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喜歡養狗嗎？我也喜歡
開庭前，王律師特意叮囑過許麗。
在法庭上，一切要以忍耐為主，千萬不能動怒，更加不能意氣用事。
說白了，法庭不是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沒人會在乎你的臭脾氣，別人不喜歡躲著你就可以了。
但在法庭上，這可就不行了，因為陪審團和法官都看著呢，你如果控制不住，會引來陪審團和法官的厭惡。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許麗的臭脾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
所以，見張益在法庭上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許麗當場就爆發了。
「你放屁！」
這句話，殺傷力不可謂不大，是讓倪法官和聽證席，候選陪審團們全都看了過來。
「許麗，忍住啊！」
王律師見狀，就知道要遭，他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許麗從小嬌生慣養，這臭脾氣可不會管自己在什麼地方。
「忍忍忍，人家都指著我鼻子罵了，忍個屁啊！」
許麗冷哼一聲，彷彿沒看到全場對自己的敵意，沖王律師怒罵了一聲。
「被告方，你們這是什麼情況？」倪超法官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
「那個，法官大人，我當事人情緒稍微激動了一些，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
王律師也沒有辦法，只能連忙道歉，可其他人聽不聽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既然如此，下不為例，讓你的當事人控制一下情緒，這裡可是法庭，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倪法官警告了一句后，沖張益點頭，示意後者繼續。
「多謝倪法官主持公道，那我繼續了。」
張益整理了一下語言，直接申明主張：「我方只有兩個要求，第一是請求法庭裁定，讓方醫生和許女士賠償我方當事人趙女士及其女兒小嫻的一切治療費用，附帶精神損失賠償，人身傷害賠償等等費用！」
「第二，則是請求許女士對我方當事人和小嫻道歉！」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也沒什麼反應，唯獨許麗忍不住了。
啪！
她雙手拍桌，怒斥道：「要我道歉，憑什麼！」
誰都沒有想到，這才剛被法官警告過，這女人又炸了。
聽證席上。
趙主任驚訝的長大了嘴巴，沫沫也瞪大了眼睛，一臉懵逼。
坐在隔壁的方醫生更是以手捂臉，這實在是沒法看了，法庭上那個兩度失態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妻子。
原告席上。
愛麗絲櫻唇微張，也處於懵逼之中。
而張益，則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內心卻早就已經在冷笑了。
「果然，我就知道這女人前半生順風順水慣了，受不得半點委屈，這火藥桶還真是一點就炸啊！」
這樣想著，他趕忙看向審判席，雙手平攤開，一副「倪法官請求你為我做主」的表情。
審判席上。
倪超法官也被許麗的臭脾氣給驚了個呆。
雖然他也見識過不少脾氣暴躁的當事人，原被告，但自己稍微警告一下后，很多人也就都老實了。
極少數情況下，才會遇到那些敢把自己的警告當做耳旁風的人，可沒想到今天真就遇到了。
喂喂喂！
原告席上的那位大律師，你那是什麼表情，是想說我這個法官沒有威嚴嗎？
倪超法官看到了張益的身體工作和表情，當即思索起來。
被告席上。
王律師也驚呆了，他是萬萬沒想到，許麗的脾氣這麼喪心病狂，法官的警告都敢無視啊。
「那個，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當事人道歉，因為原告方的要求實在是太過於無理取鬧了，我道歉，我道歉！」
王律師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這麼卑微道歉是什麼時候了，可能是自己剛加入律所，還是新人的時候吧。
可自從自己成為所里的資深律師后，他已經很久沒有表現得這麼弱勢了。
誰能想到，自己居然要為當事人道歉呢。
「麗麗，別激動啊!」他趕忙做出雙手下壓的動作，小聲提醒許麗控制一下。
許麗依舊擺著那張臭臉，彷彿在告訴所有人！
要老娘道歉，絕不可能！
「咳咳，王律師，請你警告一下你方當事人，控制一下脾氣，否則我會請庭衛把她轟出去！」
倪超法官，這一次也加重了語氣。
畢竟法官的威嚴不容挑釁，而今天他已經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了多次。
警告完之後，他這才看向張益，點頭道：「原告方的要求，本庭已經明白了！」
「那麼，被告方呢？」
