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 大結局(下)
素問是知道陳冰對自己的母后並不是十分的歡喜,甚至還是保持著一些敬畏的姿態,但剛剛他這提點的意思也就是說孝宣太后也是跟著一同來了這前線。
原本武烈帝親自來這也沒有什麼,武烈帝在位這些年若是有什麼戰事多半都是御駕親征的,武烈帝時值壯年,文治武勛自是十分出色,而且這性情素問不能說武烈帝是一個仁君也不能說他是一個暴君,從素問幾次為數不多所見到的武烈帝,只能說這個人的脾性並非是所想之中的那般,應當可算是一個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什麼事情的。
而至於孝宣太后,素問並不認為就像是陳冰所說的那樣如果自己不想看到她就能夠完全躲過孝宣太后,這該來的也總該是會來的。
「又會有什麼事情呢,陳冰,你太過擔憂了。」素問對於陳冰那十分憂愁的模樣多少也覺得陳冰對孝宣太后也在此地的反應稍微有些過大了,孝宣太后就算是想要做什麼,這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罷了,又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陳冰聽著素問那沒有怎麼將自己的母后當做一回事的姿態,他心中隱約地有些著急,有些話要對素問說,但這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陳冰很想讓素問明白,他的母后根本就不是一個良善的人,若是她是自小同他的母後生活在一起就會明白,但現在他這般說這,光是叫素問聽著的時候她也是不能理解他心中所畏懼著的。
「你可知……」陳冰想要開口,卻是聽到從外頭傳來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雖是有些遠,卻是朝著他們這邊而來的,陳冰不能確定這來人到底是誰,也只能暫時地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停住,打算等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再同素問說。
那腳步聲越走越近,最後便是挺在了這門口,然後陳冰聽到房門「吱呀」地一聲輕響被人給推開了。陳冰看向來人,他站起了身來,朝著來人行了一個禮道了一聲:「太子殿下。」
在那腳步聲漸漸走近的時候,陳冰就已經聽了出來,那是太子蕭慊。陳冰雖目不能視,旁的感覺也就成了他感受到這兒世界的唯一,聲音腳步,陳冰對於蕭慊是有過幾次接觸的,自然也就記住了蕭慊的腳步聲和聲音。剛剛腳步離得遠這才沒有分辨出來,但走到近了那腳步聲漸漸加近的時候,陳冰也聽出了這來人是誰。
蕭慊這一開房門所瞧見的便是坐在一旁的陳冰的時候,他的面色之中雖說沒有露出半點的端倪來,但看到素問之前還十分和善地同陳冰聊天的模樣,在看到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素問原本還算是和善的容顏當下也便是變得有幾分的不耐煩地起來。
「明王多禮了。」蕭慊朝著陳冰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來,知道陳冰是看不到的,當然他這一份和善並非是露給陳冰看的,而是露給素問看的。
「只是許久沒有瞧見義妹,這便是來同義妹說說話罷了。我先告辭了。」陳冰的姿態也是十分的和善,他微微朝著蕭慊方向頷首,慢慢地朝著門口方向而去,他的步履倒也還是平穩,到了門口的時候自然是有了伺候的人上前來迎了一番,不一會,陳冰便是越走越遠。
素問靜坐在一旁,她手上捧著那微溫的茶盞,只是慢慢地啜飲著並沒有半點要同蕭慊開口說話的意思。蕭慊倒是走了進來,十分自然地將素問手上的茶盞那到了自己的手上,就著素問喝過的地方品了一口。
「這往後只怕是有些忙,只怕是會顧不上你,你若是覺得實在是太過無聊,那便是同陳冰多聊聊吧。」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只怕往後的時候要比之前更加不得空閑,還有這往後的時候他多半也是不能再這般陪著素問了,這時間不知道是有多長,雖說蕭慊不怎麼喜歡陳冰,但卻也不得不承認,與其是讓素問同旁人呆著,倒不如是直接讓素問同陳冰兩個人呆著。
素問看了一眼蕭慊拿在手上的茶盞,他那喝著的茶水的時候叫一個自然,對於這一點素問也已經懶得同蕭慊再做計較了,因為再計較他要怎麼做還是會怎麼做的,在漠北的時候,她曾經在自己的屋子裡頭下一些個毒,阻止蕭慊靠近,但蕭慊卻還是能夠故我半點也還沒有將這些看在眼中。當然,素問也不餓可能會對蕭慊下太大的狠手,並非是她是不願意下狠手,而是完全不能下太狠手的地步。
只可惜即便是她那樣做來卻還是沒有阻止蕭慊,這人遠比素問想象之中的還要來的有耐性更要比她所想之中的還要來的更加來的不妥協時。這般一來這也便是讓素問覺得再這般地針對著他也完全成了沒什麼意義的事。
「你就不怕我再下毒么?」素問看了一眼端著她的茶盞在那邊喝著的蕭慊,神情平穩,雖然毒不死她,但卻也不會讓他十分的好受。
蕭慊笑而不語,在這種時候她就算是真的下毒只怕也不會下太大的狠手,她到底也還是一個顧及全局的人。再者她若還是真要下毒,那麼他也只能認了,誰讓她是他的妻子呢。
「若是真想要毒死我,你早就已經下手了不是?」蕭慊的神情更加的淡然,「好了,這彆扭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便算了,可不能在旁人的面前說出口去。」
蕭慊對於素問的容忍自然是完全沒有任何的限度,但這並不代表著在他的身邊總不會是這樣永遠沒有問題,就像是剛剛那種話要是被旁人聽到,會對素問有著什麼想法,到時候不免地也會有一些個閑言碎語出來。
素問在旁人的眼中是趙國人,若是趙國人對著對他下手,那這般的問題也就會變得更加的嚴峻起來,這般弄的不是便是會成為趙國和衛國之間的問題,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被有心之人聽之,這後果……
蕭慊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這船雖是戰船,但比之尋常的戰船還是多少有些不同的,這尋常的戰船之上自然是沒有像是這般供著休憩用的房間。這是專門用於主戰船上所用的。
但即便是如此,卻還是同那些個宅子別院之中所比完全不一樣的,畢竟是在行軍打仗之中到底不能像是平常那樣的奢華,一切只能從簡。
蕭慊到是清楚素問這人是對物質上的要求不算太高,即便是如今這裡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這也阻礙不了她什麼,只要是她願意呆著的地方,就算是只有空殼子哪怕那頂上破瓦遮蔽不了了半點的風雨,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遮頭物,夜宿野外只有篝火一堆的時候,她也不會抱怨什麼。
豐樂河,素問原本還以為自己不再會到這豐樂河邊了,到了這裡的來的時候不免地也有些觸景生情,尤其是在踏上船的時候,素問只覺得渾身有些難受,甚至還有些不可抑制地覺得有些不安全,之前停留在腦海之中不好的印象也隨之而來,素問不免地就會想到當初那場景,尤其是在爆炸那一瞬間所衝擊而來的熱浪,在看到船的時候心中不免地就有幾分畏懼之感,只是她這面上沒有說罷了,素問當然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是什麼,是創傷後遺症。
經歷過創傷的人多半都是會有這樣的毛病,素問自己是醫者,自然也就十分清楚,對於這種事情她十分清楚,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要怎麼做也很清楚,她的癥狀要比那些個嚴重的要輕許多,只要時間一長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蕭慊原本是打算將素問送回到長安城之中的,但後來覺得若是將素問送回到長安之中,這山高水遠的若是出點什麼事情他這一時之間掌控不得,這二來蕭慊也實在是不放心素問一人回到長安城之中去,當然這其中有為素問擔憂的地方同樣地也有為長安城之中的人擔憂。
所以蕭慊也就將素問帶在自己的身邊,至少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他總覺得即便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到底也是能夠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至少不用落得驚慌失措的地步。再者他也想讓素問陪在自己,想讓她能夠在自己勝利的時候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同自己分享著這其中的喜悅。
素問知道蕭慊的對於自己的維護可算是真的十分到位,就像是陳冰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或許自己在蕭慊的身邊哪怕是天塌了下來蕭慊也是會給自己給撐著。
「什麼時候會結束?」素問漫不經心地問著蕭慊,雖說早就已經有了印象這三國在背地裡頭已經狼狽為奸了個妥當,就等著此時此刻對著越國下手,但現在姜國已經出手了,而趙衛兩國卻還是在這趙衛的邊境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這讓素問也覺得多少有些摸不準,這個時候不是應當趁著越國防備最薄弱的時候趁虛而入的么,難道事到如今這個時候才開始尋起什麼道義來,還打算遞上帖子擇日來戰一類的?
「不急。」蕭慊緩緩地道了一聲,這容淵同容熙之間因為那些個幫手的江湖人士要不是突然之間臨陣倒戈要不就是離開的關係,容熙已經在容淵的手上連連吃了好幾個敗仗了,也已經呈現了頹敗之相,想來要不得多久就能夠以容淵的大勝而告終。
姜國的率先出戰也便是為了轉移已經旗開得勝的容辭的主意力,雖說容辭並非是將士出生,卻也可算是一個將才。如今容淵將容熙圍困在一個城池之中,容熙雖是抵死不從,卻也到底是奈何不過彈盡糧絕,最多不超過十日左右,蕭慊覺得這件事情便是能夠完滿結束。
他同趙王武烈帝之間也還有一些個事情沒有談妥,連軍一事自是要慎重一些,且他這般出手可並非是想要空手而歸的,自然地也是要慎而重之。他的打算自然便是在容熙戰敗,容淵的人馬尚沒有那樣的精力一下子阻攔的時候再動手,佐以姜國的人馬,想要就此是吃下大半個越國自是不成問題,到時候即便是留著越國,也便是成了一個依附而生的小國罷了,到時候每年朝貢都能夠讓這些個人焦頭爛額的了。
「約還是能夠趕得及回了家過新年的。」蕭慊道,依著武烈帝那一貫尚武稀罕速戰速決的方式,只要是沾到了甜頭若是不一味的窮追猛打這也是十分不可能的事,而且武烈帝的人馬驍勇,適宜做了先鋒,到時候由十萬的趙軍和十萬的衛兵會成為先行,而剩下的各自十萬大軍便會隨其後,這般一來也可算是相互監督免得真的當一方人馬在前方廝殺而另外的一方人馬殺了一個回馬槍。
如今已是九月,到新年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四個月的時間了,這麼說,蕭慊他們根本是打算在這幾個月之內就將事情給安頓好的,如果是之前,素問還是覺得蕭慊實在是太小看了越國的兵馬,就算是他同趙國四十萬大軍壓境想要在四個月內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這也是有些難度的事,但現在,素問倒並不覺得這種話有誇張的成分的,因為現在還是真的有這樣的可能。
「這些個事情你無需擔心,你便是跟在我的身邊就成。」蕭慊微微一笑道,「武烈帝對於這種事情十分的熱衷,你我只要等著便是。」武烈帝御駕親征而來,這個帝王戎馬多年,骨子裡頭流著那一份血液都是帶著激狂的,蕭慊並沒有打算同武烈帝一爭高下的念頭,有人願意在前線上衝鋒陷陣那也便是他家的事情,蕭慊不過就是要顧著衛國的二十萬大軍,先鋒是武烈帝,餘下的二十萬大軍的統籌是在他的手上。
容熙已經被困在城中快有十日了,糧草早就已經解決的乾乾淨淨,半點也不剩下了。而城中的百姓有在夜間偷偷想要去開了城門投降的,被兵將發現之後便是抓了起來。容熙自是容不得這些的,他所做下的一條軍令便是殺,所有想要投降的不管是將士也好還是城中的百姓也好,一律都殺個乾淨。既是沒有效忠於他的,他又何必是要這些個不忠的百姓和將士。
容熙原本以為有這樣的禁令在,城中的百姓和將士們自然是不敢反抗的,卻沒有想到這斬殺的百姓和將士竟一日一日地多了起來,整個城中處於一片死寂,明明城中還有不少的百姓,也還有他的那些個將士所在,他卻是覺得自己所處在的地方就像是有一年他經過一個在很多年前發生過瘟疫而被搬遷的那個死城一般,裡頭的宅子還在著,卻是沒有半個人出現在這個城之中,有一種形影相弔的感覺。
甚至有百姓和將士夜闖他如今所住的縣令宅子,想要將他給擊殺了。
容熙開始夜不能寐,他甚至開始不知道這如今在自己的身邊留著的人在下一瞬的時候會不會拿了什麼利器將自己給擊殺了,那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不停地籠罩著他,他不敢入睡,也不能入睡。他開始日日抱著兵刃,即便是入眠的時候也會在瞬間驚醒過來,倉皇地看著自己四周的一切,就怕這突然之前會有人要了他的命,而他即便是困的厲害而打了瞌睡的時候這閉上眼睛並非是一片黑暗,而是那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怨怪著自己的父皇,在睡夢之中父皇不停地訓斥著他,然後便是那些個將士,那些個身著越國戰服的將士們用那怨恨的眼神看著他,青面獠牙地尋他索命。
這樣的情況,容熙怎麼敢入睡,這般一來之後他整個人便是漸漸消瘦下去,幾乎有著要形容枯槁的模樣。這般左右不能入睡的情況讓他的情緒更加的緊繃和暴躁,稍有差池之後便是會直接處於盛怒狀態,整個人更是瘋狂,城中對於他的不滿聲越發的上揚。
九月十五
這原本應該是一個月圓之夜,但這一次的的天氣卻不是大好,陰雨蒙蒙的,月光被烏雲所遮蔽住了,半點光亮也沒有透出來,有著一種十足詭異的姿態。
容淵借著城牆上那些個士兵換班的時候,像是一隻鷂子一般地竄上了城牆,又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城中守衛的那些個將士,容淵出現在這個城中,他知道這個城中的其實已經支不了太久了,孤立無援,彈盡糧絕。容淵一直在等著容熙能夠降了。看在過往的那些個情分上,容淵自會留了他一命。
但他素來知道容熙這人是一個十分堅忍的,這一點其實可以從他隱藏了自己的性子那麼多年可以看出,但他竟然到現在這種程度還想著成為帝王不成?
