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九州風雷 第463章 暴風雨的前兆
幾天以後,蘭州城迎來了一批極為重要也非常特殊的客人——關中洛陽唐家商隊。一支擁有兩萬餘名腳夫、七八千輛大車的異常龐大的商隊!
唐胡虜的商隊來得非常即時,就如同雪中送炭。四十萬石糧食,力解蘭州糧荒。除了滿足軍隊需求,劉冕還拿出了一部分糧食來賑濟百姓,贏得一片好評口碑。與此同時,唐胡虜應了劉冕此前提出的要求,帶來了大量的農具和種子以及資金,這全是如今蘭州都督急缺的東西。唐胡虜也算是竭盡所能了。
與此同時,劉冕自然也不會虧了他;他也很清楚,眼下雖然是投出了一大筆本錢,卻是絕對不會賠本,而且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天寶錢莊的分號,一夜之間豎立在了蘭州城中,成了絲路咽喉的第一家錢莊。從此以後,但凡走絲路的商隊,沒有不和天寶錢莊扯上瓜葛的。覆手之間,劉冕就牢牢抓住了絲路的資金流。這一家錢莊的作用,遠比內地十家分號加起來也要頂用。其中能夠賺取的利潤,也是一般人所無法想像的了。唐胡虜這麼精明的商人當然不可能不明白,蘭州要重建要開軍屯,這其中就意味著令人震驚的利潤和商機。於是他帶上了最為得力的一批骨幹,親自坐鎮蘭州。在都督府的支持之下,大肆轉運商品貨物,為原本貧瘠荒涼的軍鎮蘭州,帶來了勃勃地生機。
可以想像用不了多久,市集糧倉就會有了,馬市酒肆也會多了,就連聲色犬馬的歌舞鶯苑也將在極短的時間裡,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頭來。
一連幾天的時間裡,劉冕難得地休息了一回。此前奔襲千里又浴血衝殺了一回,身體還是消耗了不少的。雖然一直強撐著,可元氣畢竟沒有恢復。這幾天來他基本上就沒怎麼離開過都督府,每天好吃好喝的養著,身邊一堆的女人伺候。偶爾練練拳,騎騎馬,欣賞一回洛雲醋性大的刁難那些丫環們,也別有一番樂趣。
經歷了一陣狂風暴雨洗禮的蘭州,現在總算是漸漸安穩下來。隨著器弩悉弄的撤兵、~州的歸復,戰爭的陰靈彷彿已經悄然散去。駐紮在城中的十萬大軍也相繼開到了城外駐紮,四方兵馬鼎足而立就如同鐵桶一般拱衛著河隴,堅如磐石。西征大軍人馬並不少,如果不主動出擊孤軍深入地話,守著河隴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哪怕現在士氣不旺糧草也不豐厚。吐蕃人再如何囂張,也敢在這時候來捋一把虎鬚。
河隴一帶的局勢,變得空前的安靜起來。
只有劉冕心裡清楚,眼前的這一片安靜,有些反常。就如同是暴風雨來臨地前夕,樹靜風止空氣壓抑。
黑齒常之去涼州視察回來了,帶回了唐休的二子唐先擇。劉冕親自接待了一回,還擺了一個歡宴,歡迎這個新來的同僚。此前在上表中,劉冕已經表奏皇帝請封唐先擇為蘭州刺史,相信皇帝應該會答應這個並不過份的要求。
冬風起時,滿城泛綠。春耕眼看就要開始了。劉冕雖是呆在都督府里沒動,乾的事情卻是不少。蘭州現在還有十二萬左右大軍,被他一揮手分成了兩半。一半的精銳將士勤加操練加強戒備,另一半人投入了春耕生產中。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軍屯農田,就將是以後河隴長治久安穩如磐石地保障。
有了這些軍屯,守備河隴的軍隊就不必再擔心糧草轉運艱難,也就不用再害怕『客場』作戰了。必須補起這樣一塊短板,劉冕才有絕對的把握、也才會真正動手去和器弩悉弄硬碰硬。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長遠之計。當務之急,劉冕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比如說~州的亂攤子。
兩名最得力的助手姚崇與王,已經去了~州有段日子了,劉冕密切關注那邊的一切動向。就兩人回的信報來看,~州的情形不容樂觀。
先,那裡的官僚將士們,常年以來都是驚弓之鳥,過慣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芶且偷生地日子,辦起事來全不用心。這些人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小圈子,對姚崇與王進行排擠和冷抗拒。工作開展困難。其次,~州的胡人太多,至少佔了居民總數地六成以上。武懿宗殺俘屠民后,這裡的百姓個個對大周恨之入骨。要不是王帶了兩萬兵馬過去鎮劾,估計早就要鬧出民變了。~州地百姓派了代表與姚崇對話,說是大周殺了這麼多的平民百姓,好歹要給個說話,有個交待。
就算姚崇與王再能幹,也只能勉強鎮住局面沒有讓劣勢擴散。但究竟要怎麼才能釜底抽薪地解決~州的民心問題,他