王律師心說，終於是輪到我了，趕忙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見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有輕微的敵意后，也只能無奈道：「根據《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五條中規定，飼養的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但是，能夠證明損害是因被侵權人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的，可以不承擔或者減輕責任。」
「我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了，如果原告方是依照這條法律來追究我方的責任，那麼很不好意思的告訴大家，我方也將以這條法律來進行反駁。」
王律師說著，指著原告席上的小嫻，抱歉道：「雖然大家都看到了，小妹妹的傷口很嚴重，臉上都留下了這麼一道疤，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
此言一出，小嫻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趙女士的眼中，也同樣有些憤怒。
愛麗絲見狀，就要站起來說些什麼，可她的手卻被張益提前按住了。
愛麗絲眼神詢問，張益卻搖了搖頭，表示不行！
因為王律師在法庭上的發言，並沒有任何過失，哪怕小嫻不喜歡，可法庭不會為小嫻一個人開小灶。
她必須要靠自己熬過這一關，雖然心裡會很不好受，可誰都幫不了她。
「所以，我當事人許女士和方醫生，雖然很想要為受害人小嫻略盡綿薄之力，可如果責任認定不再我方這邊，那麼按照現行法律來說，他們是不需要進行任何賠償的。」
「這個說法可能會讓大家感覺不能接受，可這就是法律，這就是法庭存在的意義！」
說完，王律師看向審判席，「以上，就是我方的主張！」
「嗯，本庭明白了，你們是要主張己方無責任，所以不需要賠償是吧？」
「是的。」
說完之後，王律師回到被告席，而倪超法官也點了點頭。
「雙方各自申明主張結束，那麼接下來請候選陪審團入場。」
在庭衛的示意下，候選陪審團進入陪審席。
預審開始。
「原被告雙方，你們誰先開始？」
「我來吧，倪法官。」
張益起身，就在全場注視下，來到了候選陪審團面前。
而坐在被告席上的王律師，則是一邊喝著水，一邊想身邊的許麗介紹。
「麗麗你放心，這案子不難打，接下來咱們需要的陪審員，最好都是喜歡養狗的人，這樣他們就能理解你家寶寶，也順帶理解你了。」
王律師說得自信滿滿，因為他打過不少民事訴訟，也知道什麼樣的陪審團最適合自己。
這一個案子，顯然是需要喜歡養狗的人當陪審團。
只有養狗的人才能理解同為養狗人的許麗。
所以，王律師很淡定。
「請問，你們喜歡狗嗎？」
法庭上，張益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噗——
不出意外，被告席上的王律師，瞬間噴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張益居然這麼快猜到了他的用意。
只能說，不愧是大律師，水平還是有的。
「完蛋了，這樣的話，對方會排除掉所有養狗的人！」
王律師看著張益，眼神陰沉下來，因為他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法庭上。
張益問出了問題后，來到一個舉手的女士身前。
「女士，其實我也喜歡狗。那我想問問，你養了一條什麼狗？」
「吉娃娃。」
「吉娃娃啊，很可愛的狗狗，養了多久啦？」
「2年3個月。」
「嗯，很好！」張益沖女人點頭微笑，隨後轉頭看向審判席。
「我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嗯……嗯？！」
倪超本想在名單上劃掉這個女人，結果聽到張益的後半句話，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和他一樣反應的，還有被告席上的王律師。
啥子情況？
我們是不是聽錯了，張益居然接受這個陪審員，這是神馬意思啊？
不理解！
實在是不理解啊！
倪超法官和王律師二人，全都不解的看向張益。
無論我們怎麼思考，你不都應該排除掉養狗人士嗎？
怎麼回事，你居然會接納養狗人士？
而張益卻不管二人的懷疑目光，依舊是我行我素。
「這位先生，你也喜歡養狗？」
「我朋友就是開狗廠的，我從他那裡買了好幾隻狗崽！」一個中年男人說著，秀了秀手上的勞力士，並且昂起頭道：「所幸家裡的別墅夠大，佔地400個平方，還有入戶花園呢，養個幾條狗都沒問題！」
凡！
太凡爾賽了，這也讓張益對這個男人看了數眼，隨後朝審判席點了點頭。
接受！
「這位女士，你養的狗是？」
「拉布拉多。」
「這位先生，你家的狗品種是？」
「柯基。」
就在張益的詢問下，民事訴訟的6人陪審團很快敲定。
而王律師雖然詫異，卻沒有打斷張益的想法，因為張益挑選出來的，正是他所需要的的意向陪審員。
甚至於，王律師都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難道是老天都想讓自己贏？
「很好，我們現在有陪審團了，等會吃個午飯，下午開始正式聆訊！」
倪超法官敲錘宣布，暫時休庭。
法庭上。
「張益律師，你怎麼會這樣提問呢？我不理解，這案子不應該是需要那些不喜歡狗的人嗎？」
愛麗絲忍不住了，在起身的瞬間，就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愛麗絲實習，我問你，你喜歡養狗嗎？」
「我小時候養過，後來不養了，但我外公喜歡，他養了十幾條狗。」
