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什麼異變？你把話說清楚。」
看柯蓓抿唇不語，他苦笑了一下。
難得的放緩了聲音解釋：「你說的那些……總得給我一個緩衝的時間吧？」
說完，他也不等柯蓓回應，直接將小崽兒從她的懷裡抱了過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會兒他再抱程天的時候就熟練了一些。
他把孩子放到了床上，望著那嫩乎乎的小臉，回想著柯蓓之前說的話。
想到她說的，這是自己的兒子……
程乾的內心無法不動容。
他用手在孩子的臉上輕輕地撫了撫，眼神是他自己看不見的溫柔。
把孩子安頓好之後，他指了指床旁邊的椅子說：「你坐下說，什麼異變？還有，你們是怎麼回來的？另外，你剛才說的末世又是什麼情況？」
丈夫忽然的改變態度，讓柯蓓驚喜不已，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一些。
然後，巨大的疲倦和虛弱感朝她席捲而來。
她覺得一陣頭暈，控制不住的晃了晃，差點就栽了出去。
柯蓓快速的扶住了門框，然後用力的閉上了眼睛。
程乾嚇了一跳。
他趕緊跑過來，這才發現柯蓓唇色慘白，額頭有密密的汗珠。
他伸手扶住她。
放在她雙肩的手透過衣服竟然也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冰涼。
程乾再次朝她的傷口望去，然後發現那新裹上的紗布竟然已經有隱隱的紅色沁出。
「你這腿是怎麼回事，受得什麼傷？」他的聲音變得嚴肅。
「我沒事。」柯蓓用手握拳在頭頂上敲了敲，試圖以此讓自己清醒。
然後她推開程乾自己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說到這兒，她仰頭神情嚴肅的看向丈夫：「程乾，末世馬上就要來了，或者說，已經來了。」
程乾沒有接話。
他認真的回望柯蓓，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不確定末世真正開始的日期，雖然上輩子我也確實經歷過一次。但那時候的我還是蘇城美院一個大二的學生，還在放暑假。
我學的是平面設計，平時會在網站上接點活兒。那年夏天，我接了一份設計稿，因為給的價格很好，就把自己關在家裡足足一個月都沒有出門，所以是真的不知道末世是什麼時候來的。」
日子已經過去太久，如今再回想柯蓓有很多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她眯著眼睛，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
「我就記得有一天家裡沒存糧了，外賣也忽然點不了。平時常點的幾個店全都不接單，打電話找跑腿也沒有回復。沒辦法我只能出門吃飯，然後……」
說到這兒，柯蓓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了，回憶起那個夢魘一般的日子，她還是會感到深深的恐懼。
柯蓓家的防盜門是雙層的，裡面一個全鋼的金屬門，外面是一個帶防盜紗網的鐵欄杆門。
那天她剛剛打開裡面的鐵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凄厲的慘叫，嚇得她立刻收回了要開門的手。
透過紗網，她看到正對面鄰居家的房門大敞，住在裡面的李奶奶滿身是血的趴在靠近大門的地上。
她半截身子在屋裡，半截身子在防盜門外，手還朝前伸著，看樣子之前曾努力的想要往外爬。
兩戶人家離得很近，隔著門，李奶奶就彷彿趴在柯蓓的面前。讓她能夠很清楚的看到——
李奶奶的頭皮被撕扯掉很大一塊兒，頭骨都露了出來。
她的臉像是被什麼野獸給啃咬過了，臉被啃掉了一半兒，脖子也被撕扯的只有一點點和身體連在一起。
血已經把走廊都染紅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柯蓓嚇得大聲尖叫了起來！
這一叫，忽然一個半人高的猛獸沖著她就直撲過來！
那野獸勢頭很猛，如果不是有外層防盜門遮擋，必然會直撲到柯蓓的身上！
柯蓓腿一軟跌倒在地，差點沒嚇昏過去。
好在她還夠警醒，第一反應就是過去關裡面那層防盜門。
就在她跌跌撞撞爬過去關門的時候，才終於看清楚了外面的野獸，這才發現那竟然是李奶奶家裡養得奶牛貓！
那貓現在已經變成了之前的好幾倍大，原本金黃色的瞳仁此時卻閃著綠幽幽的光。
它看上去像是瘋了，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身體前弓，嘴裡發出令人恐懼的嘶吼。
看到柯蓓，它尖叫一聲又猛地朝防盜門撲來，即便隔著門柯蓓也聞到了它嘴裡散發出的濃重的血腥氣！
柯蓓以最快的速度把裡面的防盜門重重的關上！
將那隻瘋了的貓給關在了門外。
