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

請安

陸焉生上前一步,正要說楚斟實在不知體貼,盛嫿的這幅孱弱身子,他最是了解,莫說出門遊玩了,就是只在自家院子里逛逛都不常有。

他眼下雖不及楚斟在白家的身份,可勝在他了解盛嫿。

卻未想到,盛嫿回身打斷了他的話,她看著楚斟,面上笑意似夜間皎皎白月溫柔:「長街嗎?」

楚斟點了點頭,臉上有些發紅:「不知你可願賞臉。」

盛嫿笑道:「那日我與沈大姑娘有約,恰也在長街,你若是不覺無趣,便一道也成的。」

陸焉生身型一滯,不可置信的看著盛嫿,她竟然應下了,她自己的身子,心裡沒有數嗎?數九寒冬的,那副羸弱的身子怎受得住。

「不,不會無趣,那便一言為定。」楚斟忙道。

盛嫿點了點頭,轉身回來時,眸光略過楚斟身後那道背影,她仿若沒看見那少年欲言又止,只留下一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見人離去,楚斟也回身看向陸焉生,見他目光沉沉,有些不解,喊了一句:「焉生,怎麼了這是。」

陸焉生抬眸看向他,聲音裡帶著隱忍的怒火:「選這樣冷的天出門子,也就你想的出,她什麼身子你不知曉?若是病下了,你可吃罪的起?」

這幅怒其不爭的模樣,才讓楚斟後知後覺,他拍了拍額頭後悔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全,只是我,我都將人約出去了......」

陸焉生聞聲只冷笑一聲,而後甩了甩衣袖便先一步抬腳離去。只留下楚斟一人在原地打轉著急。

盛嫿剛回屋,便瞧見白郝已等在了屋裡。

「怎麼樣?這回應當是你們頭一回說話,可與你之前想的一般無二?」白郝問道。

盛嫿脫去大氅,抱著白郝的手臂道:「一般無二,祖父放心便是。」

白郝輕鬆了口氣,轉而又道:「楚三確實是個可造之材,才學兼備,規矩倒也不錯,只是他那對雙親,實在是有些難以言喻。」

盛嫿聞聲一動,她自知道白郝的心思,是想替她挑最好的人家,可眼下,也唯有這麼一家於盛嫿而言無甚負罪,雖方才在廳上,兩人的目光叫盛嫿確實不大舒服,但這倒是無甚大礙,她斂下眼皮,壓住眼底的惆悵,她本也活不到嫁給他的那日,他母親什麼性子,無甚要緊。

盛嫿安慰道:「人無完人,無大錯處可挑便是無錯,外祖父放寬心。」

見此,白郝抿了抿唇點了點頭,只是人剛出娉婷閣便轉身看向身側的方管事。

「楚家你了解了多少?我總覺得今日那楚夫人,舉止做派實在有些小氣,雖算不得是世代簪纓的人家,但也是清流之貴,怎是那樣一副做派,有些,有些上不得檯面了,哪家的當家主母是這幅樣子?」

方管事忙答道:「楚家二房的帖子是臨時遞去的,除卻知道外人皆知的背景,旁的事確實不大詳盡。」

白郝聞聲點了點頭,眯了眯眼睛吩咐道:「先去查查吧,許是我太敏感了。」

方管事聞聲應是,他又道:「楚三公子約了姑娘除夕前夜去長街遊玩,這事......」

白郝挑了挑眉頭:「嫿嫿應了?」

「應了,只是我見陸二公子好像不大讚同,臨走前老奴還聽他說了兩聲,應當是更記掛姑娘的身子。」方管事當時特地走的慢些,這兩人白郝都看重,他自然要從點滴小事上觀察。

白郝未置可否,只挑眉道:「這天冷,那日你記得跟緊些。」

見白郝也無異議,方管事便瞭然他的意思。

「你陸焉生你瞧著覺得如何?」白郝忽叫住了方管事問了這麼一句。

方管事抿唇中肯道:「這一兩日還瞧不出什麼,不過他對姑娘倒是格外殷勤,老奴瞧著不像是被逼迫的。」

這點方管事都瞧出來了,白郝怎麼不知,可有陸遠那樣一個毒瘤,焉知是不是陸遠授意,陸焉生佯裝?故意裝出那樣一副做派來,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白郝有些煩躁,這兩人他瞧著都有些心煩意亂了,若是能有更好的,那便再換旁的。

因著不過半月便到新歲,白郝身為首輔,公務繁忙脫不開身實無暇分心在府上,是故陸焉生兩人進府讀書的日子便延至年後,這段時日,兩人皆未再登過白府,楚斟倒是安靜,除卻每日一封請安信件遞到白府便再無其他,但已算是很知分寸禮數的。