「你家也有400平的別墅？」
「沒有，沒有。」愛麗絲搖了搖頭，隨後笑道：「400平哪夠呀，我外公養狗的地方在他郊區的莊園，好像有4000平吧。」
「4000平的莊園！」張益瞪大了眼睛，隨後沒有繼續提問。
可惡啊，讓她裝到了。
「張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你要這些陪審員？」
「很簡單啊，你覺得這世界上喜歡狗的人多，還是討厭狗的人多？」
愛麗絲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應該是喜歡的多吧？」
「那不就得了，陪審團也是，很多人都喜歡狗，那我就照著被告方的意思選咯，而且誰說喜歡狗的人就一定會支持被告了？」
張益咧嘴一笑，反問愛麗絲：「愛麗絲實習，你剛才沒有發現一件事嗎？」
「什麼事？」
「那就是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挑選陪審團，那個姓王的律師，可一個問題都沒有問。」
「是啊，我看到了，這……」
「這豈不是代表著，他認為自己拿到了意向陪審團，可這些陪審員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不是他挑的！」
愛麗絲聽到這話，突然覺得好像是有些道理。
雖然都是愛狗的人，可人與人之間也有差距。
從頭到尾都是張益在挑選陪審團，那麼豈不是說這些陪審團，都是張益在愛狗人士中挑選出來的，能夠偏向於他們原告方的人？
不對，不對，張益是怎麼判斷出，這些人會偏向他們原告方呢？
愛麗絲不懂了，不過不妨礙她將這些記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這些可都是王牌大律師的寶貴經驗，她可是要學以致用的。
看到愛麗絲沒有繼續提問，並且掏出筆記本來，張益鬆了一口氣。
這傻妞，終於被我唬住了。
真怕剛才隨口編的理由唬不住她，所幸她是個菜雞。
果然還是菜雞好忽悠啊~
張益在心中感慨一句，趕忙示意趙女士帶著小嫻，一起出去吃飯午休。
……
午休時間。
「你好，你們點的高級料理外賣到了！」
被告方的休息室內，許麗和王律師二人點了份豪華套餐，準備吃飯。
「方醫生呢？」王律師看了眼四周，方柏樹居然不在。
「他啊，醫院裡有事，說去去就回，讓我們先吃飯，別等他了！」
許麗冷哼一聲，提到方柏樹之後，她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
「方醫生就是這樣啊，當了科室主任后，就比較忙吧。」王律師呵呵一笑。
你老方要是不忙的話，我也沒機會勾搭你老婆啊。
「對了，王律師，這案子真的沒問題？」
「當然，麗麗，我出馬你放心，對面雖然是大律師，但……」
王律師剛要說些什麼，可很快皺起眉頭。
對啊，對面是一位大律師，可怎麼這麼眼生呢？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確認一下，對方是什麼級別的人物。
「麗麗，你稍等一下，我給所里打個電話。」
王律師直接給所里去了個電話，很快就和代表聯繫上了。
他的代表，同樣也是一位大律師。
「代表，我想請問一下，你認識一位叫做張益的大律師嗎？」
「大律師，張益，不認識，你案子的對手？」
「是的，我也沒見過這號人物，不知道他的底細。」
「那你把今天庭審時的情況，和我詳細說說。」
「好的，代表，是這樣的……」
在王律師的說明下，電話那頭的代表思考了片刻，得出一個結論。
張益這位大律師，可能是一個水貨。
「小王，你要明白，大律師之間亦有差距，我不是自吹啊，厲害的那幾位大律師，我都是認識的，張益這號人物我是真沒有聽說過，所以應該是外地來的水貨。你也看到了，之前預審的時候，他是怎麼提問的，這不是成全了你嗎？」
「代表，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是，這個叫張益的年輕的過分，一看就是走關係當上了大律師，那豈不是說……」
「不錯，今天算你走運了，等你戰勝這位大律師，我讓所里給你宣傳下，到時候也算是給咱們所爭光啦！」
「謝謝代表，謝謝代表，我一定不會辜負代表和所里的期望！」
王律師心頭大喜，這一次可是自己的機會啊。
他已經想到自己依靠著今天的案子，用戰勝一位大律師的功績登上法制晚報頭條，然後成為所里的下一任代表候選！
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
這個張益，簡直就是給他送經驗和榮譽來的啊！
王律師，此刻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
午休很快結束。
雙方再次回到法庭現場，倪超法官坐在審判席，看向雙方。
人都來齊了，那麼可以開始正式庭審了。
「本庭宣布，第一次正式聆訊開始！」
隨著法槌敲下，整個法庭充斥著嚴肅的氣氛。
被告席上。
「麗麗你放心，如果說之前的話，我對這案子還有一點擔心，畢竟對手很可能是一位水貨大律師。而且經過上午的預審，我就知道這案子已經沒問題了，優勢在我！」
在許麗面前，王律師覺得自己得表現一下，當場拍胸脯保證。
「那麼一切就拜託王律師你了，請你務必要給對面的那對賤人上一課！」
許麗也面帶陰沉笑容，看向對面趙女士和小嫻的眼中，滿是譏諷和戲謔。
聽到沒，王律師都說了，這案子優勢在我們這邊，你們輸定了！
你張益也只能給我家王律師當踏腳石，等死吧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