容淵小心翼翼地在屋檐上略過,輕盈的並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來,在有夜尋的將士打從街道之中經過的時候,容淵小心地伏地了身。他仔細地收索了城鎮之後這才發現容熙的藏身之所是在原本的縣衙之中,他的門口站著不少的將士,這面上有著疲憊之色。這是在城中的將士臉上所常見的那種神色,不管是飢餓也好什麼也罷,還有與之俱來的壓力也的確是讓這些個人這般的疲憊了。
容淵也沒有什麼再同容熙這般爭鬥下去的念頭了,而且時局也已經容不得他再做這樣的遲疑了,姜國的進犯。容辭已經領兵前往,二十萬的大軍和不足八萬的人馬這看著就是十分明顯的以卵擊石,而姜國已經動手了在,這趙國和衛國只怕也是要不得多時就會出手,到時候這內戰還沒完,頃刻之間大家都變成了亡國之奴了。
在房門外頭守著那些個將士,容淵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要如何去將這些個人制服,並非是他不能而是他一旦出手勢必是會鬧出不少的聲響來,一旦鬧出動靜來必定是整個城中都會知道。
正在容淵琢磨著應當要如何的做的才能夠進入的時候,這房門緊閉的房間之中突然傳出了那痛苦無比的且十分凄厲的呼喚聲。
「別過來,滾來,都給本王滾!本王才是真命天子,本王才是天命所歸!」
那聲音之中帶了幾分咆哮,甚至是有著一種完全聲嘶力竭的味道。
在那半夜之中突然之間響起這樣的聲響不管是誰都是會猛然之間嚇了一跳,即便是在門口護衛的那些個將士。他們的面色上雖是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但這眼神之中顯露的是「又來了」這樣的神情。
容淵聽著那屬於容熙的喊聲,他雖不知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從那房中傳出的聲音聽來,他只聽到了虛弱之色。
那房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手上提著一把劍的容熙神色疲憊地走了出來,他披頭散髮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瘋子一般走了出來,容淵隱藏在暗處雖沒有看得十分的清楚但在看到容熙那身形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吃驚了一下,不過就是這麼一段時日罷了,容熙整個人消瘦了整整一圈,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一般。
「殿下!」
守衛人看著容熙提劍走出來的時候,他們紛紛往後退了一步,這些時日來這人神智似乎有些時常了,軍中也有不少的人正在傳著這三皇子殿下是被髒東西給壓制住了,只怕是冤鬼索命了。這能不同三皇子呆在一處的時候盡量地也便是不要呆在一處免得平白地自己倒霉了一場,這身邊護衛的人總是會莫名地被處死,若非不是沒得什麼辦法,只怕也沒有什麼人是願意給容熙在門口護衛的了。
如今看到容熙這般像是瘋子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他們只覺得可怕的厲害,往後退了又退,幾乎是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容熙那一雙眼麻木著,他的神情之中也有幾分猙獰更多的便是有幾分的癲狂,他提了自己手上的長劍就像是不認識眼前這些人一般地開始動手。
那些個護衛哪裡是能夠甘願就這樣不明白地死在劍下的,在容熙出手的時候他們也可算是知道了當初那些個死的有些個不明不白的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了,原本根本就是死在三皇子容熙的手上。
他們自然是拿了兵器去抵擋,也有人不是容熙的對手,當下被容熙刺穿了身體,鮮血噴濺了容熙一臉,而容熙恍然未覺,他甚至連抹一把自己臉上的血水都沒有,當下又是要衝著旁人而去,那嘴裡面還凄厲地喊著:「我是天命所歸,我是真命天子,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這樣的打鬥很快地便將旁人引了過來,尤其是那城中負責巡夜的將士們,他們沖了進來所看到的就是自己所效忠的這個人竟然手上拿著劍對著他們這些不要命地效忠於他的人刺殺著,一時之間沒有人敢上前去做些什麼,甚至他們的腦海之中都已經有些混亂了。有人想著他還要跟著這樣會胡亂地刺殺自己將士的人嗎?
這樣的想法漸漸的蔓延開來,饒是他們曾經有著最堅固地想這三皇子容熙仁義若是他成了皇帝必定是一個仁德之帝的人,現在也已經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了,這一路走來,容熙的所作所為他們也是看在眼中的,現在的他越發的趨近瘋狂了。
跟著這樣的人真的實惠有什麼好結果的嗎?這樣的回答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出來,但他們卻是肯定若是再跟著容熙這樣下去只怕自己這性命都是要不保的了。
容淵見那些人都像是被駭住了一般無一人敢於上前去阻止容熙,而此時此刻的容熙卻像是殺紅了眼的怪物一般還打算朝著餘下的人動手,原本暗藏在深處的他也一下子暗藏不住了。
他從暗處竄了出來,當下便是去制止容熙。
容熙的功夫原本就不是容淵的對手,不過就是幾下的功夫便是將容熙手上的長劍一送一奪當下便是將他的長劍奪在自己的手上,一下子橫在了容熙的脖子上,而容熙也被容淵剛剛那一番動作狠狠地湊了兩下,這一下子倒也算是清醒了過來。
容熙看著將長劍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容淵,又看著那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個將士,空氣之中又是有著那完全掩蓋不去血腥味。容熙當下便是知道自己剛剛又陷入了那癔症之中,而自己多半又是殺了人。
但這並不代表著容淵能夠宛若無人地闖入了城中,而且就在自己的將士面前將自己視為傀儡一般地挾持著。
「容淵,你單槍匹馬地來,你以為你還能夠出的去!」容熙兇惡地道,「你若是將我放下,我便是留你一條性命,你若是執意要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怕到時候你也別想走出城門去了。」
容熙朝著容淵這般威嚇十足的話說了一通之後又是看向自己的那些個部將,只見自己的部將在那邊傻獃獃地站在竟然沒有一個人對著眼前這人抽刀而上的模樣,這般的姿態讓容熙心中也覺得十分的氣惱,他大聲地道:「你們這些個沒用的東西,竟然便是被人這般闖了進來,你們……」
容熙還要再罵,卻是聽到容淵聲音涼涼地響起,他手上的長劍往前送了一送,當下在容熙的脖子上劃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溫熱的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讓容熙也瞬間罵不出口。
「我原本以為你圍困於此彈盡糧絕之時,若是你這心中顧念著半點百姓也是會降了的,但我卻沒有想到你這般的完全不顧念百姓,將百姓的性命視而不見。你如今連你這些個為你賣命的將士都是不放過的。容熙,你且看看你到底是哪裡還有半點的仁義,哪裡是有半點的仁德之心!」容淵叱問道。
「那都是因為你!」容熙對於容淵的這些個叱問完全不放在眼內,他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己且說說,這麼多年下來,我哪裡是待你不好的,你說我沒有半點仁義,沒有半點的仁德之心,你若是有,當初你就應當應我的提議讓我當了皇帝。這般一來也少了那麼多的是非,是你自己不肯,你敢說你對帝王之位是沒有半點的想法的,你這不也想著當了皇帝這才不肯嗎?!」
「姜國如今趁虛而入,如今已連取我三城,今日我來便是要同你說,若你我再這般戰下去,只怕到時候就便是只有三城了,到時候整個越國就會成為趙、衛、姜三國的囊中之物,我這最是懼怕的也便是這一點。你若還是容家的子孫,便是同我一同上了邊疆抵禦外敵去!」容淵道。
「那又同我有什麼關係,若你現在肯擁立我為帝,我自是會同你抵抗外敵,若你不肯,那麼便是傾國同我為葬吧!」容熙哈哈地笑著,那聲音之中有著一種瘋狂的意味。
瘋子!
直到現在這一刻他還想著當皇帝,這寧可看著國破家亡也要的那個那個皇帝!容淵有那麼一瞬間只想將自己手上的長劍一橫,對著他這脖子一抹,將他解決了個乾淨利落來得乾脆。
容淵放棄同一個瘋子再做理論,他抬眼看向那些個將士,他緩緩道:「你們雖是容熙的將士,卻也還是越國的將士,現在這個時候你們是寧願看著國破家亡讓百姓們都成為亡國奴也要同你們所擁立的人戰到最後一刻,還是願意跟著我上了戰場去抵禦外敵?!」
容淵看著他們,眼神之中堅定且沒有半點的嫌棄意味,他道:「若是你們願意同我上了戰場的,那便是開了城門。你們會成為我軍中一將,若是你們還選擇的是他,那麼也便是只能戰到最後了,他日若是越國真成了三國的囊中之物,那麼你們的父母兄弟姊妹也都會成為亡國之奴,作為一個亡國之奴往後的日子也便是要處處低人一等,這也便是你們所願意看到的?」
那些個將士們聽著容淵所說的話,他們這些個人當兵,除了一些個人是沖著高官厚祿而去的,這大部分的人目的也是十分的明確,不過就是想要領一份軍餉,讓家中的人日子過的更加好過一些罷了,這才原意舍了性命這般去做。
但若是家都不在了,親人們要是成了亡國奴,這日子自然地也便是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了,這戲文之中也曾經說過這亡國之奴這所受的待遇那和牲畜也沒什麼差別。
而且這些個將士們也早就或多或少地對容熙已經寒了心,覺得此人的確是不堪的很,完全不像是一個會登上大位所應當有的模樣,這樣的人若是真的登上了大位也未必是他們百姓之福。
再加上剛剛容熙殺護衛,到這般國破家亡的地步還只心心念念著帝王之位,這樣的做法讓他們更加寒了心。
他們幾乎是沒有多想,當下便是同容淵表達了自己的意向,他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我們願跟隨慶王殿下。」
容熙看著這些個原本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如今竟然一下子倒戈向了容淵,他的面色一白,知道自己是真的大勢已去。
「去將城門開了,不會有人為難你們。」容淵道。
「是!」
將士們得了令,魚貫而出,再也不堪容熙一眼,或許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的容熙已經便是他們所關注的重點,哪怕是被容淵在此時此刻給殺了也沒有多少關係。因為他們實在已經是對這個人失望到了極點,更不想同眼前這人再這般下去這命沒了,還落了一個難聽的名聲。
容淵見那些個將士們走了出去,如今這地方也就只有他同容熙兩人,點破了容熙的氣海,廢了他的功夫,從此之後容熙只能像是一個尋常的人一般地活著再也不能傷人,容淵放開了容熙,而容熙像是一條被抽了骨頭的泥鰍一般癱在地上,一張臉煞白煞白。
他知道容淵對自己做了什麼,他廢了自己,在這般的年紀被一個人給廢了,那麼他就真的是成了一個廢物了。容熙冷汗涔涔地看著容淵,那眼神之中都痛恨。
「我不殺你,看在你還是容家的子孫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從此之後你便像是一個尋常人一般地過著吧,往後便是沒有你這個人了。」容淵看著容熙,這是他最後能給予容熙的一份仁慈,從此之後他只能是一個人,過著尋常百姓的活計,至於皇三子容熙自是不能活了的,他會宣布他暴斃而亡。
容熙慘然地笑了一笑,他這半生的時間便是鑽營在此,現在要他像是一個尋常人一樣生活,他怎麼可能會像是一個尋常人一樣。
「當一個尋常的普通老百姓未必會是一件壞事。」容淵看著容熙那不甚甘願的神情,他忍不住道了一句。他若是有得選擇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是想要出生在皇家的,在尋常百姓家之中出生或許日子是會過的比較艱苦一些,可能還會為生計而不停忙碌,但也是要比現在要好的多。
容淵看了一眼容熙,外頭傳來一陣一陣的呼喊聲,有百姓的歡呼聲,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應該到了覺悟的時候了,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容淵轉身要走,卻是被容熙給叫住了。
「你想當皇帝?」容熙在身後道了一聲,那聲音之中有著幾分不確定,容熙從一開始的時候也覺得容淵這樣地同他纏鬥著應該是因為他想要這個帝王之位,如果是這樣的結果,容熙覺得也實在是無可厚非。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容淵是真的稱帝為王了多半也不會有多少的反對意見,但容熙看著容淵,經過這麼長的日子以來,他的那一雙眼神之中還是那樣的清澈,依舊像是以前的時候那般看著無欲無求。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容淵回頭看了一眼容熙,那眼神像是古井一樣的深邃,明明是在夜晚卻透亮的像是天空之中的星星一般的璀璨。
容淵的聲音中十分的認真,他剛剛所說那一句話的時候也是十分的認真,他是真的從里都沒有這樣想過。
容熙閉了閉眼睛,他是敗了,他汲汲營營那麼多年結果卻是敗在對那高位沒有半點想法的人手上,這樣的情況也實在是足夠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是有多麼的可笑了,報應吧!容熙恍然地想起當日那個像是謫仙一般的人物對著自己所說的話,或許他身上的確是沒有什麼帝王之氣同樣的也沒有什麼梟雄之氣,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自己所做的一切大概都如同跳樑小丑一般的可笑吧。
容熙看著容淵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讓他作為一個普通人一樣地生活著,他委實是做不到的,也不想去做這樣的事情。
容熙支撐著自己回到了供著自己休憩的房間,他平靜地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然後用蠟燭點燃了床幔被褥,很快地那火勢一下子蔓延開來,漸漸地吞噬掉了整個房間,在那熊熊的火光之中,容熙沒有半點掙扎反而是十分平靜地看著火光蔓延到他的身上,將他的衣物頭髮也一併點燃,劇烈的痛楚在身體四周蔓延開來,而容熙卻恍若未覺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他不能像是一個英雄一般地出生,卻還是想要有自己尊嚴地死去,至於容淵所給的那些他統統都不要,不過就是成王敗寇罷了,他容熙一貫是一個輸得起的人,自然也是能夠付得出自己的代價。
容淵這走出了縣令府衙,街道兩旁都是那些個有些誠惶誠恐的百姓和將士,而原本在城外準備突襲的大軍也已經在副將的帶領下進入了城中。
容淵看著這些人,他一臉的平靜,「容熙已暴斃而亡,願意同我去抗戰外敵的將士可以留下,若是不願意去的,也可回了自己家去,本王不會勉強。」
彷彿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容淵朝著身後那縣令府衙看了一眼去,只見那裡頭一下子有著火光冒起,不一會的功夫便是已經成了那衝天的大火,容淵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一團熊熊的烈火,他知道那是容熙最後的選擇,即便是他願意給他這樣的一個機會,而他自己卻不願意給他自己這樣的一個機會。
罷了,也便是由著他去吧。容淵沒有讓人去營救容熙,就算是真的尋了人去營救只怕容熙自己也是不願意的,既然是他這樣的選擇,容淵覺得也沒有必要阻止。
九月十五,容淵圍困容熙十餘日,城中彈盡糧絕,十五日夜,容熙部將開啟城門投降,而容熙自覺大勢已去,**而亡。
九月十六,趙武烈帝帶著二十萬趙國和衛國的兵馬出發,渡了豐樂河朝著越國而去,容淵領軍而上,不日之前就會同武烈帝的人馬對上。
素問和蕭慊還是留在趙衛兩國的邊境,身後還有二十萬的人馬,準備伺機而動。
蕭慊自然也是忙的可以,素問多半都是整日地呆在船上,除非必要自是不會出現於人前,自然地她也不認為自己有出現在人前的必要,偶爾陳冰也是會來同素問暢聊一番,但陳冰的眉宇卻總是擰在一起像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似的,問了陳冰也總是不說,只是朝著她勉力地笑著。
今日素問特地尋人做了糕點,江邊清寒,極其容易虛寒,陳冰前兩日便是微微有了咳嗽的跡象,素問特地著人準備去了驅寒的糕點和薑茶,等著陳冰今日來的時候同他一起飲用。陳冰日日都是掐著時間來的,為了避嫌偶爾也是會在有著好天氣的時候由素問領著去甲板上走走吹吹江風。但多半還是安靜地處在一起,偶爾是說說話,偶爾會在那邊由著她在那邊同她念著一些個書籍,有些時候是一些個話本,有些時候是一些個詩冊。
但今日素問這等了又等之後並沒有等到陳冰的身影,這同尋常的時候倒是有些不一樣,這等了好一會之後倒是等到了陳冰身邊原本伺候著的一個婢女。
她朝著素問行了一個禮數道:「今日殿下得了風寒,起不來身怕是來不了看望郡主了,特意讓奴婢來告知郡主一聲,等他身子時好一點的時候再來看望郡主。」
素問對於陳冰得了風寒這件事情也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地方,只是這前兩日才聽得陳冰虛虛咳嗽了幾聲,原本還以為是不妨事的,也叮囑了陳冰回去之後便是要小心一些多喝一些熱燙的茶水卻沒有想到到底還是沒有阻止他得了風寒的速度。
「義兄如何?」素問問道,「可是尋了軍醫來看了一看了?」
「看過了,大夫開了方子也熬了湯藥,殿下便是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多半都是在這個時候來了郡主這邊陪著郡主說話解悶的,怕自己今日不來郡主會憂心,這才打發了奴婢前來免得郡主見不到人會擔憂。」
素問聽著那婢女這般說,倒也的確是這麼一個道理,陳冰這人做事一貫是仔細,也十分顧及旁人。他這日日前來今日突然之間不來倒也的確是會讓素問覺得奇怪,派人來通傳一聲,這也可以算是陳冰的作風。
「傷寒可嚴重?」素問問了一聲,但不等婢女回答,她又道了一聲,「罷了,我親自去看看得了。」
婢女垂頭應著是,等到素問走出了房間之後這才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那模樣十分的乖順,時而也是會給不知道陳冰所處方向的素問指點一下路。
陳冰所在的地方也是在戰船上,是趙國的戰船。素問這一路行來的時候倒也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狀,陳冰的房間同她的那個房間其實也可以算是差不離多少的,行軍打仗一切都是從簡的很,若不是身處高位又哪裡會有這樣供著休憩的房間,還能高床軟枕一番多半都是要和那些個將士一樣在岸邊住著營帳睡著大通鋪了。
