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光復日
廣州東門燕塘外,夕陽的光輝下,一架簡易的飛機翱翔在天空中。
「沒想到這飛機真的能在天上飛啊?」一個衣著華麗,蛇尾辮油光發亮的少年望著天空中的飛機說道,身後的幾個僕人連連應和著主人的自言自語。
孚琦扭頭看了眼大驚小怪的兒子,訓斥道:「這是美利堅清裔飛行家馮如製造的,你不懂就不要在這裡喧嘩,還不快回家去?」
華服少年在眾人面前吃了一頓訓斥,內心雖然有些想法,但是卻不敢對父親進行辯解,低頭作了個揖道:「那父親大人,孩兒回去了。」
孚琦重重的哼了個鼻音,轉頭望向天空時,發現飛行表演已經結束了,看著不遠處人頭攢動的人群,轉頭笑著對身邊的僕人說道:「要是此時飛機上扔下個炮彈在人群里,肯定能砸死幾個...好了,我們回城。」
此時,在擁擠的人群中,幾個年輕人正密切關注著孚琦一行人的一舉一動,當發現華服少年率先離去后,其中一人低聲說道:「讓甲組去盯住他兒子,等待著信號準備動手。」
身邊一個穿著棉布坎肩,雙手操在一起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伸手打出了個跟蹤的暗號,人群中當即就走出了五六人,向著華服少年消失的方向跟去。
幾百米之外的燕塘新軍司令部里的會議室內,步兵一標統帶劉雨沛看著身邊的王餘慶,黃士龍二人笑道:「只要餉銀能夠及時發出,我管他是誰當這個統領?咱們當兵為的什麼?還不是為了打仗拿錢陞官發大財?」二標統帶王餘慶笑了笑沒有說話,三標統帶黃士龍介面道:「以前當兵幾乎都是拿一半,上官們剋扣一半,沒想到這徐統領一來,連以前欠的餉銀都要認賬,說的少了且不是對不起徐統領的一番心意?」幾人說到這裡,就是相視一笑,便不再做聲。
「這徐統領也不知為什麼來當這個官,你說手下雖然有那麼幾千人,但是卻只有區區幾十條槍,並且還要每天還要交入軍械局內...」
王餘慶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聽說,現在市面上賣的味精,便是徐統領的祖傳秘方,誰知被前任兩廣總督大人看中,於是我們便有了徐統領...」
還有這事?黃士龍聽的眼皮子一跳,對於味精這種連白水都能化成雞汁的物品,相信現在的廣州內沒有人不知道,居然是徐統領祖傳的!?
推開門,徐賁帶著徐丹及兩名親兵大步的走了進來,看著有些尷尬的三人,笑道:「餘慶所說不錯,徐某的統領身份,便是徐某拿了家中的祖傳秘方,和前任總督大人換來的。」
看著三人的表情益發尷尬不已,徐賁拉開一張太師椅坐下,將手中的白手套脫下遞給身後的徐丹說道:「但是,這個事情是總督大人提起來的,在那種情況下,換做是三位同僚,又有何辦法?」說著,又從背後摸出了一把手槍放在手中把玩著。
三人看到徐賁摸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槍,不禁大大稱奇,唯獨王餘慶突然臉色微變,看了劉黃二人一眼說道:「不知統領大人何時把這月餉銀髮下?」
彷彿沒有聽到王慶余的問話,徐賁自言自語的接著說道:「慈禧死了,現在李蓮英也在不久前死掉了,三位對這兩人有什麼看法沒?」
這一下,即便是腦筋粗大的黃士龍也感覺到了頭皮一炸,才想發作便看到了徐賁手中把玩的手槍,此時已經是被徐賁握在手中,四下無意識的晃悠著。
「念在大家同僚一場,我在這裡說一句,希望大家能夠放在心上,你們外邊帶來的親兵警衛已經被繳械了,我希望在十二個時辰內,三位不要離開軍營,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對外邊的衛兵講究可以了,十二個時辰后,三位就可以獲得自由了。」徐賁話音未落,身後的徐丹三人集體摸出了三把手槍,指著三個已經是呆住了的統帶大人。
劉雨沛渾身顫抖著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徐賁:「你,你想造反?!」
木然的看著劉雨沛,徐賁眼中滿是鄙視:「你現在才看出來?!來人,將他們帶去軍營看守!」說罷轉頭走出了司令部。
看著三人順從的被帶出司令部,徐賁對著漫天的晚霞長出了口氣,說道:「發信號!」
隨著徐賁一聲令下,徐丹迅速揭開了身後的背包,從裡面抽出了根長長的天線,拿起掛在背包一邊的通話器上喊道:「老師命令,發信號!!」
徐丹的聲音順著電波瞬間傳遍整個廣州市區,藉助著放置在君再來酒樓頂上的通訊發射器繼續向外傳去,下一刻,徐賁就看到了在廣州上空中,一朵橘紅色的花朵砰然炸開。
首先發動的,便是緊緊跟隨著廣州將軍孚琦的暗殺隊,當空中的橘紅色禮花出現在廣州上空,正在朝著廣州趕路的孚琦拉住了胯下的黃驃馬,看著天空中突然出現的禮花在想著什麼。
