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言
她從沈益鋮身側而過，沈益鋮一把撈住她的胳膊：「林錦。」
林錦甩開他往外走：「放開。」
「從前的事……是我有問題，我只希望之後你別再對我有敵意，既然答應娶你，我會好好對你。」沈益鋮緊跟她從卧室出來。
他向來驕傲，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這樣低眉順眼地主動道歉，還是頭一回。
林錦清楚沈益鋮的性格，聽他居然主動向自己低頭，心立刻軟了：「我……」
「不早了，去休息吧。」沈益鋮不等林錦說完，先一步去了書房。
林錦猶豫著出口：「今晚你還睡主卧嗎？」
「我還要處理點事兒，怕吵醒你，我去睡客卧。」
沈益鋮輕輕合上書房門。
孟忠一直在書房等著沈益鋮，他進門孟忠立刻起身：「沈董。」
「消息準確嗎？」沈益鋮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孟忠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還是不放心地又走進幾步，湊到沈益鋮身旁壓低音量：「準確，今天手下人在浦東機場拍到照片了，確定了是南鷺。」
一邊說，孟忠打開手機調出照片給沈益鋮看。
照片不甚清晰，但畫面中人格外奪目，一月的申城春寒料峭，畫面中的女主角卻一席紅裙，洋洋洒洒露出胳膊和纖細白皙的腿，在機場招搖而過。
「我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回國。」沈益鋮盯住照片，片刻后開口。
他眼底只有深沉的黑，辨不出情緒。
孟忠拿不准他的心思：「沈董，這……」
「管好你的嘴即可。」
「是。」孟忠再不敢多說。
……
隔天林錦起床，身旁空空如也。
沒有沈益鋮的痕迹，他昨晚沒睡主卧。
她還沒完全從夢境中清醒，樓下就傳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
林錦跑到窗邊往下看，見沈益鋮從地下車庫開出一輛紅色邁凱倫，耀武揚威地停在院中。
西郊的地下車庫裡停著沈益鋮十幾輛汽車，每一輛都是價格不菲的豪車，但他鮮少換車，在林錦印象中，沈益鋮一直都開一輛低調的商務SUV。
她跑下樓打開門，倚在門口看沈益鋮仔細擦拭後視鏡。
太久不開的車，在車庫落了厚厚一層灰。
沈益鋮聚精會神地做手頭事，完全沒發現林錦的存在，半晌后抬頭，這才看見只穿睡衣站在門口的林錦。
沈益鋮朝林錦走來：「外面冷，擔心著涼。」
說罷擁著林錦進屋，關門。
「你大早上搞什麼？」
「換車，SUV被孟忠送去保養了。」沈益鋮的回答言簡意賅。
林錦點點頭：「我昨天告訴阿姨要喝生滾魚片粥，我去廚房看看煮好沒有。」
「你自己吃早餐，我有事要先去公司。」沈益鋮替林錦將耳邊碎發理順。
「什麼事這麼急？連早餐也沒時間吃。」
她不過隨口一句，沈益鋮的眼神卻刻意閃躲開。
「和外省企業簽了一項大單工程，有項目合同要簽，很急。」
林錦沒注意到沈益鋮的古怪，在餐桌邊坐下：「那你快去，別在這磨蹭了。」
「好，今天天氣冷，你多穿點，一會兒孟忠會來送你去上班。」
「你不攔我去華洲了？不是要我辭職嗎？」林錦倍感意外。
沈益鋮對林錦在華洲的工作極力反對，今天破天荒沒攔她，倒派孟忠送她去上班。
很反常。
保姆將盛好魚片粥端上來，冒著騰騰熱氣。
沈益鋮站在玄關處穿上大衣：「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林錦還想再說什麼，沈益鋮已經開門出去，院子里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透過餐廳的窗朝外看，紅色邁凱倫裹挾著寒風飛馳而去。
「先生很愛夫人呢，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保姆將溫好的牛奶放在林錦手邊。
林錦嘴角漾開一個無奈的笑：「愛嗎？也許不是愛。」
沈益鋮對她的感情，更多是愧疚，是傷害過後極力想要補償。
因為愧疚，他娶她，將她綁在身邊。
至於愛，林錦不敢再相信這個字眼。
保姆似乎想起了什麼，掏出一張卡遞給林錦：「夫人，這是先生今早囑咐讓我轉交給您的。」
林錦接過一看，是沈益鋮的附屬黑卡，額度很大。
「他為什麼不自己給我？」林錦嘟囔。
「這個我不清楚，先生今天好像很急著出門。」
林錦舀一勺魚片粥吹涼：「好像是工作上的要緊事。」
早餐吃罷，孟忠也到了，拘謹地站在寒風中等林錦出門。
「夫人，沈董讓我送您去華洲。」孟忠一見林錦就緊張得不行。
他平時不這樣，沈益鋮手下的心腹平時做事遊刃有餘，今天林錦卻從孟忠臉上看出幾分不自然的神色。
女人的直覺告訴林錦，孟忠在隱瞞著什麼。
難怪沈益鋮今早走得那樣急，這兩人背地裡不知在幹什麼。
雖然心裡懷疑，林錦面上還是如常地微笑：「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麻煩，您有孕，沈董吩咐過要悉心照顧。」
林錦拉開門上車：「才兩個月而已，不用如此大張旗鼓。」
「這怎麼行？沈董怕有意外，叮囑我一定照顧好您。」
「哪來這麼多意外……」林錦本想一笑而過，話到一半自己先愣住。
她從孟忠的話里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孟忠專註開車，對自己的失言渾然不覺，還一味地說下去：「沈董登到眾銳董事長的位置，商場廝殺不免要結仇，有人心懷怨恨，自然想到要在您身上報復。」
林錦不言。
冷風拍打過車窗，映出她嚴肅的神情。
看來自己的孩子不是那麼容易能平安的。
孟忠一番話點醒了她。
身處高門，萬事不由己，往後更要謹言慎行。
「不過夫人您也不用太擔心，南鷺就算回國，也不會對你有影響，她不是敵人，手腳不幹凈的最有可能是林家。」
陌生的名字讓林錦警覺地眯眼：「南鷺是誰？」
孟忠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失言已經晚了：「夫人，南鷺是……沈董的一位舊友。」
「舊友？沒那麼簡單吧。」林錦從後視鏡觀察孟忠的神色。
「夫人，抱歉，我以為您認識南鷺，是我多嘴。」
孟忠終結了話題，再也不肯吐露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