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百業集團燕橋分公司辦公處會議室內,氣氛一片沉凝,顧硯廷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臉陰得能滴出水來。
「這個許可文件到今天為止已經延遲八天了,為什麼還下不來,你們究竟是怎麼辦事的?」顧硯廷冷睨著在座的一眾員工,毫不客氣地斥責他們。
有人弱弱地出聲解釋道:「顧總,好像說是有人舉報我們進場操作違規,所以簽發部門又給返回去了,說要重審調查,在確定沒有違規后許可文件才能正式簽發給我們。」
顧硯廷整個人都像是在冒火,毫不客氣地指著在座的所有人一起罵道:「一群廢物,我發工資給你們讓你來是幫我解決各種問題的,這點小事都解決不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現在項目無法啟動,資金乾耗,你們說怎麼辦?」
在場的員工嘴巴發苦,只敢在心裡腹誹,他們哪知道怎麼辦,許可文件遲遲簽不下來,就是你當老闆的得罪了人,有人看你不順眼舉報使絆子,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打工的,解決問題辦法的辦法可不在他們身上。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無人敢回答顧硯廷的話。
顧硯廷環顧一圈,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冷冷發號施令:「項目耗不起,再給你們五天的時間,文件如果還是拿不下來,你們也不用來了,統統都捲鋪蓋滾蛋回家吧!」
眾人都低下了頭沒有說話,敢怒不敢言。
顧硯廷說完以後猛地站起身,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
離開了會議室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辦公室的門,顧硯廷心中燥郁的怒火再也壓抑不知,他胡亂地扯散自己的領帶,抓起辦公桌上的水晶筆筒狠狠砸了出去。
他想來燕橋拓展新市場,卻比他原先自信滿滿設想當中遇到阻礙還要多,這裡有些人不想他這個外來和尚來分一杯羹,從他拍到那塊地開始到現在,一直有人在從中作梗給他使絆子,顧硯廷被鬧得焦頭爛額,卻也沒能在短時間內想到最優解決辦法。
這本來已經夠他煩了,但顯然令他惱怒煩躁的還遠不止這個,就在這個時候,顧硯廷的助理叩了兩下門之後從外面推門進來,見辦公桌上被砸亂過後的一片狼藉,他先是愣了愣,停頓一瞬后才走到怒氣未減的顧硯廷身邊,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小聲說道:「顧總,您看一下這個,這篇帖子火上來得太奇怪太巧合了,我就讓人去查了一下,好像是安夫人和嚴先生找人弄出來的。」
這個助理是顧硯廷的心腹,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都是這個助理替他去辦的,所以很多顧硯廷的事助理都知道。
顧硯廷暫時忍住還沒發泄完的怒意,從助理手中接過手機,沉下目光認真地看了下去——
《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請求我的大女兒救我的小女兒一命》
看到這個標題顧硯廷心裡頓時就升起了一股不怎麼好的預感,他耐著性子從頭開始仔仔細細地看下去,通篇文章看下來,越看到後面眉頭就皺得越緊。
看完文章以後,他又往下滑去看下面的網友評論,烏七八糟的一片,都快吵起來了,主要就是支持大女兒捐腎和不支持大女兒兩派網友在那裡激烈地爭辯,他看了一下閱讀量已經上百萬了。
顧硯廷把手機丟還給助理,閉上了眼睛,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呼出氣來,再吸氣再呼氣。
他努力地剋制自己,緩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睜開眼睛,拿過自己自己的手機找到安雅蘭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以後,顧硯廷先沉默了一瞬克制住自己破口罵過去的衝動,而後才開口問道:「喂安姨,我問一下,現在網上那篇什麼請求大女兒救小女兒的帖子是不是你們找人弄出來了的。」
電話那頭的安雅蘭聽著顧硯廷的質問也先是沉默了一瞬后才唉聲嘆氣地回答:「……是,是我和耀宗商議之後讓人去辦的……可是硯廷啊,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等得我們耐心都快沒有了,你一直讓我們不要隨意去找那丫頭不要擅自動作,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為了寧寧好,我們也一直在聽你安排行事。
可是……可是這兩天醫生說寧寧的情況又惡化了一點,我是真的急啊!你公司里的事又忙得沒有多餘時間顧及寧寧這邊,硯廷,你知道我這個做母親的現在的心情嗎?我必須要做點什麼才好,我想先試探一下,在網上先造個勢,說不定倒是后能影響到那個丫頭。」
顧硯廷再次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如果不是顧及到對面的女人是馨宛的親媽,顧硯廷是真想直接一句蠢貨罵過去然後直接撂電話不再管安家這檔子破事。
可是安家是馨宛的的家人,現在生命垂危急的是馨宛生前最在意的親妹妹,馨宛當年在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妹妹,一直讓他一定要替她照顧好自己的妹妹,這是馨宛在這個世界上的牽挂,顧硯廷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替他心愛的女人守好這個牽挂。
而且馨寧是無辜的,她才十七歲,本來那麼靈動活潑的一個小姑娘,像她姐姐一樣會跳芭蕾,他必須得想辦法讓她活下來!
