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病重(一更+兩更)
白郝欣然扶起陸衷,眼淚有濕潤淚意,這麼些年他對陸衷的用心不亞於親子,抹了把淚道:「好,好孩子,快起吧!」
陸衷舉著頂冠朝著白郝又是一拜:「若沒有先生費心教導,就沒有陸衷今日,先生再造恩德陸衷永不敢忘。」
盛嫿站在一側看著也頗感慨,陸衷這麼些年吃的苦頭她亦歷歷在目,躬身慶賀他一聲,上前將他攙扶而起:「十年寒窗苦讀,如今陸大哥金榜題名乃是實至名歸,外祖父在這個年紀能出你這麼個學生,也覺是光耀之事。」
陸衷起身後,白郝拍著陸衷的手忽才想起來問道:「可陸家了?」
一旁牽馬趕來的侍官笑著道;「狀元爺家都沒回便來了白府了!」
白郝聞聲愣了一瞬,看了一眼陸衷更覺感慨,可即便如此仍舊勸道:「好孩子,快回趟陸家吧,你父親也盼著見你,莫因為這事大好日子鬧得不快,快去吧。等明日你再來,先生會備好宴席等你來好好吃一頓酒慶賀你金榜題名。」
陸遠的性子在場人都知曉,好面子又狹隘,估摸著此刻已眼巴巴的等在陸府門口了,這個時候,白郝仍不忘替陸衷考量,陸衷怎會不知,聞聲應了聲是,復又彎腰躬身幾回,讓白郝明日務必等著他來,才起身離去。
白郝站在府門口看著他乘著高頭大馬被人群擁簇著離去,盛嫿走到他身側扶著他道:「外祖父可能放心了?這幾日一直焦灼著不敢下榻,方伯,今日切記多備些寧神來,就怕他這一高興更是睡不著覺了呢。」
方管事在一旁聞聲連連應是。
白郝的笑得合不攏嘴,長嘆了口氣道:「考上了便好了,你陸大哥實在不容易。」
盛嫿聞聲拍了拍白郝道:「外祖父盡可安心了。」
伸手點了點盛嫿額頭,又多看了兩眼人群才念念不舍轉身往府裡頭走去。
春露秋霜間,日月斗轉,轉眼便是一年,這一年裡寧京城裡最膾炙人口的莫過於陸家了,本門庭冷落的陸家,好似要翻身了,先是陸家大公子入大理寺院,受皇帝親封為五品左寺丞,雖官職不大隻區區五品,可那是大理寺啊,朝中唯有此處是只屬於皇帝親自調派,可見已入中樞權柄之處,再是陸家二公子因緣際會攀上了太子,自己又爭氣,今年參軍選拔力壓眾人,脫穎而出,才十三歲的年紀便封為千夫長。
盛嫿知曉時,只微微掀動了嘴角,目光遙視遠處,去年冬日雪下個沒完,臨到三月都還下了兩場,可今年都到年裡了,竟是沒一片雪花都沒瞧見。
杏枝掀開簾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三公子在後院了,說是不放心想來瞧一眼呢。」
盛嫿聞聲回神,精神有些恍惚,好似愣了一瞬才道:「請他進來。」
兩人雖定了親,但也未見多親昵,盛嫿早先便有言在先,楚三便知分寸的守著規矩,半步都不敢逾矩,聽到杏枝喚他,嘴角便揚著笑跟著進了暖閣。
仍舊是一屋子的苦藥香,也不知是不是婚約真起了作用,還是盛嫿這一年多將養的仔細再沒有像之前那般突然昏迷,但要說真起了作用,可盛嫿這身子卻是肉眼可見的一日不如一日,精氣神焉了大半。
「來了阿。」盛嫿窩在榻上,隔著一簾紗帳與他打了聲招呼。
楚三點了點頭,摩挲了下掌心,這已有十來日沒見到他了,隔著紗簾見隱約瞧見她纖弱的身姿心下有些悶悶的頓,琢磨一瞬開口搭話道:「點珠每日送去的參湯我都有喝,費心了。」
