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謝明澄急急辯解道:「我不是在蹭痒痒。」
「那你這是幹什麼?」雲照指著門框問。
謝明澄迅速遠離門框,看一眼謝明肅,又看看雲照,最後耷拉腦袋,低聲道:「昨日是我不好。」
雲照聽的一頭霧水。
謝明澄道:「昨日我不應該要吃蜂蜜小麵包的。」如果他不說吃蜂蜜小麵包,母后就不會那樣說皇兄,就不會惹怒皇祖母,就不會有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啊,雲照道:「這事兒和你無關的。」
謝明澄抬眼望著雲照。
雲照在心裡嘆息一聲,謝明澄到底是小孩子,不管是多麼聰明、早熟和懂事,還是有天真單純的一面,他看一眼謝明肅,然後轉向謝明澄道:「就算你不想吃蜂蜜小麵包,皇後娘娘還是說太子殿下的。」
這點謝明澄是明白的:「可是……」
「不用可是,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你不是切入點,他人也是導火索。」謝明肅插話進來。
謝明澄望著謝明肅問:「皇兄,你們會不會怪我?」
「不會。」謝明肅斬釘截鐵地完,抬步向外走。
謝明澄愣了一下,他有時候覺得是自己搶走母愛,所以皇兄才會那麼可憐,可是皇兄除了以前冷淡待過他,從來就沒有怪過他,現下也沒有怪他。
他越發害怕會失去皇兄和照哥兒這兩個好兄弟了,轉頭看向雲照,求證一般,問:「你們真的不會怪我嗎?」
「不會呀,你又沒有錯。」雲照道。
「那我們還可以一起玩嗎?」謝明澄期待地問。
「當然啦,我們是好兄弟呀。」雲照一把摟著謝明澄的肩頭,忽然想到身份有別,趕緊放下,察覺四周都是自己人,便放心了。
謝明澄也放心了,他點頭:「嗯,我們是好兄弟。」
「那個……」雲照忽然想到皇后受到的處罰,小聲詢問:「皇后的事兒,你知曉嗎?」
「知曉。」謝明澄回答。
雲照進一步道:「我是說,皇後日后要常常誦經。」
「嗯,我都知曉了,早上我給皇祖母請安時,她都和我說了。」謝明澄情緒有一些失落,隨即又道:「皇祖母說得是對的,母后心思不定,容易受人蠱惑,少與他人來往,多多誦經,對人對她自己都是有益處的。」
太后就是太后,不在孩子面前說母親的不是,真是好祖母,雲照認同地點頭:「嗯。」
「其實我知道母后是受罰的。」謝明澄道。
雲照驚訝地看著謝明澄。
謝明澄接著道:「皇祖母和父皇是為我和皇兄好,所以才不說罰母后,照哥兒,你也不要說出去,不然很多人會覺得皇兄太子之位不牢固,會有人心浮動,對皇兄不好。」
「你還懂這個?」雲照驚訝。
謝明澄不解地反問:「為何不懂?」
也是,生在帝王家,從小就浸潤在權勢平衡中,自然能夠輕易明白這些彎彎繞繞,雲照道:「嗯,我不會說的,那你也別難受。」
「我不難受的。」謝明澄面帶笑容。
雲照不解。
謝明澄便解釋道:「母后以後不必日日刺皇兄,會多多誦經,會越來越好。」
真難得。
謝明澄在這樣繁雜的宮中環境中,還有一份純真,謝明澄這樣本性善良的真是太難得了,雲照附和說道:「對,會越來越好的。」
「嗯。」謝明肅重重點頭。
「照哥兒。」謝明肅喚了一聲。
「誒。」雲照應一聲,看向謝明澄道:「走,我們去太學。」
謝明澄和雲照跟上謝明肅。
謝明肅道:「你們先去太學吧。」
「你呢?」雲照問。
謝明肅頓了頓,道:「我去見見父皇。」
「有重要的事?」
是。
重要的事。
皇后出了這樣子的事情,謝明肅昨晚沒有說任何話,宣隆帝回過神兒,會覺得他身為人子,過於薄情,他今日得去宣隆帝面前演演戲,為皇后說說好話,讓宣隆帝相信他是個有情有義又孝順的好兒子。
