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台階

這時孟忠已經折回來，手裡捧著一套衣裙：「沈董。」

「放下就出去吧，好好看著沈越，別讓他逮住機會去老爺子面前告狀。」沈益鋮給孟忠使了個眼色。

孟忠會意離開，沈益鋮拿了那套衣物來：「我替你換上。」

「我自己可以換。」林錦將衣物搶過來。

「怎麼，夫人不好意思？」沈益鋮突然湊過來，鼻尖蹭到林錦的臉頰，激起一片柔軟。

「你出去，我換衣服。」

「我不看。」沈益鋮難得正經了一次，轉身面對牆壁老實站好。

林錦飛速換上了衣物，孟忠送來的也是一條黑色的禮裙，腰部收束，背後的綁帶設計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低調又不失風情。

她換好禮裙，示意沈益鋮可以轉身。

沈益鋮細細打量了一圈，眉頭微皺：「黑色不適合你。」

「我倒是覺得很合適。」林錦提著裙擺轉了個圈。

「你皮膚白，適合穿艷一點的顏色。」沈益鋮摟住林錦的腰肢。

林錦抬頭對上沈益鋮深邃的眼，輕輕朝他笑了笑：「可我很喜歡黑色。」

沈益鋮何嘗不知道。

西郊別墅的衣帽間里，林錦的衣物清一色的黑白，鮮少有艷麗的顏色，她今年不過24歲，還是花一般的年紀。

「我讓人給你定製了一套首飾，是紅色的寶石配銀邊，我覺得紅色更適合你。」

「紅色？」林錦偏頭。

「托朋友從歐洲帶回來的原石，價值連城。」

「沈董對我這麼好，我實在惶恐。」林錦捏起裙角棲近沈益鋮身側。

「只是覺得紅色適合你就買了，之前一直沒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沈益鋮雲淡風輕，一套首飾對他而言是小事。

只要林錦高興，再貴重的東西他也買得起。

「果然商人都喜歡紅色，」陰鬱緊張的氛圍逐漸淡去，林錦也放鬆了不少，和沈益鋮開起玩笑來，「紅色的首飾要給那些『A股難民』，那都要搶瘋了，可我偏不喜歡艷麗，我就喜歡黑色，可以淹沒一切。」

「不喜歡你穿一身黑色，太沉悶，像是在為我守寡。」沈益鋮餘光掃過林錦平坦的小腹。

「知道了，你在拐彎抹角地說我穿的像黑烏鴉。」

「是有點。」沈益鋮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混蛋！」林錦沒留情，高跟鞋在沈益鋮鞋面上狠狠碾過。

「你是我的夫人，我喜歡你艷麗一些，做我掌中一朵嬌花。」

門外孟忠去而復返，表情凝重：「沈董，夫人，老爺子邀二位過去一趟。」

沈益鋮帶笑的面孔瞬間冷下來，握緊了林錦的手：「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林錦倒是落落大方：「那我們現在過去？」

「好。」

沈老爺子單獨約見林錦和沈益鋮，傭人迎著兩人過去，是一間不大的茶室，屋內檀香四溢，沈老爺子正坐在茶室中央的茶桌后品著茶。

傭人恭恭敬敬上前：「老爺子，二少爺和少夫人來了。」

「二少爺」幾個字讓沈老爺子端杯的手微微一顫，他抬起頭來便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年輕人。

沈老爺子今年已經七十九高齡，眼眶深深凹陷進面頰，一雙眼睛略顯渾濁，但依舊帶著商人特有那種精明的光。

「爺爺。」沈益鋮主動上前。

林錦跟著沈益鋮身後也怯生生地出聲：「爺爺好。」

沈老爺子的目光掃過二人，略一點頭：「坐吧。」

茶桌面前只有一張空座椅，立在門口的傭人背著手毫無表示，沈益鋮立刻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

這是在給他立下馬威。

他捏著林錦的肩把她推到座椅前：「坐。」

「你呢？」林錦也察覺到老爺子不善，眼神望向沈益鋮詢問。

「我站著就好，你放心。」沈益鋮幾乎是把林錦按到椅子上。

沈老爺子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顯然是不滿沈益鋮的做法，尖銳的眼神刮過林錦看向沈益鋮：「益鋮，我原以為你很懂事，是我老眼昏花了嗎？」

「爺爺，林錦她懷孕了，醫生說不宜久站。」沈益鋮不動聲色。

「能懷不是難事，能生下來才算是本事。」沈老爺子冷笑。

「我會照顧林錦的，這是沈家的長孫，一定會順利出世。」

沈老爺子的眸色越來越沉：「益鋮，沈家可受不起這樣的侮辱，長孫可不是誰說都能算數的。」

「哦？那爺爺以為呢？」沈益鋮淺笑。

爺孫倆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林錦縮了縮脖子。

她知道沈益鋮不受沈家老爺子的喜愛，但也沒想到會到這個程度。

幾乎是水火不容。

沈益鋮畢竟也是沈家的血脈，沈老爺子不至於如此苛待他。

特別沈越還是扶不起來的爛泥，眾銳，甚至沈家的未來現在都壓在沈益鋮一個人身上，沈老爺子還對這個孫子這麼不客氣。

「你哥沈越年長，他是沈家的長子，他的血脈那才是長孫。」

「爺爺，您今天招我和林錦來，不是為了說這個吧？」沈益鋮輕而易舉地跳開話題。

他是在保護林錦。

「不錯，我讓你們過來是有正事要說，」沈老爺子的目光落在林錦身上，「林小姐如今懷了孩子，沈家不得不接納她，但這不是老爺子我的本意，而是出於無奈。」

林錦狠狠地咬唇。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沈家老爺子這番刁難還是讓她面上有些難看。

「爺爺，這話可不對，林錦是林家大小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您何故在我面前故意刁難。」

「我刁難她？益鋮，你是成大事的人，就該懂得什麼對你是有利的，林通海現在不認林錦這個女兒，你娶她回來是做擺設的嗎？」沈老爺子一拳重重鎚在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