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我可是你堂哥
閉目養神間，舒煜辰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就連清脆悅耳的下課鈴聲響起，也未能將他喚醒。
因為他做了一個不願清醒的夢。
在夢裡，他瞧見一個穿著粉色碎花連衣裙的女孩，獨自站在公交站台下等車。
她長發如雲，臉蛋白皙，眉眼如畫，身姿窈窕纖細，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青春洋溢的氣息。
他細細打量著，覺得女孩五官精緻可愛，小巧的鼻子和紅潤飽滿的唇瓣，更是給她添上幾分甜美之感。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周圍的景物彷彿與她融為了一體。
風起時，女孩烏黑亮麗的頭髮被風吹得四散飛揚，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襯托得她愈加嬌俏動人。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然後，他驚訝的發現……
女孩身下輕薄的裙擺，被風吹得向上飛舞，露出了底下雪白修長、沒有絲毫瑕疵的大腿。
以此同時，他還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卻又移不開視線的畫面——粉色的蕾絲……
這一刻，他突然感到口乾舌燥，面紅耳赤。
站台下驚慌失措的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熾熱的視線。
四目對視的瞬間，他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突兀，他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停的推搡著他的胳膊，誓要將他從夢中拽離。
他驀地睜開了雙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扎著馬尾辮，長相甜美，皮膚白皙，嘴唇粉嫩如櫻桃的女孩。
女孩側坐在身旁，低頭垂目看著他，雙手不停搖晃著他的胳膊，瞧見他睜眼望著自己后，便立刻鬆開了手。
「你醒啦？」李瑩微笑道，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十分可愛。
「這句話有點多餘了。」舒煜辰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隨即，他撐座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煜辰哥哥，你怎麼一個人躺在這裡睡覺？」
女孩看著他的慵懶模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像極了一隻好奇的貓咪。
舒煜辰淡定的瞥她一眼，漫不經心道：「我想睡在哪兒，還用和誰請示嗎？」
聽言，女孩撇撇嘴，嘟囔道：「我就喜歡煜辰哥哥霸道的樣子呢～」
舒煜辰挑眉看她一眼，冷哼道：「你倒是挺會拍馬屁啊！」
「哪有嘛，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哦！」女孩吐著小香舌，撒嬌賣萌。
舒煜辰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並沒理會她。
他從旁邊的草地上拾取自己的手機，旋即打開屏幕看了看時間，發現微信里又有信息提醒。
他先是點開了施雅文的頭像，聊天界面上是一條五分鐘前發的信息：【班長，馬上上課了，你怎麼還沒來？】
【睡了一覺，剛剛醒。】他簡單回了一條信息。
接著他又點開陳娟的頭像：【你怎麼還不來教室？】
【睡著了？】
【在不回信息，我來操場就來找你了。】
兩人的好友聊天界面上，接連出現好幾條信息。
他趕緊在手機屏幕上編輯文字：【馬上就來教室。】
隨後，他按滅屏幕，將手機放進褲兜里，接著雙掌撐地，從草地上站起身來，拍拍粘在褲子上的碎草。
「走吧，馬上上課了。」說完，他轉身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我下節是體育課。」李瑩瑩跟了上來，邊走邊說。
舒煜辰腳步頓了頓，
回頭睨她一眼，語調疑惑的問：「那你還跟著我幹嘛？」