強忍著內心的暴躁,顧硯廷把安雅蘭的解釋聽完,他無力地揉揉額頭,雖然忍住了沒有破口罵過去,但語氣到底沒有那麼好了,「安姨,你們這麼做是嫌宋靜姿還不夠警醒嗎?上網宣告天下也同時告訴她我們就是為了要她的腎?」
安雅蘭卻依舊認為自己這般做法其實沒什麼錯,還想反駁:「我也請了很多水軍,事情鬧大了,利用網路輿論,到時候人盡皆知了,她周圍的人都知道了,說不定她就扛不住壓力了。」
顧硯廷暗罵一句傻逼,「那如果到時候她周圍的人反而是站在她那邊的呢?安姨,這種網路輿論是最不靠譜的,即便你請了水軍,也有可能會反轉,很可能最後是我們遭到反噬。」
顧硯廷剛剛大致但看過評論,有很多網友在說大女兒應該捐腎就小女兒,聽安雅蘭現在這話,這其中應該很大一部分是她花錢買來的水軍,但他同時也注意到了,支持大女兒不捐腎的人也不少,而這部分人就是實打實真正的網友了,他很擔心安雅蘭這樣的手段最後他們這邊反而會弄巧成拙。
「安姨,你應該明白,她現在的生活根本不缺錢,不缺錢的人沒那麼容易自我犧牲掏出自己的一顆腎來,我這些日子和她接觸下來,發現她不吃軟更不吃硬,你們這樣做一旦讓她知道了真相,只會激得她更加逆反。」
顧硯廷揉著額角努力解釋給安雅蘭聽,說起宋靜姿他心中也是充滿無力,這個女人是真的有點難搞,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就像一塊硬邦邦的鐵板,他完全踢不進去。
安雅蘭似是把顧硯廷的話聽進去了一點,但又不太甘心:「硯廷你說的我明白,我們很小心的,反正那丫頭根本還不知道寧寧要換腎的事,她應該也不可能知道這篇文章是我們弄的……」
正說著的時候,顧硯廷的手機又有一通電話進來,他那拿過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皺著眉直接掛斷,這幾天里他經常接到莫名其妙的電話,什麼說他沒有公共安全意識啊消防安全意識淡薄,甚至還接到過自稱是消防部門的人的電話,顧硯廷也不等對方把話說完罵一聲就直接掛掉,後面再有打來他煩不勝煩直接掛斷。
掛斷電話后他繼續和安雅蘭通話:「你們這帖子弄的這麼大動靜,萬一她要是察覺到了呢?我們一開始的時候就說好了,你們不要自己亂來。安姨,這個帖子的事就到這裡,先放著,我回來處理的,你們暫時先別管了。」
雖然不贊同安雅蘭他們私自行事,但其實現在的顧硯廷也無計可施,他並沒有想立刻把這個帖子的風波平息掉,說不定後面萬不得已的時候還可以利用一下,之所以不讓安雅蘭再管這事,只是不想讓安雅蘭和嚴耀宗那兩個蠢的再把事情搞砸了。
「我知道我知道,硯廷我知道你是為了寧寧好,也知道你的用心,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太著急了,寧寧這幾天情況一直不太好,我真的……」
「安姨,我知道,我也急,這關乎寧寧性命的事我一定會管的。」
才說了幾句話,手機又嘟嘟地響了起來,也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一遍不成第二遍鍥而不捨,顧硯廷再次掛了那電話,繼續忍著逐漸暴躁情緒安慰安雅蘭。
電話那頭傳來安雅蘭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昨天晚上寧寧又發病了,疼得整晚都沒睡,硯廷,我們到底該怎麼辦?我聽你的,但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我等得了,但我怕寧寧等不了!」
顧硯廷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安姨你相信我。」
安雅蘭還是止不住哭哭啼啼,顧硯廷耐著性子繼續安慰著,而就在這時,剛剛退出去的助理再次敲門進來,看顧硯廷還在打電話,頓了頓就等在那裡沒有退出去。
顧硯廷知道助理這樣應當是有要事要和自己說,於是趕緊找了借口三兩句話搪塞電話那頭的安雅蘭,掛斷電話后他問助理:「怎麼了?」
助理回道:「顧總,消防的人來了,說要見顧總您,人現在就在前台那邊。」