盛嫿斂了下眼睫道;「應該的,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盛嫿想的很簡單,雖說婚約之事兩家都默契對外不宣,但外頭也會有些瘋言瘋語,這入贅婿實在難聽,楚斟原本一孑然乾淨的人平白吃了這樣一大虧,盛嫿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便想著這婚約在一日,她便補償一日,旁的事上她又沒什麼能幫襯的,便只得在生活小事上事無巨細皆安排妥當,生怕一個不查耽待了叫人心寒,她一貫如此小意體貼。
隔著紗帳,盛嫿卻未瞧見楚斟微微發紅的面頰與有些愧疚的神色,猶豫再三決定跨出一步,他如今已是她未婚夫了,尋問她近況應當不算唐突,便壯著膽子抿了抿唇道:「我什麼都好,倒是你,聽說近來好似吃的不好?」
一年下來,你來我往之間兩人已熟稔許多,盛嫿並未覺得這話里有多親昵,便直言答道:「嗯,近來有些睏乏,只想著睡覺,胃口不大好。」
楚斟聞聲心下一顫,擱在膝上的手局促一握忙問道:「身子可覺得難受,要不要緊?」
盛嫿愣了一瞬,隔著帳簾都能聽出來楚斟的緊張,皺了皺眉頭道:「還好,沒什麼事。」
楚斟雖心裡打鼓卻是道:「若是身子不好,便即刻讓杏枝去楚家喚我,我定隨叫隨到。」
盛嫿眨了眨眼眸,許久才應了一聲:「好。」
楚斟出府時還依依不捨的往回看了兩眼,身邊小廝催促了好幾聲,才上了馬車,馬車行了不到一刻又停了下來,他正詫異是什麼事,掀簾看去,恰此刻,幾個身穿兵將衣裳的男子駕馬一閃而過,楚斟看著領頭已離去那人的生身影,眸光微沉,掀著車簾的手又緊了幾分。
趕車的許未卻開了口問道:「公子,那好像是陸二公子?」
陸家這一年裡再京城裡風生水起,前幾年鮮少露面的陸焉生,這一年裡也算是叫得上名號了,畢竟十三歲的千夫長,在整個寧京也尋不出一人來。
楚斟沒作聲,只是出神盯著一處瞧,忽見他眼波閃了一瞬,若不是今日見到陸焉生,他險些忘了一事,那事他越琢磨越覺得有跡可循,其實想要弄清楚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肖將人請進白府待上幾回,便能知曉,可他不敢,那層朦朧的薄紗好似可以遮掩那層真相,亦能遮掩住他可憐的自卑,他有些害怕真是那般,他眯了眯眼睛,看著空蕩的長街出神,而後只聽他長嘆了一口氣便再無言余話。
許未覺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楚斟幾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公子對陸家二公子態度近一年都有些微妙,可真要細究出來卻又挑不出半分不對來,許未搖了搖頭,便又揚鞭駕馬而去。
陸焉生收了消息,便直奔出了城,吩咐身後人先回軍營,自己則駕馬馳騁,行了十幾里地,天色漸黑,在日暮落下的前一刻鐘,終是瞧見了人影。
「怎麼樣!尋到了嗎?」
寧去馬不停蹄七八日,這幾日在馬背上小命都覺叫顛去了一半,正恍惚間忽聽到自己公子聲音,他還琢磨著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一抬頭便瞧見了自己公子竟當真出現在眼前,他不可置信擦了擦眼睛,眨了好幾下。
陸焉生皺眉頭又問道:「我問你,有沒有消息!」
這一聲利呵,將寧去從渾渾噩噩中驚醒,從馬背上摔落而下道:「確實有絳縣這麼個地方,只是小的尋遍了整個村子,都沒尋著您要找的那人。」
