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暴虐消失
「爸，媽，妹妹真找不到了。」
低沉的聲音從艾迪生喉嚨中擠出來，那兩隻發紅的眼睛此刻似被冷水澆灌過一樣緩緩變白，身上的暴虐氣息起伏不停。
那種狀態，彷彿根本不想醒過來。
「我沒殺人，妹妹不是我殺的，不小心，懂嗎，你們別看我，我沒有埋她。」
蜷縮成一團的艾迪生極力似逃避什麼，但那團在其眉心聚集的記憶中，三隻小狼在那威武男人身上不停蹦跳，咯咯咯的笑聲比那凈化腦顱的火焰還要恐怖。
腦顱中的死之火在不停凈化，但他根本顧不上，雙手抓著腦袋非要將裡面的東西抓出來。
可換來的只有臉頰上的血印，剩下的就是神神叨叨叫個不停。
「該死，她們都該死，是她的錯。」一股詭異的笑聲突然從那張陰冷的臉上傳了出來，下一刻又驚恐躲避什麼，「我是好孩子，媽，我是你的好孩子，別看我了，求你，我沒埋她。」
精緻面孔此刻竟扭曲到極致，彷彿有兩個靈魂要將軀殼扯成兩半。
帶給艾可的感覺更明顯，她的身體時而鬆寬，時而又似被些操控崩直。
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感覺可憐，彷彿也能感覺到身體內部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想到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疼痛，那一點點惻隱立時被抹殺殆盡。
刺青輕震，狼族祭祀留下的記憶瞬間炸開。
出生，走路，學字，祭拜圖騰。
記憶中是小狼門蹣跚學步到成為低級圖騰祭祀，最普通不過，可每一步祭祀多其嚴苛訓練。
任何一點點錯誤都會遭到嚴格訓斥，甚至懲罰。
記憶很簡單，艾可卻能感覺到那種對後代的希望，她是女巫，自然知道卓越的法術都是在嚴苛訓練中方能成效。
這種記憶她見過很多，可卻不明白為何會對艾迪生形成致命攻擊。
隨著記憶不停炸開，艾迪生瞳孔中的暴虐也越來越少，這股記憶正將那份暴虐壓制下去。
終於，隨著記憶漸漸消沉，暴虐似到了極限。
「嗯......」
略顯溫潤的聲音從艾迪生嘴裡冒出，隨之而來是一股猛力抽氣聲，腦顱上的神聖火焰讓他感覺到疼痛。
「神聖之火，獻祭陣，我的硫磺島，這.....到底怎麼回事？」
艾迪生睜圓了眼睛，眼前是碎片一樣的島嶼，石縫中夾雜一根根頭髮絲，不停出現的獸后和屍骨塊，整個人如同呆在垃圾纏繞的行星群中。
腳底是原漿，不遠處是海水，兩者在不停碰撞中演變出一層層白色霧氣。
現在根本看不到海，甚至聽不到蟲類嘿飛鳥的聲音，而身後的火山，竟早已不知何時被磨平。
他不清楚這還是硫磺島嗎？
好像他被岩漿巨狼抓了起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嘶......