顧硯廷皺眉,因為心情非常糟糕,所以面對助理就沒再忍著,「消防?他們找我幹嘛?今年的消防檢查不是已經過了嗎?你們怎麼回事?讓安監部的人打發一下,這種事都來煩我,是覺得我很閑沒事幹嗎?一群蠢貨,我花錢開工資給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助理被噴得縮了脖子,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自認倒霉,連忙轉身躲了出去。
助理出去之後,顧硯廷又砸了一個杯子才算稍稍地宣洩了一點他此刻心中的暴躁火氣,然後整個人陷進辦公桌後面的真皮椅子里,開始思考那些需要他解決的問題。
只是還沒消停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就又被人敲響了,去而復返的助理硬著頭皮從門外把腦袋探進來。
顧硯廷冷眼看著他,目光中已經隱隱有了發火的徵兆,「又有什麼事?」
助理張了張嘴,看顧硯廷的表情莫名有些古怪,雖然很不想進來這一趟,但想著如果不來說事情可能要鬧大,只得捨生取義了,「那個……顧總,外面那兩個消防說是專門來找您本人的,說是……說是您做了一些危害公共消防安全的不當行為,是來給您做檢討教育的……」
助理弱弱地往下說著,都不敢去看顧硯廷。
顧硯廷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死死盯在助理身上,語氣不可置信:「你說什麼玩意兒?消防來給我做檢討教育?」
助理咽了口唾沫,聲音細弱的就像蚊子一樣,「他們是這樣說的,說有人舉報您不遵守公共消防安全秩序,他們多次聯繫您您都不肯配合,所以就找上門來了,他們說……他們說如果您再不配合的話就請公安過來強制讓你配合,顧總,我覺得這事不宜鬧大,咱們才剛來燕橋,總不能和地方職能部門的人對上吧,所以還是見一下得好……」
顧硯廷看著門口畏畏縮縮的助理,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的胸腔和大腦被火燒得快要炸裂了。
助理站在門口,忐忑不安地等著顧硯廷的下一步指示。
顧硯廷筆挺挺地站在那裡將近有個三分鐘的時間才把心中的火氣勉強壓制下來,他睜開眼睛看向助理,「把人帶進來吧。」
助理得到指示離開去領人,顧硯廷深吸一口氣,把剛剛被自己扯散的領帶又重新系好,將金絲邊眼睛帶回去,也在旁邊玻璃酒櫃的反光鏡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等助理敲門把人領進來的時候,顧硯廷又恢復成那個風度有禮的商業精英。
進來兩個穿著藍色消防日常制服的男人,年紀一大一小的樣子,年輕的那個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
顧硯廷見到兩人,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迎上前去,「歡迎,不好意思,我工作比較忙,怠慢了,不知兩位今天來有何貴幹。」
兩個消防幹事雖然已經在外面被晾了好一會兒了,但面上倒是一切如常,年長些的那個和顧硯廷敬了個禮,公事公辦開口直奔主題:「顧硯廷是吧?是這樣的,我們前幾天接到舉報說你在瀾山公館小區的枯葉堆積的花壇邊連抽七根香煙,並且還將這七個煙頭在都沒有熄滅的情況下全扔在原地了,而當時距離你最近帶有滅煙的垃圾箱不過三米遠……這是當時的監控,你看一下,你面的人是不是你?」
顧硯廷聽著年長消防幹事的話,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年輕的消防幹事把手機遞過來,顧硯廷只能配合著湊過去看,監控里就是在幾天前夜晚他在那個姓陸的警察家樓下坐在車裡抽煙的畫面。
顧硯廷看著漸漸皺起來眉頭,如果仔細分辨就會發現他此刻臉上的神情帶有不可思議的那種表情,事確實是有這麼回事,但就因為他扔了幾個煙頭,消防就這麼大動干戈地找上門來要檢討教育他?
