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此間深意
「你……」
趙秉文話到嘴邊，聽筒里傳來嘟嘟的盲音聲。
對面直接把電話掛斷，毫不客氣。
醫院走廊里充斥著病人高聲的呼喊，痛苦的哀嚎，各種雜訊不絕於耳，林錦那間診室始終關著門，靜悄悄的。
趙秉文退到角落，給自己的下屬發消息，剛按下發送鍵，診室的門嘎吱一聲由內而開。
他抬頭，先聽到滾輪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響，緊接著一張移動病床被推出診室。
林錦坐在病床上，緊咬著唇，面色難看。
趙秉文迎上去：「怎麼樣？」
「醫生說，大概率孩子保不住了。」林錦的手緊緊攀在病床邊緣，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趙秉文一愣，這個結果他沒想過。
隨同的醫生將一份列印紙拍到趙秉文眼前：「你怎麼做丈夫的？妻子身體本來就弱，孕早期胎盤一直不穩定，還得不到重視，等出了問題才來醫院，晚了！」
趙秉文緘默，任憑醫生指責也不開口解釋。
林錦看不下去：「醫生，他不是我丈夫。」
醫生這次止住了罵，狐疑道：「不是你丈夫？未婚先孕？」
「不是，他是我……上司，臨時送我來醫院的。」
醫生被噎了一下：「那儘快通知家屬來醫院，無論胎兒保不保得住，你都是要留院觀察的。」
幾位護士將林錦送入醫院婦產科的病房，林錦臉色煞白，求助的眼神看向站在床尾的趙秉文：「沈益鋮聯繫到了嗎？」
趙秉文撒謊：「暫時沒有，他電話打不通，估計在忙，你先休息，晚點再通知他也不遲。」
他自然不可能告訴林錦，電話里有個自稱沈益鋮女友的人。
林錦把嘴唇都咬破了：「不能流產，孩子一定要生下來。」
「安心修養，醫院會有辦法，別有太大壓力。」趙秉文的語氣很沉。
「不行，我心裡害怕，」林錦瘋狂搖頭，「要是孩子沒了，我……」
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她才意識到面前站著的人是趙秉文。
雖然林錦堅信趙秉文不會害她，但腹中孩子是她和沈益鋮之間的交易，趙秉文沒必要知道。
牽扯越多，麻煩越大。
可商人的嗅覺何其敏銳，趙秉文只從林錦的隻言片語里便嗅到了端倪：「林錦，是不是沈益鋮在用孩子威脅你？」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他沒有威脅我，只是這個孩子……一定要保住！」林錦十指摳住床單，眼睛通紅，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林錦，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我無論如何都幫你。」趙秉文沉吟片刻。
林錦不假思索地點頭：「我信。」
趙秉文半蹲，視線與病床上的林錦齊平：「好，那萬事有我，你不要害怕，安心在醫院休息，好不好？」
溫軟的語氣讓林錦莫名有安全感，她淚眼朦朧地點頭：「好……」
趙秉文還想再說話，手機鈴聲卻快一步響起。
他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掛斷。
「工作上有事？你不用在醫院守著我，我沒事。」林錦立刻懂了。
趙秉文猶豫：「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哪也不去，什麼事都不會有。」林錦趕他。
「那我就去一小會兒，很快回來。」趙秉文起身。
林錦乾脆閉目養神不理他，意思很明確——讓他快去。
趙秉文下樓，勞斯萊斯幻影已經停在醫院樓下待命。
助理溫景一見老闆出來，立刻迎上，將手機遞至他面前：「趙總，這是今天早些時候集團路口的監控，有您要找的人。」
「她去了哪裡？」
「上了一輛商務SUV，目的地是眾銳總部，車牌號申A0119。」
趙秉文閉了閉眼，長腿跨進車裡：「去眾銳。」
助理報出的車牌號趙秉文記的清楚。
是沈益鋮的車。
助理啟動汽車，語氣擔憂：「趙總，會不會太衝動了些……」
「這次不僅關乎趙家，南鷺把林錦也牽扯進去了。」
「林錦小姐有眾銳的沈董護著呢，您不必太過擔心。」
趙秉文取下手腕上的菩提珠繞在指尖：「溫景，你跟我兩年，應該有更精準的判斷力才對，你知道南鷺的手段，加之她和沈益鋮過往種種，她若要站在林錦的對立面，沈益鋮不一定會幫林錦。」
溫景朝右猛打方向盤：「沈、南兩家都不是省油的燈，您剛回國根基不穩，正面衝突難免吃虧。」
「我有分寸。」趙秉文雲淡風輕。
溫景不敢再說話，以他對自家老闆的了解，趙秉文能如此淡然應付，手裡必然留有能控制局面的大牌。
趙秉文不是衝動行事的人，他辦事素來沉穩，溫景跟了趙秉文兩年，他手下從未出過差池。
……
眾銳樓下，阻攔趙秉文的安保直接被溫景摔翻在地，前台接待一臉驚恐，認出指使屬下大打出手的人是華洲集團的趙秉文，即刻就要報警。
從地上爬起來的安保抹了把臉，掏出對講機要呼叫增員，碰巧遇到下樓的方特助：「你瞎啊？那是華洲的小趙總，你敢攔他，沈董知道也要數落你！」
方特助這次是學乖了，點頭哈腰湊上去：「小趙總找沈董談生意啊？我有許可權，我帶您上樓。」
趙秉文沉默，溫景一個眼神殺過去，示意方特助帶路。
沈益鋮在六層財務部開會，方特助帶著趙秉文闖進會議室，整個部門的視線都落到這位氣場陰沉的不速之客身上。
「合同問題稍後再談，先出去。」沈益鋮對趙秉文的到來雖是意外，但也迅速恢復鎮定。
員工從會議室魚貫而出，最後只剩沈益鋮和趙秉文。
「小趙總好威風，連安保都攔不住你。」沈益鋮收起桌上最後一張紙，注意力並不在趙秉文身上。
「和您比不了，您夫人住院，孩子都要保不住了，沈董還在公司和情人度春風。」
「林錦？」沈益鋮臉色立刻蒙了一層灰。
「難道沈董還有第二個夫人嗎？」
「我沒有情人。」沈益鋮撥通內線找孟忠，要核實趙秉文所說情況。
事關林錦，他不肯輕易相信趙秉文。
「沈董的情人不是南鷺嗎？我送林錦去醫院，她讓我打電話通知沈董，您的電話是南鷺接的。」趙秉文故作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