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情敵
「可惜,藤原春的如意算盤,因我們的到來,而被徹底攪黃,令其分寸大亂。」寇準微笑著說。
「的確,幕府將軍夢碎茶盞,怪誰呢?要怪就怪他那坑爹的兒子吧!」管家幸災樂禍,嘻嘻哈哈道。
「恩師,咱們下一步作何打算?」
「如果我所料不錯,藤原春會命人來殺人滅口。」趙楠透過破窗戶紙,見日頭正高,「已廝殺了半個多時辰,不管勝負如何,幕府絕不允許盜御劍一事風傳出去,成為大將軍篡位的鐵證。而柳村一郎對我們懷恨在心,甚至可以說是苦大仇深,必然會藉機斬殺我等,以泄私憤。」
「你終於知道怕了?吹,繼續吹呀!」武田正蹲著百無聊賴折干樹枝玩,聞聽斬殺趙楠等人,頓時來了興緻,扔掉手中的最後一截,拍了拍手,目光逼視著後者道,「從初次見面到現在,你嘴裡一句實話我好像都沒有聽到過,我就納悶了,說句實話有那麼難嗎?」
「你身為守護代,聽慣了阿諛奉承的讚譽之詞,實話在你的耳朵里,都成了謊言。」趙楠譏笑,「很遺憾,你早已分不清好賴,辨不出真假,你認為左腳踩右腳能上天。我只能說,一會兒你到了陰曹地府,親口問問閻王爺,你該不該死,聽他回答是不是實話。」
「你滿嘴胡咧咧,得罪了大將軍,才同我們武士關押在一起吧?誰死還不一定呢。」武田叉起雙臂,激動得小鬍子亂抖,「我相信,大將軍念我們一片忠心,不僅會恩赦我等,還會令我親手殺了你。」
「既然你執迷不悟,就讓事實來毒打你吧,否則,你很難清醒。」
正說著話,柳村一郎推開柴門,他身後站著一隊盔甲濺滿鮮血的武士,他瞅著趙楠,得意地笑道:「把這幾個朝廷派來的姦細,通通押到府門外,就地正法。」
「少主!」武田一聽慌了神,「噗通」跪地磕頭求饒,其他武士也紛紛下跪,「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望你能網開一面,留卑職一條狗命!」
「江湖上的這一套詞挺熟啊!」管家揶揄道,「可惜你沒記全,後面是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不殺之恩。」
「少說廢話!大將軍的口諭,誰敢抗令不遵,遷延枉顧,帶走。」柳村的口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武田仍跪地不起求情,痛哭流涕,「少主,即便卑職有罪,也罪不該死啊!我只不過是無意中得知少主盜御……」
「住口!」柳村趕忙飛起一腳把他踹翻,生怕讓更多的人聽到草薙劍的秘密,「你再敢胡說,我滅你九族。」
武田膽寒,不敢再爭辯,癱軟成一團,被兩個武士架了出去。
「柳村一郎!」趙楠微笑著,一本正經道,「幕府大敗朝廷,可喜可賀,本公子恭喜你榮登太子之位。既為東宮儲君,還不過來見駕,參拜你的父皇。」說著指了指寇準。
「哈哈哈!」
柳村大笑,目空一切道:「小子哎,行,你狂。待會兒我讓你腦袋搬家,看你還拿什麼狂!押出去。」
府門外。
艷陽高照。
殷紅的鮮血還在汩汩流淌,一些武士正在打掃戰場,裝滿屍體的馬車,車輪碾壓著斑斑血水,正一輛輛駛向城外掩埋。
「今天是個好日子!」柳村望了一眼高高掛在天空上的太陽,萬里無雲,對武士道,「正值午時三刻,行刑!」
「且慢!」管家抗議,「我說流氓一郎,頭顱無所謂,你儘管拿去得了,臨終之際,總得讓我們吃頓飽飯吧?」
被死囚稱作流氓,柳村心頭積攢的怒火一下就竄起來了,過去照著寇準就是幾腳,邊踹邊罵,「我讓你充當我的父皇,你簡直是找死!」
寇準納悶,自登上東瀛的土地,怎麼挨打的人老是我?
