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點像人，但不多

自打黃姨跟著回了碧水港苑之後，每次顧斯淮回家時，都會產生一種家的感覺，這是他之前二十八年未曾有過的感受。

即便爺爺那麼寵他，即便家裡人唯他獨尊，但卻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麼東西在裡面，直到現在，聽著從家裡傳出來的沈清夏清脆的笑聲，他想明白了，少了的便是那番人情味。

「什麼事兒那麼高興？」

他咳嗽兩聲，低啞著嗓音問著在沙發上笑的前仰後合的女人，嘴角翹起一抹自己都未曾發現的弧度。

可隨著他的開口，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顧先生回來了，餓了嗎？廚房剛做好的飯，夏夏還沒吃，給您端出來嗎？」

黃姨看著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黑眸一轉，連忙走上前去打著圓場。

這下顧斯淮更覺得自己讓黃芝過來是正確的了。

一旁的沈清夏臉色卻愈發難看，一看到這個男人就想起了前幾天在沈家他允許沈可瑜來的事情。

就連晚上睡覺，腦子裡都會浮現出沈可瑜來了之後，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畫面，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所以，看到顧斯淮之後，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關於那些不能播的畫面，心中煩躁，便不想理他。

在男人眼神的注視下，負氣離開。

「夏夏怎麼了？心情不好？」眼看著沈清夏離開后，顧斯淮的目光這才看向了一旁剛剛從廚房走出來的黃姨，皺眉冷聲問道。

「大小姐可能是想夫人了吧，她一直是這樣的性格，之前二夫人帶她去看過醫生，對方說這種情況很正常，精神病人的狀態很難穩定，上一秒大喜，下一秒大悲是常有的事情，顧先生習慣了就好。」

顧斯淮瞭然般點了點頭，仰著頭似是思索了一番之後，這才再次埋頭苦吃。

看得出來沈清夏對自己有了些許的抵觸，他便沒再上樓，而是跟黃芝聊了一會兒，年紀大的人確實比較喜歡聊天，尤其是常年不回家，又看到了跟自己兒子年紀相仿的男人，更是聊了好一陣。

臨走之前，顧斯淮還不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跟黃芝交代了一番之後，這才離開。

剛一出門，迎面碰上了正從車上下來的顧明宇，他那一臉八卦的樣子，更是讓顧斯淮心中鬱結。

「如果一個女人突然間不搭理你了，會是什麼原因？」

顧斯淮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糾結的開口問道。

「很明顯啊，這個女人生氣了。」m.

「為什麼生氣啊？」

「生氣的原因很多啊，得好好想想，而且女人生氣的點也很奇怪的，或許是跟其他女人說話了，也或許是今天吃了什麼沒有告訴她，又或許是，她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等等等等……」

顧斯淮像是明白了一般點了點頭，看的駕駛座上的顧明宇卻更加好奇了起來。

「三哥，你不會背著三嫂在外面有人了吧？雖然我也覺得一個傻子確實是配不上你，但這也是你當初去人家裡指名道姓讓人嫁的不是？而且三嫂也挺可憐的，你要是真看不上三嫂，就跟她離婚吧，別糟踐人家孩子，畢竟是個傻子。」

顧明宇坐在座椅上如芒刺在背一般，思來想去，突然間將車停在路邊，轉頭對著身後的男人苦口婆心的教導起來。

他的突然間嚴肅，倒是讓顧斯淮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三哥，你這種行為真讓我不恥！一開始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個正直的男人，沒想到，你也跟外面那些狗男人沒什麼兩樣！」

「閉嘴！」

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之後，滿是好奇的雙眸立馬暗淡了下來，臉色也驟然轉陰，周身的氣壓突然間降了下來。

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顧明宇，也立即噤了聲，連忙啟動車子往公司趕去。

*

「姨姨要帶夏夏去哪玩兒？」

沈清夏看著身前給自己整理衣服的黃芝，笑著問道。

「去找顧先生，一會兒夏夏去吃飯的時候，不要亂說話，好不好？回來姨姨給你做湯圓吃。」

「姨姨又要把夏夏趕走了嗎？夏夏聽話……」

黃芝話音剛落，便看到沈清夏嘴巴一癟，臉色驟然黯淡，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股腦兒的撲到了自己身上，哭了起來。

黃芝只好拍打著身前的女孩子，回憶著當初她騙過沈清夏的那些話。

第一次騙她吃湯圓，是夫人離開的時候。

第二次，是程思敏送她回鄉下的時候。

第三次，是她嫁人那天……

不知道這樣的謊言還有多少次，但黃芝卻知道，不管她說多少次，面前的這個女孩她總會相信自己，即便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在騙她。

可沈清夏卻是因為一句話，想到了自己母親。

小時候，只要自己不開心了，媽媽總會做那種小湯圓來哄自己，不管什麼時候，媽媽總能看出自己的情緒，會在自己發脾氣的時候容忍自己，也會在情緒緩和之後教育自己。

自從媽媽離開后，黃姨也總會給自己做湯圓，明明她的湯圓更好吃一點，但自己卻總是嚮往母親做的那碗又甜又鹹的小湯圓。

偶爾她會在想，自己到底是在懷念那碗湯圓還是在懷念母親。

傍晚，兩人坐車來到了梅園。

顧斯淮中午去的時候，特地囑咐了黃芝一起跟來，說是自己公司有什麼事兒必須要處理。

兩人到了之後，沈清夏沒有了上次的忌憚，輕車熟路的拉著黃芝往裡院走去，到了房間之後，兩人這才坐了下來，等待著顧斯淮的到來。

累了一天的黃芝，囑咐了沈清夏幾句后，沾床就睡著了，而沈清夏卻坐在床邊有些猶豫不決。

原本嫁進顧家她是有些許想法的，當初聽沈偉國提過一嘴，母親當時留下的遺物中，少有的幾件書法作品，都送給了顧老爺子。

平時她住在碧水港苑，接觸不到顧老爺子，但此刻，她想要知曉的心蠢蠢欲動起來，最終理智被戰勝，她悄悄的從卧室里逃出，像個沒事兒人一般在樓道里走著，像是充滿好奇心一般，左瞧右看著，每個屋子都要進去觀察一番。

直到，她站定在一個推不動的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