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倪佳的決定
倪佳和米阿玖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車子，人家一聽是去種植基地，果斷拒絕了，給再多錢都不行。
問為什麼，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都懶得搭理——都說了超級病毒感染，嚴密封控。還問為什麼，不是裝傻就是真蠢。
兩人一邊往種植基地方向走一邊見人就問，糾纏了十幾個人，好歹從一位賣涼茶的大嬸口中得到一些信息：種植基地出現恐怖的疫病…一旦感染，身體內部就會溶解成血漿，然後發酵，撐破皮膚，變成一個無限膨脹的血球，然後爆開…而旁人一旦沾染到，也會感染，爆開…
兩人聽得渾身寒氣直冒。
大嬸讓兩人千萬不要過去，現在整個種植基地都被軍隊接管了。
米阿玖問對方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大嬸說她之前就是基地里的臨時工，那天本來不是她的班，但因為另一個工人有事去不了就請她代班。她無意間聽到老闆跟幾個基地管事的在商量什麼，就順便聽了一耳朵。還從縫隙里看到之前被老鼠咬的一個工人躺在房間里，不斷發出哀嚎，身體漲得像皮球，然後就爆開了……
她嚇得連忙就跑了回來，連上班卡都沒有打，當然後來清查起時因為上班名單沒有她。她也一口咬定那天她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去基地。而後就回鎮上兒子媳婦這裡住了。
這次她看米阿玖和倪佳兩人硬要往那個地方湊，心中升起惻隱之心，這才不得已說了出來，又再三囑咐兩人千萬不要把她暴露出去。
倪佳雙腿發軟，抓著米阿玖的手臂的手指差點摳進肉里了。
米阿玖好歹跟「怪物」正面交鋒過，還算鎮定，連連跟大嬸保證，她們絕不會到那個地方去，也沒見過她。
對方的信息對於她們而言非常重要，而且大嬸的善意也不應該被辜負。米阿玖買了兩杯涼茶，拿出兩百塊塞對方手裡。
離開大嬸的涼茶攤，兩人站在一處廣告牌下，米阿玖從背包里拿出香蕉派和炸雞塊，遞了一份給倪佳，自己也一邊喝著涼茶一邊吃著東西，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倪佳雙手抱著涼茶喝了幾口，恐懼稍稍減退，「你，你覺得呢？」
「你真想聽我的建議？」
「……」
「我的建議就是，現在就回去，就當什麼都沒聽過什麼都沒見過。或許現實有些殘忍，但，我們的能力只能讓我們苟著。有些東西有些事，我們碰不起，那就隨大流……」
「那…曉君的孩子怎麼辦？她，她在電話里說讓我務必幫她照顧好。而且，孩子關在密室里，我不去的話，就……」活活餓死裡面。
米阿玖想了想說：「剛剛你也聽那位大嬸說了那恐怖的病毒，但凡碰到一點就會被感染，然後潛伏几天爆炸。你說最開始曉君丈夫被老鼠咬了，過了幾天才發狂把曉君咬了……中間間隔這麼長時間，他們接觸了多少人，而這些人又傳染了多少人？我並不覺得跟他們最親的孩子沒有接觸到…」
總之一句話，很可能孩子也感染了。不…是肯定被感染了。
「可……曉君在電話里說，她，她把孩子保護得很好，關在密室，就等著我去…」
米阿玖真心勸倪佳不要繼續去了，她能冒著那麼大風險趕過來已經盡到朋友的份了。
趁著現在一切還好就趕緊回去。
整個種植基地被封控，接收了疫病患者的醫院也被封起來，還有武警把守，可見事態非常之嚴重了。
最關鍵的是，這個種植基地爆發出來了，那麼其他種植小區呢？其他地方有沒有爆發？
與其在外面還不如待在自己家裡，米阿玖現在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可倪佳還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呢，要是真爆出重大事件，他們肯定會擔心她。
倪佳說起自己和曉君之間的交情，說自己買房子還差幾十萬，對方二話不說，連欠條都不打就借給她。
這次對方遇到真正的困難，第一個就想到她，把孩子託付給她，可見對她是真的信任。她怎麼能辜負。
倪佳咬了下嘴唇，毅然決然地道：「我…還是決定去她家裡看看，若是兩個孩子…還在的話，我我就幫她照顧一下。若是真像你說的那樣…至少我問心無愧了。」
米阿玖頓了頓，就嘆了口氣。
她想說，最壞的結果是兩個孩子已經「變」了，前方就是一個陷阱。
最好的結果是孩子還好，可一個四歲，一個才幾個月大，她一個還沒有結婚的怎麼去照顧？
要是曉君永遠回不來（其實她在心裡已經覺得曉君出事了），這兩個孩子的成長教育怎麼辦？
但，人家都決定了，她又何必用自己自私狹隘的目光去阻止人家的仁善呢。
罷了，就這樣吧。
米阿玖沒有再勸，反正她把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
直接問：「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沒有車子願意載我們過去，難道你要走著去嗎？」
倪佳就像做出一個重大決定：「對，走過去。阿玖，你還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米阿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如果我不陪你呢，你還去嗎？」
倪佳神情決然，「會，我，我已經知道兩個孩子在密室里，我我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去做，我……」
米阿玖打斷對方：「好好，我陪你走一趟。」
倪佳抓著米阿玖的手，眼中泛著淚光，「阿玖，謝謝你。」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倪佳打開手機地圖，說以前來過幾次，知道有一條比較近的小路，大概四五公里。
兩人繼續吃東西，倪佳看著手裡的食物，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還嫌人家準備那麼多東西麻煩，現在，若是沒有這些食物的話，就算她想去也沒法——餓，累，渴…還沒走到就交代在路上了。
趁著吃東西的時候，米阿玖又翻了下網頁。
沒有別墅那邊的新聞，也沒有巢縣的消息。
網上仍舊被各種輿論充斥著，只是偶爾會彈出幾條突然事件，但很快被其它信息淹沒，亦或者被刪除了。
總之，不管是現實還是網路，都讓米阿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和不安的氣息暗流涌動。
作為最底層的民眾，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世界的變化，那些從科學家實驗室流出的永生病毒已經滲透到人類社會，只是激活或者繼續潛伏的區別，一旦某種契機達成，這個世界……
米阿玖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