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王母前些天就想來了，可考慮到女兒才分家沒有多久，女兒又懷著身孕。要是她在女兒一分家的時候就過來要錢，就怕女兒不高興。

桌子上擺放一些糕點，那是王鳳蘭的丈夫買來的。

「怎麼又要錢？」王鳳蘭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雖然王鳳蘭之前很幫襯娘家，還時不時從婆家這邊帶吃食回去，但那主要是因為大家還住在一起，沒分家。她想著拿公中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她不拿的話，小姑子那些人都會拿。

倒不如讓她把東西拿回娘家去，娘家找她借錢的時候，她也會借一點。

王鳳蘭就是想要讓娘家的人都知道她過得很好，她要臉面。

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王鳳蘭再拿東西出去，那就是拿她自己這一房的。

「女兒之前借給你們的錢，你們都還沒還呢。」王鳳蘭道。

「你當女兒的孝敬一下父母，不可以嗎？」王母不大高興，「要不是你弟弟結婚，為娘也不可能過來找你。實在是沒有辦法，女方家裡要聘禮，不給的話，你弟弟就沒媳婦了。」

「這些年，你們就沒有攢錢嗎？」王鳳蘭問，「當年，你們把彩禮拿起來大半，我嫁過來的時候，婆婆他們都很不高興。」

一開始，王家的人都說會把那些東西拿給王鳳蘭當陪嫁，等王鳳蘭出嫁的時候，那些東西就繼續留在王家。

人都娶進門了，也不能再悔婚，許二夫人等人自然不能再說什麼。為了家庭和睦，許二夫人也不可能總給兒媳婦臉色瞧。

如今，分家了，許二夫人就更不可能管王鳳蘭這邊的事情。許二夫人和許二老爺又不只是一個兒子，他們也不想管這邊的破事。

「說什麼婆婆啊，你們現在都沒有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哪裡還會特意跑過來為難你。」王母還算是知道許二夫人的為人，她當初就是瞧著許家還算富貴，這才讓女兒嫁到許家，「那是你的親弟弟，你可不能不管。」

「要多少？」王鳳蘭道。

「六十六兩銀子。」王母道。

「你怎麼不去搶呢？」王鳳蘭還挺著肚子，她真沒有想到親娘會說出這麼大的數額。

「你們不是分到了好幾百兩銀子了嗎？」王母道。

「這也不是你們一下子要去這麼多的理由。」王鳳蘭道，「最多六兩銀子，多的就沒有了。」

王鳳蘭想著以前就只是幾百文、半兩銀子的，她咬咬牙也就答應了。她親娘還真的是說得出口，親娘怎麼不說直接讓她把錢都給娘家得了。

他們夫妻才分到幾百兩銀子，娘家人一張口就要了將近十分之一，這怎麼可以。

王鳳蘭又不傻，她願意幫扶娘家一點，不代表她就願意沒了自我。

「太少了。」王母嫌棄地道，「那是你的親弟弟！」

「親弟弟？又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管那麼多做什麼。」王鳳蘭道，「您要管，您去管啊。」

王母不悅，兩個人言語之間就有些爭鋒相對，說話也難聽一點。

這一次，王鳳蘭是真的肚子疼了，還出了一些血。

王母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也嚇了一大跳，趕忙去找大夫。只不過她沒有付大夫的錢，就等著女婿付。

當天傍晚，許二夫人就知道大兒子那邊的事情，當初是大兒子非得要娶這個兒媳婦的，這也怪不了別人。他們要折騰，大兒子就得受著。

「娘。」許如芸過來陪著父母吃飯，她三哥也在，二哥跑去府城得過幾天才回來。許如芸給許二夫人成湯，「您喝點湯，潤潤喉。」

「你大哥大嫂他們那麼折騰，萬一……」許二夫人嘆了一聲氣，要是大兒媳婦把肚子里的孩子給折騰沒了，那就很讓人無語。

「我們沒有在那邊，也怨怪不了我們。」許如芸知道大哥那邊發生的事情，可這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

在許如芸小的時候，她大哥對她也很不錯。可當她兄長長大了，大哥娶妻了，大哥對大嫂更好，對她還有防備。

許如芸早就看清楚事情真相如何，也就不再管那些事情。

「話是這麼說，可……」許二夫人搖搖頭，終究還是沒有說下去。她怕說多了，女兒就該不高興，大兒媳婦一直都對女兒很不滿意。

「那孩子真要是沒了，那就沒了！」許柳氏道，大家難得坐在一起吃飯，可不是為了大孫子的那點破事。她給小孫女夾菜，「不用去管你大哥大嫂他們，他們就算到你的面前，你也可以當作沒看見他們。」