這才剛剛走到房門口,素問便是已經聽到了從裡頭傳來的那陣陣咳嗽聲,雖聽著那婢女說著情況也不算是十分的嚴重,但聽著那咳嗽的時候,素問倒是覺得這風寒要比婢女口中所說的要來得嚴重的多。
素問推門而入,這房中有著淡淡的微微有幾分苦澀的中草藥味道,素問聞了一聞,倒也的確是用做治療風寒尋常藥方。
房中不能算是太過明亮,畢竟是在船艙之中,卻也還是有著一個方正的窗口透著氣,也透著光亮。
床幔收著,在床鋪裡頭倒是的確有一個略微顯得有些纖瘦的身影臉朝內背朝外在那邊躺著,那輕聲咳嗽的聲音也的確是從他的口中傳出,每咳一聲的時候他的身體便是微微抖動了一番,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苦楚似的。
「你如何了?前兩日看你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的嚴重,你晚上是不是去吹了江風?這江邊原本就是寒氣重更深霧重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在外頭。」素問說著。
「勞你多心了,已經用了葯了,過兩日便是會好的。你先回去吧,免得反而是過了病氣給你。」陳冰的聲音虛虛弱弱的,因為剛剛的咳嗽也引得他的聲音喑啞了不少,那略微有些含糊的聲音聽上去感覺他的病症是更加的嚴重了,支撐著將這一句話說完,陳冰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且伸出手來我幫你把把脈。」素問靠近了一些,她坐在到了床畔上,對著陳冰道,「我看你這風寒實在是有些嚴重,不若……」
素問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原本還是十分虛弱的陳冰已經朝著她伸出了手來,卻不是來給她用作把脈的,而是準確地點了她的穴位。素問看著那坐起身來的陳冰,那人雖是有著陳冰的一張臉卻是半點也不見病態,那一雙原本應當是不能視物的眼睛裡頭有著詭異的光澤,這人分明是假扮的。
他從床上跨了出來,一點也沒有之前那虛弱的模樣,垂手站在一旁。
而房門口則是踏進了一個身著華麗宮裝儀態萬千的人,她看著素問,這嘴角上有著幾分嘲諷的笑,那般明媚且絕色的一張臉素問又怎麼能夠頑忘記她呢。
素問僵坐在床畔,聲音之中卻有著幾分從容鎮定,她道:「母后想要見我,派人來通傳一聲便是,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不可呢。」
孝宣太后抿嘴一笑道:「母后也想著好好看看你,只是這三催四請,你便是怎麼都不肯來,冰兒又是一個不懂事的不知道母后這般地念著你,卻又不肯帶了你到哀家的面前來給哀家好好地看你一眼,不得已哀家只能是出此下策了,母后思女心切,你可不要怪了母后才是。」
素問看著孝宣太后,她那些個話她自然是不會相信這其中的一個字,什麼思女心切,這也便是只有她一個人在那邊說說罷了,這到底有沒有人當人是自己的女兒和兒子也就只有她自己心裏面再清楚不過了。
「義兄呢?」素問也懶得同孝宣太后在那邊說這些個什麼念舊的話,她看向那個出手將自己指腹的人,陳冰不會功夫這一點素問再清楚不過了,而且經過剛剛孝宣太后這樣的動作,素問也明白了難怪那個時候陳冰是要這樣叮嚀著她不要私下來見孝宣太后,而從剛剛孝宣太后的話之中素問也可算是明白了,孝宣太后想要見她已經不是一兩日了,陳冰幫著自己擋了下來也不止一兩次了,也難怪孝宣太后這耐性終於宣告結束,下了這樣的一個陷阱來讓自己出現。
「冰兒實在是太不聽話了,覺得自己長大了便是不將哀家的話記在心上也不按著哀家的意思去做,但到底也還是哀家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哀家自然是不會虧待於他的。只是他近來染了風寒,哀家怕將病氣過給了你,這才沒有叫冰兒來見你。」孝宣太后朝著素問看了一眼,她緩緩地走了進來,在床畔上坐了下來,那般的親近就像他們之間是真的母女一般。
「哀家一貫曉得長樂是個有手段的人,如今長樂做到哀家當初讓你做的,哀家心中十分的欣慰,在知道衛太子對長樂你那般好的時候,哀家幾乎是打從心底裡頭為長樂你感到高興,這身為女子最重要的也便是得到夫君的喜愛。」孝宣太后笑意盈盈地看著素問,那眼神之中全然都是滿意的神色,她細細地打量著素問,像是在端詳著她一般。
素問看了一眼孝宣太后,她可不認為孝宣太后現在這樣做就是為了告訴她,你嫁得很好我很滿意也十分的為你開心這樣的連篇的鬼話。孝宣太后這個女人不是尋常的女人,自然不會是這樣的簡單。
「太后若是想說什麼,便是直說罷了,又何必在這裡拐彎抹角的呢,這一次太后是想要我去做些什麼?」素問問道。
「哀家就是喜歡長樂你這般直爽的性子!」孝宣太后笑了起來,她看著素問道,「哀家知道當初要你那般做的時候也是有幾分為難著你,你的心中自然地也便是不樂意的。所以後來哀家想了想,覺得長樂你若是不願意那便是將這件事情給算了,就像你那元華姐姐一般,母后雖是氣惱她的所作所為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兒,自然地也不會再勉強你們下去,所以在長樂你走後,哀家也便是為你想了一個法子。」
孝宣太后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拍了拍手,這門外便是走近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微微垂著頭,一時之間倒也是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孝宣太后冷冷地道:「你且抬起頭來叫郡主看看。」
那女子得了孝宣太后的吩咐,她抬起了頭來,素問在看到那個女子的那一張臉的時候也微微一震,她彷彿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似的,眼前這人同自己生得極像,哪怕是眼角的那一點血痣的位子也是一模一樣,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素問竟有了幾分自己像是在照鏡子一般的感覺。
素問看向孝宣太后,她千方百計找來了這麼一個和自己像得幾乎像是孿生子一樣的女人這是打算做什麼?
孝宣太后的話語之中也有了幾分得意之色,她道:「哀家花了極大的力氣這才找到了這麼一個同長樂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來,又是花了幾分力氣尋了人教她一些個本事,從此之後由著她替代了長樂你,長樂你也不用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長樂你可是有幾分歡喜的?」
「太后花了這樣的大的力氣尋了這麼一個人出來,這往後既然是用不到我的地方,那我當是如何?」素問問道,既然是打算用一個替身來替代自己,素問不知道孝宣這一次是打算對她這個本尊做些什麼,或許有可能是打算殺了她也未必,反正都已經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人了,她可不認為孝宣太后還會這樣仁慈地留著自己的性命。
「長樂你放心,哀家不會那麼心狠的。」孝宣太后緩緩地道,她的臉上有著幾分笑意,她怎麼可能會對這個丫頭做出點什麼來呢,那替身雖是長得十分相像,若是不仔細分辨的話多半也是分不出來兩個人的不同,而她在找到了這個人之後就讓那擅長口技的人教了這丫頭變聲之法,又將當初伺候著素問的那些個人去指導這個丫頭,務必是要將她訓練得幾乎是同素問一模一樣,一樣的性子一樣的腔調。
但替身到底還是替身,這能夠頂替多久這自然地也便是不得而知的事情,孝宣自己也不敢十分小看蕭慊那人,所以對於素問她也便是要先留著,除非蕭慊這之前的所有一切事情都不過就是在做戲罷了,不然孝宣覺得自己所得到的那些個消息來看,蕭慊對於素問的疼愛那可算是有目共睹的,這男人即便是在做戲這早晚也是會有戲假情真的時候,她就不相信蕭慊是真的沒有半點的情意。
「哀家只是近來想你想的緊了,所以也便是借著這一次的機會,想要同你處一處。你且放心,若你還是真的對蕭慊沒有半點的情義,那麼哀家自然是會等事了的時候給你尋一個好的去處,像是你這般的人兒,自然是要好好地選了一個對象的。若你對蕭慊是有情義在的,那麼何不如當這一次是對你和蕭慊的一個考驗,如果他對你是真的有幾分情意在的,斷然是不會分不出這替身和你之間的差別,你說是不是?」孝宣太后對著素問道。
素問聽著孝宣的話,她這話裡面的意思分明是打算將她囚禁起來,如果蕭慊是真的半點也分不出來的,那麼到時候她到時候有沒有剛剛她所說的那樣的待遇還是一個問題,要是蕭慊真的分辨出了兩個人的不同,到時候孝宣太后又回要求蕭慊或是她做什麼,這其中的事情根本就是說不得準的事情。
但現在孝宣太后的意思,現在的她這是打算將自己拘禁在這裡不放了吧。
「太后你既然這麼說,想來也是沒有給我這般拒絕的可能,就算是我再說什麼也沒什麼必要吧?」素問看著孝宣太后道,她這都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自然地也就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那她還有什麼可說的,這唯一可說的大概也就是感謝她到只是打算著趁著現在將她拘謹起來罷了而沒有打算將她給殺了一了百了。
「我兒果真聰慧。」孝宣太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她對於素問這一點還是十分的滿意的,至少她這一點上還是讓孝宣太后十分滿意的,那就是素問這人識時務,她最不喜歡的也就是胡攪蠻纏這種事情。
「好了,長樂,母后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母后是不會叫旁人虧待了你的,你且放心好了。」孝宣太后道了一聲,她看向那同素問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看了一眼,那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是知道要怎麼做的。
孝宣太后漫步而出,這神情之中帶了幾分輕鬆和愜意,像是完成了什麼大事似的。
在孝宣太後走出之後,那有著同陳冰一模一樣一張臉的人也跟著走了出去,只餘下那個女子,那女子上了前來,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褪了下來,又扯了素問身上的衣衫,不一會的功夫便是將兩人的衣物對調了一番。
她動手給自己梳了一個同素問一模一樣的髮髻,這般一來兩個人之間也便是越發的相像了,真的是同孿生子沒有半點的差別。
素問看著她穿著自己的衣衫,倒沒有半點的憤怒之感倒是覺得有幾分的可笑,她看著眼前的那個女子,忍不住笑道:「雖說看著這一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也實在是叫人沒什麼好感,但姑娘,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冒充我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好的結果。」
素問這一番話說的也可算是極其的認真,她宿敵也算是不少。若是蕭慊沒有將她給認出來,那她還能夠有一個護衛著的人,但蕭慊能護衛著並不代表著旁人也能夠一直給護衛著的。
素問這話說的極其認真,但對方並沒有將她這話放在心上,倒是朝著她露出了一個帶了幾分嘲諷的笑容,「郡主,雖說你我長了一張相同的臉,但你比我命好,但你的好命也便是到如今為止了。」
她的神情之中有著幾分的得意和自信,她雖是不知道那衛國太子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她在孝宣太后的指引之下也學了不少的如何將男人操控在自己手掌心的手段,她相信只要她願意,早晚蕭慊是會迷戀上她的,到時候她這是不是替身又有什麼關係。孝宣太后也已經說了,只要她乖乖地聽了她的話,從此之後便是有想之不盡的富貴榮華。
而且她也有一張同她一模一樣的臉,衛太子既然是能夠喜歡上她的,但這未必是不會喜歡上自己的,而且太后也已經明確地告訴過她,眼前這人絕對不會成為她的隱憂,這般說來太后也根本就沒有打算留下這個人的性命,這到時候天底下有著這張臉的人也就會只有她一個人罷了,到時候再也不會有人頂著她這張臉出現的時候。
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素問便是眼前這女子是已經被孝宣太後用利益蒙蔽了眼睛,眼前的她大概也就只能看到這些個還虛無的東西,對於旁人的忠告多半也是聽不進去的,素問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只是看著那姑娘走了出去,這步伐有說不出的輕快也有說不出的那些個喜悅之情,素問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做了告知的義務,到時候要是發生些什麼這也就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素問猜想孝宣太后多少還是有自己的渠道的來源,曉得她同蕭慊的關係在明面上來看應該是不錯的,至少在外頭她沒有給蕭慊太多的難看,而蕭慊也一直是可算作對她還可以的,只是她同蕭慊內在的關係只怕孝宣太后是不清楚的,所以才會生了這樣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頂替的念頭。
因為不明了,根本就不存在替身的存在,如果那個女子沒有同蕭慊有過多的接觸還好,只要這接觸一多之後到時候被人揭穿這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了,這一點素問再清楚不過了,到時候真的只有是被揭穿的時候,她根本不是她,蕭慊瞬間就能夠分辨出來。
但被揭穿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些素問倒是半點也不關心,因為現在的她關心了這個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那女子一走出房間之後,這房門一下子被人關上了,甚至素問還聽到了有人用鎖將門給鎖住的所發出的沉重的聲音,孝宣太后是打定了主意要將她困在這裡了,也不知道陳冰到底是如何了,從孝宣太后的姿態來看,她似乎對自己這個兒子極其的不滿,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苦頭,素問這般一想之後又覺得自己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一些,雖然孝宣太后對於陳冰的姿態不算是太好,但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就算是再不好,到底也不能不好到哪裡去的。
陳冰被帶離了他的房間,轉而被安置在一個更小的也略有些陰暗的房間之中,他幾乎能夠聞到空氣之中的那些個發霉的味道,這般的味道讓他並不好受,他知道這是自己母后給自己的懲罰,對於他這一段時間來將她的話語全部都擱置在一旁沒有按著她的意思去做的懲罰。陳冰對於這樣的懲處也已經算是十分的習慣了。
從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十分明確自己的母后並不喜歡他,後來,他的眼睛瞎了之後,自己的母后也沒有流露出對自己的關懷和惋惜,他不知道尋常人家的母親是怎麼樣的一個模樣,但他的母后並不是一個好的母親,至少對於他來說,在他有記憶的時候開始,他哭的時候母親不會來安慰他,在他跌倒的時候他的母親也不會上前將他給一把扶起,他的母后只是離他遠遠的,遠得他即便是伸出手也完全觸碰不到。
「這便是你不聽母后話所應當有的,我實在是不知道,那個臭丫頭對你來說是有什麼的,非要你這般地維護著她不可,竟然將母后的命令置之腦後。」
陳嫣看著安靜地坐在一旁的陳冰,從以前的時候開始,陳冰這人便是一貫的清冷冷的,對於她這個親生姐姐竟然還抵不過這外頭撿來的一個女子罷了,這讓陳嫣對陳冰的想法覺得十分的不解。若說陳冰是看上那個臭丫頭了,那當初在母后那樣要求的時候他也沒有儘力地是去反抗一番,而且陳嫣也覺得陳冰對於那人的態度不像是喜歡,反而是有些像是真的將她給當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地疼愛起來。
這也讓陳嫣對素問更加的厭惡,從當初乍然見到素問的時候,陳嫣便是對一個女子卻擁有著像是素問那樣的恣意的生活覺得厭惡,她也看到了那幾個之中或多或少的都是對這個女子有著幾分戀慕之情的,這讓她也更加的厭惡,明明她的年歲同她沒差多少,而她卻是過著自己想要過的日子,而她卻是要被逼迫著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男人,甚至那個男人最大的兒子還要比她來得大上兩歲,這樣的事實讓她怎麼能夠接受的下去。
直到現在的時候陳嫣對素問也依舊是痛恨的厲害,當初在衛國的時候找她的茬,現在更是越發的叫她看不順眼,尤其是在得知衛太子對素問還是十分喜歡的時候,她實在是不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方式竟然使得那麼多的人對她這般的上心,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不過你再這般也沒有什麼用,母后留著她原本也是有旁的用意,等到她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的時候,母后便是會將她給棄了,到時候她什麼都不會剩下,所以你還不如趁著現在就看清楚事實來得好一些免得突然浪費了自己的感情。」陳嫣冷哼了一聲,「不過也倒是不愧你一直這麼護著她的,她在知道你得了風寒之後也便是來看了你,若不是你同她之間是有著這般的情義否則這一時之間也還真的是不知道怎麼樣將你護得這樣好的人給逮住。」
陳冰默然地聽著陳嫣說的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是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甚至還是將他作為誘餌,他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了幾分悵然,他明明都已經這樣叮嚀著她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理會,他特地叮囑了讓她留在蕭慊的身邊怎麼她還是會犯下這樣的錯誤來。
這心中雖是這樣想的,但陳冰卻還是在聽到陳嫣說出素問是因為聽到他病了的緣故才來的,心中也不由地覺得微微一暖。
他還是被人需要的,也會有人關心著他,也會有人為他而著急,這讓他的心中覺得暖暖的。但現在他更擔心素問的安危,既然陳嫣已經這麼說了,這也就是代表著他的母妃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素問,而他能怎麼做?!