顧硯廷的第一反應是姓陸的警察搞的鬼。
年長的消防幹事繼續說下去:「第二天那些煙頭在那裡被人發現了,物業就去查了,你既然在那裡租了房子,就應該知道,瀾山公館上個星期我們的人剛剛才去做過安全消防安全教育的宣傳,你這一路開車進小區,應該能注意到小區的各個地方都貼了消防安全提示標識,其中禁止隨地亂扔煙頭的占很大一部分,你難道一個都沒看到?」
消防幹事這種嚴厲的像是在教訓他一樣的口吻令顧硯廷臉上的表情都快要掛不住了,他極力忍耐著,當初租瀾山公館的房子時,租房的一應事宜都是底下的人代勞的,但他想著或許可以因為他在這裡租房一事讓姓陸的對他產生不滿,從而他和宋靜姿之間多多少少能產生嫌隙一些嫌隙,所以租房人的信息都是留的他本人的。
而現在就因為這樣,他就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顧硯廷努力保持住,就聽那消防繼續嚴肅地說著:「他們物業的人前幾天有打電話找過你,本來他們也不想怎麼樣,就只是想提醒你一聲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認識一下自己的錯誤,可是你態度卻非常惡劣,不是掛他們的電話,就是直接破口罵人,所以他們就向我們舉報了,希望我們出面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育,讓你下次不要再犯了。」
聽著這話,顧硯廷整張臉越來越僵硬,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只見那年長的消防目光嚴肅地瞥了他一眼,從年輕的消防手裡拿過那個文件夾,攤開來給顧硯廷看。
這是一份關於消防安全宣傳的文件,都遞到顧硯廷眼皮子底下了,他不得不看了幾眼,上面寫的大概就是各種消防安全知識還有各種原因引起的火災造成的危害等等。
年長消防:「我們接到舉報后也給先後聯繫過你很多次,但你對此的態度非常惡劣和消極。」
消防部門的人數次聯繫過顧硯廷,但他的電話不是故意不接就是開口罵人,本來他們也只是想就教育提醒一下,但因為他這種無視且挑釁的態度,小事就化大了。就剛剛兩個消防幹事來在外面被各種搪塞敷衍不讓他們來見顧硯廷,兩個人心裡也有火,這還是什麼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仙了,見一面這麼困難?