請劉冕親自出面了。
劉冕對這樣的局勢早有預料。武懿宗殺了人是一個原因,器弩悉弄有可能暗中鼓動和唆使,則是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州那裡,現在正在打的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可是劉冕卻仍然按兵不等。他在等。
等那一挺秘密武器的到來。
數日之後,朝廷使駕到,劉冕心中暗喜。帶領都督府與刺史府所有將官出迎。
前來宣旨是的皇帝內侍,也姓劉,劉冕與他比較熟,時常以『家門』對稱。聖旨宣讀完畢,主要的意思就是對劉冕進行了一番大肆表揚和獎,鼓勵他再接再厲。至於『再接再厲』到一個程度,聖旨當然不會說清楚。
劉冕將那劉宦官請到私宅,劉宦官果然拿出了一封黃皮書信:「大都督請接,皇帝密旨!」
劉冕心中一動接了過來,展信看完,心中舒暢。
密信中說了三件事情。其一,對劉冕表達信任,讓他放心坐鎮河隴,朝廷絕不會中了吐蕃的離間之計;其二,准許洛陽義商唐胡虜擔任朝廷官商,負責組織蘭州的糧草轉運與軍屯開墾,所用物資由蘭州都督府開出借條,由朝廷負責償還債務;其三,皇帝已經任命論弓仁為金川道行軍大總管,總督劍南西川與山南一帶右玉衛與左威衛八萬府兵人馬,開挺成都抵禦吐蕃突襲。
只不過密旨之中,仍然沒有提起武懿宗之事。只是異常模樣的提了一句『地轄遙遠通信不利,朕既已授命,諸事卿可自裁』。這是一句客氣話,無非是為了表達皇帝對劉冕的信任與器重。意思是說既然我這個皇帝已經給了權力你,你就不用老是請示彙報了。有什麼事情,就自己做主辦了吧!
可劉冕等的就是這句話。皇帝當然不會主動說起讓自己去結果了武懿宗,但只要她不主動出言反對告誡,那就表示她也的確是不想救這個垃圾了。再加上後面還有放走的武攸寧這個卧底,雙保險。
可以動手了!
安頓了信使劉宦官等人後,劉冕獨自一人來到了後院的秘地柴房,頭一次來瞅了一眼關在這裡的武懿宗。
被關了好些日子不見天日的武懿宗,幾乎只剩半條命了。其實劉冕也沒怎麼虐待他,為怕他餓死凍死,還給了他挺不錯的生活條件。只不過武懿宗心裡清楚,自己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一刀揮下來取走他的項上人頭。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滋味。這些日子下來,一慣囂張跋扈的武懿宗吃得少睡得少,整天哀聲嘆氣的哼哼說著可憐,可把看守他的胡伯樂等人給吵得煩了。
劉冕推門進去的時候,一直軟軟趴在那裡的武懿宗就像是被電觸了似的,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劉冕、劉冕!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劉冕看他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魂落魄的樣子,著實有點噁心的撇了撇嘴:「那我還能怎麼對你呢?是把你奉為座上貴賓,還是把你扔給十幾萬西征將士,讓他們剝你的皮喝你的血?」
「我……」武懿宗緊張的喘著氣兒,老鼠眼也瞪了,歇斯底里的嚷道,「這天下都是我們武家的!就縱然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輪不到你一個外姓人來指責懲罰!這就好比我在自己家裡打了自家的丫環僕役們一頓,還輪得到外人衝進我家裡來指責我嗎?」
「你放屁!」劉冕惱火的喝罵一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不用說你這個非嫡親的郡王了!你自己動腦子想想,你乾的都是一些什麼屁事?就算是皇帝今天在這裡,也會要親手提刀宰了你!」
「你……你胡說!」武懿宗瞪大了眼睛渾身抖,「你這是公報私仇!我再如何不堪,終究是皇帝陛下的親侄子,血濃於水!自古皆是疏不間親,我與皇帝一萬年也是姑侄,你、你別亂來!」
劉冕雙眼一眯殺氣迸射,咬牙道:「武家出了你這樣的敗類,也算是丟盡皇家的臉了。前有武承嗣勾敵賣國,現有你這敗類殺俘屠民損兵折將,敗壞國威讓大周傷筋動骨。你不死,天怒人怨!」
武懿宗基本上已經是絕望了。卻仍是不死心的瞪著劉冕:「我、我要見皇帝!幾須要見皇帝——我要見我姑姑!」
「你會見到的。」劉冕冷笑一聲,「當你的人頭送到神都,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啊——」武懿宗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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