李瑩瑩沖他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反正我也要去體育館，順路呀~~」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舒煜辰沒再吭聲，徑直朝教學樓方向走去。
李瑩瑩快走幾步，追上他，並挽著他的手臂，一蹦一跳的說：「煜辰哥哥，今晚陪我去看籃球比賽好不好？」
她仰起臉望著他，明亮清澈的眼睛中透著期待。
「沒空。」舒煜辰掙脫了她的手，直截了當的拒絕。
李瑩瑩撅起嘴巴，不死心的繼續勸說：「煜辰哥哥，你就答應我嘛！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她再次拉著舒煜辰的手臂左右搖晃，一副耍賴的模樣。
「今晚我要去你家裡，陪你爺爺下棋，還要給你哥哥複習功課。」舒煜辰耐著性子解釋。
「哦～原來你要去我家裡呀。那好吧……」李瑩瑩瞬間變得乖巧的說著，「那放學后，我們一起回去吧？」
舒煜辰頷首：「嗯。」
他前腳剛踏進教室，上課鈴聲就響了，一群聚在陽台上的同學蜂擁而入，陸陸續續的返回各自的座位。
舒煜辰剛坐下不一會兒，地理老師就抱著書本走進教室，他先環顧教室一圈，發現沒人曠課後，才開始講課。
地理老師在課堂上一向嚴厲，平日里最討厭學生遲到早退，尤其是曠課。
所以在上課的過程中，他時不時的會抬眼觀察學生的一舉一動，確認他們有沒有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地理老師姓黃，名華年，三十歲左右，是個典型的京城男人，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嘴唇厚實。
他每次授課，都會強調『嚴格要求』和『認真聽講』四個字。
講到關鍵時候，他會舉起一根粉筆，在黑板上用特別圈注，讓學生看清楚其中的重要性。
平日里嚴肅慣了，一板一眼的，讓人覺得不太好親近。
但凡是遇到他講課，全班同學都會乖乖收斂起嬉戲玩鬧的態度，認真聆聽課堂內容，不敢有半分懈怠。
因為地理老師非常較真，稍有差池，就要挨批評，甚至受處罰。
於是，班級內除了偶爾的翻書聲音外，安靜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這節課，我們講大氣的水平運動——風。」地理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課堂的標題。
「這幾年高考題中有很多關於風的題出現。」地理老師繼續講，「所以這節課很重要，希望同學們認真聽講。」
說罷，他掃了一眼教室里的學生們，忽然拋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你們知道風的作用有哪些嗎？」
「風可以發電。」地理老師話音剛落，底下就有學生率先搶答。
「風可以更好的改善農田環境，可以傳播植物花粉、種子，幫助植物授粉和繁殖。」張國瑞接著回答。
地理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投射到與張國瑞同桌的李耀身上：「李耀同學，你覺得呢？」
「呃…」被點名的李耀愣住片刻，不禁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支吾著回答：「炎熱的夏天，風給我們帶來涼爽。」
地理老師眉頭微蹙，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不悅，繼續問他：「還有呢？」
李耀抿著薄唇，思考片刻，繼續發揮他天馬行空的想象：「還有就是鳳可以吹散霧霾，給我們換來新鮮空氣。」
說完，他偷偷瞄了一眼老師的神色，發現他還是不悅，便急忙補充：「還有風可以改善體質，促進細胞活躍。」
此刻一出，原本來憋著笑意的同學們，終究還是忍俊不禁，紛紛捧腹大笑起來。
舒煜辰也被這幾句話給逗樂了，他輕扯嘴角，露出淺淺的弧度，但卻沒有笑出聲，心裡暗忖：「這個逗比。」
聽見教室里眾多同學們的嘲笑聲，他虛心的低下頭，偷瞄地理老師的神色。
果然如他所料，地理老師皺起眉頭，對他的答案顯然有些失望，不悅的輕咳了一聲：「你的思維不夠專註。」
李耀羞愧難當，只能低頭承受老師的批評。
說罷，地理老師又微微撇過頭，目光移向李耀旁邊的張國瑞：「張國瑞，你繼續回答。」
張國瑞想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風吹動雲團，能促使乾冷和暖濕空氣發生交換，使大範圍的熱量和水汽混合、均衡，調節空氣的溫度和濕度。」
「嗯，回答得很好。」地理老師滿意的點點頭。
