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2004年6月26日，秦歌大學畢業離校的日子。

她已經和高中同桌季薇在校外合租了個小套二，幾個月前就搬出去住了。

平時也在公司做實習生，經常加班。一直都沒回校。

這兩天回來拍了畢業照，領了畢業證、學位證。現在收拾好了最後一點私人物品。

「秦歌，還是你好啊，什麼都安排好了。行李也少，這就可以走了。」有室友道。

秦歌道：「我還有一件事，不著急走。」

「什麼？」

「撕渣男、小三啊，離校就沒機會了。」秦歌笑眯眯看向三個室友，看有沒有人跟去給她扎場子。

等了一下，沒有。一個個都開始忙碌的收拾起了東西。

還有人勸道：「你這幾個月都不哼不哈的，時過境遷的何必鬧得不好看？」

挖秦歌牆角的小三是系主任外甥女，和渣男一起留校。明顯是屬於畢業後起點比較高，以後會混得好的人。

如今的大學生自主擇業，沒了天之驕子的待遇，也現實了許多。

秦歌提著行李箱下了樓，從兜里掏出索愛手機，藍屏的。她當初為了找工作方便咬牙買的。

「喂，章韶么，我是秦歌。我現在要去撕渣男小三。」

那邊笑了兩聲，「他們現在在校團委辦公室那邊。我幫你留意著，再幫你喊點人壯壯聲勢。」

「好！」

秦歌一點不跟這位同班同學客氣。因為，渣男的留校名額就是從他手上搶回來的。

章韶很會來事，一直跟輔導員和繫上一些實權派關係都處得很好。

因此仗著關係搶了優等生的留校資格，這個優等生就是秦歌的前男友鍾元。

最後鍾元用關係打敗關係，他劈腿了系主任的外甥女白可欣。

大學本科留校是不能任教的。鍾元和白可欣都是在校團委當幹事，然後準備一邊工作一邊考研。

以後深造拿到文憑，又有關係，任教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校團委幹事可是有編製的。月薪一千多，還能分到一間單人宿舍。

這都是鍾元以前告訴她的。說她讀研究生的時候他可以養她，不讓她再過為錢發愁的日子。

如今一編難求，更何況是大學里的崗位。清貴不說，錢也不少。關鍵父母說出去很有面子。

對她和鍾元這樣寒門出身沒多少見識的學生，這就是之前能想到的、很好的就業崗位了。

留校名單在她考研前夕公布。鍾元劈腿的事也在那個時候爆了出來，影響了她的發揮。以致她年初飲恨考場！

這口氣不出，她以後都改叫秦從心算了。

之前還有這樣、那樣的擔心。如今都畢業了，雙證到手。她還怕個毛線！

秦歌拉著行李箱大步往團委辦公室走去。

以後工作的地方，正合適！

她到的時候，章韶已經早一步到了。還招呼了一幫來看熱鬧的學生，甚至校報的人都來了。

管校報的那位老師，跟系主任不和已久。

這會兒校團委其實也放假了，但有些收尾的工作。團委書記交給了兩個新人。

身高腿長、五官俊美、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的鐘元正在校團委辦公室門口和章韶對峙。他身後站著白可欣。

看站位應該是兩人辦完事準備離開，被章韶堵了門。

「章韶，我年年拿一等獎學金，專業成績甩你兩條街。你有什麼好不服的？」

章韶笑笑，「你面對我不心虛，那面對你前女友秦歌呢？她可是讓你坑慘了。人家的成績不比你差，考研到好學校妥妥的啊。」

聽到秦歌的名字，鍾元頓時說不出話來。然後，他看到了穿過人群朝自己走過來的秦歌。

她直接走過去，章韶便退到了一邊。

秦歌直截了當地道：「鍾元，我來和你正式分手。」

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還沒有正式分手么？那鍾元和白可欣這幾個月出雙入對的算什麼？

鍾元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他看向圍觀的眾人和章韶，又看看秦歌，喃喃道：「你怎麼變成這樣？」

