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相見已百年身 (3)
邊的垃圾袋狠狠地踢飛,她的衣服灑落卧室地板|衣服都刺傷眼睛,提醒一個個小故事,是關於他和她的,忘不掉。。。。。。
忍無可忍抓起其中一件衣服,揉成一團隨手要拋出卧室,可終究又收回來,慢慢放在房子床上撫平再撫平,認出是她經常穿的白色T恤,指尖劃過她的氣息,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一滴眼淚衝破他的防線,滴落。
傷感不能自抑。
就這樣抱著她的T恤睡了一夜,她的氣息是上癮的鴉片,該戒了,所以最後一次的揮霍,期望從此徹底忘卻。
再沒有去過醫院,也沒有再找過別的女人,風流荒唐的盛博容改邪歸正恢復到認識閔小喜之前的狀態。
十天以後的一個深夜,手機鈴聲響起,盛博容以為又是那個女人打來的電話,根本不想接聽,翻個身,將頭埋在枕頭裡繼續睡覺。
可手機鈴聲一遍一遍的響,對方鍥而不捨不達目的不罷休,盛博容抓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突然心中一動,會不會是她?
按下接聽鍵,傳來閔小喜亂七八糟的解釋和哭泣聲,他沒好氣地呵斥一句:「你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小喜被嚇住,連聲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盛博容低咒一聲,放緩語氣:「到底怎麼了?」他還是心軟,聽不得她哭。
「唯一下午做完手術。半夜突然出血不止。很嚴重。醫生說。醫生說要輸血。。。。。。。」
「血庫里難道沒有血嗎?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用?!」盛博容氣不打一處來。他又不是醫生。閔小喜。你有完沒完。你應該找蕭楷依靠才對。
小喜突然「哇」地放聲大哭。氣哽聲噎說不出話。她以為他換了電話號碼。焦急之下抱著僥倖心理試一試。卻一直沒有人接聽。可是。他是唯一地救命稻草。她沒辦法。手機接通她都不敢相信是他地聲音。好容易厚著臉皮開口求救。他卻不耐發地發脾氣。她還怎麼繼續?
「好了。別哭了。有話慢慢說。。。。。。」盛博容又一次體會久違地無奈感覺。胸悶氣短呼吸不暢。卻不得不溫聲低哄始作俑者:「是不是錢不夠用?我馬上就去醫院。你先別哭。」該死地醫生。不是救死扶傷嗎?為什麼只知道要錢?!
「不是。是唯一。唯一地血型陰性血。盛博容。你是不是。。。。。。。我沒辦法。沒辦法。求你了!」
盛博容腦子轟地一聲。意識紛亂如炸開地碎片。不能正常思考。只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你先別慌。我馬上去醫院。」說完。掛斷手機。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拿著車鑰匙下樓。
機械地發動車子,一路上心急如焚,卻仍舊無法思考。
是AB型RH陰性血?稀有的血型,而他正是這個血型。怎麼會這麼巧?蕭楷呢,他是什麼血型?
林雪,林雪應該知道。
迫不及待地在手機里翻出林雪的號碼。撥過去,林雪半天才接起,睡得迷迷糊糊:「表哥,什麼事?」
「我問你,你記不記得蕭楷是什麼血型?」
「表哥,他是什麼血型和我有什麼關係?」林雪壓低聲音,氣急敗壞。
她的婚姻可謂一波三折,喜歡上一個孤兒,好容易說服父母同意,訂婚沒幾個月才發現對方根本是利用她,和盛世集團合作的案子,蕭楷在其中做手腳抽取資金想另立門戶,幸虧被表哥發現,婚約取消后兩年她才遇見現在地丈夫,結婚生子也算圓滿,可就算她欠表哥一個人情也不待這麼氣人吧,半夜三更打電話和她討論前未婚夫的血型,現任丈夫就睡在旁邊,表哥是不是昏了頭了?
「你聽我說,這件事很重要,小雪,你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什麼血型?」
林雪的沉默讓盛博容緊張地手心出汗,幾乎就快失望的時候,聽見林雪說:
是O型。。。。。。
盛博容昏昏沉沉地開車到醫院,昏昏沉沉地跑去手術樓,被小喜迎面抓住。
她含淚祈求的目光讓他一霎那回過神,冷靜地說:「我是A陰性血,在哪裡輸血?」
一群醫護人員圍過來,簇擁著他進了隔離病房。
他的血液將要融入唯一的身體中,原來,唯一是他兒子。
看著殷紅地血液緩緩流進儲血瓶,盛博容從未有過的清醒,也從未有過地憤怒!
她怎麼敢再一次的騙他?!她怎麼敢!