陸焉生前世便為武將,本也不屑這些虛禮,聽寧去說時,只是挑了挑眉頭,輕嗤一聲。

寧去猶豫再三道:「公子,老大人誇讚楚公子頗懂禮數,想來很是滿意。」

陸焉生嘴角輕慢忽的便拂去,忽多出幾分危機感來,翌日便出現在了白府門前,此刻天還只蒙蒙亮。

陸衷一早便聽書伺說二公子來了,他看了眼天色疑道:「可看錯了?」

書伺搖頭:「寧去就跟在二公子身邊,小的怎麼看錯?」

陸衷半驚半疑走向了府門處,果不其然瞧見了門口站著的陸焉生。

「有事?」陸衷詫異問道。

陸焉生抿唇,臉上劃過幾分彆扭話道;「是,來跟白老先生請安。」

陸衷眨了眨眼睛,稀奇的看著陸焉生,明盞走到他身側小聲說了些什麼,便見陸衷嘴角都觸動了幾下,他睨著陸焉生道:「字你寫不好,確實也只能親自來了。」

這話無疑是在踩陸焉生痛腳,只抿唇道:「以後會好好學。」

陸衷臨走時還不忘邪他一眼道:「你那狗爬似的字,想趕上楚斟,難比登天。」

陸焉生好似腹背受了一道利劍。卻又發作不得。

陸焉生怕露怯不好寫字便親自來請安,這時陸衷不說,白郝自然不知,初見他時,白郝還驚訝了一瞬,只當是一時新鮮待日子久了,這禮哪還能遵的住,卻未想到,陸焉生著習慣自起后,便再未變過,便是天劈驚雷,雨下傾盆都未阻斷。

盛嫿聽說時,只微微皺了皺眉頭,當做個趣事聽了便過,而後便未在問過只言片字。

轉眼便至除夕前日,今日的長街確實熱鬧,滿街都是嬉笑打鬧的人群,街上的花燈一簇又一簇的,照的人影晃動。

兩個姑娘相攜下了馬車,沈織織拉著她避開了來往擁擠的人群,替她又拉了拉她的大氅,見穩妥到毫不透風才道:「你切記跟著我,莫亂跑。」

盛嫿無奈,看了眼一旁的沈知廊,沈知廊只聳了聳肩頭道:「你聽她的,我還有事要辦,不能陪著你們,半個時辰后酒香居見。」

沈織織擺了擺手道:「去吧,去吧,這處有我呢。」

沈知廊又拿扇柄敲了敲她的腦袋:「就是有你在,才更覺不放心。」說罷又叮囑了兩句,才晃悠悠的離去。

「楚三人呢?」沈織織四處探看,想尋到那人聲音。

話剛落下,忽聽身後有人喊了一句:「盛二姑娘。」

這聲音便是楚斟,盛嫿回過頭看去,見他身後還跟著一人,瞳孔不覺一縮,本上揚的嘴角又下壓了來。

跟在楚斟身後的,正是陸焉生。

陸焉生目光閃爍,待靠近后,朝著沈織織頷首算是打了聲招呼。

楚斟解釋道:「方才遇見了焉生,一起遊玩,不介意吧?」

這話都如此說了,還能說介意不成,沈織織本也覺無甚所謂,只是見盛嫿垂眸不語,伸手拽了拽她。

眼前忽亮了許多,兩個姑娘一抬頭,便瞧見兩盞燈籠被提到了眼前,只是若細細觀察,便能瞧出,那盞蓮花燈要精美許多,另一盞,好似也是蓮花,只是製造實在粗糙了些,若不細細辨認,連是什麼個形狀都辨認不出來。

陸焉生攥緊提手,掌心已汗津津的一片,覺著說話好似能咬到舌頭一般小心,他道:「這是謝禮。」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盛嫿都不禁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向他。

「你們邀我同玩的謝禮,這禮寒酸,莫嫌棄。」

瞧瞧,這禮數這般周到,還未答應,禮便送到了,常話道,巴掌不打笑臉人。

沈織織便是不情願,也都笑著接下,只是兩盞燈,她看了一眼,便要將那盞精美的遞給盛嫿。

盛嫿看了一眼沒接,而後徑直取走那盞瞧不出形狀的,這樣丑的燈,一眼便知是陸焉生敷衍了事隨意買的,他那般錙銖必較,未免落他口舌,日後翻舊賬諷她,她便撿最差的,可她哪裡知道,見她拿了那盞陸焉生眼底的笑意驀的便濃烈了許多,兩個小姑娘提著燈籠相攜走在前頭,兩個少年便跟在後面護著。

陸焉生目光盯著盛嫿手中的燈籠,無意識的揉搓手上的還未結痂的傷痕,她很喜歡,這便最好。

楚斟順著陸焉生的目光瞧去,眸底劃過幾分渾濁,而後又很快散盡。什麼也瞧不見了。

他們尋了一間涼亭坐下,恰前面不遠處在猜燈謎,楚斟興趣頗濃,聽那小廝說著彩頭是何,便央著陸焉生陪著他去,陸焉生雖百般不舍離開盛嫿,卻也不好在她面前發怒,只得被他拉著去了。

沈織織手托著小下巴興趣缺缺忽道:「嫿嫿,明日那宴席你可要讓首輔大人帶他們其中一人去?不然,你應當消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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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后白月光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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