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涼
院子里,許如芸看著面前英俊的公子,心想這人是不是發現自己在說謊了。這人的臉色比較蒼白,本身就生著病,難怪他要隨身帶大夫。
古代的交通不方便,這個貴公子還是從別處來的,就他這個虛弱的模樣,他帶著大夫倒也正常。
「不,不用了。」許如芸拒絕,「藤球不是石頭,倒是還好。」
許如芸讓丫鬟裝了一些花餅等食物,丫鬟把食盒遞給郁睿松身邊的小廝。
「你們先讓藤球過界,藤球再砸了你們的茶盞,這一件事情便算互不相欠了。」許如芸道。
「哪裡能!」郁睿松道。
許如芸暗叫不好,這個人還想要幹什麼?
「姑娘的腦袋必然更加重要。」郁睿松道,「姑娘若是不想看大夫也無妨,這幾日,在下便讓人送些補品過來,姑娘也好補補。」
「……」許如芸眼神複雜地盯著郁睿松,這人到底是在說她沒腦子,還是就只是想讓她補補?
「街坊四鄰的,和善才好。」郁睿松又道,「今日,也算是趁著這個機會認認鄰居。」
「好……」許如芸當然不能不說不好,她剛剛還以為鄰居氣沖沖地過來要賠償。
哪怕郁睿松是一個病公子,他看上去沒有那麼大的威脅。可是病公子身邊的小廝護衛就很壯實,許如芸只覺得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郁睿松帶著小廝和食盒走了,再待下去,就怕要嚇到佳人。這一次,也是他唐突了,他原本也沒有想著這麼快過來拜訪,機緣巧合,心裡有了那麼一個想法,他就過來。
「公子。」小廝扶著郁睿松回到自家院子,他看著手裡的食盒。
「給我。」郁睿松拿過那個食盒,他這幾天也不是足不出戶,身邊的人也有打聽過。他便知道隔壁的小姑娘家裡出了一些事情,小姑娘才跟著她的父母從大宅子搬出來,如今的宅子房間小,小姑娘才和父母分開住在相鄰的不同宅子。
一條街的宅子確實不算大,小縣城的宅子基本都比較小。
除非是大戶人家原先的宅子,或者是他們自己再建的宅子,否則,那些宅子都是小一些的宅子。
郁睿松一行人過來的時候,也曾想著買大一點的宅子,可又沒有人出手大宅子,這才買了這一處的宅子。
「公子,您還生著病呢。」小廝道。
「這是送給我的。」郁睿松道,「我都還沒吃,你們就嘴饞。」
「他們家鋪子賣的花餅就好吃。」小廝笑著道,「前兩日,奴才就買過。這邊的花餅比京城的便宜許多,味道還好,奴才也能買點。」
「你買了他們家的花餅?」郁睿松轉頭看向小廝。
「是,您讓奴才去辦事的時候,奴才正好看到很多人在那邊排隊買花餅,便買了兩塊。」小廝道。
他們在京城的時候,買什麼東西都貴。當奴僕的月錢也不都,這一個小廝還是郁睿松身邊的人,每個月的月錢才多,但他也捨不得亂花錢,他以後還得娶媳婦呢。
平時別人都叫這個小廝石頭,他的本名倒是很少人叫。
當奴僕的都是如此,主子給他們取的也是簡單的名字,方便叫喚。
「等一會兒,你就別吃了!」郁睿松故意道,他怎麼覺得身邊的人比自己更早吃到這些花餅。
「……」石頭只覺得錯過了好多。
這時,豆芽就有些心虛,她竟然在頭頂上舉著一盆水。
「姑娘,都是奴婢的錯。」豆芽還跪在那裡。
「不怪你,這是意外,起來吧。」許如芸好笑地道,她當時也是見那些人比較有氣勢,才想著他們是不是要找她要賠償的。
既然人家不是過來要賠償的,這一件事情也暫且解決了,那就沒有那麼多事情。
「您……您要罰奴婢晚上不準吃飯嗎?」豆芽小聲地道,她就害怕不能吃飯,只能餓著肚子,肚子咕咕叫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豆芽的家人原本沒有想著要賣掉她,而是想著讓她嫁人。可是豆芽的胃口大,有好幾戶人家一得知她那麼能吃,他們就不要她。豆芽的兄弟又有要成親的,家裡的破事多,那些人乾脆就想讓豆芽去當丫鬟。
等豆芽去那些大戶人家當丫鬟之後,丫鬟總能吃得飽點。
豆芽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他們村子里有人去給人當妾室,妾室回來的次數少,但那戶人家確實過得好一些。妾室和丫鬟……也不好說是哪個好,有的人不願意當妾,寧願辛辛苦苦的當下人;有的人就想著當妾,能穿金戴銀。
這一會兒,豆芽就想主子要是真不讓她吃飯,那隻能一頓,千萬不能是兩頓。雖然她是為了保護主子踢飛那個藤球,但是她能把藤球踢到別的地方的,她是當丫鬟的,那就得有當丫鬟的樣子。
「讓廚房晚上多給你煮個雞蛋。」許如芸道。