可是他不方便同雲照說,便點點頭,來到承明宮。
引用《孝經》《弟子規》《論語》《道德經》等等的話語,情感真摯地表露出來,果然騙的宣隆帝雙眼泛紅,拍著他的肩頭道:「是朕忽略了你和皇后。」
「父皇心繫天下,為天下忙碌,亦是為我和母后忙碌,並非忽略。」謝明肅道。
宣隆帝聽的一愣,壓著情緒道:「明肅,你懂朕就好,至於你母后,就這樣吧,這樣對你們都有好處,你也不必內疚自責。」
謝明肅欲言又止:「父皇,母后她其實……」
「不必再說了,你的孝心,朕懂。」宣隆帝有些感動的。
謝明肅便不再說話。
宣隆帝慈愛地說道:「回去吧。」
「是,兒臣告退。」謝明肅出了承明宮,眼睛微紅地站一會兒,抬手拭淚,余光中瞥見一個小太監向這邊看了看,然後跑進殿中去向宣隆帝稟報,他才心滿意足,眼中的父子情深全數褪盡,然後直直向太學走去。
正好趕上逸風學堂下課,他走進學堂里,向陳珩問:「照哥兒呢?」
「和六皇子一起出去了。」陳珩道。
謝明肅下意識地認為雲照去找唐文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雲照回來便說道:「小黑,文姐兒在隔壁念書。」
謝明肅問:「你們一直在聊?」
「嗯,我還和七公主八公主聊了,她們是在中秋宴會上認識,然後現下關係就很好呢。」雲照笑著說道。
謝明肅瞥雲照一眼:「你倒是和誰都能聊。」
「四海之內皆兄弟啊!」雲照繼續說道:「而且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兄弟,人多好辦事呀。」
謝明肅道:「你道理一套一套的。」
雲照還想說什麼,正好上課,他便不再說,和謝明肅一起認真聽課。
中午下學時,陳珩和謝明澄跟著雲照、謝明肅二人一起來到東宮,看到殿中桌子上整齊地擺放乾果、珍珠、翡翠、硯台、字畫……還有兩盒銀子。
雲照嗖嗖發光。
吳名道:「太子殿下,這是陛下賞賜你和雲小郎君的。」
謝明肅一點也不意外宣隆帝的賞賜:「陛下說了什麼?」
吳名轉述道:「陛下說,太子殿下不必多想,只需用功讀書即可。」
「陛下說得是。」謝明肅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唇,然後道:「雲小郎君是因為中秋宴會上獻上的吃食?」
「是。」
謝明肅轉眸看向雲照。
雲照已經抱起了兩盒銀子,一臉喜悅地撫摸著。
吳名解釋道:「雲小郎君,有一盒銀子是太子殿下的。」
雲照利落地放下小盒子:「太子殿下,你的。」
吳名小聲提醒:「大盒子才是太子殿下的。」
雲照白吳名一眼:「要你說!」他不情不願地放下大盒子,緩緩地抱起小盒子。
陳珩和謝明澄偷笑。
謝明肅笑道:「兩盒都是你的。」
「不要,我娘若是知道了,又讓我還你。」雲照抱著小盒子銀子回到自己的房子,把銀子藏好了,然後出來時,熱情地邀請陳珩和謝明澄吃陛下賞賜的吃食。
「少吃點,馬上就要用午膳了。」謝明肅道。
「好,那下午再吃。」雲照拍拍手。
四個人在一起用午膳,之後陳珩和謝明澄離開。
下午謝明肅和太師太傅學習。
雲照和謝明澄向太保學習功夫。
陳珩繼續去太學學習。
兩三日之後,雲照出宮待了三日,回到宮中,繼續和謝明肅,謝明澄,陳珩,唐文一起學習文化知識,學習功夫,沒有了皇后的制約,他們似乎自由很多,日子也過得飛快。
轉眼之間就進入冬季。
大雪覆蓋了皇宮,處處純凈清新,馬上就是小年了,雲照前幾次沒有按照出宮,便把假期攢到一起,準備提前回去陪娘親。
「照哥兒,你明日就回去?」謝明澄問。
「是啊。」雲照把銀子裝起來。
「什麼時候回來?」陳珩問。
「元宵節過後。」雲照道。
謝明澄道:「那快一個月了啊。」
