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人類總是自私的

渡邊次郎小心翼翼地端著手中的試管，試管中裝著的是他們千辛萬苦才從阿爾法死亡時獲取到的血液樣本。

因為阿爾法在死亡時會瞬間復活，而它死亡時噴出的血液也會立刻回歸它的身體，所以渡邊次郎他們想要獲取一些阿爾法身上的樣本極其困難，就如同這十幾毫升血液一樣。

他們必須將激光發射器的功率開到最大，用最快的頻率切割阿爾法的身體，讓它在復活的瞬間就再次死亡，而同時底部的抽風機會用最大功率抽取飛濺出來的血液，這兩台大型機器開動幾分鐘所消耗的電量足以讓櫻花市的一個大區都陷入供電不足的狀態。

儘管是這麼粗暴的手段，獲取的樣本也不過是這麼一點點而已。

比起上次，這次渡邊次郎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結合著藤原萬太郎之前提供給他們的技術資料，他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了永生的門檻，因為已經排除了絕大多數的基因，只要能夠解析出阿爾法的基因中的一些片段，再和人類基因做一個匹配對比，很快就能明白到底是哪些基因控制著阿爾法驚人的自愈能力源自何方了，而人類的細胞只要擁有這種驚人的自愈能力，不再衰老，那麼永生自然就唾手可得了。

在隔壁的房間中一台萬億次運算級別的巨型計算機早已預熱完畢，根據提前輸入其中的公式，只要將樣品放入其中，它就會立刻開始計算。

樂觀估計，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得出初步結論了。

渡邊次郎這麼想著，然後將血液樣本放進了容器中，採集探針伸入血液中，信息開始飛快的流動著。

渡邊次郎深深吸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即將推開人類進化嶄新大門的偉人，只要結果出來了，他就註定名留青史，被所有的人類所銘記於心。

想到這裡，渡邊次郎非常的興奮，他覺得應該親自去通知藤原萬太郎這個好消息才是，於是他便收拾了一下無菌服，讓白大褂看上去更加整潔一些，抓了抓頭髮，他就乘著電梯來到了頂樓，剛出電梯他就看到了年輕的助理小姐臉上帶著紅潮急匆匆的整理著衣服衝進了電梯。

看來是不會打擾到老闆了，渡邊次郎有些無奈，又有些敬佩，沒想到老闆年紀那麼大了，居然精力還如此旺盛。

「……沒有，實驗室現在的進展非常的緩慢，我知道這很糟糕，可我也沒辦法，我比你更加焦急！」

渡邊次郎剛走到藤原萬太郎的辦公室門口，就隱隱約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咆哮聲，辦公室的門似乎沒有關緊，難道是剛才的助理沒關上門？

原本打算推門而入的渡邊次郎突然停下了腳步，鬼使神差般的站在門前，側耳傾聽了起來。

「我是答應過你，如果有了結果就向你共享，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無償得到這份資料！」

「哼！錢？錢和生命比起來有什麼意義？」藤原萬太郎在辦公室裡面狂笑了起來，「難道你還不理解什麼是永生的意義嗎？永恆的生命意味著無窮無盡的機會，只要努力，總有一天能夠成為整個人類的主人！永生之所以如此寶貴，就在於他的稀有性，如果每個人都能永生了，那麼永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們？他們不過是為了我的永生而努力工作的一群蠢貨罷了，難道你以為我會讓他們活著掌握著這些資料離開實驗室？等到成果出現的那一天，就是他們去覲見天照大神的日子。」

聽到這裡，渡邊次郎心中一寒，突然打了個哆嗦。

不用藤原萬太郎明說，他就知道藤原萬太郎說的是誰。這很明顯是在說他們實驗室里的那些人！

「向我，藤原萬太郎，宣誓效忠，這是你能付出的唯一代價，我會賜予你永生，而你，將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為我稱霸這個世界付出你的忠誠！」

