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賊人
盛嫿瞪大了眼睛,叫陸焉生控制的動彈不得,人?能有什麼人?除卻這登徒子還能有誰?
那雙清澈眸子難得有幾分情緒,好似炸了毛的小貓,乖巧中帶著幾分倔強。陸焉生垂眸,心便軟的似要化開,微微鬆了松捂著她唇瓣的手又哄道:「我沒誆你。」
兩人靠的太近,他說的每句話,喘息皆噴濺到她耳畔。
因著方才的事,盛嫿正對陸焉生頗有怨言,此刻又叫他禁錮在懷中,心下臊極了,狠了狠心,張嘴便咬向陸焉生掌心的軟肉。
本以為陸焉生許會吃痛放開,怎想卻見他眸光微暗,喉結微微顫了顫,那眸光盛嫿並不陌生,與踏春那日馬車上時一般無一。
她哪裡知道,自斷左手時他都未皺下眉頭,這一咬實在只算撩撥,於他而言似蚊蟲叮咬一般。
怕嚇著她,陸焉生微微撇開眼眸不敢看她,怕叫她看到自己的慾念,只是高大身軀仍舊籠著他。
他舌尖抵了抵腮幫子忽然道:「一姑娘,妄念難卻,那男子也頗可悲,愛而不得,確實是他所該,可是別煩他,好不好?」
盛嫿聞聲一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他方才竟然聽見了。
盛嫿臉色募得就是一沉道:「若是他還有良心,便該自覺離開,莫再擾那娘子清凈,這樣的登徒子,有何需要可憐的。」
陸焉生只低聲嘆了口氣道:「但凡能自持,他倒也不至於招你厭煩,你說是不是?」
盛嫿是聽出來了,這人簡直就是無賴,與他根本分不出個情理分明來,抿了抿唇索性不再說那事了,只是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道:「你還不放開我!」
她捏著聲音,生怕叫旁人聽見動靜,一男一女抱在一處,若是叫人瞧去,她當真無法再與他擺脫清楚了。
可偏偏怕什麼,便來什麼,忽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盛嫿聽見那個,身上立時便驚起冷汗來。
陸焉生卻是皺了皺眉頭,微微垂眸看向驚嚇似兔子般的盛嫿,輕聲安慰道:「後院來了生人,等會你靠在我身後!」
說話間,那腳步聲便越離越近,下一刻便穿過了垂花門,盛嫿兩人此刻正靠在垂花門牆邊,恰瞧見了探出的人臉,不過那人面已毀了一半,盛嫿見他側顏那眼睛,心下一驚,腦海中閃過幾瞬模糊不清的畫面,倒吸了口涼氣,猛的攥住了陸焉生的手臂。
陸焉生察覺到盛嫿的驚顫,電光火石之間,便用受傷的左手將盛嫿護在了身後,右手則從腰間抽出一餅短劍揮去。
本以為至多是個手腳靈活小賊,卻未想到來人反應竟極其迅速,側身便躲開了陸焉生的短劍,往後一退便拉開了距離。
還是個練家子!