張國瑞立即謙遜的回答：「謝謝老師誇獎。」
「還有其他人能夠補充嗎？」地理老師目光掃視著講台下的學生們。
見沒學生搭腔，接著他便將視線移向舒煜辰身上：「舒煜辰同學，你覺得風有什麼作用？」
「風能夠掀起女孩的裙底。」舒煜辰的腦海里下意識的冒出了這個答案，他頓時感覺臉頰發紅，羞愧不已。
幸好他的意識沒有與身體同步。否則此話一出，必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甚至是招致女生們的鄙夷和唾棄。
舒煜辰收攏思緒，不緊不慢地說：「風可以傳遞春夏秋冬氣候變化的信息。」
「能不能具體些？」地理老師繼續詢問。
「具體講的話，可能要花費很長時間，也許下課鈴聲響起，我都講不完。」舒煜辰委婉的回答。
一時間，地理老師被他這番話噎得無言以對，他沉默片刻，指導道：「你可以適當的縮減一些不緊要的內容。」
「老師，我能不能用一首詩來概括我要講的內容？」舒煜辰突然提議。
地理老師的神色瞬間驟變，嚴肅提醒道：「這是地理課，不是語文課，請注意言辭。」
「老師，不是您讓我縮減內容嗎？」舒煜辰裝作一臉無辜的說。
地理老師面露難堪，沉默片刻，只得妥協的嘆口氣說：「行吧，你儘管用，我倒要聽聽你的詩句，你怎麼用一首詩就囊括風的作用？」
舒煜辰嘴角勾勒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緩緩念出詩詞：「春風和煦世間暖，萬物競發生機濃；夏風微涼驅燥熱，草木花叢皆茂盛；秋風蕭瑟天氣涼，五穀豐收離人愁；冬風凜冽刺骨寒，山川大地冰封凍。」
就在他朗讀詩詞的同時，周圍的同學們各種複雜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他的身上，詫異、疑惑、崇拜、嘲弄……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猶如古琴奏鳴曲，悠揚悅耳，又帶著磁性，極富穿透力，彷彿一股清泉，流遍整個教室。
這一刻，教室內寂靜無聲，只剩下他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如涓涓溪流，彙集成潺潺的樂曲，回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地理老師聽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然後點評道：「這首七言八句的詩詞，的確囊括了四季的風的作用。」
緊接著，他又面帶嚴肅的續道：「這種回答問題的方式，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舒煜辰點頭，表示知曉。
「不過，老師到是想問一問，這首詩是哪位詩人的作品？」地理老師看向舒煜辰，目光灼灼的追問。
舒煜辰不假思索的回答：「老師，這是我臨時自作的一首詩。」
「你還擅長作詩？」地理老師眉宇間掠過一絲詫異，隨即恍然大悟，「難怪覺得這首詩特別陌生，原來如此。」
舒煜辰謙遜的搖搖頭：「只是略懂一二。」
「這首詩的名稱取了嗎？」地理老師又問。
「四季。」舒煜辰脫口而出。
「這名字挺貼切。」地理老師讚賞的點點頭。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舒煜辰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半晌，然後又繼續開口道：「你的這首詩，我記住了。」
舒煜辰微笑頷首，沒再說話。
「接下來我們講講風速和風向。」地理老師在智慧教學大屏上導出幾張有關風向的圖片素材。
他指著那幾張照片解釋道：「風的流速決定了天氣的走勢，它的變幻規律和風的方向，對天氣的影響非常大。」
舒煜辰正在認真聽講，忽然感應到右胳膊被輕輕的撞了下，撇頭垂目的瞬間，就瞧見一張紙條悄悄的遞了過來。
他又目光移向了旁邊的施雅文，卻發現她竟然目不轉睛的看著講台，生怕被地理老師察覺到她在底下的小動作。
舒煜辰先將展開的歷史書豎起用於遮擋，然後將施雅文遞給他的紙條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喂，晚上有空嗎？
他拿起一支圓珠筆，在下面一行寫上：沒空。
寫好后他將紙條重新折好，貼著桌面直接移到隔壁的書桌上，接著又在桌下，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施雅文的手臂。
施雅文頓時明白他在傳遞暗號，連忙低下頭，將桌子上的紙條展開，瞧見『沒空』兩字后，臉色瞬間變得失落。