「不，我沒瘋，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實驗室，你也不了解我的手下，他們是最優秀的，而且我們現在更是擁有你無法想象的優勢……哼，很快你就會知道，永生根本不是一個奢望，而是一個唾手可得的事實。」

「……造不造冷凍實驗室隨你，我還有時間……終歸是比你時間多一些，所以我還能撐下去。」

「既然這樣，那你就好自為之吧！」

談話到這裡中斷了，藤原萬太郎重重的掛掉了電話，然後咒罵道：「竟然想用錢來買到永生！他的腦子是秀逗了嗎！？還是說他覺得內閣大臣的身份就能命令我了？這些蠢貨天天玩弄政治都傻了嗎？」

「也不知道下面那些蠢貨到底有沒有研究出什麼……渡邊次郎這個蠢貨到底是不如風音秀一啊，早知道現在會有阿爾法這麼優秀的樣本，當初就……唉……哼，渡邊次郎這個蠢貨，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等成果出來了，第一個就要他去死！」

接下來藤原萬太郎會說些什麼已經沒有必要聽下去了，渡邊次郎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靜一些，他知道這裡有攝像頭，他在攝像頭下面站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為了讓監控中的自己看上去更正常一些，他一直佯裝著在看自己手中的資料而猶豫是否進入辦公室彙報的樣子。

終於，他抬起了頭，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手抬起了幾次都又放下，試了幾次之後才敲響了門。

如果我是演員的話，一定能拿影帝。

渡邊次郎對自己的演技還是很滿意的。

「……進來。」

房間里先是沉默了一下，片刻後門口的鎖才響了。

渡邊次郎故意重重地推了下門，裝作房門剛打開的樣子走進了辦公室。

「渡邊君？」看到渡邊次郎，藤原萬太郎很驚訝，「你不在下面的實驗室中，怎麼上來了？難道是有什麼事情要彙報？還是要請假休息？」

渡邊次郎看著藤原萬太郎，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常。

就是這個人，剛才還在想著卸磨殺驢的事情。渡邊次郎在心中提醒著自己，不要上了他的當。

「……」渡邊次郎原本是為了上來彙報好消息的，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深吸了口氣后，渡邊次郎眉頭緊蹙，沉著臉說道：「藤原先生，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您。」

藤原萬太郎立刻沉下了臉：「說。」

「我們採集到了阿爾法的樣本，並且做了匹配分析處理，但是現在有個最大的問題，我們的計算機運算次數不夠，短時間內是無法得出結論的，另外我們的探針似乎因為前幾天突然發生的地震而出現了鼓掌，現在的解析度很低，恐怕我們需要更換一下探針了。」

「這種事情有必要找我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只要能儘快將項目明朗化，我並不在意錢的開銷——這件事我會催促下面去辦的，你回去工作吧，記得催促他們工作專心點！等到項目出了結果，你們都將是人類的功臣，每個人都會記住你們的功勞的！」

「嗨！我明白了！」

渡邊次郎低頭行禮，然後一如往常一樣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不過今天，他離開辦公室時的心情，和以往截然不同。

永生的珍貴在於它的稀少，如果每個人都能得到永生，那麼永生還有什麼意義？

渡邊次郎的大腦從未像這一刻一樣急速運轉著，他的心頭炙熱一片，因為他知道自己即將打開的是一扇全新的大門，沒有任何人知道永生將會為人類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這項成果原本應該是屬於藤原萬太郎和他們共有的榮譽，可是現在藤原萬太郎卻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渡邊次郎回到了實驗室之後，已經完全整理好了心情。

計算機上面的數據正在飛快的刷新著，很快，那上面就會出現最終的數據，那些數據，將會為渡邊次郎帶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上面聽到的消息渡邊次郎並沒有打算告訴這些同事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於知道的人少，一個秘密有兩個人知道就有泄露的可能，所以渡邊次郎決定將一切都隱藏在自己的心中。

至於這些同事們的死活……

誰在乎呢？

只要自己能夠活下去，人類總是不在意其他人的死亡的，這就是人類自私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