秦歌好笑地道：「哪樣？人前不給你留面子？你都劈腿了我還要處處替你著想，給你留面子？」

旁邊有人道：「就是啊！哥們，你這想得也太美了吧。你還想左擁右抱不成？」

白可欣嚷道：「你們早就分手了！」

秦歌挑眉，「鍾元，你跟她說我們早就分手了？」

白可欣也朝鐘元看過去，希望他能回答『是』。那她就全摘清了。

鍾元沒有出聲，顯然沒打算承擔不屬於他的責任。

秦歌道：「那白可欣你就是知三而三了！鍾元，我沒關係幫你奪回公道。可你好歹先和我分手啊。」

她說完拉著行李箱就走了，並沒有讓人多看熱鬧的意思。

她今天就是當眾、在這倆以後要工作的校團委辦公室門口把話說清楚，出一口惡氣。

這件事以後會慢慢發酵的，不用她這會兒歇斯底里的鬧騰。

以後看這兩人怎麼好坦坦然然的在這裡工作、讀研，進而教書育人！

白可欣咬牙切齒的看著秦歌的背影。好，這筆賬她記下了！秦歌在哪裡工作，她一定要想法子給她弄黃了。

秦歌這幾個月都悶不吭聲的，她還以為她是識趣呢，畢業鑒定都沒有動什麼手腳。哪曉得她是咬人的狗不叫。

鍾元和白可欣這會兒被眾人目光洗禮，十分丟人。

章韶特別損，叫來的可不只是大四馬上要離校的人。

他把他大四留校實習當輔導員帶的那個班的學生全喊來了。這些人還要在學校待三年，本系的。

今天回去這件事就能擴散開來。回頭系裡、系外人人都能知道校團委的鐘幹事、白乾事是渣男、小三。

秦歌就是知道他能把檯子給自己搭得很好，這才會給他打電話的。合作愉快！

她走了幾步還聽到身後有人道：「章師兄，就這？」

「你還想看什麼？我們都是大學生，難道還學潑婦罵街啊？都散了！秦大美女，我送你一程啊。」章韶掏出車鑰匙。

他家條件不錯，替他在市政府另謀了一個職務。所以，他一點不怕得罪白可欣。

而且，白可欣舅甥把他已經基本到手的職務奪走，他也想出口氣。

秦歌沒提系主任是對的。確實他成績不如鍾元，系主任完全可以說自己是為了公平、公正。

而且秦歌完全沒有鬧，這是連掰扯的餘地都沒有留給白可欣。

秦歌揮揮手道：「不用了，咱們不熟。」

臨時合作一把而已，她可不想被人誤會她和章韶有什麼關係。

章韶追上來遞給秦歌一張名片，「我知道你的文筆好，在xx書院寫的第一本書就出版了。未必以後沒有合作的機會啊。」

秦歌低頭看看，上頭印著『凌一圖書策劃』工作室，還有電話號碼和地址。

她點點頭收了起來，「再見。」這就是傳說中找槍手的工作室吧。

章韶是個能人！大一的時候，他就從外頭攬了改編一系列經典童話的活兒回來。

一共三十本，一千元一本。當時中文系的女生好多都跑去接活兒。

改編童話，要求五萬字左右，千字20元。

對中文系女生來說，賺這錢不吃力，一周可以搞定。

大一的時候蓉城基層公務員的工資也就幾百。

秦歌估著章韶這一波能賺上萬。後來好像他還攬了幾次這樣的活兒回來。

秦歌沒去，就三十本，粥少僧多的。想接到活兒還得給章韶說好話。

而且，她和章韶其實是一類人。不想當被組織去當廉價勞動力。

她入學之初拿著4000元助學貸款去批發了25個文曲星在校園裡賣。

成本價160元一個，她賣180元。賣完了再去進貨。

就在商業街附近的石桌上鋪張布就開工。上萬新生，25個應該不會砸手裡。

其實和外頭商店的單價是一樣的，還省了新生坐公交車出去的功夫。

趁著新生入校，半個月一共賣出了200個。雖然她也是新生，但看起來比較老練。

這個生意她足足做了四回，當年的學費就掙得差不多了。她們是師範大學，學費本來就便宜些。

這四年她一直利用課餘時間在賺生活費和學費。當然，獎學金也沒有放過。

一等獎學金一學期兩千元，夠她一學期的生活費了。

她爸爸在她小學六年級時就因為腦溢血過世了，沒留下任何遺產。她們母女住在村小破舊宿舍里。

她媽媽是鄉村教師，但是經常被拖欠工資。

後來縣上抓出個貪官，那麼一個貧困縣居然貪污了3000萬。

至於章韶說的出版了書什麼的，不過是抽空寫的言情小說被網站代賣了繁體版權而已。

繁體版不值錢，白菜價千字15元。加上網站的vip訂閱才千字40元，一共賣了12000。

而且，有且僅有第一本。第二本開始就千字不足十元了。第三本撲得更慘，千字五元。

她一撲再撲，每況愈下。撲得沒信心了，沒敢再開新文。而且去給工作室當槍手，她也不感興趣。

秦歌拉著行李箱出了校門朝56路公交車站台走去。這趟車直達她租的房子，就五個站。

旁邊一輛寶馬mini摁響喇叭，季薇的頭鑽出來，「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