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你個小狐狸，我信你才怪！

1980年1月1日。

下午三點。

銅鑼灣波斯富街99號，利舞台。

李奧站在利舞台門口，抬眼打量這座將會在1990年拆除改建利舞台廣場的香港著名建築。

許多港娛小說里會提及這間著名的戲院，甚至有主角花幾千萬重金向邵逸夫收購它，將它改成更大更先進的電影院，成為電影帝國的支點之一。

李奧不想這樣做。

因為他知道不太可能成功。

利舞台其實不屬於邵逸夫所有。

他只是租用這裡放電影，真正擁有這塊地的是利希慎家族。

利氏家族很早便意識到這塊地皮值錢，八十年代已經想拆除它，將它改建成更有價值的商業廣場。只是鑒於這是當年利希慎獻給老母親的禮物，才沒有輕易動手拆除。外人如果想自有著銅鑼灣地王之稱的利氏家族手中購買利舞台的可能性極小，因為即使是利氏家族旗下的希慎興業購買，內部價也達到了4.5億港元。

李奧沒想過要買利舞台。

要有錢。

自己去鵬城、羊城、魔都和帝都買幾塊地皮，做未來的包租公它不香嗎？

「先生，您是哪位賓客的公子？」站在門口的門衛看見李奧儀錶不凡，儘管身穿一身雪白運動服有點不太像參加宴會的樣子，可潮酷的髮型、白皙的皮膚、英俊的容貌以及與鶴立雞群無可掩藏的貴氣，讓人一看便知道身份非同尋常。

門衛平時看慣了富家子弟，但跟面前這個年輕人一比，儼然是雲泥之別。

今天是新年元旦。

不僅有名家的粵劇大戲，還有利家宴席。

他認為李奧是某個富豪大家族派過來參加利氏宴席的公子，因此態度特別的尊敬。

「將這份文件交給利孝和先生，如果利先生找我，你可以到旁邊謝瑞麟眼鏡店，我在那邊買點東西。」李奧一邊說一邊給門衛賞了張百元港鈔。

「沒問題。」門衛以為李奧交給自己的是對方家族的重要文件，趕緊拉個同伴臨時頂班，自己匆匆的上去。

當然了。

他會這麼積極。

跟李奧出手便是百元小費的打賞也有關。

別看現在香港平均工資超過一千，但底層收入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舉個例子。

現在香港電視台里的簽約明星也才幾百塊一千塊的工資。

張國容簽約麗的電視台，工資是1000元，然後還美滋滋的拿著這錢去廣播道租間500塊的房。

儘管電視台明星不靠工資收入為主，工資歷來超低也是事實，但可以側面反映這個時代的工資水平。因此李奧祭出的百元小費，在1980年絕對算是可以打動人心的寬綽小費了。

十五分鐘后。

門衛快步趕到謝瑞麟眼鏡店，找到已經佩戴上墨鏡、酷得差點認不出來了的李奧，態度更加的恭敬：「利生請你上去。」

他主動給李奧帶路，直送到利孝和辦公室門口。

全程微笑服務。

李奧又給他賞了張百元港幣作為小費，隨地隨地的打造自己億萬富少有錢任性的人設。

這時代的香港是有錢人的社會。

有錢人可以為所欲為。

李奧如果想在成功過程中減少障礙，必須有一個億萬富少的人設護身。

「我叫利東，大少你有事儘管吩咐我。」門衛非常高興，笑得兩隻大門牙豁出來，向李奧連連點頭。

李奧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等得到肯定后。

再推門進去。

辦公室坐著一位相貌紅潤頭髮稀疏的老人。

他額方鼻高看起來頗有富貴之相，可能是工作過於疲勞，影響休息，眼袋頗大。

「你好，利生，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奧，牛頭角鱷魚山人，剛剛在英國留學回來。」李奧心裡原本有點小緊張，畢竟對面這位是一手締造香港電視廣播有限公司（TVB）的億萬富翁和娛樂大享。不過默念一句我是擁有人均系統的掛逼之後，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臉上綻放出自信又燦爛的笑容，淡定無比地根據系統提供的身份信息進行自我介紹。

「年輕人，你的創意我看完了，有點意思，你有5分鐘說服我用它。」利孝和並沒有請李奧坐下來的意思。

「不需要5分鐘，1分鐘足夠了。」李奧笑了，笑得自信十足。

「是嗎？你可以開始了。」利孝和聞言挑了挑眉頭，並抬手看了看手錶，以示計時開始。

「殘酷一叮這個綜藝創意我壓根沒想過能賣多少錢，我自一開始，想的便是免費送給你們TVB使用。」李奧站得自然，笑得自信，舉手投足之間，帶有一種年輕人青春勃發的魅力。

利孝和有種錯覺，這個年輕人彷彿不是在向自己推薦他的創意。

而是通過這種見面方式。

讓自己真正認識到他無可掩藏的驚世才華。

「免費我也不一定要用它，對吧，你還有40秒。」利孝和又看了看手錶。

「除了殘酷一叮，我另外還有個綜藝創意，叫做百萬富翁，效果比殘酷一叮更好，無論利生你用不用殘酷一叮的創意，我都準備將百萬富翁這個創意，賣給正被你們打得苦無還手之力的『麗的電視台』。」李奧滿臉平靜。

