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集成電路
1910年八月中旬的一天,在許文東裝修渙然一新的家裡,院子的大門口四名全副武裝的新軍士兵正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小巷中走過的每一個人,只是每當有過路人路過敞開的大門時,就會發現在院子里同樣有四個全副武裝的新軍士兵在四處溜達著。
堂屋內里,一身便服的徐賁端坐在太師椅上,許文東和徐丹分別坐在徐賁的左右,在幾人正中嶄新的八仙桌上,一個巴掌大小,模樣怪異的物件擺放在那裡。
徐賁輕輕點了下頭,許文東站起身子在只有巴掌大小的物件上按了一個點,彷彿被賦予了靈性一般,一陣悠揚的音樂從物件中傳了出來,飄蕩在屋子中間。
隨著音樂聲漸漸消失,一連串的島國鳥語流利的從物件里傳出,只是聽著鳥語的主人心情彷彿極其愉悅,歡快而又富有磁性。
「假如不是老師著急想看實物,這個收音機可以製作的更為小巧精緻點...」徐丹看著神色不渝的徐賁說道。
收音機是在1906年才問世的,由於使用了電子管製作,平均重量可達5-10公斤的樣子,體積更是巨大。八仙桌上的收音機之所以能夠如此小巧,則是使用了目前最新研製出來的集成電路管。
看著神色木然的徐賁,徐丹瞅了旁邊的許文東一眼,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后才繼續說道:「按照老師吩咐,在實驗室內經過測試后的集成電路,已經開始研製通訊裝置...」
點了點頭,徐賁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說道:「研製的時候注意保密制度,這台收音機你帶回公司,我這就走了。」
回到燕塘營地里,徐賁看著到處都是整齊的方隊在進行著新兵的訓練,新軍的這次擴編,相比之下和以前的招募情況來說,已經是大大的出乎了督練公所的預料。往日里的良家子弟一改以往的表現,堵滿了兩廣地區的六個募兵站,並且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難道以為參軍就可以起義么?」徐賁看著一隊隊的方陣想到。
也不能怪他這麼想,自從甲午年開始,清廷大力發展各種學堂,於是在到了1910年八月的時候,全國擁有小學文化的年輕人,已不知凡幾。
要知道這可是在1910年的時候,家裡出個高中生,就足以在城裡揚眉吐氣了。更不要說那些著進入高等學堂,甚至出國留學的學生,哪一個不是和清廷的秀才一樣?
自從甲午戰爭爆發以來,富國強民的思想在這些學生中廣為流傳,就連這些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學生都知道在目前的制度下想要強國,那無異於白日做夢,只有換掉這個制度,理想中的國度才會降臨。
看看街頭上三五成群的年輕人,一起高談闊論,彷彿把自己的思想說出來,讓別人接受就可以富國強民似的。更有甚者,組建起各種各樣的政治團體,宣揚自己的政治主張,以及治國理論。而在新軍其中,就以戴復東為代表。
「統領大人,想大人也是在美利堅受過高等教育,回國后更是辦有興業機械公司,為何大人如此排斥三民主義?」戴復東徑直走進司令部,看著徐賁說道。
一個多月前,戴復東出任新軍副協統,在和徐賁接觸過幾天後,便開始向徐賁灌輸三民主義,只是他雖沒有明說出來,但是其內質,被徐賁看的通通透透。
對於同盟會,徐賁說不上什麼好印象和壞印象,畢竟大家都是為了新中國在奮鬥,都是想推翻這個日落西山的清王朝,建立一個國富民強的新中國。
相對於此時這些革命黨人的著眼點,作為另一時空經歷過一次,並且看到了結果的徐賁來說,二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相同的級別,不為所動也是很自然的。
聽到戴復東又來這一套,徐賁是真的想和對方聊聊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復東,前一段時間朝廷公布了新的人口普查數字,我清朝子民共有四萬萬兩千萬人,是也不是?」
戴復東一聽大喜,自從二人接觸一個多月來,只要是他向徐賁說些思想上的事情,徐賁不是岔開話題,就是給他找點事情做做,總是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而這次竟然有了回應,他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看都沒看戴復東滿臉的興奮之色,徐賁的抬眼向著門外望去,木然說道:「那這四萬萬兩千萬人中,小學畢業有幾個?中學畢業有幾個?大學畢業有幾個?」
聽到這個問題,戴復東有些傻眼,他已經準備好了長篇大論,來說服徐賁加入同盟會,卻沒想到徐賁在意的是這個問題,想了半天才說道:「這...總得有個一萬萬多人吧?」
徐賁臉上現出傷感的神色,神情肅穆的看著戴復東繼續說道:「那你認為其他的三萬萬,兩萬萬人口當中,那些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人,能夠正確的行使他們的政治權利么?」
戴復東眼光閃閃的盯著徐賁,他並不是那種胡攪蠻纏讀死書的學生,自然能夠體會出徐賁所問的這個問題的內在本質。
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人,在行使自己政治權利的時候,是極其容易受到他人的誤導,也可能是一件小事,也可能是一點小恩小惠,更大的可能是被人花上幾塊錢收買,在投票選舉中為了多拿到幾塊錢而填寫付錢人的名字,這是民主嗎?
感覺到預計中的激烈反應沒有出現,徐賁凝視著戴復東,這人也真正是為了人民在著想,發現對方陷入沉思後繼續說道:「你相信我嗎?你要是相信我的話,你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那一幕,就是你所說的三民主義施行后的好處...和壞處!」
聽到徐賁的最後一句話,戴復東的身子一個踉蹌,站穩身子后疾步走出了司令部。他已經從徐賁的話中聽出,首先徐賁並不是很排斥同盟會,這點從他第一次在君再來和徐賁相遇時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畢竟一個熱愛大清王朝的人,是不會和別人談論一個叛國賊寇的,這樣也容易招致清廷的猜忌。
第二點,就是徐賁話中深層的意思,就是還是頗為支持同盟會,最起碼在關鍵時刻不會做出激烈的反應,比如出賣他告密什麼的。
轉眼間,1910年就這麼過去了,出乎徐賁的預料,新來的兩廣總督張鳴岐竟然接受了他五十萬現洋的賄賂,並且面帶微笑的對著他說道:「大清就需要你這樣的實業家,軍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