腦顱上的刺痛讓他猛吸了口涼氣，隨之感受到的是一股股酥麻，身體如同加熱的橡膠，正被某種東西不停抽取力量導致融化。
下意識攤開手掌，本能激發死亡之火，一簇橙色火焰靜靜在掌心飄動。
橙色？
紅橙黃綠青藍紫，死靈之火七等級，他以往的火焰的只停留在最低級，現在怎麼進階。
連忙探查體內，滾滾死之力不停衝擊，似江河一般，源源不絕。
心頭驚愕，到底發生了什麼，死之力不但發生蛻變，總量比起以往竟高出數十倍不止，
若以前他是個菜鳥，現在就死之力而言，已達到登堂入室水準了。
魔力增長的驚喜並沒持續多久，腦袋中越來越強的刺痛告訴他，自己的身體正在進入絕境。
每一次神聖之火跳動，都如同鋼針在腦顱上轉一圈，他沒見過神聖之火，可卻不止一次聽說神聖之火將異端焚成粉末的故事。
恐懼在心頭蔓延，光明教廷在他心底本能就有一種陰影，身為異端，她們最害怕的就是被光明審判。
作為光明教廷標誌性的神聖之火，從意識到瞬間，艾迪生就產生一種無力感。
可求生本能卻又不想平白成為一堆粉末。
該怎麼做？
該怎麼撲滅神聖之火？
這種最簡單的想法在艾迪生腦海中不停回蕩，血肉，白骨，武器，越想越覺得無力，他的任何手段在面對光明教廷方面都很蒼白。
「元素！元素！元素！光明之火也是元素！」
現在，他只能用這種唯物主義的思想不停提醒自己，想要對付元素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將其拉進自己熟悉的領域來。
他最熟悉的是死靈。
可如何能將神聖元素變成死靈，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天生就帶著排斥性。
想要剋制，必須在濃度上，但現在如何提升自己的死靈濃度。
儘管現在體內的死之力很充盈，可這些死之力只和神聖之火碰撞，便似飛灰般蒸發。
一點後繼力量都沒有。
艾迪生再次看向殘碎不全的硫磺島，岩漿，海水，靈魂碎片，骨頭，肉，頭髮，這些奇怪的東西毫無規則漂浮。
可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彷彿置身於屍體堆里。
這些好像不是垃圾。
靈魂，血肉，骨頭，土地。
當這四個關鍵詞在艾迪生腦海中出現的時候，彷彿一條橫線直接將四樣東西連接起來，給了他一條掙脫的生機。
死亡之地。
他剛剛成為死靈法師之時，麥哲倫手札上就明切提醒死靈法師的修行之地。
死亡之地，孕育死靈，滋養死之力。
功能簡單，但對任何一個死靈師而言，卻是必不可少的聖地。
打造這樣的聖地，所需要的只有一樣，屍骸，上百萬屍骸。
對艾迪生而言，感覺終生都不可能湊齊的屍體，現在卻似機會出現在面前。
儘管這裡只有碎肉，靈魂，骨頭，可這些都是湊成屍體最基本的要素，這些和麥哲倫手札上記錄的偏差很大，但現在沒辦法。
此刻，沒有一點幫助，只能靠他自己。
而他所知道的只有最熟悉的死靈知識。
死亡之地的成型，能夠源源不絕聚集死之力，撲滅腦袋上燃燒的神聖之火。
沒有猶豫空間，腦海中快速將麥哲倫手札中的死亡之地建造之法過濾一點，確切說是複習。
這種方法平日里他早不知觀摩了多少遍，幾乎都印在骨子裡，現在不過是觀摩更精準的細節。
不管是武器還是其他，不能有一點馬虎。
意識流動，-血肉和骨塊直接跳動起來，如此敏銳的骨頭控制讓他微愣了愣神，他對骨頭精通，可絕沒像現在這麼厲害，意識還沒到達，骨頭似乎早有了反應。
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血肉似乎也能完全控制。
他記得以前自己是需要屍戒的，但現在彷彿成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能力。
腦袋上的不斷刺痛根本沒讓他有過多探索的時間，隨著意識流動，骨頭、血肉擠在一起，這些肉骨形成規則的六芒星塊，肉塊成型瞬間，一股吸力平白誕生，只見上方飄動的狼魂直接收入其中。
肉塊瞬間焦黑，不消片刻便似心臟般能跳動起來，但這遠沒結束，三者融合在一起的肉塊，慢慢吸附在灰黑色的火焰岩上，順著石頭縫孔滲透進去，在一陣高速蠕動中，一塊血紅色的石頭出現了。
石頭平平無奇，可成型瞬間，一股淡淡的死之力飄了出來。
第一步
成了。
嗡！
一股猛烈的眩暈瞬間讓艾迪生驚醒，腦門已完全塌陷下去，一個小女孩在鞦韆上怪笑隱隱出現在耳邊。
審判開始了嗎？
這麼快。
艾迪生不敢猶豫，死亡之石凝聚。
一顆，兩顆。
硫磺島上，肉塊，骨頭，戰爭潮汐帶來的無數靈魂，火山石，都隨著艾迪生的意念告訴轉動。
分離崩析的硫磺島，似誕生某種引力般，緩緩向中心聚攏起來。
要麼成為一個真正的死靈法師，要麼被這團神聖火焰燒成灰燼。
現在，他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