那賊人瞧清了人,本想奔逃的想法一瞬便棄了,眼裡閃過狠戾,許是想搏一搏,便從懷中拿起一柄長劍便要殺來,若是之前,陸焉生三兩下便可封喉了他性命,可此刻他身後還有盛嫿,若要較量,必然護不得她。
他此刻又傷了左手,有盛嫿在,他不能冒險,見此捏了捏手中短劍寸步不離的護在盛嫿跟前。
賊人好似一眼便瞧出了陸焉生的軟肋,挑了挑眉頭,揮劍便要往他身後去。
陸焉生見狀高聲一呵:「來人!」
後院四處都有人把守,聞聲立時便有腳步聲紛至沓來,那人聞聲唾罵一聲,既得不了手,竟是輕點腳步翻牆而去,家丁來時便瞧見了翻牆而去的衣角。
「去追!」陸焉生擋在盛嫿跟前,厲聲呵斥道。
家丁見狀也不敢耽擱,忙紛紛去追。
陸焉生回身看去,便瞧見盛嫿靠在圍牆上,渾身驚顫不已,一雙沁水的眸子里皆是恐懼,他心募得一疼,上前一把將盛嫿攬在了懷裡,輕拍她後背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盛嫿此刻猶如被淹沒於湖水中一般,呼吸急促的很,只緊緊抓著陸焉生的衣袖,下一刻乎眼眸一閉便暈厥過去。
「嫿嫿!」陸焉生忙一把將她抱住,懷中的她猶如破敗的娃娃竟毫無生機的樣子,陸焉生手都冰涼,他沒想到,盛嫿竟會被驚嚇至此。
聽見動靜,方管事便忙領著人尋來,來時便瞧見已在陸焉生懷中的盛嫿,正想問怎麼回事,便見陸焉生利眸掃來道:「去找程九!」
話落將盛嫿打橫抱起,不假思索便朝著娉婷閣奔去,方管事都愣了一瞬,回過神來忙道:「快!快去找程九先生!」
底下的人聞聲都亂作一團,紛紛朝著書院方向奔去,方管事忙掀起衣袍跟上了陸焉生的腳步。
剛進了屋,便見陸焉生小心翼翼的將盛嫿安置在榻上,方管事正想上前搭把手,卻叫陸焉生一個眼神嚇住:「方管事,戲班子那群人都在哪!」
方管事聞聲便瞭然陸焉生的意思,不免驚嘆他的反應速度,府上從未有外人能進,今日出這岔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混在戲班子里的人進來的。
「快!阿肆你去派人將戲班子的人都看住!一個都不準放走!」方管事轉身便對著身後的阿肆吩咐道。
「欸!小的這便去!保准一個都跑不掉!」
阿肆是什麼人,陸焉生自然了解,微微皺了皺眉頭,喊住了阿肆。
陸焉生卻是道:「莫打草驚蛇,這事需要方管事親自跑一趟,先派人團團圍住,將人都各自分開看管,切記以防有人趁亂跑了!」
方管事聞聲連連應是,只是此刻盛嫿身邊無人照顧,之後陸焉生,他還真不大放心,便朝阿肆使了使眼色,阿肆瞭然點了點頭。
方管事到時,前院仍不知生了什麼事,戲檯子上的嗓音照舊,方管事走到沈知廊身側說了幾句,本還揉搓著的手便停了,沈知廊面色沉了沉,目光便在檯子上的人上掃了掃。
而後點了點頭,方管事瞭然大手一揮,四下的守衛便都將整個戲班子圍住。
沈織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瞪大了眼睛正要問,沈知廊已經拉著她要走了,還不忘指了指台上一人道:「那人神色不大對,切記好好盤查!」
方管事聞聲連連應是。
沈知廊頷首,而後護著沈織織便出了戲檯子。
知道出了事,人都往娉婷閣趕去,沈知廊兄妹兩,遠遠便瞧見楚斟行路匆匆,腳步焦灼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恰此刻側邊垂花門也出現了白郝身影,楚斟的位置就在白郝身後,他自然能瞧見白郝,本以為楚斟會叫住白郝同行,卻瞧見楚斟明顯身型一滯,而後放輕了腳步。
沈知廊皺了皺眉頭,下一刻便見楚斟隱入一旁的小路,看那方向,那小路雖難行些,但對於步伐矯健來講,也算是抄近道。
沈織織也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問道:「他好奇怪,應當是瞧見老大人了呀。」
沈知廊抿唇,看了眼沈織織道:「莫要多事,再看看!」
說罷便抬腳喊了聲白郝,白郝頓下腳步,兄妹兩個忙踱步上前,左右一齊攙扶住白郝,有他們攙扶,白郝腳步自是快了不少。
有方才的事,沈知廊留了神,便給沈織織使了使眼色,兩兄妹又加快了腳步,竟是在楚斟之前到了娉婷閣。
幾人掀開珠簾,便瞧見坐在盛嫿榻前的陸焉生,少年神色專註,緊盯著榻上的盛嫿瞧,好似深怕下一個便飛離似的。
眼中深情,連沈織織都瞧出來了。
珠簾落下,床榻上的人竟動了動,白郝還以為自己瞧錯了,忙上前去,剛從至榻前,便瞧見方才還昏迷的人,竟是轉醒,睜開了迷離眼眸。
連白郝都不禁一愣。
「嫿嫿!你醒了!」白郝尚顧不得其他,忙上前拉著盛嫿的手,陸焉生見狀便識趣的站了起來。
盛嫿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珠簾打起,幾人側目看去,是程九拎著醫箱來了。
四下人都頗自覺,紛紛讓道,只是在路過陸焉生時,是程九讓了道,見人醒了,程九還眨了眨眼眸驚怪了一聲。
他特地掃了眼四下,見未瞧到楚斟身影,目光便定到了陸焉生身上,瞧瞧,這機會不是來了?