許柳氏有時候就想是不是自己上一輩子造孽太多，才讓她被迫嫁給許老太爺。她瞧著她的那個大孫子跟許老太爺就挺像的，不只是長相，還有性子，都是內里黑的人。

「吃飯就吃飯，不說這些。」許柳氏又道，「多說幾句，飯就能變得更香嗎？」

「是，娘說的對。」許二老爺道。

親娘不喜歡大兒子，許二老爺心裡清楚這都是為了什麼。也是大兒子自己不爭氣，好的不學，就學一些壞的。

「你們要過去看他們，明天一早過去。不，今天吃完飯過去都成，就是不準再說了。」許柳氏道，大孫子他們就是故意讓人過來說的，就是非得讓長輩心軟，指不定人家還在謀划什麼，可能他們認為分到的家產還不夠多，還能再分一點。

許家的人基本都是那樣的德性，許柳氏非常厭惡這樣的人。哪怕是她的親孫子，她照樣不待見。

自己沒有本事，就想著別人碗里的東西，那就是賤。

「來，吃飯。」許柳氏笑著看著許如芸，「你呀，還是得吃點肉，不能光吃蔬菜。你又不是仙女，不能只吃鮮花露水的。」

「謝謝阿奶。」許如芸也給許柳氏夾菜。

用過飯後，許如芸陪著許柳氏一塊兒散步，她寬慰寬慰阿奶，讓阿奶別太傷心。

「阿奶，去我那邊坐坐唄。」許如芸攙扶著許柳氏，「我給您泡茶喝。」

「你跟我年輕的時候有點像，就是我的家人要我妥協。」許柳氏當年不想嫁給許老太爺，她認為名聲沒了就沒了，大不了就去別的地方。

可是家裡的人不同意，那些人就非得逼著她嫁給許老太爺做妾。許柳氏就只是一個弱女子，她能有什麼法子呢，總不能真的為了一個男人去死吧。

因此，許柳氏嫁進許家，她也有她的心思，不可能一門心思就想著男人。

「有阿奶在，你自己也立得住，就甭管他們。」許柳氏道。

「阿奶活得長久一些，健健康康的，才能幫我多撐腰。」許如芸撇撇嘴，「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他們不管我爹娘在不在，他們都敢那麼說的。」

「他們……嘴上說，就是想著佔便宜。」許柳氏輕拍孫女的手，「你大哥小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許柳氏想自己也曾教導過大孫子，也讓兒子多看著顧著一點，可大孫子還是變成這個樣子。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男的也一樣。」許柳氏道，「歐陽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阿奶。」許如芸輕笑，「不用擔心的，沒有這個，還有別個。況且……」

「況且兩家都沒有說定。」許柳氏道，「歐陽家要的是能幫襯到他們家的，還是得能幫大忙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許柳氏當初還覺得歐陽夫人比較和善。當她知道歐陽家改變態度之後，就想這些人太能裝。

「嗯。」許如芸點點頭，「孫女都還沒有及笄，不著急。」

許如芸想自己前世單身那麼多年，都沒有找男朋友，沒有結婚。她今生的年紀還小，那就更沒有必要著急。

這一會兒，王鳳蘭躺在床鋪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住了，但大夫讓她要躺著休養。她要是再動胎氣，真可能就保不住孩子。

「你給岳母錢了？」許敬雲給王鳳蘭喂葯，也在想著他放在妻子那邊的錢。

許敬雲沒有把所有的錢都交給妻子，就是擔心妻子把錢都給了娘家。他可以養妻子，但不能讓他連帶著妻子的娘家人都一起養了。

「沒，沒有。」王鳳蘭氣憤，她不敢跟丈夫說親娘要六十六兩銀子。她的這個丈夫哪裡可能願意給她娘家那麼多錢，丈夫還想著從外面多撈一點錢回來。

若是讓丈夫知道那些事情，她怕丈夫小瞧她。丈夫手裡又有了錢，她還怕丈夫在外面找小情人。

「等明天呢？」許敬雲問，「以前，你給了他們多少錢，我不管。如今，不能再給他們了。」

許敬雲怕自己說的話太生硬讓妻子不高興，他又拉著妻子的手，語氣緩和，「我們的錢財、宅子、田地，都是要給我們的孩子的。兒子以後還會孝順你，你弟弟呢？」

「他就成親這麼一次……」

「是我們的孩子重要，還是他這一次成親重要？」許敬雲有些憤怒，「天底下就那麼一個女人，他就不能娶別的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