整個人無比放鬆。

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利孝和對話中無形施加的壓力。

利孝和定定地看了李奧好久，忽然展顏一笑，站起來伸手向李奧：「有意思，年輕人，請坐。」

握手。

請李奧坐下。

利孝和又按下電話通話鍵，讓外面的女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然後才向李奧搖頭嘆息：「年輕人，看見你，我感覺自己真的老了。這輩子，我見過不少年輕俊才，但還從來沒有看過跟你一樣自信的年輕人。」

自信？

逗音上那種人類的高質量男性那才叫自信，我屬於被人均的對象好吧。

李奧表面受寵若驚，內心卻毫無波蘭。

老狐狸~

我要信了你的話，說不定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錢呢。

李奧佯裝擦拭一下額角並不存在汗水，笑道：「利生你過獎了，我這種年輕小輩在一手開創無線電視、打造香港娛樂帝國的您面前，什麼也不是。你別看我的樣子裝得很淡定，其實我滿頭大汗。」

利孝和微笑著搖頭。

你個小狐狸。

我信你才怪！

你今天來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想我勃然大怒將你趕出辦公室，再找麗的電視台弄起那個『百萬富翁』，反過來打我的臉，最後踩著我利孝和香港電視第一人的名頭上位對吧？

我要上你這種當，我利某人幾十年江湖豈不白混了？

年輕人。

你很有才華我承認。

只不過你想借我的勢不費吹灰之力直衝雲霄，你得先問過我答不答應。

當年李小龍被邵逸夫拒絕，轉投嘉禾，被嘉禾捧紅，一飛衝天，你肯定是想學李小龍打臉邵逸夫那個套路來借我上位，我是不可能配合你的！

「開個價。」利孝和端起咖啡，向李奧示意一下。

「真的免費。」李奧同樣端起咖啡回應。

「我是說你那個百萬富翁的創意。」利孝和有預感，面前這小子真正的殺手鐧是那個百萬富翁創意。

「利生，你現在有了收視無敵的歡樂今宵，如果再加上殘酷一叮和百萬富翁，那麼黃金時間段你全佔了，別的電視台沒有活路了。」李奧微微一笑。

「那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不是嗎？」利孝和心想你這種吊高價錢來賣的手段還挺新鮮的，二虎競食之計？

「百萬富翁的創意，我想先賣給英國和美國，賺一筆版權專利。」李奧搖了搖頭。

「有我們成功的經驗你才更好賣吧？」利孝和有點奇怪。

「的確會更好賣，但無法賣出高價錢，因為價錢高了，他們會改頭換面直接盜用我的創意。」李奧雙手一攤。

「如果沒有成功的先例，你怎麼說服他們買你的一個創意？」利孝和質疑道。

「這正是我想要的，我可以跟他們打賭收視率，比如BBC（英國廣播公司）、CBS（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又或者ABC（美國廣播公司）想購買我的百萬富翁創意，那我會用很少的價錢跟他們賭收視。

設置好收視階梯，比如一千萬人收視我能分到多少錢，兩千萬人收視我又能分到多少錢……

他們洋人素來傲慢自大。

目中無人。

而我裝成年少氣盛的樣子，跟他們對賭，前面分成極低，後面分成超高。

等收視出來了，他們九成九會賴賬，那麼我跟他們打官司，最後那筆錢肯定會讓高昂的律師費給消耗了，但我會在歐美一舉成名。

到時候。

我再賣個其它創意就可以賺到大錢了。

在我這裡有十幾個節目創意，百萬富翁只是肉眼可以看見成功的一個，用它來投石問路而已。」

李奧說完，利孝和暗嚇了一跳。

這小子果然狡猾。

陷阱處處。

幸好我沒想過要強行吞掉你這個殘酷一叮的創意，否則真有可能讓你踩我上位。

放下咖啡杯思考一會，利孝和忽然又問：「百萬富翁創意帶來了嗎？我想先買下香港本土的電視版權，國外如何我不管，但香港本土的版權，必須屬於我們無線電視。」

「香港本土我只能賣給你50%，因為全部賣給你了，你們看見效果特好，容易做出殺雞取卵的舉動，如果過度消費它，會讓這個創意貶值的。如果我還有一半版權，我可以指導你們將它升級，在未來五年，甚至更長時間裡仍然保持足夠的生命活力。」

李奧變戲法似的將第二份文件拿出來，卻沒有立即遞給利孝和，而是靜靜地等他一個回答。

利孝和皺著眉頭思考。

過了好久。

才微微點頭。

「我可以考慮接受你的建議，但我必須看到實際內容，不存在有人拿一張白紙，便將它當成電視節目創意來賣給我。」利孝和懷疑李奧並沒有第二份創意。

「在香港，應該沒人敢在利生面前玩花樣吧？」李奧笑著搖頭，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

利孝和心想別人可能不敢。

但你這個小狐狸難說。

接過文件。

利孝和沒有著急看，而是看向李奧：「你不怕我反悔嗎？」

李奧雙手一攤，故作神秘地笑道：「利生，年輕才是最大的資本，再說我並不是沒錢，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可以白手興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