只是微微一愣,緊隨其後的暗殺隊迅速從背後掏出手槍,對著高坐在大馬上的孚琦就是兩槍:「啪~啪~」
隨著槍聲響起,直立在馬背上的孚琦應聲而倒,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而孚琦身邊的人圍成一圈將他護在中間后,開始拿槍反擊,暗殺隊員又摸出了幾個黑乎乎的東西,伸手拉出一個拉環,便將手中的物體向著孚琦所在的位置扔去,然後迅速抱頭趴在了地上。
黑乎乎的物體在越過二十多米的距離后,落入圍成了一圈的人群中,隨著延時引信的爆炸,內部摻雜著的鐵釘藉助著衝擊力狠狠的撞在了人牆上:「轟~轟~~啊~」隨著一聲聲巨響,一連串的慘叫聲從受害者的口中喊了出來。
此時的廣州城,到處都是槍聲爆炸聲,而最集中的地方,則莫過於兩廣總督署、廣東水師行台、警察署、軍械局、電信局等要害部門,一群群年輕人使用著相同的武器,相同的作戰方式完成了預定目標,而他們雖然服飾各有不同,但是在每人的左臂上,卻都綁著一條白毛巾。
廣州東門燕塘新軍司令部,一個巨型的沙盤放置在了會議桌上,各種地圖掛滿了牆壁,徐賁一手端著茶杯巡視著沙盤的每個角落,而在沙盤的周圍,則是十幾個不停穿梭者的年輕人,正在用手中的白色三角旗替換著沙盤上的每一個黃色三角旗。
隨著沙盤將近一半的黃旗被換成了白色的三角旗,一個年齡只有十五六的年輕人來到了徐賁面前,立正敬禮后說道:「報告老師,廣州地區全部光復,各部隊已成功佔領各目標區域,現正在同盟會的配合下,進行各級行政單位的人員替換工作。」
徐賁才想說什麼,徐丹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說道:「老師,外邊同盟會黃興攜趙聲來訪,不知...」
眼中精光一閃,徐賁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就發現黃興帶著一個面容憔悴的黃臉漢子正坐在椅子上。在發現徐賁來到后,黃興站起對著黃臉漢子說道:「伯先,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興業黨的黨魁徐賁,字興業。這位,就是我們同盟會革命軍正指揮,趙聲,趙伯先。」
徐賁面帶微笑著伸出右手,才發現對方有些發愣,笑道:「在下在美利堅長大,對於前朝禮儀不甚精通,所以見面都只握手問好,還請伯先兄不要見諒。」
趙聲呵呵一笑,伸出了右手和徐賁握在一起:「果真英雄出少年,徐小弟年紀輕輕就創下如此事業,實在是讓為兄慚愧之極...」
請對方坐下后示意徐丹上茶,徐賁開門見山的說道:「既然克強兄將伯先帶來,想必伯先兄能夠全權代表同盟會,那麼現在大事已定,廣州軍政府都督的人選,不知伯先兄有何見教?」
趙聲呵呵一笑,看了眼身邊的黃興后說道:「先前克強已與徐小弟商議,待廣州光復成功,徐小弟自然是軍政府都督的人選,但是會中有意義,說是新軍大部皆是我同盟會員,恐徐小弟到時指揮不便。」
聽著耳邊傳來的粗氣,徐賁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徐丹忍不住了,伸手制止趙聲繼續說下去道:「我不要新軍一人,不用新軍一槍一彈,假如按照我和克強兄的約定,那麼戴復東將會是新任的民國陸軍一師師長,統轄所有原新軍將士,不知伯先兄意下如何?」
趙聲不可思議的看著徐賁,腦海中簡直無法想象這人竟然不要新軍一人,一槍一彈,難道只為了那個虛名嗎?想到這裡,不禁轉頭向著身邊的黃興望去。
黃興隱晦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也驚訝於徐賁的氣魄,不過旋即想起原來徐賁在新軍中,除了發布了一道新式的訓練命令外,竟然沒有其他的動作,成天帶著親兵東跑西顛的,也沒個體統的樣子。
看著黃興也不知道徐賁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趙聲左思右想,就是怕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這事卻又擺明了徐賁為了同盟會做了嫁衣,竟然不再節制新軍,想到這裡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徐小弟執意如此,那麼為兄的也不好繼續推辭,那我們便來草擬通告吧?」
一個小時后,一封震動了大清朝的四字電報出現在了所有連線的電報局裡:「廣州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