陸焉生握緊韁繩問道:「可查仔細了!」
寧去忙點頭道:「整個村子就沒有姓程的人家,小的怕錯漏還特地去每家都敲門問了,當真沒有這麼個人。」寧去有些不確信問道:「公子可會記錯了人?」
陸焉生眯了眯眼睛篤定道:「不會。」
「那便怪了!」寧去沒敢再質疑,摸了摸後腦勺直納悶:「那會不是別的村落?」
「別的村落.....」陸焉生抿唇道:「你在去尋,無論是姜縣,還是將縣,都一一去找!不惜代價與酬勞務必尋到程九!」
寧去聞聲忙連聲應是,他頓了頓又問道:「太子那處也沒信嗎?」
話一出口又覺得是廢話,但凡有信兒,自家公子倒不必在這處焦急了,寧去不禁又低聲嘆口氣。兩人的身影被夕陽拉的斜長,莫名帶了幾分孤寂。
只是寧去還未尋到人,隔年六月底,盛嫿卻又病下了,這回病來勢洶洶,已吐了好幾回血了,白府上下都焦灼不堪,甚至連京中御醫都派遣不知繁幾,彼時陸焉生正在驛站焦急的等著寧去,手中的信件已然被他磨得發黃。
「砰砰」兩聲響,門忽被敲響,陸焉生猛然抬頭,不假思索便閃身上前應門,一見來人,神色便一沉。
書伺身型一佝有些懼怕,見陸焉生神色陰沉,說話都有些磕巴,記著陸衷的交代,哆嗦道:「大公子讓小的來尋你。」
「說。」陸焉生薄唇微啟不耐煩道。
書伺吞咽了一瞬道:「大公子說,盛家二姑娘估摸著要不行.......」
陸焉生聞聲臉色募的一白,好似脫力一般扶住了門框:「你說什麼!」。
書伺叫陸焉生嚇得不敢說話,他眼裡的怒意好似能生吞了自己似的,可想起衷的交代,書伺索性閉著眼睛道:「大公子怕您往後生了憾事,替您尋了個進白家的借口,二公子快別耽擱了,咱快走吧,馬就候在門口!」
陸焉生有些不可置信,緊緊捏著手中信件,她不是已經定親了,身邊不是已經有楚斟了嗎,這病事怎絲毫不見好轉!他心口處好似破了窟窿,疼得的倒吸了口涼氣,他確實記著今年苦夏嫿嫿險些九死一生,可他明明記得,她是熬過去的!
見陸焉生遲疑不定,書伺壯著膽子又催促了兩聲:「二公子!再不去許就遲了,快別耽擱了!」
這一聲喊好似震醒了陸焉生,便見他人已抬步飛奔離去,書伺剛要跟上,又見陸焉生頓下了腳步,只聽他道:「你在這等著寧去,若是他帶人回來!切記即刻便領取去白府!」
話音一落,便見他已從二樓欄杆翻身而下,腳下好似生風一般直奔出了驛站。
書伺愣在原地,有些驚詫,二公子說什麼人要領著去白府?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裡有那個能耐,雖是這樣想的,人卻是半步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慎丟了二公子吩咐的差事,他人在屋門處打轉,並未瞧見掉落在地上的腰牌。
陸焉生駕馬疾馳而過,見城門已關,他高聲呼喊:「開門!」
天色已晚,城門已關,若想進門還需令牌才成,這幾日城中有賊人作亂,這門禁則尤為嚴格,城門看守不敢輕視,從罅隙往外頭瞧,只瞧見馬頭,隔門喊道:「城中已宵禁,若是公務進城還需令牌!」
陸焉生急不可耐,不願在這處耽擱時間,習慣性往腰間一掏,卻是摸了個空,立時低頭搜樓個遍,卻找不見那小小令牌,他抿唇道;「我是羈賈大營千夫長陸焉生,有事急要入城,你莫要耽擱,速速開門!」
若是以往,那看守許就開了門,可昨夜才收到戒嚴命令,此刻這門是怎麼要不敢開!