陳冰重重地咳嗽起來,他原本就是傷寒入體,如今這個房間之中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呼吸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陳嫣冷眼看著陳冰那痛苦的模樣,她的眼神之中沒有半點的心疼,這有的也不過就是冷漠的神色。
「皇姐,你和母后就非要如此不可嗎?」陳冰問著陳嫣,「非要這樣趕盡殺絕不可?」
陳嫣看著陳冰那痛苦的神色,她的心中對於素問是越發的不滿,現在她這唯一的弟弟這是打算反駁不成,趕盡殺絕,他竟然還用上了這樣的詞。
「你越來越是婦人之仁了!」陳嫣冷漠地道,「不過就是一個棋子罷了,你應當清楚從一開始的時候母后就是將她當做棋子來看待的,一顆棋子而已,自然是在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的時候想要丟棄就能夠丟棄的,你又何必對一個棋子有任何的情感。陳冰,你是母后親生的,是我的弟弟,你的親人只有我和母后而已,你又何必對那些個棋子有什麼情感!母后最是不喜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婦人之仁當斷不斷。你與其在這裡擔心旁人倒不如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母后是這一次十分惱怒,你若還想過的好一些便是去同母后認下一個錯。或許母后還能夠原諒於你,否則到時候你不知道還要受什麼苦楚。」
陳冰聽著陳嫣那半點情感也無的聲音,她肯願意對自己說這話總話也可算是看得起他了,否則別說是說這種話,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的。
但陳嫣的話並沒有對陳冰造成什麼困擾,若是他真的在意自己的安危,當初在母后這般待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口求饒了,之前他沒有這般做,這往後的時候也不會這般做的。
「皇姐,」陳冰抬頭看向陳嫣方向,那眸子裡頭沒有一點點的生氣,卻詭異地叫陳嫣覺得有些可怖,她看著這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的時候,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發憷的感覺,「皇姐,我希望你和母后最好是不要對她下手,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陳嫣看著陳冰,他的這語氣分明是在要挾著她,明明這個弟弟根本半點能耐也無的,但不知道為何,陳嫣總覺得他剛剛說的那一句話並非是真的在玩笑而是認真無比,彷彿他真的有這樣的能耐似的。
陳嫣心中有些發憷,自是不想再同自己這個弟弟呆在一處,她只道了一句不知悔改之後便是匆匆離開。
陳冰聽著陳嫣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他原本以為那件事情會一直隱瞞在他心底之中直到他死後被埋入黃土之中也不會說出口,但現在,陳冰但願自己這個姐姐是真的有將自己的話記到心中去,最好是不會做出旁的事情來,否則他真的可能會將那件事情給說出口。
素問自是不知道陳冰心中所想的,點中她穴位的人明顯這功夫不算是到家的,自然地這點穴位的手法也不是什麼高端的,素問調息了一番之後便是將自己身上被點住的穴位給沖開了,雖是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房間之中,那透氣用的窗口不足以讓她逃出。想必孝宣太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安心地將她給安置在這裡。
雖是被控制在這裡,但素問卻是半點也沒有受制於人的感覺,她安逸地睡在床榻上,想著蕭慊大概會在什麼時候發現那人的不同之處,到時候孝宣太后又是要怎麼應對。
那換了素問的衣衫來穿的女子叫綠蘇,本是趙國邊境之中一戶平困人家的女兒,這日子過的十分的清苦,原本還想著這往後的日子是要如何過的,但這突然有一日,便是有人找到了家中不由分說地將她帶走了。
綠蘇不知道自己是要被帶到哪裡去,她只知道那些個到她家來的人甩了一大包的銀子給了她的父母,那些個銀子是她長那麼大都沒有見過的,她的父母歡天喜地要她跟著那些人走。她就這樣被帶到了國都之中,也看到了那美艷的幾乎讓她不敢多看一眼的孝宣太后。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孝宣太后的時候,她幾乎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而孝宣太后卻是伸手拿捏著她的下巴像是在仔細端詳審視著一般,這好半晌之後才道了一句:「總算是有**分相像了。」
她不知道孝宣太后說的她相像的人是誰,但這接下來的便是有人指導著她說話走路各類的儀態,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是有這樣的一日,有著光鮮亮麗的衣服穿著還有那享之不盡的財富。
綠蘇回了素問平日裡頭休憩的船隻的船艙內,這一路上走來的時候聽著那些個人叫著她太子妃的時候,綠蘇的心中是更加的得意起來,只要是見了她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分辨出她同那個女子的不同,她這面上雖是沒有表露出什麼來,但心中卻是十分的得意。
據孝宣太后所說,素問那個人並不是怎麼喜歡拋頭露面,多半都是在自己的房中,同太子蕭慊的關係也還是不錯,至少太子對她還是十分的關懷的,只要她平日裡頭端出一副清冷冷的姿態來,對於蕭慊的時候多少放軟了姿態,自然是不會有人會分辨得出來的,而且就剛剛她這走來也沒有人認出的情況下,綠蘇覺得自己這所扮演的情況還是十分的成功的,至少現在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這往後的時候多半也不會有人能夠認出來。
綠蘇安安靜靜地呆在房中,就這般一直等著,等到了這用過了晚膳也漸漸夜深了之後這才等來了太子蕭慊。
綠蘇還是第一次瞧見這個衛太子,只見這衛太子容貌生的十分的不錯,那器宇軒昂的模樣讓綠蘇看到的第一眼也便忍不住心跳不已,她甚至從骨子裡頭開始有些羨慕那個叫素問的女子,她的命生得實在是太好了一些,這被孝宣太后認了義女,又是嫁給了這樣一個美男子為妻,他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的情況下,只怕到時候她便是會成為國母也未必,一想到這個的時候,綠蘇幾乎是眼睛都要綠了,但很快地她也平復了一下心情,現在她就是哪個女人,只要自己好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到時候這成為國母的人也是會是自己。
蕭慊看了一眼在徑自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曾說話的素問,只覺得今日她安靜的異常過分,甚至平穩的幾乎是讓他也覺得有些不對,這往初的時候她哪裡像是這般乖巧的一個人,他這一踏進門這便是要直接橫他一眼才覺得舒服的了。
「你今日去看陳冰了?」蕭慊開口道,他也便是知道素問今日去看了陳冰,聽說這陳冰得了風寒。雖是不介意素問去看了陳冰,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芥蒂,這陳冰得了風寒罷了她就是會去看上一看,若是自己得了風寒,她這多半只會拍手叫好,甚至還會覺得只是得了一個風寒這樣的事兒實在是太便宜他了,恨不得這聽到的是什麼不治之症才好。
「義兄得了風寒,他一貫待我極好,自然是要去看上一看的。殿下這是不高興了?」綠蘇用著素問的聲音回答道,她雖是同素問長得十分相似,但這唯一最是天差地別的也就在這嗓子上頭,她原本的嗓音並非是這樣的,如今會有這樣一把同素問一模一樣的嗓子這也還得多虧了孝宣太後設想的周到怕到時候這人相像了聲音卻是不相像的關係便是尋了以口技為生的人來訓練著她,剛剛又是聽到素問開口說話,她這要說出素問尋常說話的音調自然是沒有難度的。
義兄?!殿下?!
蕭慊看了素問一眼,她可從來都沒有在自己的面前用這樣的稱呼來稱呼過陳冰和自己,蕭慊這心中有異,但這面上卻是沒有表露出來什麼。
「他如何?」蕭慊漫不經心地問著。
「只是有些風寒罷了,將養幾日就好了,也不算是什麼緊要的事情,」綠蘇見蕭慊又問著自己問話,自覺自己是完全沒有露出半點的馬腳,自然地也就覺得她所扮演的素問的角色是十分成功的,就連衛太子也是沒有察覺什麼的,她見蕭慊穿著單薄,身上還有幾分夜涼如水所帶著的幾分寒氣,她又道了一句,「如今這天氣有些微涼,江邊寒氣又重,殿下也應當要多注意才是。」
蕭慊心中已經是十分肯定眼前這個人並不是素問,如果是素問的話,她是不會對著自己說出那樣貼心和關懷的話,既然眼前這人不是素問,那麼真正的素問又去了哪裡?他是知道是素問真的去看了陳冰,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個冒牌貨大概也就是在素問去看了陳冰之後出現的,也便是說就是在那個時候掉包了的。
蕭慊對於素問的安危隱約是有幾分的擔憂,但心中卻還是有幾分堅信素問應該不會這般輕易地被人制服,蕭慊也能夠想象得出這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是誰,這多半也是同那孝宣太后差不離關係的。但這面上卻還是看著眼前這人頂著素問的一張臉,用素問的聲音說著話,那姿態十分的自然,彷彿是真的將自己當做本尊了。
他道:「孤想起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原本是來瞧瞧你如何。」
綠蘇原本以為蕭慊是會留下來過夜,卻沒有想到蕭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也便是有幾分的意外。可很快地又釋懷了,如今這般戰局吃緊。他還顧及著素問想著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上一看,這也代表著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將人給放在心上的,所以綠蘇心中也更加的開懷,他既然是沒有將自己認出的,也便是代表著他往後的那幾分柔情也是全然都給予她了的。
這般一想之後,綠蘇的心中是更加的高興,她尋了一件斗篷出來,像是一個十分貼心的妻子一般地給蕭慊披上,仔細地打了一個結。
「夜晚風寒,殿下還是應當要注意一些才是。」她細細地叮嚀著,就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一般的模樣。
「終於知道是要關心孤了?」蕭慊的嘴角微微一勾,那言語之中還帶了幾分邪魅的味道,他握著她還沒有抽回去的手,攥得緊緊的。
綠蘇欲拒還迎地掙扎了一下,便是沒有再掙紮下去,她緋紅了一張臉,幾乎是不敢抬頭去看蕭慊的神色,她心跳如雷,聲音也不由地低了好幾度,這才道了一聲:「我是殿下的妻子,自是要關心殿下的。」
「是嗎?」蕭慊的聲音有些冷漠了起來,他握著眼前這人的手的力度漸漸地變緊,變得更加的用力,幾乎是想要將她的骨頭給捏碎一般的力度。
綠蘇覺得吃疼不已,她不解地看著蕭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會突然之間這樣地對待著她,剛剛他們之間不是還是十分情況良好的么,而且他還是那般溫和地同自己說著話,那話語之中分明是有著情義的情話,怎麼現在他突然之間會變了臉色,甚至現在還這樣地對待著她。
「殿下!」綠蘇慌張了,不知道是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心中畏懼的厲害,更是在撲簌簌地發抖著,她覺得自己這所作所為應當是沒有半點的錯處的,而他也應該不會分辨出來的才對,他剛剛還不是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么,所以綠蘇將這件事情歸咎在自己定是在不經意之間惹到了蕭慊而不自知。
「殿下,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綠蘇可憐地看向蕭慊,那眉宇之中也有了幾分討饒的意味。
「你怎麼可能會是她,她又怎麼可能會對我做出這種表情來。」蕭慊冷冷地道,就算是素問腦殼壞去也絕對不會對人做出像是剛剛那樣可憐巴巴的神情來,她那樣的驕傲又怎麼可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再者,她對待自己的時候可絕對沒有這樣賢妻良母的姿態,關心他,為他系披風,這樣的事情素問是絕對不會做出來的。他從這個女人稱呼著自己為殿下的時候就已經分辨出了她不是素問,剛剛一直沒有揭穿她也是因為想要看看素問那樣對著自己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但現在看來,這假的到底是假的,哪怕她是做盡了自己心中想要讓素問為自己做的事情卻還是沒有半點的感覺,因為她到底是假的。
「說,素問在哪裡?」蕭慊猛地將綠蘇推倒在一邊,神情之中沒有半點的關心有的也只是冷漠罷了,在看著她的時候不帶半點的感情。
綠蘇被蕭慊這樣的一句問話驚得心驚肉跳,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蕭慊竟然是會一下子將是自己認了出來,她自是不敢承認的,僵著一張臉笑道,「殿下這是在說什麼呢,我……」
「別用那張臉說出一些個不合時宜的話來,孤沒有那樣好的耐性同你說些什麼,你若是有什麼說的不好的,別怪孤毀了那張臉。被你這樣的人頂著那張臉孤也覺得十分的難受。」蕭慊冷聲地打斷綠蘇想要說的話,「是誰讓你來的,多半是那孝宣太后吧!」
綠蘇聽著蕭慊那麼說的時候,她冷抽了一口氣,這半晌都沒有回答,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綠蘇幾乎是以極其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蕭慊大聲地道:「不可能的,我和她長得那麼像,幾乎沒有人分出我們兩個人來,你不可能看的出來的……」
綠蘇沒有想到她竟然連一個晚上都沒有撐過去就已經被人給認出來了,甚至是在見到這個男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之內,他就就將自己給認了出來,完全不帶一點的遲疑。
「怎麼可能會分不出來,縱使長得再相像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假冒的,」蕭慊冷漠地道,「你的確是和素問長得一模一樣,如果只是看著這一張臉的話,孤可能也會就這樣被矇騙了過去,但你知道你和她最大的不同是哪裡嗎?」
綠蘇不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向蕭慊:「哪裡,我到底是和她在哪裡是有差別的!」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花了那樣大的力氣,甚至還下了十足的苦工去學口技,為的就是將完美無缺地去扮演了那個女人,但現在卻告訴她,她到底還是一個失敗的替代者,這讓她如何能甘願的。
「因為孤的太子妃從來不會像你這樣討好著孤。」蕭慊回答著綠蘇,「所以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綠蘇聽著蕭慊的話,她呆愣愣地,她像是不明白地看著蕭慊。
蕭慊也便是難得有這般的心情,若是在往常的時候他自然是不會理會綠蘇這樣的人,或許是她有著和素問一模一樣容貌的緣故,所以蕭慊今日也多少也可算是有幾分的感慨,他道:「不懂嗎?孤的太子妃從來都沒有將孤放在心上過,她為了不讓我進房門,甚至連對孤下毒這樣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你又怎麼會認為她會擔心孤會不會著了風寒又會為孤披衣?孤的太子妃那是恨煞了孤,孤這般說你可懂了?」
綠蘇獃獃地看著蕭慊,那神情之中除了震驚還是只有震驚。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既然她不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將我認出來?她不會為你做的事情我會為你做,她不喜歡你,往後我會喜歡你,這樣還不夠嗎?」
綠蘇像是要勸解蕭慊,她匆匆忙忙地站了起來,撲向蕭慊,卻是被蕭慊閃開上了,她站在蕭慊的面前,像是要說服蕭慊一般,「你看看,你仔細看看我和她長得這麼像,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分辨出來我和她的不同,你為什麼不願意將錯就錯下去?往後你就當我是她不就好了,你想要她做她不願意對你做的往後的我都能夠為你做,你這樣難道不覺得十分的心動嗎?」
綠蘇知道蕭慊是真的喜歡著那個女人,哪怕那個人對他做出不管是有多麼過分的事情來他都還是那樣地喜歡著她的,但與其是將一顆心放在可能永遠都得不到什麼回應的人身上倒不如是放在她這個會給予回應的人,哪怕是移情作用也好啊。
蕭慊看著綠蘇,他的唇原本緊緊地抿著,即便是在綠蘇說出那種幾乎帶著誘惑的話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流露出一點點的心神嚮往的神情,他依舊是那一臉無動於衷的模樣,最後甚至連綠蘇自己都已經說不下去了,一個男人在面對這樣的誘惑也沒有動搖的時候。綠蘇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了。
蕭慊看著綠蘇,「代替的永遠是代替的,又怎麼可能會真的有那樣的感覺。」
蕭慊的話說完之後他的神色更冷,他看向綠蘇的時候也沒有了剛剛解釋的時候那一點點的溫情,他看著眼前這人的時候覺得她十分的危險,「若是不想吃點苦頭,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否則,就算是你有著那樣的一張臉,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因為在我眼中你不是她自然地也就不用對你手下留情。」
綠蘇知道蕭慊剛剛所說的話是認真的,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的感情,所以就算是他真的會下了狠手,綠蘇也覺得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眼前這人已經沒有做出的時候看起來那般的溫和,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嗜血的魔物一般,只要她稍有不順著他的意思,極有可能就會有什麼禍事發生。
「是孝宣太后讓我來的,旁的我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綠蘇急急忙忙地道,她極力地澄清,將自己心中所想的略了過去,她自然也是有心想要替代過去的,但她自然也是知道這種話是不能當著眼前這人說的,否則這說了之後她是越發的沒命活了。
果真是那孝宣太后。
蕭慊在第一時間所想到的也就是孝宣太后,當初知道孝宣太后也一併前來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的,雖是不阻止素問同陳冰的接觸卻也還是著人顧著,孝宣太后之前也同是他提自己頗為想念這已經出嫁的義女想要同她見見面這樣的要求。如果是旁人,蕭慊自然是不會阻止的,但是那孝宣太后的時候,蕭慊這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的芥蒂,要知道孝宣太后是這個女人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但卻還是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是素問同他關係不錯,他這所說的話她也都是能夠認真地聽了去,蕭慊自然是會建議素問同趙國的人都不要聯繫,哪怕是陳冰。只可惜,他同素問的關係便是有些不大對盤,就算是他真的這樣說了素問也不會真的認真聽了的,到時候只怕他越不想素問做什麼到時候他就越會做什麼。
孝宣太后!