可是現在並不是爭吵地時候。
抽過五百CCC的血,盛博容搖搖晃晃地走出隔離
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靜靜等待親生兒子地消息。
小喜就坐在他的對面,同樣臉色慘白。
幾個小時之後唯一終於脫離危險,進入特護病房,考慮到小喜一個人照顧孩子忙不過來,盛博容擅自做主請了醫助護理,費用自然是由他付,這一次小喜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所有地手續辦完已經天亮,盛博容進病房對著唯一發了一會呆,只是覺得心疼和疲倦,一直被瞞著,要不是做唯一手術失血過多,他根本想不到唯一是他的孩子。
指腹拂過唯一稚嫩地小臉,這輕微的碰觸撩撥他心底深處最脆弱的一根弦,沒有看他出生,沒有看他長大,沒有聽他叫一聲爸爸,也沒有扶著他走路,沒有送他任何玩具,是誰失職?
然而,父子間初次的交流更讓盛博容心生不舍,牽腸掛肚。這許多遺憾要怎樣才可以彌補的過來?
昏睡中的孩子並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如此的感傷。
走出病房,小喜怯怯地跟在他身後:「盛博容,我不是故意要瞞你。。。。。。。」
他猛地轉身,惡狠狠地一拳砸過去,擦著她臉頰落在牆上:「那你說,什麼才叫故意?!」
牆灰撲撲掉在她驚顫緊閉的睫毛上,見她又露出那種無措的,膽怯的表情,牙齒咬住下唇一言不發,似乎在苦苦忍耐。他怒不可遏,目光犀利如刀:「你還想騙我?閔小喜,你還敢?!」
他粗重的氣息如燃燒的烈火撲來,瞬間可將她化為灰燼,小喜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激怒了他,越發不敢輕易開口解釋。
「你準備騙我倒什麼時候?是不是唯一不出事不需要輸血就打算永遠不告訴我?讓他認別的人做父親,而我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個孩子?」
「。。。。。。。他長大了會和他說。。。。。。。」
盛博容真恨不得掐死她!
氣急反笑:「等他長大?讓我錯過和自己親生孩子的出生過程,成長過程,讓他恨我拋棄他,讓我和我的孩子的隔閡深的無法逾越的時候,你才要告訴我是他的父親,是不是,閔小喜?」
「不,不是。。。。。」
他終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發出獸一樣的咆哮:「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懲罰我,閔小喜,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為什麼恨我,為什麼要懲罰我,用這種方式?!」
他的每一句逼問都讓她無話可答,小喜的眼睛盯住腳尖,朝後挪步,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尋找依靠。可頭頂清晰地感覺到他灼灼逼人恨意如刀的壓迫感,她逃無可逃,退無可退。
只是,被恐懼感攫住的思維讓她苦苦支撐:「我和唯一過的很好,是怕打擾你。。
。。。。。」
「很好?很好你連孩子的醫藥費都付不出,很好,他需要輸血你給我打電話?要不是我,他連命都保不住,你還敢說很好?我的孩子,怎麼會是你這種愚蠢的女人生的?!」他氣急之下手不擇言:「你根本沒有資格做母親!」
她最害怕的結局終於來了,小喜渾身打顫,突然撲前揪住盛博容的衣領:「你不能,不能帶走他。。。。。。。。」
小喜眼眶裡蓄不住強忍的淚水,噗噗地掉下來,那是她的唯一呵,這世上僅有的唯一。懷孕之初,她也曾想過放棄,可是還是下決心留下,十月懷胎,挺著大肚子,雙腳水腫她站在超市兜售嬰兒用品,兒子生下來后,她沒有生活來源,未足月就出去打工,誰幫過她?一天天苦熬盼著唯一長大,他可以走路了,會叫媽媽了,會在她累得時候用小小的拳頭給她捶背,會安慰她,會對她甜甜的笑,所有的苦都有了回報,可現在盛博容居然說,她沒有資格做母親,她們母子相依為命,他怎麼可以說她沒有資格做母親呢?!
「是你趕我走,是你不要我,所以這個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他是我的,是我的!」她拚命的踢打他,連日勞累和驚嚇讓她的情緒失控,瘋了一樣。
原來,她是怕他帶走孩子。盛博容失神地看著她。
病房裡唯一大哭,叫:「媽媽!」
小喜一怔,條件反射地停止哭鬧。護理從門內探出頭:「孩子醒了。」因為聽到剛才的爭吵,她目光栽小喜和盛博容之間掃來掃去。
小喜乾眼淚,低頭垂眸進了病房。盛博容隨後而至,只見她抱住唯一柔聲安慰,那孩子抽抽搭搭哭聲漸停,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看見陌生人有些好奇,撲閃著眼睛盯住盛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