「太子殿下和陛下答應過我的。」雲照把銀子打包好。
謝明澄看向謝明肅:「皇兄,我也想出宮玩一玩。」他還記得夏季出宮捉魚的事兒,那是他長這麼大,玩的最開心的時候。
「孤管不著你。」謝明肅道。
「那我去和我父皇說。」謝明澄道。
謝明肅聞言看向謝明澄:「你怎麼說?」
「我說,我想出宮看看照哥兒,和照哥兒玩。」
「不行。」謝明肅直接否定這個說法。
謝明澄道:「那怎麼說?」
「你說,你想看看民間孩童冬季是如何過的,會不會冷著,會不會餓著,身為皇子你能夠做些什麼。」謝明肅拔高了謝明澄的層次。
「好,我還說,我和皇兄一起去。」
謝明肅道:「不用提我,父皇會說的。」
謝明澄乖乖地應:「好,我現下就去說。」
「注意用詞。」謝明肅道。
謝明澄跑去找了宣隆帝,很快就歡快地跑回來,道:「皇兄,皇兄,父皇答應了,他說,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民間疾苦。」
謝明肅點頭。
雲照問:「你沒有提太子殿下?」
「沒有,是父皇說讓皇兄去的。」謝明澄道。
陳珩看一眼謝明肅,暗嘆太子殿下的聰明。
謝明澄拉著雲照的手:「照哥兒,我們明日和你一起出宮。」
「正好,我也可以出宮,我也一起去。」陳珩道。
雲照點頭。
次日雪停了,積雪使宮裡宮外如冰雪宮殿一般美好。
謝明澄趴在車窗,看著窗外不斷地感嘆雪景。
雲照也覺得美好。
轉眼間馬車停下了下來。
四個人踩著咯吱咯吱的雪面,走進小院子。
沈月娘挺著大肚子,手拿火鉗,在往火盆中加炭。
「娘!」雲照喚一聲。
沈月娘抬眸一看,驚喜道:「照哥兒!」
雲照跑進大廳,在沈月娘面前停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摟一摟沈月娘的大肚子:「娘,我回來了。」
「冷不冷啊?」沈月娘摸著雲照的小腦袋問。
「不冷不冷,我把小黑小七和澄哥兒也帶來了。」雲照道。
沈月娘挨個摸著謝明肅三人的臉,目光落在他們的鞋子上,道:「哎喲,鞋子都濕了,腳都冰涼吧,快,脫下來烤一烤,可別生凍瘡了。」
「娘,你別忙,我來。」雲照道。
「沒關係,娘不礙事的。」沈月娘道。
「我來。」謝明肅道。
「行,你們圍著火盆,烤一烤腳吧。」沈月娘道。
謝明肅便將火盆端到西廂房。
雲照確實覺得凍腳,將鞋子脫下,開始烤腳。
謝明肅和陳珩照做。
謝明澄在皇宮裡享受的都是地龍,還沒有這樣烤過腳呢,新鮮的不得了。
沈月娘提著湯水過來道:「這是你雲叔叔熬的蜜梨水,潤肺的,你們喝一喝,也暖暖身子。」
「謝嬸嬸。」謝明澄大聲道。
「雲叔叔上值去了?」謝明肅問。
沈月娘回答:「是啊。」
「那嬸嬸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謝明肅看著沈月娘的大肚子。
「馬上你朱奶奶他們就來了。」沈月娘話音剛落李元奇、金宵和郝一淼就來了。
三人吃驚地看著謝明肅、陳珩和謝明澄大喊:「小黑!小七!澄哥兒!」
謝明肅和陳珩微笑以對。
謝明澄激動地喊:「元哥兒,宵哥兒,淼哥兒!」
李元奇想說什麼,忽然吸了吸鼻子:「什麼味道?」
「什麼什麼味道?」雲照問。
「好像有東西燒焦了。」金宵四處嗅一嗅。
謝明澄臉上帶著疑惑:「什麼燒焦了?」
「還什麼燒焦了,澄哥兒,你看看你的腳,著火啦!」郝一淼大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雲照:這是我兄弟,這也是我兄弟,這個也也也是我兄弟。
小黑:一群狂蜂浪蝶。
雲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