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密室女人
隨著最後一處由敵人據守的建築被徹底摧毀,廖越星終於可以靠著一截被削去了樹冠的樹樁,坐下來喘口氣了。
這場戰鬥耗時不短,進行的較為艱苦,以致於在戰鬥中存活下來還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六個人了。
廖越星瞧著散坐在自己周圍的這六個人,微微苦笑了一下,再怎麼說,這也正好是一個戰鬥小組的編製了,總比自己成了一個無兵可用的「光桿司令」強。
雖是這麼安慰著自己,但廖越星也知道,在後勤還沒有及時補充兵員,運送物資到一線的情況下,饒是戰功卓著的廖越星,也清楚單憑眼前的這點人,他是無論如何也抵禦不了敵人發動的,哪怕是再小規模程度的一個進攻的。
而在此時,他的頭又開始不合時宜地給他添麻煩了。
這都要拜2月18日那次戰鬥的所賜,這個日子被廖越星狠狠地記在了心裡。
此刻的他頹廢地低著頭,掩飾著自己頭痛毛病再次發作的情況。
這是他在「索提瓦斯特」地區,參加摧毀V2火箭發射場的戰鬥中受傷所留下的創傷後遺症。
這次的創傷造成他失去了寶貴的記憶,就連自己受傷的時間和地點,也是在蘇醒過來之後,從別人的嘴裡得知的。
這樣的情形讓廖越星極其難以接受,卻又是無可奈何的。
如今,這個因傷而留下的頭痛毛病,自他經過醫治重返戰場之後,就一直在若有若無的伴隨著他,快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了。
疼痛的持續來襲,迫使他不得不讓自己盡量保持住放鬆的一種狀態,好讓自己好受一些。
廖越星心中默默禱念著,希望這種難捱的痛苦能儘快的消失。
可即便是經歷著這樣時不時就會出現的折磨不已的難受,那瓶出院時由醫生開給他的可以在頭痛發作時起到抑制止痛的藥片,廖越星也沒有想要去服用的意思。
「葯是三分毒」,是廖越星很信服的一個認知,所以在能不吃就不吃的情況下,廖越星是很排斥一切藥物的。
可是這一次的頭痛來的有些猛烈,讓有著倔強性格的廖越星也不能再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進行掩飾了。
於是,他乾脆直接摘掉了頭上的帽盔,雙手在自己的腦袋上開始做起了按摩。
也別說,這樣一來,那種一陣陣似刀割針扎般的疼痛,的確是有些減輕了。
……
廖越星清楚地記得,當他在戰鬥中遭受了嚴重的頭部創傷,經過救治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身在遠離戰區的,後方醫院的病房裡了。
醫院的醫護條件很好,給他提供了及時的救治,他的命算是撿回來了。
但隨著創傷所帶給廖越星的,絕不僅僅是來自於肉體上的痛楚,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失去了自己的記憶。
雖然,做為配屬戰區部隊的戰地醫院,有著可以醫治各種疑難戰爭創傷經驗的醫生,但並沒有哪一個醫生可以拍胸脯的保證,能解決困擾他的失憶情況。
「你的頭會時不時的脹痛,也可能會伴有情緒上的不穩定狀況,感到難受時,最好能保持冷靜的不亂動,也不要去想些過於複雜的事情,情況就會逐漸好轉。」
聽著負責自己的主治醫生威廉斯頓囑咐自己的話,廖越星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說的方法,只能起到緩解癥狀的作用,卻治不好我的失憶是嗎?」
「目前是這樣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情況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
「盡量不要去想事情,那我跟一個廢物又有什麼區別呢?」
「廖中尉,你只是暫時性的失憶,思考問題的能力並沒有喪失,為何要如此的悲觀呢?」
「我現在都想不起自己是誰了?難道只讓我去面對後面的事情,而不去管之前的事情嗎?」
廖越星說到這裡,聽得出來是有些難過了。
「畢竟是自己曾經的過往,驟然因為意外而全部丟失了,對誰都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做為廖越星的主管醫生,威廉斯頓溫言對他進行著安慰。
「威廉醫生,你是好人,能理解我的對嗎?」
「在我看來,事要分面看的。誠然,遇到這樣的意想不到,誰的心情都是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但既然是遇到了,就不能老是去逃避,這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會做的事情。」
「你是想讓我接受自己現在的這個樣子嗎?」
雖然頭上滿是包裹著的繃帶,當威廉斯頓仍能從這樣的白色縫隙里,感受到廖越星投向自己的那束冷銳目光。
「如果失去了一些記憶,而改變了自己之後的想法,擁有了可以重新選擇一切的機會,不能說這就是一件十足的不好事情。」
威廉斯頓知道自己的話讓廖越星會聽了不舒服,但做為醫生的他,還是要堅持說出自己的意見,能讓自己的病人清楚現在的實際情況,總比一直去欺騙他是要好一些的。
「一段記憶被徹底抹去了,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廖越星也知道站在面前的這個很是負責的醫生,所說的話並沒有什麼錯。
但明知道道理是沒錯的,可要甘心情願地接受下來,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度的。
「我還能想起之前的事嗎?」
威廉斯頓皺著眉,「你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嗎?這樣就很好啊!」
很顯然,他對於廖越星的狀況是持比較樂觀的態度的。
廖越星有些沒好氣地指了指站在威廉斯頓身邊的護士,那個名叫瑞娜的態度始終是冷冰冰的護士,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至於我叫什麼,是她告訴我的。」
「你們之前認識?」
威廉斯頓轉頭看著瑞娜,眼神中充滿著疑問。
「不認識,我接到他的時候,別在他衣服上的布條,有寫著他的一些基本情況。」
瑞娜一字一句地說著,話語中不帶有一絲的感情色彩,彷彿就是一個隨時能夠複述自己所知道或是儲存在其記憶里的機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