「真的?」豆芽眼睛一亮。
「真的,不忽悠你。」許如芸道,「只要你努力幹活,你就能吃飽飯,就能有月錢。你要是偷懶耍滑頭,可就沒有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豆芽起身,「奴婢就知道您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好了。」許如芸道,「去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澆點水。」
「是,奴婢這就去。」豆芽連忙就去幹活,在她眼裡,有活干就等於有飯吃。
豆芽太喜歡這邊了,她吃得那麼多,主子也不嫌棄她。要是她在自己家裡,家裡人早就瞪她了,她娘還會直接拿走她手裡的碗,讓她別吃了。
許家大房的大兒子許敬霖回來了,他原先在京城讀書。家裡的人都想著其他人回到老家,讓許敬霖繼續在京城讀書,可人算不如天算,許敬霖在學院的感覺不是很好。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許大老爺被罷官,所以許敬霖就覺得身邊的那些同窗似乎有點瞧不上他了。哪怕有的同窗家裡也比較尋常,但許敬霖受不了那個氣氛,他就回安平縣。
「父親。」許敬霖跪在父母的跟前,「母親。」
「讓你待在京城讀書,怎麼就回來了呢?」許大老爺皺起眉頭,安平縣就只是一個小地方,這邊的教學環境哪裡能比得上京城。
許敬霖低頭,他不忍去說那些人對他的忽視,「夫子說讓我滾回家。」
其實那個夫子是見許敬霖讀書的時候心不在焉,他才非常憤怒地說了那麼一句。他認為許敬霖要是連這一點磨難都承受不住,那他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京城的學院讀書。
「兒啊,你可是受委屈了?」許大夫人聽到這話,她連忙扶起兒子,眼睛都紅了,「他們怎麼能如此欺負你呢。」
「是兒子無能。」許敬霖道,「兒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許大夫人道,「縣城裡也有書院,要是覺得縣城的書院不好,還能去府城的書院。你父親雖被罷官,但是他還是進士,他也能教導你。」
許敬霖不是很想讓他父親教導他,他更想去書院讀書,可他又不希望別人小瞧他。
「老爺。」許大夫人轉頭看向丈夫,「您說呢?」
「糊塗啊。」許大老爺道,「怎麼就回來了呢?」
「事已如此……」
「事已如此,事已如此,慈母多敗兒。」許大老爺道,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就跟兒子說了,讓兒子用功讀書。結果兒子這麼快就回來,他就怕自己沒有再謀到缺,怕他們這一家子就這樣敗落了。
若是兒子繼續待在京城,兒子還能打探一些消息,兒子也能多學習一些本事。
許大老爺自以為安排好了一切,卻沒有想到兒子這麼快就回來。
「老爺。」許大夫人道,「若是霖哥兒繼續留在京城,夫子不肯用心教導他,那又有什麼用。就算老爺捨得兒子受欺負,我可捨不得。」
許大夫人想要是兒子能堅持留在京城也就罷了,關鍵是兒子在京城的書院飽受欺凌,那他們就不能對兒子不管不顧。
「你們……」許大老爺被妻兒給氣到了,兒子連這一點委屈都受不住,兒子以後還能有什麼出息呢。
「夫子要讓霖哥兒滾,他再想留下來也無用。」許大夫人和許大老爺做了多年的夫妻,她知道丈夫在想什麼,「這也不能全怪他。」
「唉。」許大老爺嘆息。
「人走茶涼。」許大夫人道,「老爺你沒有在京城……雖說你還活著,但是你在他們的心裡就跟死了沒有什麼差別的。」
「夠了!」許大老爺拍桌,冷著臉走出客廳。
許大夫人見許大老爺稍微走遠一點后,她才走到兒子的身邊,「不用擔心,你父親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就是這樣。等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哥,大哥!」許麗琴人還沒有到客廳,她的聲音就先到了。這個哥哥一直都對原主很不錯,她必須爭取到哥哥對她的支持,等到以後就算真千金回來了,只要這些人站在自己這邊,那真千金就奈何不了她,「我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