安頓下來,因被嚇得不輕,大多沒打算馬上啟程,準備在客棧里多休息幾日,反正那大龍山的山賊已經被送往官家去了。
眾人在看容離這一行人,莫不是崇拜仰目之情,不過更多的還是不敢去直視,總覺得他們是高人一等之人,不是與眾人平起平坐的庶民。
何憐姐妹也沒有睡好,一想到那麼個年輕俊魅的公子,竟然娶了那樣白髮蒼蒼的老女人做夫人,她們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而且兩人都心照不宣的猜想,指不定這俊魅公子是為了那老女人的錢財,才委屈娶了她的。
想來難怪她們這般猜測了,這一路上都是容離在做主,商墨羽反而跟個閑人似的。
從山裡回來的客人已經回房休息了,所以這堂中也沒幾個人坐在這裡吃飯。
容離本來不想下來的,只覺得這紗帽摘來摘去的也麻煩,不過想到這吃飯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才有味道,所以便也跟著沙瑪瑤一起下樓來堂中。
她下來了,商墨羽自然不會一個人留在房裡用飯。
侍衛們早已經吃上了,見著她來都紛紛站起身來打招呼。而一旁桌子上坐著的何憐姐妹卻一改往日的熱情,反而是當作沒看見容離似的,自顧垂著頭吃飯。
這一場景落入藍家夫妻的眼中,到底是有些疑惑,那藍家夫人更是忍不住的朝著藍子麟嘀咕道:「這又是怎的,昨兒還恨不得像是糍粑一般的黏上去。」
藍子麟雖然心中也好奇,不過他一個男人家,總不能把心思花在這上面來,因此聽到夫人的話,也只是小聲的回道:「你管她們作甚,反正已經不去袁州了,路上也不用在跟他們同路。」
一聽這話,藍家夫人不禁難免是有些驚訝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相公:「你決定了?」怎昨晚都不曾跟她提提?一面忍不住的朝著那跟沙瑪瑤說笑著下樓來的容離,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邊的桌子上,何憐見著藍家夫人給容離等人打招呼,那嘴巴不由得一撇,便與邵燕兒小聲說道:「這婦人,她只怕還不知道那老女人的身份吧,你瞧她這殷勤樣兒,跟只狗似的。」
邵燕兒沒有搭話,不過那心中卻嘀咕道,你昨兒不也就是這個樣子么,這會兒有什麼臉面來說人家,何況人家是得到好處了的,你呢?
其實昨兒邵燕兒心裡一直在想,即便,那位俊魅公子真的是這個老女人的夫君,那也無妨,這老女人能活得了多久,她死後,公子總不能就這麼一個人過吧!有道是守得窮耐得富,同樣的道理,自己完全可以等,等到那個老女人死。而且她死了之後,她的一切就都是自己跟著這俊魅公子的了。
也正是這樣想,所以邵燕兒斟酌再三,還是站起身來跟容離打了招呼。
容離與沙瑪瑤才入了座,幾個小二的就爭先恐後的過來伺候著,又是親自倒茶,又是介紹專門為她們準備的飯菜。
納塔慢悠悠的走到桌前來,坐到夫人身邊,便提起昨兒去後山枉死的人。
想是這樣的生死他們也是見慣了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這正說著,商墨羽也下樓來。
何憐正準備埋怨邵燕兒怎麼還搭理那老女人,現在反正山賊都沒有了,也不指望他們了。還不如跟著藍家一起去袁州的好,而且與這些人不同,在藍家的面前,因為哥哥的關係,所以她們倆有著足夠的優越感,可是跟著這一行人,還得時時刻刻的小心翼翼著。因此相比這下,她還是選擇了跟著藍家的人。
可是她不知道,藍子麟已經決定了,以後跟著容離。
「爺,咱們是今兒啟程,還是?」納塔轉口朝商墨羽問著,一面從從沙瑪瑤擺上的筷子里拿出一雙象牙筷,在手裡試了試,又念念道:「其實我覺得還是咱們的鳳竹筷子好用些。」
「這都快到東翼了,哪裡去給你找鳳竹,將就著吧!」沙瑪瑤瞪了他一眼,自己也拿了雙筷子。「夫人不是還等著藍家少爺的答覆么。」說罷了,瞧了藍家那一桌,「一個晚上了,也不知道他們考慮得如何了。」
「自然是要追隨著夫人唄。」納塔接道,旋即狗腿的朝著容離笑道:「跟著夫人有肉吃,跟著夫人有銀子花,哈哈!」
「傻樣。」見此,沙瑪瑤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特別是聽到他說有銀子花,讓她立馬就想到了亞目長老這愛銀子如命的。
「吃完飯,問問他的意思吧,若是還沒想好,且在等等,反正也不差這兩天了。」容離說著,掃視了這客棧一圈,「而且我覺得這客棧不錯,以後若是有機會,也可以開這樣的客棧,若是能弄個什麼溫泉的,就更好了,那樣城中的達官貴人定然會常常來。」
「你要那麼多銀子作甚?」聽到這話,商墨羽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心道就算不算自己的那些生意,就這幾年她自己發展出來的,那銀子只怕也可以堆成一桌小山了吧!