蕭慊在口中念叨著那個女人的名諱,他轉身而出,在他轉身出去的時候不忘吩咐了在附近守衛的將士們一句,「將房間看守起來,不許裡面的人出來,除了日常三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用管。」
將士們得了蕭慊這樣的令,這心中多少是有幾分的遲疑,之前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的關係不是還十分的融洽,就算是不怎麼融洽的情況下,太子殿下也從來是沒有發出這樣的命令的,這一次到底太子妃殿下到底是有多惹怒了太子殿下這才惹得太子殿下是這般的生氣?!
但也沒有人反駁蕭慊的命令,尤其他們是將士,趙國的將士,這要聽得自然地也便是趙國太子的令。
「是!」將士們應了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將房門鎖起來,在鎖上房門的那一瞬間他們還聽到了房間裡頭傳來的那哽咽的哭聲,但這哭聲自然地也沒有讓他們有半點的心軟。
綠蘇跪在地上,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她所期望的榮華富貴竟然會是在這麼斷的時間之內就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那所謂的榮華富貴就這樣一下子沒有了,這根本同她所想的不一樣,而且孝宣太后也同她說過只要她學的像,又有著這樣的一張臉這往後還是會有榮華富貴在等著她。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得到就已經失去了,且還是永遠地失去了,她什麼都不用所想就已經全部沒有了。
綠蘇想起今日在她脫了那個人的衣衫的時候,那個人對她說,假扮她沒有什麼好處。那個時候她全然是沒有將他這一句話放在心上的,還以為是她威脅著自己而已,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扮演不好她那個人。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女人竟然會是這樣地對待著衛國的太子,而那衛國的太子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這樣的事情讓她怎麼能夠猜的准。
蕭慊出去之後這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孝宣太后所在戰船上,這通傳了之後得到的回應便是孝宣太后已經睡下不宜打擾這樣的話。原本這夜深了,不宜打擾也算是合理,畢竟孝宣是一國的太后,自然也是有著見客的禮數,夜晚的時候見人,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這的確不是什麼恰當的事情。
蕭慊碰了這樣的一個軟釘子也可算是無計可施,畢竟如今是趙衛兩國聯軍,武烈帝已是到了越國的邊境,而剛剛整頓了一番且將容熙的事情結束了的容淵還沒有那麼快趕來,如今正是趁著這樣的時機將越國佔領的好機會,所以這兩日之內,他勢必也是會帶著這剩下的二十萬大軍度過豐樂河,增援武烈帝,使得在對上容淵的時候能夠以大軍壓境的姿態擊潰他。
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他顧慮也良多,至少不能肆無忌憚地就這樣闖了上去站在孝宣的面前要她將素問交出來,到時候這個老謀深算的女人或許還會對他說,他的太子妃早就已經回到了自己所呆著的地方,而且還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現在的蕭慊是明知道自己在這毒婦的手上吃了這樣一個虧卻又完全的無可奈何,他看著那守衛嚴謹無比的戰船,除非他是打算強攻上去,否則也就只能這樣乾巴巴地等著,這般受制於人的感覺讓蕭慊十分的不舒服。
最後蕭慊也還是不能那樣衝動行事,只得是在岸邊看了那一戰船一眼,心中恨得更加的厲害,他知道那老毒婦暫時應該是不會對素問做出什麼動作來,畢竟留著活口才能夠要挾於他,自然地只要是在自己沒有同孝宣面對面談過之前素問必定是會安全無虞,但等到談過之後,蕭慊就真的不曉得那老毒婦是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孝宣太后在聽到底下的人來通傳的時候還沒有睡下,但在這個時候,這一日都還沒有過去蕭慊就已經來求見的時候,她不免地還是有幾分的吃驚。
「母后,那衛太子那麼遲也還是來求見是什麼用意?」陳嫣看著已經梳洗乾淨卻還沒有入睡而是在看著書冊的母后忍不住問道。
「還能夠有什麼事情,我原本還以為多少能夠撐著一兩晚才會叫他發現不同,卻不想這才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被發現了端倪,看來還是我高估了綠蘇那個丫頭也低估了蕭慊這人。」孝宣太后緩緩地說道。
陳嫣聽到孝宣這麼說的時候,這忍不住便是有了幾分驚訝,她忍不住問道:「母后,如今被蕭慊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如何?我們要如何是好?」
孝宣在看到陳嫣那驚慌失措神情的時候,她這眉頭微微一皺,「你這般慌亂做什麼!母后教過你多少次,這要想登上高位的人就必須要沉著冷靜,不過就是這麼一點小事罷了你有什麼可緊張的,你有什麼可著急的。母后還在這裡!」
陳嫣面對著孝宣的訓斥她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當下什麼都不敢說。她這不也是緊張么,那蕭慊又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人家好歹還是一國的太子,如今將他的太子妃拘著,他要是沒有認出人來還好,這如今已經都找上門來了這怎麼能夠讓她覺得不緊張不擔心的。可偏偏自己的母后還一副半點也不在意的模樣,還有閑情這般訓斥著她,心中也略微是有些不大服氣。
孝宣對於陳嫣的那一點半變化哪裡是不知道的,知道自己這個女兒雖是現在被她這般訓斥著一聲不吭,但這心中可是半點也不服氣的很,她當下也便是語重心長地道:「母后說過,你這要想當那高位,這首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學會冷靜要學會應對,旁人稍微一個威嚇就能夠將你嚇成那樣,你這冷靜的功夫是真的比不上素問那個丫頭,別說是素問那個人了,就算是你弟弟,你也是及不上的。」
陳嫣聽到孝宣這麼說的時候心中更加的氣惱了起來,她這母后拿自己同陳冰比也就算了,竟然還拿自己同素問比,她當下便是忍不住道:「就算我比不上他們,但到底我才是你親生的女兒,陳冰再怎麼好,他也不過就是一個瞎子。」
「……」
孝宣太后聽到陳嫣這麼說的時候,她怔住了當下也不知道是要說什麼好,但這好半晌之後他這才擠出來一句話:「你說的對,幸好冰兒是個瞎子,若他不是一個瞎子,只怕你那皇兄不會讓他只成為一個閑散的王爺,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
陳嫣沉默不做聲,的確是如同她母后這般所說的,索性陳冰是個瞎子否則他現在就不該是現在的情況。她默不做聲,當下也便是沒有什麼旁的反應了。
「他蕭慊就算是分辨出了綠蘇便是本尊那又怎麼樣,這今日不少人看到素問是回去了的,旁人都是明眼看著人回去的,就算蕭慊說她不是那又能夠如何,誰醒?若是不信也便是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邊說罷了。」孝宣太后冷冷地道,那綠蘇同素問長得那樣的相似,只要是乍然看到的人都是無法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來的,「蕭慊一下子就能夠將人給認了出來,現在又來找我,這就證明素問那丫頭在他的心中是十分的有分量的,上了心的人這樣也就更好,只要是這樣一來,咱們也就更加地有手段將拿了人來要挾著蕭慊。」
陳嫣聽著孝宣太后的話,她也微微點了點頭,果真自己母後方是這個世上最是聰慧的人,也便是想了這樣的法子來,但,「母后,若是蕭慊真的肯乖乖順了您的意思,您是真的打算將人還給他的?」
孝宣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她笑了一笑這才看向陳嫣道:「你覺得素問這丫頭如何?」
「野性難馴,並不將旁人看在眼中。」陳嫣想了一想到,「這女子十分之任性,行事又是十分的乖張,不是個十分容易相處的人。」
「你也是這麼說的了,這樣的人若是我們的盟友或許還能夠有利可圖,但她註定成不了咱們的盟友也成不了朋友,這樣的人留著對於我們來說只有壞處沒有益處,既然如此母后又何必是要留下這樣的人來給自己添堵又或者是弄出旁的狀況為難我們,這絕了後患才是咱們應當做的!」孝宣太后道,將素問還給蕭慊,這種事情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讓素問活著。
但陳冰他——
陳嫣原本是打算同孝宣談談關於陳冰之前對她說的話,她只覺得自己那一貫不怎麼管事的弟弟說出那種話來不是沒有緣由的,但陳嫣又想著或許陳冰說出那種話來原本就是說給她聽著,威脅她罷了,或許他是真的知道什麼秘密的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秘密,也就是在虛張聲勢不讓她同母后動了素問罷了。
孝宣將手上的書冊放了下來,「母后困了,你也且去休息吧,吩咐下去若是衛太子前來拜見,就說哀家身體微恙不能見客。」
陳嫣不解地看著孝宣,不知道自己母后現在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蕭慊若是來求見,母后既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是應該見才是這麼反而是不見客。
孝宣看著自己女兒那露出不解的神情,她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女兒的心智到底還是欠缺了一些,也只能是自己在旁幫襯著,否則又怎麼能夠放得下心來。
她這的確是打算拿了素問的事情去要挾著蕭慊,但這一下子讓蕭慊如願了那就顯現不出這一顆棋子的重要性了,既然棋子重要,那麼就要好好地利用一番,提升提升價值才好,將蕭慊的耐性提升到臨界點的時候再去談這件事情所會獲得的自然地也便是要比她想要的多的多,重點是要好好地把握住這個度才行,若是這時間拖得太長到時候蕭慊這頭腦冷靜下來一衡量說不定這一筆生意就完全談不成了。
孝宣太后這一拿喬也便是整整拿了三日,這三日來,蕭慊倒也的確是每日都來求見的,這得到的回答也就是之前孝宣太后所吩咐下去的那樣,身體微恙不便見客。
傳話的婢女對於蕭慊的反應也是看在眼中,這回去之後便是去回答著孝宣太后,這接連三日也沒有得到接見的蕭慊倒是沒有半點的憤怒也沒有半點的為難旁人,只是那神情是越發的沉浸如水一般,在聽到這樣的回答之後也便是丟下一句「孤改日再來」這樣的話語來應對著他們。
孝宣太后聽聞婢女那回答的時候,她對於蕭慊也便是越發的欣賞,明明心中應該是有憤怒的,但蕭慊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就像是當初的時候那樣在整個衛國之中所有的人都當這個太子不過就是很快就是會被取而代之之輩,但誰有能夠想到他竟然是能夠舉絕處逢生如今再也無人能夠撼動他這太子之位。
這樣的人是虎是狼,本就是一個應當角逐天下的人物,多年的沉浮早就已經將他訓練得更加喜怒不形於色。這也是孝宣太后當初讓接著趙國同姜國結盟的時候讓陳冰帶去結盟書的意圖,她覺得蕭慊這人應當是有力圖之的,只可惜,當初的提議是被蕭慊給否決了,也不能算是否決,他只是回了一句,這結盟的他所能夠得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少。所以孝宣太后便才有了將素問安置到蕭慊身邊的打算,當時的她能夠給予蕭慊的實在太少,既然沒有這樣的利益,也便是送去一個美人,這結盟的事情自然是可以再談的。
如今這般,也可算是當初她所走的一步算是走對了。
「那丫頭如何?」孝宣太後站在自己的房間,透著那窗口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蕭慊,她問著身邊伺候的人。
「郡主好吃好喝的,倒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吵鬧什麼。」身邊的人回了一句,說實在話,這般被掌控的人卻是這樣聽話的,不吵不鬧完全配合著的人質也可算是第一次瞧見。這端去的吃食雖不能算是全部都吃完,但到底也是吃了一半有的,偶爾想到什麼吃食的時候還會吩咐門外看守的人去給她做了,這般乖巧聽話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再鬧騰也沒有用還是覺得自己早晚都是會出去的所以半點也不擔心。
聽到底下人的回答,孝宣太后露出了笑來,「那丫頭夠聰慧。」知道自己現在不會有任何的危險所以才是這樣的怡然自得,如果是在旁的時候遇上這個丫頭,孝宣對於是素問那隨遇而安的態度也是十分的欣賞的,只可惜,那丫頭從來都不是為她所用的人。
「那就接著隨了她,只要她不出去,她想要什麼那便是滿足她什麼。」孝宣太后吩咐著,反正她這般恣意的姿態也是過不了多久了,也便是在她這人生最後的時候讓她過得逍遙一些罷了。
「是!」身邊的人應了一聲,旋即有些遲疑地開了口道,「太后,這兩日明王殿下的風寒略微有些加重,殿下這身子原本就單薄,那房間到底不適合殿下在的,是不是換個地方讓殿下好好地將養著?」
孝宣太后聽到陳冰的事兒,她這眉頭都沒有皺上一皺,道:「我這個兒子總是將我這個母親當做仇人來看待的,我這便是吩咐他做點事情他便是死都不願意的,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生了他的,若是他知錯了,那便是將他挪了出來。若是他還是不知錯的,那麼也便是由著他那樣做吧!」
身邊的人聽著孝宣太后那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的姿態,也不敢再說什麼。
「明日衛太子再來,哀家就勉為其難地見他一見罷了。」孝宣太后道,三日了,這也差不多是到了時候了,若是再拖著不見蕭慊,到時候只怕是要惹來反效果了。
「是。」身邊的人應道,不敢反駁孝宣太后的說辭。
在第四日蕭慊來求見的時候,孝宣太後果然是見了蕭慊。
蕭慊上了船,便是在船上的花廳之中瞧見了穿著一身宮裝,這臉上施了脂粉半點也不見有任何病容的孝宣太后。蕭慊當然也知道孝宣太后並非是真的病重了,她不過就是趁著這一次的機會想要坐地起價罷了。
心中對於孝宣太后的做法雖是有些不齒,但蕭慊這面上卻是半點也沒有表現出來的。
孝宣太后虛虛地同蕭慊寒暄了一陣之後,這才道了一句:「前兩日哀家這頑疾又犯了,身子實在是不好,整日便是頭疼欲裂的很,不想是怠慢了太子殿下,不知道這幾日太子殿下要見哀家是為了何事,是否是前方的戰事吃緊?」
「慊來求見太后不過就是為了一點私事罷了,武烈帝驍勇,這前方戰事是勝了又勝又哪裡是會有什麼問題。」蕭慊這面容之中也還完全看不出半點的端倪,他就坐在一旁,也不主動開口,只是捧著茶盞靜靜地喝茶,不見著急也不見憂心。
孝宣太後到底是沒有蕭慊的耐性也沒有他的定力,這約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見蕭慊也還沒有說到那件事情上自己便是有些安奈不住了起來,她看著蕭慊那越發感覺平靜的模樣,忍不住是在心中揣測了起來,難道說是自己這給予的壓迫時間太長了,反而是使得出了反效果,現在的蕭慊難道已經開始覺得這美人天下間便是多了去了沒有必要再這般地守著一個女人,否則又怎麼可能會這般不聲不響地半點地在這裡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問的,這多半也是應該問問自己的女人的情況吧?!