把脈時也一反常態頻頻蹙眉,好似是很棘手的問題,看的白郝在一旁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聽他又驚怪了一聲,陸焉生抿唇斥了一聲:「好好說話!」
程九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心裡罵他不識好歹,待會定是要好好謝他,他又扒了扒盛嫿眼皮,仔細瞧她的瞳孔才道:「姑娘急火攻心,驚懼驟擁心脈,沒吐血都算是幸運的,只是姑娘血氣虛的很,按這虧了大半的身子來看,倒不大可能這樣早就轉醒,真是怪事。」
「怪事?」白郝不免提高了聲量。
程九點了點頭道:「就好似是憑空有了助力一般,提了姑娘的精氣神,奇怪的很。」
話音落下,在場人皆是神色各異。
盛嫿的眼眸不禁顫了顫,小手不禁緊緊攥住了錦被。
白郝聞聲也是一滯,他眸光乎閃
動了一瞬,而後看了眼一旁的陸焉生才道:「那可要緊了?」
程九長吁一口氣道:「還需得再看看,不清楚這氣力從何處來又何時去,我先熬一副藥方看看。」
白郝聞聲連連點頭,忙讓方管事陪著一道。
「可看清是什麼人了?」沈知廊問道。
一說起那人,盛嫿神色又白了些,陸焉生看了一眼才道:「臉毀了一半,另一半遮了面具。」
白郝聞聲怒不可遏道:「找!務必給我查清!」
白郝本想問盛嫿,但今天小臉慘白,便不忍再讓她回首,安慰了幾句才想著先送人出去。
沈家兩兄妹告辭離去,白郝見陸焉生未走,便猜到他有話要講,拍了拍盛嫿的手腳步緩緩出了內寢。
珠簾落下,白郝看了眼屋內才道:「你有話要講?」
陸焉生道:「老大人,那人一姑娘因當相識。」
白郝聞聲一驚,神色一沉道:「你怎知道?」
「一姑娘神色不對,尋常賊人不至於嚇成這樣,許是思量些事情才未講,需得老大人費費心思慢慢問問,一姑娘身子不好,再不可憂思過甚。」陸焉生言辭切切提醒道。
白郝聞聲便默了,不禁仔細打量陸焉生眉眼,又想起方才程九所言,不禁眯了眯眼睛道:「你說的話我會考慮,今日的事也多虧了你,你先回去歇著吧。」
陸焉生聞聲卻道:「那賊人功夫不差,且是沖著一姑娘來的。老大人若是不嫌棄,這事可交由焉生去查。」
白郝語氣不免溫和許多,點了點頭應道:「你去吧。」
陸焉生聞聲這才肯躬身離去,門一打開,恰瞧見姍姍來遲的楚斟,只見他頗為狼狽,衣角處還有破損,一眼便是是摔了一跤。
白郝自也瞧見了楚斟,穿過陸焉生的背影吩咐道:「阿斟你先回吧,眼下亂,嫿嫿還需得好好休息,待晚些你再來吧。」
楚斟聞聲一滯,愣了一瞬才點頭應是,下一刻便見白郝又進了內寢,陸焉生也出了屋,吱呀一聲帶上了屋門。
陸焉生此刻沒甚心情與楚斟糾纏,渾當沒瞧見便越他離去,滿院子里只留下楚斟一人在那。
白郝進了屋,便見盛嫿出神的靠在榻邊。
見白郝進來,盛嫿回神輕聲喊了一句:「外祖父。」
白郝坐到她身側,手拍了拍她肩頭問道:「與外祖父說實話,那人你是不是認識?」
盛嫿瞳孔猛一巨縮,白郝一見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來,竟當真認識。YuShuG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