她立馬提筆，又在下面寫了一句，然後再次折好，趁著地理老師不注意的瞬間，將紙張再次挪到舒煜辰的桌上。
舒煜辰將紙條藏在豎起的歷史書後面展開，然後低頭俯看：你晚上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瞧見這新加的一行字，他的眉頭立馬皺起：「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也要約我去籃球比賽？」
「怎麼這些女生一個個都喜歡去看籃球比賽！」
他思忖片刻，又在底下加了一句：我跟李耀約好了，晚上去他家裡。
他再次將紙條折好，並挪到施雅文的桌子上。
施雅文見狀，連忙拿起紙條看了看后，直接將紙條折好塞進抽屜里，然後抬眸偷偷瞄了舒煜辰一眼。
舒煜辰的目光與她相觸的瞬間，她立馬就躲閃了，假裝專心致志的看著講台。
她的眼眸中頓時掠過一抹黯淡，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下課鈴聲打響，地理老師剛離開教室，李耀就轉過身趴在舒煜辰的課桌上，迫不及待的詢問：「放學后，陪我一起去趟教師辦公室？」
舒煜辰毫不猶豫的拒絕：「不去。」
「哎呦喂，我親愛的小哥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嘛~」李耀使勁兒的晃了晃他的肩膀撒嬌道。
舒煜辰嫌惡的往外退了半分距離，「我答應了瑩瑩，放學后和她一起回家。」
「你不陪我去的話，我害怕英語老師把我留下來晚自習！」李耀焦急的說。
「這就是不好好學習的懲罰。」舒煜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李耀連忙舉起手做投降狀，「你先幫我只次，我保證從今以後會努力學習，不讓英語老師抓到把柄！」
「你的保證能信？」舒煜辰反唇相譏。
「……我可以發誓。」李耀信誓旦旦的說。
舒煜辰不置可否，懶洋洋的抬眸望著窗戶外面的藍天，漫不經心的說：「你的誓言，還不如一坨狗屎。」
李耀聞言，當場石化！
「我可是堂堂李家大少爺，你怎麼可以拿我和狗屎相提並論？」李耀憤怒的瞪著舒煜辰。
舒煜辰冷笑一聲：「你要真想和狗屎相提並論，我勸你早點換一種方式。」
「什麼方式？」李耀下意識的詢問。
「吃狗屎。」舒煜辰慢吞吞的吐出三個字。
「噗哧。」施雅文突然噴笑，連忙捂住嘴巴，尷尬的站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我…你……」李耀啞口無言的瞪大了雙眸，氣鼓鼓的望著他，半晌才泄氣的耷拉下腦袋：「好吧，算你狠。」
舒煜辰挑了下眉毛，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瞧見眼前這個逗比那副挫敗的樣子，打消了繼續調侃他的念頭，轉而正色：「我陪你去，到時候你乖乖聽話。」
被整慘了的李耀靈機一動，伸出拳頭輕輕錘了下舒煜辰的胸膛，然後故作羞澀的撒嬌：「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你在這麼噁心下去，我真懷疑我和你的純潔友誼，還能撐多久。」舒煜辰全身汗毛豎起，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別呀，我這還不是為了讓我們之間的純潔關係更牢固一點？」李耀連忙改變態度，諂媚的笑容掛在臉上。
「咱倆的友誼已經在破裂的邊緣，隨時可能崩潰瓦解。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有加速它的毀滅。」舒煜辰毫不客氣的潑涼水。
緊接著，他還故意補充了一句：「對於破碎的友誼，我一般採取兩種處理方法，要麼，一腳踢飛；要麼，直接踩爛。」
後排的劉麗萍坐在座位上，聽著前面兩人詼諧的聊天，早已忍俊不禁，掩嘴偷笑。
她很享受這種同學之間互相鬥嘴玩鬧、插科打渾的氛圍，能讓她暫時忘掉所有的煩惱與壓力，心情愉悅而放鬆。
「你怎麼可以這樣啊，這麼絕情？」李耀誇張的叫嚷起來，他捂住自己的小心臟，「這樣傷人心，我會痛死的。」
「我現在真想一腳踢飛你，省得我以後每天被你噁心。」舒煜辰斜睨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別逼他使出殺招。
李耀聽完后，驚悚的咽了咽唾沫，趕緊閉上嘴巴，同時做了個封口的手勢，表示自己保證會安份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