看來,鬼也怕惡人啊!恩師與晉國公率紫霞軍南征北戰,鐵血沙場,周身隱隱有一股威嚴與殺氣。
寇準自己呢?從縣令到丞相,整日都在為百姓奔忙,身上凝聚的,自是和藹可親的氣場,總是他挨打,也在意料之中了。
在北宋從未受過的氣,從未挨過的打,這幾日在倭國算是找補齊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寇準吟誦道。
仇恨,徹底埋在了寇準心裡。
「吆嗬!還不服氣怎麼的?」柳村照寇準哐哐又是兩腳,氣喘吁吁道,「你真以為,你是曾經的大唐子民嗎?我非但不敢打你罵你,還得把你高高供起,那你就想錯了。既然不想當餓死鬼,那好,本太子就成全你們。」
柳村氣呼呼吩咐:「來人,傳御膳房,速備幾碟好菜,一壺好酒,另外,配上最美味的鶴頂紅!」
「這倭人,美酒的釀造之法沒有學到手,鶴頂紅倒是偷到了真傳!」寇準感嘆,「恩師,你說的一點沒錯,倭人學好的學不來,學壞倒是一學一個準,天生蛇蠍心腸,祖傳的毒害他人!學生稱帝后,定會以雷霆手段,肅清這些欺師滅祖,數禮忘文的敗類。」
「平仲,既然你意已決,這倭國乃是你的治下,指揮權交給你,你只管發號施令,可好?」
「好,恩師放心,我一定不會打亂你的總體部署,更不會讓你失望!」
趙楠點點頭,以示認可。
「哈哈哈!」柳村感到可笑至極,「人之將死,過過嘴癮也未嘗不可,但你們羞辱我大和民族,面對我這個太子,公然言講稱帝,就有點過分了,你摸摸頸上有幾顆腦袋,竟敢大逆不道,犯上作亂?」
不多時,幾名女婢捧著食盒過來,酒菜已至,一碟碟擺放到地上。
「本太子將登東宮之位,心情大好,恩准你們挑一個死法,是做個飽死鬼,還是做個斷頭鬼,或者先飽死再斷頭,三選一皆可,慎重考慮一下!」
有幾名女官搬來一個寶座,打開黃羅傘,柳村舒舒服服坐下,坐的穩穩噹噹,戲謔地看著趙楠等人,等待他們的選擇。
「這天皇御用之物,你幕府隨隨便便就搬到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知規矩,就不怕民眾造反嗎?」寇準沉聲問道。
「不怕。哎,我說你一個將死之人,哪來這麼多廢話,有這工夫想想你怎麼死不好嗎?一個死人,非要操心活人的事。」柳村連連搖頭,又道,「算了,本太子再怎麼憋屈,也不能和一個死人計較不是,況且父王入主皇宮,已成定局,再無羈絆,何懼流言蜚語。不瞞眾位,幕府取代皇宮,是遲早的事,甭說御用之物一應俱全,象徵天皇身份的草薙劍也在我府上,有何稀奇?」
柳村自吹自擂了約一盞茶的時間,方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勢,望著傘蓋道,「我滿足了你們的好奇心,這下死而無憾了吧?說說看,想怎麼個死法?痛快點。」
「刀下留人!」惠子的一個丫鬟,遠遠大喊,嬌喘著跑過來,「少主,事發突然,我家小姐有話要親口對你說,邀你前去。」
「哼!」柳村不為所動,醋意十足,「幕府後院能有什麼突發事?不就是想留此人一條狗命嗎?門都沒有。留情敵於世上,自問,我還沒有如此雅量。」他臉色鐵青,不悅道,「開刀問斬!」
「少主!我家小姐有言在先,你若殺了這位公子,她便懸樑自盡,決不食言。」
「想威脅我?此後,天下都是我的,惠子她能蹦出我的手掌心嗎?」柳村從寶座上站起來揮舞手臂,狠狠攥了一下拳頭,臉色越來越難看。
傳話的丫鬟,從未見過他這幅六親不認的嘴臉,嚇得不僅倒退了一步。
一切,已無可挽回。
柳村鐵了心要趙楠的性命,後者索性向前走了幾步,「你身為準太子,殺我可以,不過動手之前,我奉勸你一句,你若肯叫我的學生一聲父皇,或許看在惠子的面子上,我會饒你一命。否則,大禍臨頭,別怪我沒給你悔過的機會。」
「自大的宋人!」柳村又悠然坐回寶座,雙手托腮,玩味道,「你有沒有搞錯,誰是階下囚,到底是誰求誰?看來,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柳村用眼神示意,兩側的武士快步上前,把刀架在趙楠的脖頸上,只待他一聲令下,立時身首異處。
「我一向喜歡用事實說話。在這種場合,實力懸殊,我需要你的憐憫嗎?你還是醒醒吧。」柳村起身,令人把寶座抬走,伸了伸腰,「本公子累了,沒工夫和你鬥嘴,我要去溫柔鄉里了。」
他說完做了個殺頭的手勢,頭也不回朝幕府走去。
穆桂英馬上動了,兩把短匕首瞬間滑落手中,一個箭步飛身上前,攔住柳村的去路,照著他的頸部用力劃出一道弧線。
登時,柳村鮮血直流,他下意識用手去捂傷口,頓時呲了一臉。
「殺……給我,殺……」他每說一個字,鮮血就會變呲為冒,再用力,又會噴涌。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襲來,他不敢再發號施令,只得戚然悲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