若是真的現在開始蕭慊開始不在乎了,孝宣太后這心中倒是隱約地有些著急了起來,心中也有些不大安定,她終於是有些按捺不住地看向蕭慊率先開了口道:「殿下剛剛不是說來尋了哀家是為了一點私事,不知道殿下這所謂的私事是什麼?」
蕭慊看向孝宣太后,他攢出一抹十分雲淡風輕的笑容道:「就是之前曉得明王殿下偶得了風寒,太子妃是太后的義女,這未出嫁之前便是同明王則個義兄十分的交好,當然這成婚了之後也便是一貫的交好的,孤看著幾日明王殿下一直都沒有出現,孤也略有些放心不下便是看看明王殿下,不巧太后也身體微恙,這不知道是此地導致的原因呢還是太后同明王不適合這裡的風水,這才導致了太后和明王先後抱恙了。」
孝宣太后怎麼也沒有想到蕭慊這開口說的是這種話,她原本還以為蕭慊這要說的就是同素問有關的事情,但聽到他所說的私事就是這些的時候,臉上的鎮定當下也略微地有些地有些扭曲,她僵硬著臉,有些虛弱地笑笑道:「或許吧,殿下今日來便是要說這個的?」
蕭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茶盞撥動著自己手上的茶杯裡頭的茶湯,那動作有說不出來的優雅味道,那一雙略微帶俏的眼睛掃了一眼孝宣太后,在孝宣太後幾乎是有些拿捏不準蕭慊到底是打算做些什麼的時候他這才又緩緩地開了口:「太後送來的那一份禮物孤已經看過了,太后大約是不知道孤的脾性,孤這人雖不是十分的能幹但到底也還是一個男人,自己的妻子自是看得十分重要的,這尋常人家的人若是妻子出了什麼事情也便是要擔心受怕的,孤也是自然的。」
孝宣聽著蕭慊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她的心微微緩了一緩,她就是說蕭慊這人不應當是這般的平靜的,原來便是想要趁著現在這個時候在她率先沉不住氣的時候這才來同她說這種話,這是打算將了她一軍吧?!
這不等孝宣太后的心還沒有落回去,又聽到蕭慊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陰沉,「太后可知道孤這除了擔心受怕之外,還會有什麼嗎?那便是憤怒!因為孤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會讓人覺得孤是十分好欺凌的一個人竟然是將這樣的算計算計到孤和太子妃的身上去!」
蕭慊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惱怒,他將手上的茶盞狠狠地摜到了一旁的茶几上,瞬間那茶盞裂成來好幾瓣,甚至那茶几也跟著一併散了架子。
「孤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性的人,這唯一能夠讓孤收斂了脾性的也便是只有太子妃一人,若是太子妃有半點的損傷,孤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蕭慊那一雙充滿著陰霾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孝宣太后,「孤這麼說,太后可是懂得?」
那磅礴的怒氣和鋪天蓋地的殺意席捲而來,幾乎壓得孝宣太后連氣都喘不過來,那一張臉更是半點血色也無也真的是讓孝宣太后應證了自己微恙一般。
孝宣太后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態最後竟然是會演變成這樣,原本她是應當以素問為媒介同蕭慊談判的,可現在卻被蕭慊所壓制著,這原本計算好的陣腳就這樣被完全打亂,而孝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當是要如何反應。
蕭慊看著孝宣太后,他要讓孝宣明白,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妥協的人,現在若是他順著孝宣的意思聽了她的安排,只怕還沒有讓孝宣等到她心想事成的那時候,素問就已經折在他的手掌之中了。
孝宣太后很快便是冷靜了下來,她到底還是見慣場面的人,剛剛蕭慊對著她發作不過就是在提醒著他最好是不要對著素問下手,他不是一個好拿捏的人,也不會有著她去拿捏。
她風情萬種地撥了一撥髮絲,孝宣太后已經三十多歲了,卻還是有著十多歲女子的那種嬌嫩也有著三十多歲女子的風情。
「殿下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呢,長樂是哀家的義女,雖不是哀家親生的,但哀家也是視為親生。殿下這般看中著長樂也可算是長樂的福氣,哀家替長樂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傷害長樂。」孝宣太后緩緩地道,「前幾日長樂來看了冰兒,哀家也同長樂說了幾句話,後來長樂不也是平安無事地回去了么,殿下這突然發作是什麼意思?」
蕭慊看著這明顯地睜眼說著瞎話的孝宣太后,他就知道這老毒婦自是不會這般輕易地就將人給交了出來,但直到現在還要在他的面前這樣的睜眼說瞎話,這也可算是這老毒婦的本事了。
蕭慊也並不惱怒,他道:「如今趙國同衛國結盟,一同進攻越國。孤和太后便是代表著衛國同趙國的顏面,太后之前不是讓明王送過一個盟約給孤的么,若是孤將那盟約給了武烈帝,不知道武烈帝會是有如何的想法。」
孝宣太后聽著蕭慊這帶著威脅意味十足的話,她也冷笑了一聲道:「雖說哀家是有些把柄在你的手上,但那盟約交託出去之後對太子殿下你未必也是一件好事,他未必是會相信你真的同哀家沒有半點的私交。若是他猜忌於你,到時候只怕你同他之間如今達成的協議也要變成過眼雲煙了,太子殿下真捨得為了長樂這麼做?若是太子殿下這般做,這也倒是算得上十足的愛美人不愛江山了,哀家也無話可說。只是太子殿下真的要做出這撕破臉皮的事情來,那哀家也只好是聽天由命了,只是殿下也別妄想能夠再見到長樂。哀家就算是身死,也便是要拉著長樂做一個伴的。」
蕭慊看著孝宣太后,他冷聲道,「你以為你這般便是能夠威脅到孤?」
「這也算不得什麼威脅,」孝宣太后笑道,「這戰場之上成就的也就不過就是一筆買賣罷了,若是這買賣合算,太子殿下應當也不會拒絕才是。之前太子殿下嫌棄哀家給予的條件不夠分厚,那麼哀家現在再加一點籌碼如何?還是那一句話,只要太子殿下能夠幫哀家達成心愿,那麼事成之後,哀家願意將趙國錦州十城給予殿下還有越國的煙雲十六城,殿下意下如何?」
蕭慊看著孝宣,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太后還真的是足夠慷他人之慨的,這越國的煙雲十六城如今還沒有在太后的手上,太后便是將這個作為籌碼,這委實是叫孤難以信服。」
這越國的天下還沒有拿下,這孝宣就已經拿越國來做了文章,這越國能不能拿下還是一個問題,就算是拿下了,這煙雲十六城的確是富饒之地,但卻是深入在越國的腹地之中,若是真的接下這些,只怕到時候衛國還得派出不少的兵馬駐紮在哪裡,這分明就是想要分散衛國兵馬的險惡之舉,也真虧得這老毒婦說的出口這個。
「煙雲十六城富饒無比,雖如今越國還沒有在殿下的掌控之中,但依著殿下的能耐又怎麼可能沒有辦法拿下越國,這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只要殿下幫著達成哀家的心愿,這煙雲十六城哀家自然是會雙手奉上。」孝宣太后道,她的話中雖是有幾分的恭維,卻又還是恰到好處,不會叫人十分的反感卻也不會叫人覺得十分的舒服,她此舉看著像是在人面前畫出了一個大餅,但事實上要想吃到這個餅,他還得分成神先去磨粉和面,這裡頭還有不少的麻煩事。
蕭慊對於越國自然是十分的有興趣的,但這同樣地對於趙國也是十分的有興緻。如今的武烈帝是一個不容人小覷的帝王,但孝宣之前所提出的提議便是要他幫著除去了武烈帝,等到元華公主登上帝位。
蕭慊對於孝宣太後為何要弒帝和為何要扶持元華上位這件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但那元華公主蕭慊倒是有不少的資料,這元華公主並非是什麼大才,而趙國之中,這皇室宗族裡頭也就只有元華公主和明王陳冰,武烈帝一薨,勢必也便是只有這兩個人最有可能登上帝位,但這不管是誰登上帝位對於蕭慊來說這都算是一件好事,這兩個人都不是治國齊家平天下的人物,假以時日,趙國最後還是不是陳家的天下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這樣的要求對於蕭慊來說不算是太過分,就算是他現在同孝宣太后簽訂了這樣的協議,他也未必是真的要這樣做的,也得看天時地利人和。
蕭慊這般想著,他看向孝宣太后的眼神也便是沒有剛剛那般的抵觸,他沉吟了一聲道:「孤要見孤的妻子,若她不安好,孤又怎能同太后簽下這般的協議。」
孝宣太后看了一眼蕭慊,確定蕭慊那神色之中並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她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哀家便是能夠讓殿下見一見長樂,但並不許殿下帶走長樂,否則拼了這周身的護衛,到底也還是能夠拼上一把。誠然就如同殿下所說的,你我如今這一個是衛國的太子一個是趙國的太后,若是哀家因為殿下硬闖哀家休憩的地方而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對殿下來說也可算是一件不大痛快的事情。」
蕭慊抿了抿唇,自然知道孝宣太后這是什麼意思,在趙國之中,這年輕的太后同年級相仿的皇帝之間的事情也已經幾乎不算隱秘的事了,既然武烈帝能夠讓她也跟著一併上了這戰場來,在他的心中對於孝宣太后也是有著一定的分量的,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且這些個事情還是同她脫離不了任何的干係的,到時候未必是不會出什麼亂子出來,蕭慊自也是不想隨地拿了事情去賭這樣的事情。
孝宣太后見蕭慊也沒有反駁,自然地也便算是達成了這般的協議。
她起了身,親自領著蕭慊去相見。
蕭慊這一路走來的時候也可算是十分的仔細,他知道孝宣太后不會這樣輕易地放了人,哪怕是已經同她有了那樣的協議她不會將素問放了出來的,所以蕭慊這走來的時候也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孝宣安排的十分的仔細,這戰船上安排了不少的人馬,個個都是擅長武藝的。
最後孝宣帶著蕭慊到了那落了鎖的門前,示意房門口看著的人將房門打開。
素問也便是聽到了這房門大鎖打開的聲,她朝著那房門口看去,在看到的人是蕭慊的時候,素問心中平靜的很竟是沒有半點的意外,彷彿她早就已經想到這會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又可能會是蕭慊一般。雖說素問不承認,但她也的確是這樣想過的,想過這有一日這房門打開的時候蕭慊就是站在門口,而等到現在真的這一切來臨的時候,素問覺得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彷彿一切是理所當然一般。
很是利索當然的,他來了。
蕭慊在看到素問沒有半點損傷的時候也算是落了落心,他走了進去,孝宣見蕭慊走了進去之後也便是讓人將房門給掩上,將房間裡頭的空間留給他們兩人,孝宣明白現在的蕭慊不會將人帶走,他們彼此之間都是有著認知,自是不會叫彼此有什麼難堪的。
但——
孝宣在走開之後將自己的心腹喚了過來,她低聲地囑託著:「從今日開始,船上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地檢查清楚,免得有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船上。這原有的人馬也便是要多注意,免得這其中混進了一些個姦細進來。」
她當然是信不過蕭慊的,他雖是剛剛沒有反駁自己的話,但也未必不會有別的法子將素問給弄了出去,她要的是萬無一失,只要素問還在他的手上,他不管是將話說的有多滿多絕情,她都相信他絕對不會將素問棄之不顧,所以一旦有了素問在自己的手上她的籌碼自然地也便是會多上幾分。
首先這要防範的就是船上的人,這原有人馬有些是信得過的,但也未必全然都是信得過的,有些是信不過的,自然是要萬分地小心才行。
心腹點了點頭,這幾日來他也是一貫的小心之後再小心,就怕這其中會有一些個他所不知道的人不小心就這樣給鑽了漏子,這接下來的日子之中也會更加的小心一些,也便是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太后所要的萬無一失。
蕭慊看著素問,這四日不見,他這心中憂思的厲害,但現在看來是這憂思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眼前的人倒是半點也不不憔悴。
「你認出她來了?」素問看了一眼蕭慊,她略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人同我生得一模一樣,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蕭慊看著素問,悠然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同她說不過兩句就已經知道她不是你了。這幾日在這裡有沒有吃什麼苦頭?」
「倒也沒有,左右她還打算拿了我同你談條件的,現在暫時應該不會為難我,所以這好吃的好喝的也算是半點也沒有虧待我了。」素問聳了聳肩道,「只是她應該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分辨出來吧!」
「夠慢了。」
蕭慊嘆了一聲,他那樣擔心受怕,她倒是好的在這裡吃得下睡得著,大概是覺得沒有他在身邊應該會更加的舒服,而他拖延了這麼幾日才看到她,這已經算是夠慢了。
蕭慊看了一眼素問,他有心想要同她說點親近的話,但現在這個時候說那些個話多半也是不合時宜的,而且外頭還有這聽牆角的存在,這讓蕭慊也十分不喜歡,這最後的時候他也只得是將素問拉入自己的懷中,他親了親素問的頭頂,「不要擔心,過兩日你就能夠出去了。」
這麼說來,他是應該同孝宣太后談妥了條件,而這過兩日,也就是說孝宣太后還打算留著她在身邊要挾著他,而他暫時也沒有什麼辦法將自己給帶了出去。
我會讓人將你救出去,你放心。
蕭慊執了素問的手,在她這手掌上留下這樣的一句話,素問抬頭看著蕭慊,他的神情之中有幾分的疲憊,而那一雙微微帶俏的桃花眼之中布滿著血絲,像是幾天沒有睡好似的。
「如今看不到你,也沒有你同我使著小性子的時候,倒是有幾分不習慣的。」雖說明知道現在的素問是安全的,但蕭慊還是幾天都沒有睡好,這知道是歸著知道,但真正要做起來的時候卻是十分的難,他也是怕的,就怕自己心中的理所當然到最後現實脫離了他的想法發生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事情,所以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那些個出現在自己臆想之中的畫面,自己嚇著自己,到最後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安睡。
「蕭慊。」素問喚了蕭慊一聲,她神情平靜地看著蕭慊,沒有刻意地同蕭慊作對的時候那樣的神色,素問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她緩緩地道,「如果她真的是拿我和你談條件,你不要答應。」
蕭慊怎麼也沒有想到素問會現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素問剛剛所說的是讓她答應孝宣太后的話或許蕭慊還不至於震驚到現在這般模樣,但她竟然是要自己不要答應孝宣太后的要求,依著素問之前同自己作對的時候的那些個做法她應該是要讓自己答應才對。
「就算是你答應了下來,她也不會放過我的。」素問對著蕭慊道,她就是有這樣的一個覺悟,不管蕭慊會不會答應孝宣太后,最後那個女人都不可能會真的放過她的,孝宣要的是一個聽話的棋子,當一個棋子已經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的時候當然地也就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而她現在對於孝宣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棋子,暫時還有著不錯的利用價值,但等到她這利用價值沒有了,那麼棋子也就沒有用了,自然是不會有活命的機會的了。
「而且,我們之間,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素問對著蕭慊道,她現在還能夠討厭蕭慊,還能夠因為莫氏和安晉琪的事情將有些事情怨怪到蕭慊的頭上去,她可以對他沒有半點的好臉色,也可以做一些個和他唱反調的事情。但如果他要是為了自己而答應下一些個不該答應的事情,她們之間就會變得有些矛盾起來了,這該恨的時候就恨,這樣比較純粹一點,她不想在該恨的時候卻又想到他曾經救過自己的性命這樣的事情導致不知道到底是應該就這樣恨下去還是就這樣原諒了他才好。
太過矛盾的關係實在是不適合她和蕭慊,而她也不認為在離開蕭慊之後她是真的會折在了孝宣太后的手上。
「我們就這樣吧,對於你,我覺得也夠了。至於段衡,我對他還是恨的,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想著要將他給殺了的哪怕是有你的阻攔。」素問道,「這一次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們兩清。」
「兩清什麼?」蕭慊有些惱怒地看著素問,他等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兩清。她說的可真是夠輕巧的,「你又打算像是以前那樣給了宅子給了田地給了銀兩就想著將我給丟下了?告訴你,我不願意!」
蕭慊的聲音之中帶了怒火,他早就說了他是不會放手的,看來這些說辭對於素問來說還是不夠的,「我們就像是以前那樣,你會在我的身邊,我也會在你的身邊。至於她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往後都不要說兩清這種話。」
蕭慊一張臉綳得極緊,他是真的要被氣瘋了。
「凡事都有我在,你怕什麼。」
素問看著蕭慊,她半晌之後才愣愣地點了點頭,她其實真的不怕也從來都沒有怕過,她並非是真的出不去這一道門的,如果真的是想要出去,那一道門鎖多半還是不能完全鎖住她的,她只是懶得出去,這出去之後的日子對她來說也可算是沒有多少的意思。出去之後,素問幾乎是能夠想象出自己這將會過著的日子,大概還是會同蕭慊那樣大眼瞪小眼,順帶想著兩兩想看厭。只可惜這麼久以來她這樣的心愿也沒有是達成。蕭慊對於她的容忍已經到了極致,明明這有些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的時候,而蕭慊卻是能夠一言不發將竟然就這般地受了過去。
蕭慊見素問點頭,他也覺得緩過了一口氣來,看著素問的時候多半也是覺得有幾分無奈,她這不說話而他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要說些什麼,只得是這樣看著她等著這時間漸漸地過去。
好一會之後,方才聽到素問開口問了一句:「蕭慊,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
蕭慊勾了勾唇,他小心翼翼地將素問攬進了自己的懷裡,「我沒有特別喜歡你。」他微微頓了頓,「我是特別的愛你。」
當初在莫氏有意思詢問著他願不願意娶了素問的時候,他當時的回答是不願的,其實他並非是不願,只是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能夠給予素問什麼,他作為一個男人當然希望著自己的女人是能夠仰仗著自己,而不是自己仰仗著她,而且那個時候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同素問在一起的時候一定是能夠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的,就像是現在這樣,他想要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結果還是會有紕漏。
蕭慊呆了許久才走,走的時候心中對於素問的處境還是有些隱憂。孝宣自然是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的,只要蕭慊足夠重視素問這其中也就越發的有價值。
「孤的太子妃都是被孤一貫慣養著的,如今孤不過就是不得空將她留在了太后你身邊照管幾日,幾日之後孤還是要將她帶走的,太后可別將她當做囚犯一般地來對待著。如今將她鎖在一個房間裡頭,孤十分的不喜歡。」蕭慊對著孝宣太后道,他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警告。
孝宣也便是知道蕭慊這要求的是什麼,她笑了一笑道,「殿下對長樂真是上心,只是殿下有殿下的做派,哀家有哀家的做派,如今這般也不過就是權宜之計罷了。長樂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殿下應該是要比哀家還要來的清楚一點才是,若是哀家不出此下策,又哪裡能夠看得住長樂同殿下談下這一筆的買賣。」
這言下之意也就說她是不會將素問從這房間之中放了出來的,只是不管是從什麼條件下她都不會虧待了素問就對了。
「殿下只要早日幫著哀家完成了心愿,哀家也便是能夠早日將長樂送還到殿下的身邊好全了殿下的情義。殿下你說是不是?!」孝宣太后這笑容之中是越發地覺得溫和起來,那幾乎是溫柔的能夠掐出水來。
老毒婦!