那看守躲在城門口道:「軍爺莫要為難小的,上頭下了嚴令,必須又令牌才能進城!」
陸焉生眉眼一皺,下馬憑一己之力猛地便推向城門,可用儘力氣這城門直晃動兩下,只是這動靜驚動了裡頭的看守,這硬闖之舉實在駭然,想也不想便朝著城門箭守高呼:「有人硬闖,快戒嚴射箭!」
下一刻便聽箭矢凌空聲躍,直直的插在了陸焉生腳邊,若非陸焉生躲得及時,許是要受傷的。
彼時陸衷正在娉婷閣外,看了眼屋內晃動焦急的人影,屋內盛嫿情狀很不好了,只聽裡頭忽聽見咣當一聲,好似是哪個婢子手腳不穩打翻了葯,隨即便聽到裡頭白郝怒不可遏痛斥,白郝如今已至耄耋,這年歲陸衷真怕出了什麼事,不假思索便進了屋。
掀開珠簾便瞧見婢子跪地在地,平日里和氣的方管事此刻也未見半分和色,可見是跟著一塊上火,陸衷忙抬步上前,看向那婢子道:「速速收拾了再去煎!」
白郝被氣的臉色發白,陸衷忙上前扶住了他,房間里人皆各司其職,劉本神色難看呆在盛嫿榻前,沉著一張臉盛嫿她行針,楚斟則靠在一旁守著,點珠杏枝兩個丫鬟時不時替盛嫿擦著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滿屋子的人都圍著床榻上昏睡的盛嫿轉著。
陸衷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盛嫿,便不忍的挪開了雙眼,床榻上的盛嫿已消瘦的不成樣子,薄被下的瘦弱的好似薄紙,叫人看了就心疼,就這麼單單看著,就覺著床榻上的人好似隨時能斷氣一般,陸衷不知盛嫿能熬到幾時,不禁看了眼窗外,焉生怎還不到!
正在此刻,只聽見腳步聲傳來,他們轉身瞧去,便瞧見阿肆一個趔趄摔倒在門邊。
越忙越亂,劉本因這動靜嚇了一跳,手微微一顫,施針的手用過了勁兒,只見盛嫿皺眉嘴邊忽有鮮紅血色流出。
楚斟驚顫的喊了一聲:「嫿嫿!」白郝見狀更是險些暈厥過去。
方管事上去便要去踹阿肆,只見阿肆忙跪倒在地磕頭認錯:「阿肆的錯,是阿肆的錯,只是老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白郝聞聲一怔,側身看了眼床榻上的盛嫿,他此刻哪裡能走得動!
陸衷瞭然,拍了拍白郝脊背安慰道:「先生,阿衷陪您去,咱去去就回!太子殿下親臨應當是出了什麼大事!」
白郝無奈低聲嘆了口氣,擺手便往門外走,這時候若是沒有陸衷在白府上下怕是要亂套。
著急忙慌間並未瞧見盛嫿微睜迷離的眼眸。
他們人剛到長廊下,便見太子負手而來,陸衷一眼便瞧見了跟在他身後的陸焉生,只是恍惚間好似瞧見了陸焉生的身影微微晃動。
待靠近些,鼻息間傳來一股淡淡血氣,一籠燭火打在陸焉生身上,陸衷此刻才瞧見染得已叫血色染紅的衣角,手臂處好似還有鮮血凝柱留下,陸衷不禁怔愣在原地。
白郝剛要行禮便被徐顧白攔下道:「老大人不必多禮,盛二姑娘如今在緊要關頭,孤便不多言其他,這位是孤與焉生尋來的神醫,二姑娘頑疾他或盡可一試!」
話音落下,陸焉生身型微微一滯。
即便是太子介紹,白郝仍舊幾分遲疑,盛嫿身子一貫是由劉本醫治的,劉本的醫術雖說算不上是再世華佗,但也算是枯骨生肉,若是沒他醫治,盛嫿也許便拖不到現在,白郝打量了眼來人,眼生的很,渾身上下皆是流氣個頭不高,一雙吊稍的眉眼叫人瞧著不大舒服,只一眼便知不是宮中御醫,這樣聞所未聞的人,叫白郝如何放心將盛嫿交託在他手上。
見白郝遲疑,陸焉生推了推身側那人介紹道:「老大人,二姑娘病情刻不容緩,已然不會比此刻更差了,讓他試一試,焉生已命擔保,定能醫治二姑娘!」說話間便猛地磕跪在地上。
白郝這才發現陸焉生衣角處的鮮血,心下一顫,深深看了眼陸焉生才抿了抿唇道:「阿衷,快請神醫進去!」
見白郝鬆了口,陸焉生便起身,可程九在外散漫慣了,便是此刻都無甚正形,腳步幽幽算不上多快,陸焉生眯了眯眼睛,人便走到程九身側后忽向著白郝躬了躬身道:「焉生失禮了。」
眾人叫他這一舉弄得摸不著頭腦,白郝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隨即便是眼眸一顫,愣愣的盯著陸焉生。
只見陸焉生拎起程九的衣領拉著他便走,程九雖比陸焉生年歲大了許多,但身型卻很矮小比之陸焉生還要差一個頭,這麼一拖拽實在滑稽,好似是被擒著的牲畜,他掙扎著想擺脫,卻實在不敵陸焉生力氣,越是掙扎,陸焉生便更用力,眼見著都快叫衣領嘞的喘不過氣,才放棄了掙扎,便由著陸焉生拖拽,十步之間腳都沒沾上幾回地兒.......