「李奶奶家一共養了兩隻貓，除了這個黑白奶牛貓之外，還有一隻大橘。我那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之前聽到的慘叫應該是從樓下傳來的，肯定是大橘已經跑到樓下去了。
這件事後我在屋裡待了三天，確定兩隻貓都離開了才出的門，這期間我在網上看了很多新聞，才知道外面已經變了樣。」
「這就是你說的動植物異變？」程乾冷靜的問道。
心裡已經起了巨大的波瀾。
「對。」柯蓓點了點頭。
「誰也說不清楚原因，幾乎一夜間，很多動植物都產生了異變。它們的身體長大了很多倍，而且其中大部分都變得兇殘無比。
不光動物開始襲擊人類，很多植物也開發出了攻擊人的能力。它們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佔領了城市，還將人類變成了食物鏈的最底層。」
因為經歷的太多，說起後來的事柯蓓就冷靜了下來。
她告訴程乾她是怎麼逃出的蘇城，告訴他與他是兩個月後在平陽縣相遇的。
當時她因為已經被激發出了空間異能，勉強被他和他的同伴收為了隊友。
「咱們倆是在兩年後有的小天，小天兩歲的時候因為一碗蘑菇湯被激發出了異能。」
說到這兒，柯蓓抿了抿唇，眼神複雜，聲音也變得沉重。
而程乾並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被柯蓓說出來的話給震暈了！
「兩年後有的小天？」
他下意識的重複柯蓓的話，然後用手指著程天，語氣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你剛才說你們是從八年後回來的，那他……」
「爸爸，我馬上就要六歲了。」不等程乾說完，程天就搶先回答。
休息了這段時間，程天的精力已經多少有了些緩解。
這會兒的他雖然外貌沒有什麼改變，可說話的語氣還有神情已經明顯比剛才要大一點兒了。
看得程乾震驚到無語。
「在末世，被激發出異能的人主要分兩種，一種是異能者，一種是進化者。
異能者是指掌握了某種自然系或者是精神系能力的人，例如能掌握風雨雷電，又或者像我一樣，忽然擁有了空間。
進化者則主要是指身體得到強化，或者因為一些情況被動植物同化的人，例如小天，他就覺醒了力量型異能。
這種異能能讓他力大無窮，還能改變體型。但也有缺憾，那就是在力竭之後會讓他變成異能初醒時的樣子。
小天剛才是為了救我過度使用異能，所以才會變成了兩歲時候的模樣。」
程乾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神卻有點恍惚。
看出自己所說的這些話丈夫一時半會兒是消化不了了，柯蓓沒有在繼續往下說，她直接改變了話題。
「其他的事我回頭慢慢跟你講，現在我們不能泡在這裡，必須馬上離開。」
「離開？」程乾這才反應過來。
他立刻收斂神情，警醒的問：「你發現了什麼？」
「過江大橋並不是外面傳言的什麼豆腐渣工程，它是因為異植繁殖過快，藤蔓鑽進石縫才塌的。」
柯蓓語氣嚴肅：「雖然我不知道天水到底會在什麼時間被異植完全佔領，但留給我們的時間應該不會太多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去哪裡？」程乾站起了身。
「去安朔。」
柯蓓說著話從空間里拿出一套衣服丟給了程天，同時毫不客氣的開始將丈夫這間小屋子裡的東西往空間里收。
邊收邊解釋：「我們要先去安朔接一個人，一個叫阿列的孩子。我和小天這次之所以能重新回來，全是靠阿列幫忙，他用盡了所有的異能才把我們送回來。」
說到這兒柯蓓的神情變得黯然：「同時用掉的應該還有他的命。」
她根本不敢想象，等陳博士還有科研所的那群惡魔們發現他們母子倆徹底消失之後，等待著阿列的會是什麼？
想到那種可能，她的心緊縮成了一團。
「媽媽，我們去救阿列！我們一定要把阿列救回來！」程天也握緊了小拳頭。
「嗯。」柯蓓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程乾：「現在的阿列才只有十二歲，還沒有被他大伯接走。我們一定要趕在海城來人之前先找到他，把他救出來。」
「好。」聽到要去接妻兒的救命恩人，程乾毫不遲疑的回答。
「接到阿列之後呢？」他又繼續問道。
柯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眼望向程乾，眼神裡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意味。
「然後我們去平煙橋，找到你當初摘蘑菇的地方，尋找雲絲草，救小天的命。」
「小天怎麼了？！」程乾驚詫的抬頭。
如果說剛才他還對這對母子心存質疑，此刻他已經差不多完全相信了柯蓓和程天的身份。
這個時候驟然聽說兒子有生命危險，程乾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