蕭慊在心中呲了一聲,這心中對於孝宣是更加地覺得膩煩,但暫時之間卻還是拿她沒有辦法。他甩袖離開,這神情之中也帶了幾分的惱怒。
等到蕭慊走了之後,陳嫣才從一旁走了出來,「母后,他答應了?」
陳嫣一直都是隱藏在暗處看著自己的母后和蕭慊談著那一筆交易,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實在是叫人覺得氣都喘不過來,所以陳嫣也就一直躲在暗處並沒有出現罷了,但對於這其中所發生的一切陳嫣都是十分清楚的。
她還是有幾分的不敢置信,蕭慊那人看著便是城府極深的模樣,剛剛那樣輕易地就將這件事情給答應了下來這讓她也有幾分的不可思議,覺得若是她是蕭慊的話,大概是不會同意這樣的事情的,這要美人天底下哪裡是沒有的。
「母后,他會不會有詐?」陳嫣忍不住問道。
「暫時不會。」孝宣道,「蕭慊是個有打算的人,這筆買賣對於他來說並不能夠算太吃虧,等到事成之時,你即可回趙國按著之前母后所安排好的做了,旁的什麼也不用管。到時候只剩下蕭慊的二十萬大軍,他能夠吃下越國多少那就得看了他的本事了,我們也可以看準時機在他的兵馬多半都是陷在越國的時候出兵動手,到時候到底是誰吃了虧是誰佔了便宜也還是一個沒準的事情。越國的煙雲十六城反正如今還是沒有到手的,就算是送了他又能夠如何?」
孝宣當然知道蕭慊也是有自己的算計的,但她同樣地也是有自己的算計在其中,只要到時候蕭慊真的是如了她的意思那樣做了,到時候趙國的二十萬兵馬自然是要撤了回來,剩下的也就是得讓蕭慊自己去應對了,他能夠吃下越國多少也是他的本事,這吃下的越多也就代表著他要花更多的精力和人馬在維護自己新得的領地上,越國的地盤到底不像是她趙國和衛國一樣,依山傍水且是有相連的地方,越深入越國的腹地那對於衛國來說也是一個負擔。只怕蕭慊也是認為就算是幫著自己將陳嫣抬上了這帝王之位,就憑著陳嫣的那個性子多半這趙國也不會衛國的對手,的確她的嫣兒在算計這一方面當然不是蕭慊的對手,但她這堂堂的孝宣太后也不是被尋常人這般拿捏著玩耍用的。他能算計她,自然地她也便是能夠算計著她的。
到時候到底是誰將誰的江山誰將誰的城池拱手相讓還真的是一個完全沒準的事情。
陳嫣聽著孝宣太后的話,她點了點頭,知道按著自己母后的話去做應當是沒有半點的錯處的,這世上也便是只有母后是會為自己這般地打算著了。
「那到時候她怎麼辦?」陳嫣問著孝宣,「母后是真的打算到時候順著他的意思將人還給他?」
孝宣給了陳嫣一個「你問了一個傻問題」的話來,她又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就將這樣一個好用的棋子就丟還給了蕭慊,這既是有用當然是還得再用上一用,這路上指不定還有需要用到她的時候。
「你且好好地準備著,隨時準備抽身離開。」孝宣對著陳嫣道。
蕭慊回去之後便是將自己的人手打算安插到孝宣的身邊去,但這老毒婦想是早有準備似的,只要是自己身邊用人十分的嚴苛,就連船上伺候的婢女和廚子都是半點也不出現了,此舉很是明顯就是在嚴防著蕭慊的舉動。
蕭慊雖是不能一下子將自己的人馬安插進去,心中也有了準備,孝宣這女人雖說只是一個女人罷了,但事實上卻是一個十分難纏的女人。而蕭慊對於女人的概念不多,卻是有一個領悟,這女人翻臉無情起來的時候是比誰都要來得狠也比誰都要來得無情。當然,就素問那樣只是同他使使小性子給他幾分臉色看的也已經算是十分的不錯了。
孝宣同他之間的提議看著是充滿著誘惑力,但實質上無一不是漏洞,他會答應下來也不過就是虛與委蛇罷了,既然孝宣太后並沒有十分誠心誠意地想要同他做這一筆買賣,蕭慊當然也是不會花費了大量的力氣去幫孝宣做這件事情,而且蕭慊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素問在那一日見到蕭慊之後又過了三日,她依舊還是被安置在這小小的房屋之中,吃穿不愁只是不讓她出去,也沒有什麼人來見了她,至於蕭慊之前所說的會有人來的事兒,素問也沒有朝著自己心裡頭去,這種不可抗拒的事情說到底也不是蕭慊能夠掌控住的。
素問想或許也並非是蕭慊沒有這麼做,而是孝宣已經有了準備,在有了準備的前提之下自然是不可能讓他一下子就能夠將人手給安插進來。
在第四日的時候,孝宣太后似乎是心情有些不錯,便是將長久都沒有見到的陳冰送到了她的面前,給了他們兩人敘舊的機會。
這也差不多是有七八日沒有見到陳冰了,陳冰整個人也便是瘦弱了一圈,那神情之中的病態怎麼也遮掩不去,素問觸碰到陳冰的時候,他這人身上還有著低燒,這根本就是在他受了風寒之後沒有得到及時救治的結果!
「她就對你這麼狠心?」素問實在是有些不解,這陳嫣是孝宣太后親生的,這陳冰也是孝宣太后親生的,怎麼這兩個人之間的待遇卻是這樣的大,她根本就沒有將陳冰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否則那個母親是會這樣的心狠將自己得病的兒子完全不管不顧的,要知道就算是這小小的傷寒可不救治的話,那也是會拖沓成極大毛病的。
「不礙事,已經好了許多了。」陳冰對著素問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來,今日他那母后願意讓他來見素問就已經算是十分仁慈的事情了,他哪裡還敢要求再多的東西,現在聽到素問這樣關心他的時候,陳冰的心中也是十分的高興。
「當初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來嗎?結果現在鬧成這樣,蕭慊是沒有辦法還是不願意?」陳冰急切地問道,「我聽說前幾日他也是有來的,怎麼就沒有將你帶走——」陳冰這話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自己也一下子收了聲,他想他是知道原因的,他這說了一半的話一下子頓住,這後面的不說也知道會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不就是因為自己母后的原因。
陳冰沉默了一會,他知道自己的母后絕對不會輕易地放了素問的,他道:「你放心,我會護著你的。不管用什麼方式我也會保護你的,畢竟你是我的義妹。」
素問聽著陳冰這話,她露出了笑來,那笑容淺淺淡淡的,她知道陳冰是看不到的,所以抓住了他的手十分真誠地道了一句「謝謝」。陳冰是真的將她當做兄妹來看待的,這也讓素問心中不由地有著一些個小感動。
雖然她是知道陳冰未必是能夠做到的,但他有這樣的一份心素問也就覺得心中滿足得很了,至於旁的她也不會太擔心什麼、
陳冰在素問那邊呆了許久,直到最後來人將他請了出去的時候陳冰才走了出去,這走出門的時候還給了素問一個放心的手勢,素問被陳冰這樣的手勢給安撫到了,她這原本還以為陳冰不過就是說說罷了,卻沒有想到臨了的時候他還記得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素問笑了一笑,也便是覺得這情況似應該還不至於糟糕到需要陳冰來維護的地步。
素問原本以為自己還要在孝宣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呆上更長的一段時間,但在陳冰來看過她的第二日一早,原本還一直處於停駐在趙衛兩國邊境二十萬大軍忽而得令,武烈帝在越國境內已同越國的容淵對上,兩軍交戰,這人馬也可算是勢均力敵。雖武烈帝王並沒有有任何失利的情況,但蕭慊還是決定將剩下這二十萬大軍壓境。
素問透過那小小的窗戶也能夠看到在寬闊的豐樂河上到處都是戰船,而她所在的這一艘船便是行在是最後,素問覺得這大概是孝宣太后刻意地安排,蕭慊既然是這一次的主事,他的戰船自然是不可能安排在隊伍的最後面,所以孝宣太后她是刻意地這樣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多心,素問覺得似乎這船上的氛圍多少有些改變了,似乎漸漸地有些變得不同尋常起來,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素問卻是不得而知的。
她的困惑直到有一日夜晚的時候方才得了解答,那一日幾乎已經也深了,而且素問也已經早早地就睡下了,但她還沒有睡熟的時候忽聽得外頭傳來陳冰的聲音,他冷冷地命令著眼前的人開門。
「殿下,您沒有太后的令,屬下不能開。」外頭守衛的人自是不肯,他們雖沒有將陳冰的話聽在耳中,雖不至於是直接嘲諷陳冰沒有那樣的一個能耐,但這事實上卻也已經是完全將這件事情給點破了。
「母后說了我想要看長樂的時候隨時都能見,而且母后只是吩咐了長樂不能出了房門而已,並沒有阻止她見什麼人,有本王在,你們還怕什麼!」陳冰的聲音之中帶了一些個急切,「是不是非要本王將母后請了過來你們才會放行?」
陳冰的話裡頭帶了一些個剛毅且不容抗拒,門外一時之間沉寂了下來,然後在素問以為這些人絕對不會開門讓陳冰進來的時候,他卻是進來了。
但在陳冰進來這時候,房門又一下子關了起來。
「怎麼回事?」素問看著陳冰,她從來都沒有在陳冰的臉上看到過那樣慌亂的模樣,像是發生了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一般。
陳冰朝著素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拉著素問到了隱秘的地方,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素問的耳邊說著:「我皇兄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如今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利,母后和皇姐已經打算回趙國。」
陳冰這麼說已經可算是十分含蓄了,事實上他所聽到的信息是要比她嚴重的多了,武烈帝在戰場上受了背後而來的冷箭,沒有人知道是誰所放的冷箭,而這一支冷箭卻是讓武烈帝連帶地墜馬,這傷勢也便是越發的沉重起來,這消息原本也是按壓著的,只傳到了他母后哪裡。他原本是打算去求孝宣將素問給放了,就算不是放了,好歹也別像是現在這樣像是一個囚犯一般地困著她,卻沒有想到在門口的時候聽到了這個訊息,甚至還有他的母后和皇姐在哪裡密謀篡國的事情。
雖說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母后和皇姐的心思,但在聽到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還是會讓他那樣的吃驚。
而他也聽到了自己的皇姐和母后並沒有打算將素問給放了的意思,甚至還打算著就這樣困著她,等到到時候真的沒有半點的利用價值的時候再將素問給解決了。
陳冰也知道他們所在的戰船是行走在最後的,今夜便是會到頭直接朝著趙國而去,如果不在現在這個時候將事情給解決,到時候只怕是真的尋找不到脫身的機會。
「一會我出去的時候,你若是有可能,便是儘力地趁著機會逃了出去。」陳冰想了又想也就覺得只有在自己準備出去,外頭的看守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以素問的能力將外頭看守的幾個人甩掉應該還是有的,「船尾的地方有一艘逃生用的小船,你想辦法逃到那小船上去,去尋蕭慊。」
陳冰覺得這個時候能夠保護著素問的人也就只有那蕭慊一人了,陳冰覺得自己皇兄受傷這件事情雖是同陳冰相關的,但他到底還是沒有什麼證據去證明這件事情,而且在這樣的檔口下,蕭慊還願意為了素問做出這等事情來,由此看來蕭慊是真的將素問看得極重的,哪怕是得罪了趙國也甘願,這樣的男人也足夠託付終身的了,就算是不託付終身,有他護著到底也還是能夠活得更加長久一些。
「那你呢?」素問看著陳冰問道,他要她逃了,她這一逃到時候要是叫孝宣太後知道是他放走了她,到時候孝宣太後會怎麼對自己這個兒子?素問想不出來,但依著素問的觀察來看,孝宣太后絕對是不會顧及陳冰是她親生兒子這一點的,對於那個女人來說,素問覺得她根本就沒有對自己兒子有一點的情感。只要她逃了,這第一個倒霉的人絕對就是陳冰,「你和我一起走!」
「不要緊。」陳冰笑笑,「我到底是母后的兒子,她不會真的將我怎麼樣的。」
陳冰這話也是在安慰著素問罷了,他知道一旦自己這樣做了之後她的母后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但他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瞎子罷了,他要是跟著素問一起走,到時候反而是會拖累了素問,到時候只怕……
「你們誰也走不了!」房間門一下子被人給踹開,陳嫣鐵青著一張臉看著陳冰和素問,她這幾日來也一直都是在觀察著陳冰,剛剛出了母后的房門的時候便是聽到婢女說剛剛陳冰也是來過,最後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進去只是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她這心中就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當下也就到了素問這裡來一探究竟,果然她這個弟弟果真是到了這裡來的,甚至還想著幫著這個人逃離走。
「陳冰,你可真對得起我同母后!」陳嫣冷笑了一聲道,「你這般為了這個女人,你這是打算做什麼?你是看上了她不成?不要忘記了她是蕭慊的女人,一個殘花敗柳之人值得你這樣顧念著她嗎?」
陳冰將素問護在身後,他的面上沒有被逮住的慌亂,倒有幾分的沉靜,他看向陳嫣的方向,那一雙眼睛正對著陳嫣的臉,他道:「皇姐,我奉勸你和母后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皇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性子,你和母后都十分的清楚,若是讓皇兄知道你和母后密謀背叛他的話,他必定不會放過你和母后的。」
陳嫣在聽到武烈帝的名諱的時候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的懼意,但一想到現在她那皇兄已經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勢,這能不能活著還是一個未知數,就算是皇兄真的是福大命大活了下來,她這邊也已經可算是塵埃落定的了,這樣一想之後陳嫣多少有了幾分的底氣道:「你少在這裡說這種話了,就算皇兄真的沒事,到時候也不會如何折難我同母后的,畢竟——」