見太子與白郝都愣在原處,陸衷覺得額頭青筋直跳,拱手歉道:「家弟舉止無狀,驚駭到太子與先生了,實在無禮,萬望見諒!」
白郝回過神來,連連擺了擺手道:「無事,無事,走,快去瞧瞧!」
幾人匆匆趕到,一進院子便瞧見陸焉生人守在門外,這個時候還守著禮,白郝便更覺得陸焉生老實,進了屋見人還沒跟上,回身擺了擺手道:「焉生你也進來!」
陸焉生聞聲身型一滯,愣了片刻神,抬腳的一瞬又覺得似有千金般重,耳畔不禁響起兩年前方管事代盛嫿傳的話,愣是一步都挪不動。
太子見他一副深沉模樣,不禁挑了挑眉頭,佯裝腳滑了一瞬恰推了陸焉生一把,轉而對著白郝道:「焉生受了些傷,勞首輔大人尋個醫士替他包紮。」
受這樣重的傷,這黑里還特地跑這一趟,白郝早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聞聲白郝便忙讓屋內丫鬟扶著陸焉生進了屋,轉上便讓阿肆再尋大夫來,府上別的不多,這大夫卻是夠的很。
進了屋,白郝在顧及不了旁的,朝太子躬身致歉便掀簾進了裡屋,陸衷看了眼陸焉生,抿了抿唇顧忌著太子也在便沒好說什麼掀簾便也跟了進去,只留太子與陸焉生在外寢。
太子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一旁冷汗直冒的陸焉生,方才溫和的笑意募的便斂去了,唯餘下一絲嘲諷與冰冷,挑了挑眉頭道:「陸焉生,你藏得很深啊!」
陸焉生不顧撕裂疼痛的手臂跪倒在地認錯道:「焉生知錯,請太子殿下責罰。」
徐顧白嘴角掀了掀了,茶盞就在手邊生是強忍著沒豁在陸焉生身上,他咬牙歇斯底里道:「今日的帳,咱需得好好算一算!陸焉生,孤倒要瞧瞧你有幾條狗命夠折騰的!」
陸焉生聞聲只垂著腦袋,恭順的由著太子責罵,他太過了解太子秉性,這幅樣子應當是已氣急,他此刻若是出言頂撞,就是不死也會半殘,他頭磕在地上道:「焉生自知罪無可赦,要打要罰皆由得殿下懲處,還望殿下息怒。」
便是陸焉生賣乖,徐顧白此刻仍舊忍不下這口氣,想起方才那千鈞一髮一幕更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到底是沒忍住上前便朝著陸焉生的後背踹了一腳,力道之大,險些將陸焉生踹翻在地,只見陸焉生還未穩住身形,下一刻便吐了一口鮮血:「不急,你既敢拿孤做筏子,這後果你便等著吃!」
他頓了頓忽朝著珠簾一側看了眼,嘴角微微掀動道:「陸焉生,瞧不出你還是個痴情種啊!」
陸焉生見狀忙道:「一切都是焉生自作多情,與盛家二姑娘無關,殿下有氣便撒在焉生一人身上,焉生受得!」
果然百般庇護,徐顧白還未來及的說話,忽聽裡頭白郝一聲驚呼:「嫿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