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背我回去吧

牛車停在了鎮上醫院的門口。顧北辰下車后付了一毛錢，讓李叔在外面等他們一會。

李叔從口袋裡面摸了一個五分的硬幣塞給了顧北辰，說道，「我哪有那個功夫在這裡等你們。我走了。」

李叔說完就駕著牛車走了。

前兩年，李叔的小兒子溺水了，村裡人都說沒有救了。那是沈老爺子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小兒子的命給救回來的。沈老爺子和沈家人，在李叔看來那就是他們李家的恩人。

這後生可是錦繡那娃的丈夫，竟然帶著村裡的知青來醫院看病，這一路上兩個人還膩膩歪歪的。

這憨厚的老實人實在是瞧不上和看不慣這兩個東西，他不敢把顧北辰揍一頓，但是，他可以不帶他們回去。

這五分錢，他娘的，不掙也罷。否則他這心裡不舒坦。

「他怎麼能夠這樣。又不是不給他錢。」白安寧滿臉不屑地說道，「要不是沒有自行車，誰願意坐他的牛車。」

顧北辰皺了皺眉頭，以前他做李叔的牛車來鎮上，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他斂了斂心神，帶著白安寧進了醫院。

這年頭不管上哪裡去都是要帶村裡的介紹信，顧北辰和白安寧來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這事。最後，顧北辰給門房發了一支煙，又把他在部隊的證件都拿出來了。醫院門房這才放他們兩個進去看病。

醫院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

顧北辰去掛了號，然後帶著白安寧去看病。

「你們哪個村的？這傷口也不深，怎麼還跑到醫院來看了呢？你們村裡沒有赤腳醫生嗎？」醫生一邊消毒一邊問道。

白安寧手指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她有些吃痛地說道，「赤腳醫生哪裡有鎮上醫院的醫生本事大。」

醫生皺著眉頭盯著白安寧看了一眼，然後給她上藥包紮。

這話聽著像是在誇他，可是他卻有些不舒服。因為他之前也是村裡的赤腳醫生，後來醫院缺人，被提拔上來的。

「好了，一會去交錢，再找護士去打一針破傷風就可以回去了。這幾天不要碰水，兩天換一次紗布。」醫生又問道，「你們哪個村的？以後不用過來了，去赤腳醫生那邊換紗布就可以了。」

白安寧有些不悅地看著這個醫生，他幫她她包紮就好了，這麼多話幹什麼呢？她高興在哪裡換藥就在哪裡換藥。

「我過兩天還來這裡換藥，我不相信赤腳醫生。」白安寧冷聲說道。

醫生皺眉，「你們哪個村的？介紹信拿出來給我看看。」

顧北辰連忙說道，「我們是大灣村的知青，沈老爺子剛好去給別人看腿了。我怕耽擱，所以把她送來鎮上醫院了。」

「既然是大灣村的，那你們還來醫院幹什麼。老爺子可是我們鎮上醫院都難請來的好大夫。這麼小的傷，他能夠看不好。」醫生輕哼一聲，「以後也別來這裡換藥了，我這水平哪裡敢和老爺子比。」

醫生看了一眼白安寧，又說道，「這位女同志，還有，赤腳大夫怎麼了？赤腳醫生也是為人民服務。你別生在了大灣村不知足，多少人為了讓沈老爺子看一下病，都不遠萬里來大灣村一趟。你守著這麼好的大夫還嫌棄，我看你不是手不好，你是眼睛有問題。」

「你怎麼說話呢？我要找你們領導舉報你。」白安寧哪受過這樣的氣。

醫生倒是一臉坦然，冷笑一聲，「你隨意。忘了告訴你，我也是赤腳大夫。醫院缺大夫，我才來這裡坐班的。你瞧不上赤腳大夫，要不，你去省城看你的手指頭。一點點小傷，小題大做，這麼矯情。既然是來下鄉，就要有吃苦的覺悟，否則你來這裡幹什麼？給別人添麻煩嗎？」

「還不趕緊走，等著這裡幹什麼呢？」醫生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下一個，下一個。」

白安寧怒瞪著這個醫生，要不是因為顧北辰在她的身邊，她要維持她溫柔優雅的模樣，否則她早就和他吵架了。

顧北辰拽著白安寧走了出去，「行了，我去付錢，然後你去打針，打完針之後我們就回去。」

白安寧狠狠地咬了咬唇，應了一聲。

李叔駕著牛車去農藥站給村裡買好了農藥，便駕車回去了。路上他看見了顧北辰和白安寧在走路回去，他就當作沒有看見，駕著他的馬車，絕塵而去。

李叔把農藥送到村裡之後就去了衛生所。

「老爺子，我有話要和你說。」李叔見沈錦繡不在，擰著眉頭說道，「老爺子呀，錦繡那丈夫怎麼和村裡那個新來的知青膩膩歪歪的。老爺子，你可得讓錦繡多注意一些。我反正是瞧著不對勁。」

如果不是把沈家當成恩人，他也不會來說這樣的話。畢竟這話不是什麼好話。

沈老爺子一回來就聽說了這事，他點了點頭，「栓子，這事，我知道了。我回頭會和錦繡提一下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門親事，終究是不合適。

「栓子，你兄弟的腿還要仔細養著，你經常去鎮上，如果有豬骨頭和牛骨頭就帶回來，給他熬湯喝。」

沈老爺子拿出了五塊錢塞到了李叔的手裡，「拿著，我知道你家裡條件，別和我客氣。等三子以後有錢了再讓他還我就是了。」

李叔拿著這五塊錢，憨厚的漢子，瞬間熱淚盈眶。這就是沈家人，這就是沈老爺子，這樣的人，值得他們所有人敬重。

「行了，回去吧。照顧好三子，等他腿好了，照樣可以下地幹活，可不能夠著急讓他下地，好好養著。」沈老爺子揮了揮手，「等過幾天，我再去給他扎針。」

白安寧走了半個小時就走不動了，她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顧北辰皺著眉頭看著她。如果是他的兵，他早就罵人了。半小時才走這麼一點路，還蹲地上不肯走了，簡直是太沒用了。

可是白安寧不是他的兵，他不能夠吼，也不能夠罵。他只能夠站在原地等她休息夠了再走。

「北辰哥，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你背我回去吧。」白安寧挑眉盯著他看著，眼裡滿是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