「畢竟你是皇兄的女兒是嗎?」陳冰平靜地補充上這一句。
素問在聽到陳冰說出這一句的時候,她半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意外的,武烈帝的後宮形同虛設,整個後宮之中也沒有一個妃子誕下皇子皇女,沒有皇后只有太后掌管著後宮,而且武烈帝登上帝位的時候那是殺盡了他所有的兄弟姊妹,只留下陳嫣和陳冰兩人,這後宮之中早就已經有了傳言說這兄妹二人根本就是武烈帝同孝宣太后所生下的種,所以才能夠在當年皇族大屠殺之中留了下來。現在聽到陳冰親口這麼說的時候,素問半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新奇的。
陳嫣聽到陳冰這麼說的時候,她也沒有什麼惱怒的,這一點從她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皇兄同母后之間這種完全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陳嫣覺得既然自己是皇兄的孩子,也便是如今趙國的長公主,皇兄又沒有任何的子嗣,將皇位傳承給陳冰這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傳承給陳冰是完全不可能的,那麼也就只有給自己了,她現在這麼做不過就是將時間提早了一點罷了,就算是被皇兄知道也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若,皇姐你不是皇兄的女兒呢,若是讓皇兄知道這件事情,你覺得皇兄會是如何?」陳冰對著陳嫣道。
陳嫣不敢置信地看著陳冰,「你以為說出這種荒謬絕倫的話來,我就會相信你不成?我——」
「你不是皇兄的女兒。」陳冰肯定地道,他的語氣之中堅定無比,半點也沒有轉圜的意思,「五歲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我去尋母后的時候不小心聽到母后同奶娘說的,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母后同奶娘說的是什麼意思,直到後來漸漸長大了之後我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母后同先帝所生的孩子,母后騙了皇兄,為了你也為了取信皇兄,這才又同皇兄生下了我。只有我才是皇兄真正的孩子。」
陳嫣一張臉煞白,幾乎是面無血色。
「皇兄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子嗣,那是母后在自己身上下了毒,通過她自己將毒傳給了皇兄。那是讓皇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的毒所以這麼多年來這後宮之中只有我同皇姐你兩個人,所以皇兄才會這般的疼惜我們二人。母后不愛皇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有你才是母后同心愛的人所出的孩子。皇姐,你可知道我的眼睛不是天生就瞎的嗎?」陳冰的聲音平平靜靜地,就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同他完全無關的事情一般,「在我五歲之前,我的眼睛也是能夠看得清楚東西的,後來一夕之間就這樣看不到了,母后對皇兄說是當時宮中的貴妃們對我下了手,當年皇兄處置了多少宮中的人皇姐你還是有印象的吧?其實不是的。毒是母親下的,是她親手將那灌了毒的湯餵了我喝了的。因為母后不想我成為你上位道路上的阻礙。就像是你同母后所說的那樣不過就是一個瞎子罷了,能成點什麼氣候,這一輩子也不過就是給人伺候著這樣過一輩子罷了。」
陳嫣無言以對,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樣一個小的孩子,在那樣的歲月裡頭竟然是將這樣大的秘密給隱藏了那麼多年。她也終於明白陳冰身上所隱藏的秘密的確是足夠她死上一次的了,若是讓皇兄知道這件事情,依著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容得下她的。
陳嫣身上隱約地覺得有些發冷,莫名的寒意充斥了她一身。
「你為什麼要在現在這個時候將這件事情告訴我?」陳嫣咬著牙問道。
「因為我想同皇姐用這樣的秘密交換。」陳冰道,「皇姐你讓素問走,我留下。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你同母后怎麼做我也絕對不會幹預。」
陳嫣看了陳冰良久,她原本還以為陳冰會用這樣的秘密來要求什麼,但卻沒有想到陳冰竟然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來,她看了看素問,又看了看陳冰。
「你果真是喜歡她!」陳嫣篤定地道,否則又怎麼可能會用這樣大的一個秘密來交換一個女人的安危,素問的價值同這樣的一個秘密相比,這幾乎可並不能算是十分等價的存在。
「是,因為這個世上,除了皇兄,也便是只有素問才是真的關懷著我的,她同皇姐和母后相比,更加像是我的家人。」陳冰毫不猶豫地道,所以他也願意傾其所有為了素問。不會有一個姐姐在看向自己的兄弟的時候充斥著的都是不耐煩的神色也不會有人像是她的母后那樣對待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她們的眼中自己根本就沒有價值,他的姐姐看待著自己的時候那是將自己看做為一個累贅一個殘廢,而他的母后如果不是為了取信於人大約是不會將他生了下來的,即便是生了下來或許在每一次母后看到自己的時候所想到的就是不名譽的自己,還有就是對自己的厭惡。也便是只有皇兄才真的是疼愛著自己的,只可惜……
素問會關心他,就像是一個親人那樣地關心著自己,既然她是將他當做兄長來看的,自然地陳冰也便是會將素問當做自己的家人來看待,為了家人,他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也是要保全了素問的。
「陳冰,你到底還是稚嫩了一點,」陳嫣道,「若是你不在了,這個秘密自然也不會再有人知道了。」陳嫣看著陳冰的眼神之中充滿著冷意,既然陳冰知道那麼多的秘密,而自己的母后對於他也不是那般的憐惜,陳嫣也覺得若是自己真的殺了陳冰,或許母后也不會有多少的在意。
「是嘛?」素問看了一眼陳嫣,她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出手將陳嫣點了穴位。「我得帶走你走。」素問低聲道,「我可沒有這樣不講義氣連自己家人都要殺害的想法!」
陳冰聽了素問的話,他將素問的手攥得極緊,他笑道:「好。」
素問攥著陳冰的手,剛剛陳嫣踹門而入外頭的守衛看到素問和陳冰兩個出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地便是去阻攔,但素問雖說帶了陳冰這拳腳動作也沒有之前那般的伶俐,但對付這些個人卻還是綽綽有餘的了。
素問和陳冰一路朝著那船尾的方向而去,但這動靜鬧騰的這般的大的時候,到處已經有了人開始埋伏著等著他們,他們似乎也是想到他們可能會打從船尾的小船而去,當下地也便是處處將他們圍追堵截,半點情面也完全不留。
素問同陳冰只得一步一步地退著,她們上不了甲板,也便是只能朝著底下廚房同儲物室那邊而去。
趙國喜歡麵食,所以在那儲物室裡頭堆積了不少的麵粉麥粉一類,所以這儲物室自然是乾燥無比,在素問開了儲物室的門的時候甚至還瞧見在儲物室之中竟然是有著粉塵雲這樣的存在。
儲物室裡頭還有著一個大大的木柜子,這本是擺放著一些個蔬菜水果的地方。
素問將木柜子裡頭的瓜果倒出了大半,這才將陳冰安置了進去,「別怕。」
陳冰聽著素問那安撫著自己的話,他剛剛的確是有幾分的害怕,但一想到素問即便是這樣也沒有將自己放開的時候,陳冰倒也覺得不是那般的可怕,這覺得就算是真的被抓到了,這也沒什麼可怕的事情。
「你在這裡等我一等,我去將人引開,到時候我便是來帶你走。」素問對著陳冰道。
「好。」陳冰應了一聲,他安靜地躲在柜子之中,不吭聲。
素問將木櫃門虛虛地掩蓋上,她知道陳冰現在說出了那樣的一個秘密,陳嫣必定是留不下他了,到時候就連孝宣能不能夠留下陳冰也還是一個問題,她當然是要將他給帶走,放在那幾乎是變態的兩母女身邊,陳冰多半是沒有半點的活路的。
素問這才剛剛出了儲物室的門,卻看到一個原本她以為自己是不會看到的人出現在儲物室外頭。
「段衡。」素問看了一眼那站在外頭的段衡,她想,蕭慊是真的有安排人到船上來,只是這安排的人是段衡?
段衡冷眼地看著素問,他的眼神之中略有幾分不耐煩的神色:「紅顏禍水,你這未成紅顏便是已經這般的禍水,若將你還留在蕭慊的身邊只怕是會更加的後患無窮。」
段衡一直都是跟在蕭慊的身邊的,打從這趙衛兩國的聯軍的時候,段衡便是隱藏在暗處,甚至也是清楚素問被孝宣太后所拘禁的事情,也知道蕭慊安插了一些個暗衛到孝宣的身邊來想著將素問給解救出去,但那些個人都被他給打發了。那些個暗衛都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巴不得素問從此以後是不能再出現在蕭慊的面前又怎麼能夠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來將素問給帶了出來。
蕭慊似乎也已經是察覺到這些日子他在背後搞的鬼了,也對著他下了這最後的通牒,這也讓段衡覺得素問是真的不能再留了,蕭慊甚至還為了這人做了一些略有些愚蠢的事情。這武烈帝被暗傷的事情如果說真的是同蕭慊沒有半點的干係,段衡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為了阻止蕭慊再做出那些個蠢事,段衡覺得自己勢必是要做點什麼,哪怕到時候是讓蕭慊真的怨恨自己也罷了,等到時間長了,傷痛什麼的都是會過去的。
「蕭慊為了你做了不少的蠢事,也是時候該讓他清醒清醒了,你也不用指望了,原本這暗插在這裡的人都已經被我打發了,我保證會給你一個痛快!」段衡從衣袖之中摸出了一條細長的絲線,他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仁慈」,「你若不是對蕭慊影響太深,或許我還能夠留你一留,可惜……」
「的確是挺可惜的。」素問看了一眼段衡,「我原本還想著怎麼樣才能夠再尋到你,現在,今日我們之間也能夠做一個了斷也是不錯。」
素問退後了幾步,退入到儲物室之中,她同段衡動過手,她當然知道如果是和段衡硬碰硬可能自己還真的勝算不多。但現在這也可算是讓她佔盡了天時地利,或許冥冥之中還有莫氏和安晉琪的幾分保佑。
段衡並不知道素問心中所想,這儲物室之中雖是面積小了一些也實在是不大適合他同素問兩人交手,但他也確信自己也還是能夠這一次結果了素問的。
段衡的手上的鋼絲是寒鐵鑄造的,雖是只有細細的一條,比頭髮絲也粗不了多少,但這韌度卻是極高的,在同素問幾個交手之間,竟是將素問手上的從那些個護衛手上搶奪而來的大刀割出了好幾個豁口來。
但段衡的心中卻多少有些訝異,素問同他這幾番交手下來只守不攻,這也可算是他最是意外的地方了。
陳冰躲在柜子裡頭聽著外頭兵刃相接的聲音,他有幾分衝動想要就這樣沖了出去,但又是謹記著素問的話,再怎麼想也沒有這般做。
素問朝著段衡微微一笑,在段衡手中的鋼絲朝著她而來的時候,素問手上的長刀一劃,劃過那細細的鋼絲,劃出了一道火光。
在那火光一個閃亮的時候,素問幾乎是以極快的速度打開了陳冰剛剛所在的柜子門,這柜子雖不算是太大,這呆一個人的時候也可算是綽綽有餘,擠了兩個人的時候稍微有些擁擠了。
陳冰剛想喊出素問,卻被耳畔那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給打斷了,巨大的衝力襲來幾乎是要將這個柜子也一併炸得四分五裂似的,緊接著又是第二聲的大爆炸聲音,隨之而來的,陳冰幾乎是聽到了水漫的聲音,還有身邊素問那低聲的說話。
「沒想到還得再經歷這樣的一次事情。」
陳冰最後的記憶便是那熱燙被冰冷所取代。
九月二十二
趙國戰船突發爆炸,趙孝宣太后死於這爆炸之中,明王陳冰不知所終。
九月二十五
趙衛盟軍分裂,衛太子蕭慊轉而同越國結盟,俘趙國武烈帝于越國境內。趙二十萬大軍盡數殲滅,同月大將軍陰險率軍三十萬大舉進攻趙國,連取趙大半國土。
姜國順勢而傾。
來年二月,趙國大半國土喪於姜、衛,越三國之中,趙國不復存在,自此三國鼎立,趙國泯滅在了歷史之中。
三月初六,越慶王容淵於登基之日不知所終,留下禪位詔書,傳位於肅王容辭。
三月初八,肅王容辭登基,國號太平。
「自古說,這衝冠一怒為紅顏,你這紅顏倒是十分值錢的。」魔尊看著眼前的人,慢慢悠悠地道,「原本那武烈帝只是一個小傷罷了,卻沒有想到你鬧出這般的事情來,使得他以為你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便是將怨恨全都怨怪在了趙國上,原本越國都已經是盡數可得了,卻轉而撕毀了同趙國的盟約,可嘆那武烈帝,終究還是紅顏禍水。」
素問慢慢地合上手上的冊子,那血雨腥風最後也不過就是在這冊子上短短數語一筆帶過罷了。外頭已是到了初夏,但在魔宮之中卻永遠都是清清冷冷的,那一段歷史過去,她最後也只留了一句,別告訴陳冰。
魔尊看著素問,他又問道:「你是如何想的?」
素問看著魔尊,她漾出了幾分笑意:「什麼怎麼想的。」
「那個想要上了魔宮來的人!」魔尊道,「他為了你做了也算是不少,這幾個月來也便是一直尋著你的。你若是真的下定了決心,我也不會阻攔。」
素問自是知道魔尊說的是蕭慊,這前往魔宮的路十分難走,少有差池就有可能粉身碎骨,素問不知道蕭慊是從哪裡得了訊息她是在魔宮之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魔宮的準確地址,今日一早的時候便是有人在山腳下發現了他的蹤影,如今便是在這上山來的路上。
素問笑了一笑道:「不急,等他能上了山到了魔宮之中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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