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曲驚艷
握著吉他，高飛有點恍神。
他腦海里記憶翻滾，心潮起伏。
五年來的風風雨雨，走馬燈似的在腦子裡晃過。
最終，記憶中只剩下了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還有那個風姿綽約的女人……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剛唱第一句，高飛的發音像是重物將堵塞的大門頂開，沙啞而乾澀。
陸鵬笑了，這嗓子比驢叫還不如！
在座的都是音樂學院的老師和學生，算得上是行家。
現在一聽到高飛的歌聲，不少人狂皺眉頭。
「這聲音怎麼跟驢叫一樣？」
「這還是以前的大歌神嗎？這嗓子徹底毀了！」
「當初簡靈犀說他唱歌好聽……可惜了。」
台下一片嘩然。
高飛在台上不為所動，依舊不緊不慢的唱著。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早就告別了單純，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去換一身傷痕……」
剛才喧嘩的聲音，一下子低了許多。
他們聽出來，高飛的嗓子一下子順滑了不少，雖然沙啞依舊，可並不是太難聽了。
反而仔細聽著，有一絲絲特別的韻味。
簡靈犀美眸一閃，盯著高飛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異樣。
高飛現在的嗓子，完全沒有年輕時那種在高音域上遊刃有餘的爽快的擊打人心的衝擊力了。
不過嗓子的中低音域反倒變得更加豐富而有味道了。
就像多了一個混音器一樣，這嗓子現在唱出來的歌聲很有磁性，具有打開人想象空間的滄桑度。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像我這樣尋找的人，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你還見過多少人……」
高飛漸入佳境。
他發現自己嗓子不痛了，真氣的盤旋沒有改變他的嘶啞，卻賦予了特別的味道。
五年的風風雨雨，五年的酸楚和迷茫，五年來的思念惘然，都順著他的歌流瀉出去。
簡靈犀在台下聽著，渾身湧起了一陣電流。
恍惚間，她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個讓她心動的背影。
以前的高飛聲線寬廣洪亮，現在他的聲線像是含著塊滄桑的有故事的磁鐵，唱出來的歌都要把人的心給吸出去似的。
周圍的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沉醉在高飛的歌聲里。
看到周圍人群如痴如醉的神情，陸鵬大為惶恐。
他也聽得出來，雖然高飛嗓子不怎麼樣，但情緒太飽滿了，飽滿到已經不需要什麼技巧，不要要任何的炫技，就能將他人拉進他的歌聲里。
等高飛一曲唱完，台下轟然雷動。
「……唱得好。嗓子確實是破鑼嗓子，可情感豐富，辨識力非常好，一點都不油膩。」其中一張桌子上，一個音樂教授讚嘆不已。
「沒有炫技，也一點不油膩，就是唱歌……現在就需要這樣真誠的音樂，有故事的聲音！」高教授毫不吝嗇對高飛的欣賞，站起來大聲鼓掌。
周圍的人都心潮起伏。
他們面前的高飛，就像一個乞丐，變身成絕世的武林高手，這種強烈的衝突感覺，讓眾人真是有點被震到了！
「粑粑好棒！我就知道粑粑很厲害哩。」囡囡聽不懂高飛的歌，但是她向來以爸爸為榮。
現在看到這麼多人給爸爸鼓掌，小東西自然知道，爸爸唱歌一定很厲害。
於是乎，仰著腦袋的囡囡，臉上神情更加驕傲。
「麻麻……你怎麼哭了？」囡囡陡然瞅到簡靈犀紅通通的眼睛，疑惑道。
「囡囡，別瞎說。」簡靈犀抑制住內心的波動，紙巾迅速在眼角處擦過。
等高飛下來，眾人再看他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
有才情的人，多少會得到人的尊重。
「高飛，我在東湖附近開了個酒吧，有空可以來駐場捧捧場。」有人笑著給高飛遞過去一張名片。
「高飛，剛才你唱歌的視頻我發抖影，嘿嘿，我怎麼感覺我這視頻要爆紅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同學笑嘻嘻的湊過來。
高飛來者不拒，笑著跟每個人寒暄。
最讓高飛驚訝的是，坐在他對面的高教授，都主動過來詢問了他的手機號碼，還遞過來一張名片。
陸鵬在旁邊很鬱悶尷尬，是他主動激著高飛唱歌的。
現在高飛大出風頭，他孤零零一個人頗不是滋味。
特別是他發現，簡靈犀看著高飛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
這讓陸鵬大為火光，他辛辛苦苦的布置，結果成全了高飛！
「粑粑，囡囡好睏了。」囡囡撲閃的大眼睛，浮現幾分倦意，沖高飛嘟嘴道。
囡囡正是調皮好動的年紀，剛才一直跟小猴子似的在凳子上爬上爬下，現在玩不動了，從簡靈犀懷裡爬到高飛懷裡一動不動，雙手勾在高飛脖子上。
酒足飯飽，高飛抱著已經酣睡的囡囡離開山莊。
夜風一吹，高飛已經從激蕩的心情清醒過來。
剛才還勾肩搭背的老同學們，一個個開著豪車徑直離開。
已經是晚上十點。
高飛習慣性的打算坐的士回家，可已經睡著了的囡囡，小手箍住了他脖子，嘴裡呢喃著：「粑粑……嘻嘻……」
小東西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好事情。
這時候，一輛寶馬X5利落的停在了他身邊，車窗搖下，戴著墨鏡的簡靈犀神情冷清。
「趕緊上車！以後還是回家睡！」
話語依舊冰冷，高飛心中卻一暖。
坐上車后，高飛心情不由有些忐忑。簡靈犀說的「家」，指的是岳父岳母所在的麗景小區。
作為一名上門女婿，記憶中，他就是受不了丈母娘的勢利眼，才一怒之下出去租房子的。
當時簡靈犀剛好跟他鬧離婚，也沒有阻攔。
現在想到要回去再次見到岳父岳母，高飛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麗景小區在中海市是三年前開發的高檔小區，裡面配套設施齊全，曲徑通幽。
小心翼翼的抱著囡囡下車，高飛感覺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腿腳有點打飄，滿腦子都想著怎麼跟岳父岳母交流。
要不要道個歉？好像有點拉不下臉。
……如果丈母娘發火怎麼辦？
高飛腦子裡有點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