年長消防幹事把這份文件遞給顧硯廷,也不跟他來虛的,「鑒於你這種完全無事公共消防安全和他們人身安全的行為,且不配合的消極態度,我們現在對你進行當面的檢討教育,希望你以後都能牢記在心,以後不要再犯了,不要再隨地亂扔煙頭,來,讀一遍。」
顧硯廷全身像是石化了一樣拿著那薄薄的幾頁紙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甚至還看到那個年輕的消防拿出手機把攝像頭對準了他……
出生娘肚來到這個世上,顧硯廷還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事。
轟地一聲,顧硯廷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腦中轟然炸裂,一股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湧上來,他的臉生理反應不受控制地開始慢慢漲紅起來,他咬著牙極力忍耐著:「這……兩位,沒……沒必要吧,對不起,我工作比較忙所以電話沒接到,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以後都不會再亂扔煙頭了,你看是不是就不用這樣?」
年長消防幹事可不吃這一套,他們之前是給過他愉快交流的機會的,但這傢伙根本不當回事,中間有一通電話打過去他大概是煩了,直接發火把給他打電話的消防幹事一頓罵,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態度惡劣囂張到了極點。
年長消防幹事年色嚴肅:「念吧,相信這一遍讀下來一定能讓你記性深刻牢記在心了,如果你在這裡不想念,我們去派出所念也是可以的,念完以後再寫一份檢討書。」
公司新項目的許可文件被人舉報后打回去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都還在虎視眈眈的,這時候他必須穩住,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事絕對不能鬧到警察面前去!
顧硯廷將所有想法在腦中過了一遍,緊緊地拽著拿幾張紙,手指骨節都泛白了,他覺得自己牙齒都在顫抖,沉默了許久,在面前兩個藍色制服不容置疑的目光中,微微張開嘴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2022年11月是燕橋市消防安全重點宣傳教育月,消防安全是所有人都應謹記在心的一道命題……」
通篇讀下來也不過三四分鐘的時間,等顧硯廷將最後一個字讀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在一種屈辱的羞恥中虛脫了,他死死攥著手裡的紙看向自己正對面正拿著手機錄屏的另一個消防,臉上想擠出微笑都有點困難:「那個消防員同志,這個錄像是不是就沒必要了……」
年長消防從文件夾里又拿出一張白紙放在顧硯廷的辦公桌上,聽到他這話,直接道:「有必要,我們現在在抓的就是你這種典型的反面教材,你知道燕橋秋冬交季氣候乾燥有多麼容易引發火災,這個月以來我們的消防員幾乎每天都有火情出警。
你那天那種行為,但凡有一個煙頭的火星引燃了花壇里的枯草枯葉,前面就是一幢高層居民樓,還是夜晚大家都在家裡準備休息的時間,整棟樓一旦著起來是什麼後果你有想過嗎?那麼多條人命你背不起,所以很有必要,你手上那份就留給你了,有空的時候拿出來多讀一讀,來,現在過來寫一份檢討,深刻認識檢討一下自己的錯誤行為以及之前拒不認錯的惡劣態度。」
年長消防幹事從兜里掏出一支筆遞給顧硯廷,兩個藍衣服同時目光如炬定在顧硯廷身上。
此時的顧硯廷一直以來習慣佩戴在臉上的溫潤謙和的微笑面具已經徹底龜裂了,他整個人都在發麻,全部的力氣都用在剋制上,他怕自己壓不住此刻體內已然崩潰的情緒和面前兩人打起來。
努力告誡自己一定要剋制住之後他腳步虛浮地走過去,從年長消防手裡接過筆,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後在自己曾經對著底下員工氣勢恢宏的辦公桌上俯身下來,手微微發顫,開始在白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檢討書幾個大字……
……
助理將兩個消防送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本來打算縮回自己的辦公室去,路過的時候卻被顧硯廷的秘書叫住了,說顧總喊他進去。
助理此刻頭皮發麻,髮根都是豎起來的,他很恨自己剛剛在引兩個消防進老闆辦公室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及時退出去,以至於看到了一些老闆大概想殺人滅口的畫面后再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他覺得自己現在進去很可能就是顧總要讓他捲鋪蓋走人。
助理硬著頭皮進去,就看到老闆正捧著自己腦袋坐在辦公桌後面,整張臉都埋在臂彎里,讓人看不見表情。
「顧總……您叫我?」助理戰戰兢兢地喊了一聲。
顧硯廷抬起頭來,面目陰森地看著助理,看得助理手上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過來許久,助理才聽到顧硯廷咬牙切齒的聲音緩緩問道:「你帶著那倆人進來出去的時候公司有多少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