卻不想容離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咱不能坐吃山空啊,何況以後兒子孫子都是要娶媳婦的,女兒出嫁也不能太寒磣了,所以光是這嫁妝跟著彩禮,就夠我掙的了。」
「夫人你這想的也太遠了吧。」沙瑪瑤也忍不住說道,他們夫妻倆現在都沒想賺買宅子的銀子呢!
而商墨羽因聽容離提到兒子娶親,女兒出嫁,這心裡不知怎的,咯噔的跳動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抽痛感覺便從心底散發開來。他不由自主的側目凝著那與沙瑪瑤談笑風生的容離,若真的沒有那座仙島,那麼她能撐到幾時?月下出嫁,慕容娶親··這些都····
因他一路上都喜歡沉默著,所以他這突然間的轉變,也沒有誰發現。
倒是那一邊吃飯的何憐,這個角度正好看見商墨羽脈脈情深的盯著容離,心中不禁有氣,「他定然是個瘋子,那個老女人有何好看的。」
見她聲音有些高了,邵燕兒嚇得一跳,急忙用手肘推了她一下,不過到底是給客棧中的人聽到了,尤其是離他們相近的藍家夫妻,所以這一時間,大家都忍不住的抬頭朝著她看去。
邵燕兒見此,頓時亂了方寸,只是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離開桌子,算是與何憐拉開了距離,以證明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何憐昨日的所作所為,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對商墨羽有意。只是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難怪她現在惱怒了,可是這好端端的,怎罵起人來。
容離沒有什麼反應,侍衛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的瞪著何憐。
何憐心中也是十分的害怕,可是這窗戶都捅破了,她也不可能繼續在裝傻吧!所以也就索性站起身來,朝著容離看過去,大聲的說道:「我就是說你了,有錢又怎樣,有道是士工農商,商者最賤之,我到底還是個官家小姐,你在我面前連著我家的下人都不如呢!」她說著,好似越說越激動似的,那口沫橫飛,又指責起容離來:「你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卻還嫁了這麼個年輕的相公,也真真不要臉,老不羞恥!」
也怪,容離被這小姑娘指著罵了這麼久,竟然不生氣,反而是覺得頗有些意思。也不搭那何憐的話,而是側頭朝著商墨羽質正經的質問道:「娶了我,可是委屈你?」
商墨羽連看都不曾看那何憐一眼,目光溫柔的垂落在容離的身上,「我娶了你,是我的福氣,卻一直委屈了你。」
得到了這個答案,容離方朝著那何憐望過去,「看吧,嫁了他是我在受委屈。」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訴何憐,商墨羽能娶自己,那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聽到自己愛慕的男子口裡說出這樣的話來,何憐心裡難免是有些失望,只是她終究有些不甘心,奪步上前來,便朝著容離伸過手去,一面道:「這樣的一張臉,你也能看得下去么?」只是她的手還沒碰到容離的紗帽,就叫一個巴掌拍了過來,嬌小的身子隨之朝著她先前坐的地方飛打了過去,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
出手的正是沙瑪瑤,她拍著手,冷眼看著那何憐,正欲張口罵她幾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叫納塔埋怨起來:「阿瑤,你怎這麼粗魯,何況打人這種事情你還是少作為妙,若不然傷到了你的手,我可心疼著呢!」
------題外話------
晚安終於趕上了,我勒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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