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類有心嗎？

「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歐拉歐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歐拉！！！」

無數的拳頭和槍尖落在真人身上！他在對方猶如錘鍊一般的進攻下，身體變得僵硬了！

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死掉！

但他背負著咒靈與人類的戰爭責任……他決不能死在這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堅硬的地面碎裂露出下面的管道，真人順勢化身成一條長蛇，鑽了進去。

【劇情副本結束，結界消失。】

【恭喜東方雪紀獲得本次戰鬥的勝利！】

雪紀：「呿。」

搞什麼，她還以為能一次搞定。

【別這樣嘛……雪紀以前也經歷過持續很長時間的戰鬥吧，應該更有耐心啊。而且這次的獎勵很豐厚哦。】

於是雪紀就很有耐心地繼續聽。

【恭喜東方雪紀到達17級！】

【東方雪紀獲取聲望值150（圓滿完成任務，成功救下中立角色吉野順平，並且將其轉化為友方角色，額外獲取聲望值）。】

【東方雪紀獲取額外獎勵：東京下水道活點地圖。】

「……」這是什麼鬼獎勵？這叫豐厚？她要下水道地圖做什麼？

【東方雪紀獲取額外獎勵：真人的四隻發圈。物品描述：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卻比咒靈更不愛打扮，就連髮型也一直是最簡單的單馬尾，這怎麼可以！】

東方雪紀再次一言難盡：「……」

系統果然在哄她。

她看著那四隻普普通通，和打扮根本沾不上邊的……來自咒靈的發圈。

……回去就養一條德牧，讓它去聞這發圈，以後真人出現一次打一次。

就算只是為了經驗，她也會這麼做的。

是的，雖然雪紀勝利了，但敵人也成功逃脫了。

她的確沒有想到對方的生存能力那麼強——即使只剩下一坨一坨的碎肉，他還能蠕動著鑽到外頭。

……說實話，這樣的生命力，讓她想起來「臭名昭著的B.I.G」，那是一個目前只出現在傳說中的替身。

根據喬魯諾－喬巴拿先生所講，「臭名昭著的B.I.G」是一個神奇的替身，在替身使者本人死亡之後，它卻能作為「不死者」永久生存下去，成為真正沒有弱點的替身。

「臭名昭著的B.I.G」是沒有智力的，它擁有一套獨特的行為模式——一旦在射程範圍內出現了運動的物體，他就會對其進行攻擊和進食，但如果用比它更慢的速度來攻擊它，它就只能乖乖挨打。

同時，這個替身擁有幾乎不死的恢復能力，就算被打得只有一點點，它也能從殘破的身軀上長出一個整體。

雪紀十四歲的時候去義大利旅遊過——最開始的目的是幫朋子阿姨做代購，不過到了地方之後，一名姓布加拉提的中年男子接待了她。

當時看對方在街坊鄰居口中良好的口碑，她真的想不到這居然是一名黑－手－黨……

當然，之後見到喬魯諾－喬巴拿先生和他的同伴們的時候，雪紀就更加懷疑他們身份的真實性了。

……這真的不是一群剛完成走秀的模特嗎……

可能是因為收到了空條前輩的信，喬巴拿先生對雪紀很關照，他詢問了雪紀的理想，還和她講述了很多能力奇怪的替身使者。

布加拉提先生也溫柔地問她：「雪紀，你的替身是具有超常戰鬥力的類型，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敵人是不能靠單純的戰鬥解決的。」

「假如遇到了『臭名昭著的B.I.G』這樣的怎麼都打不死敵人，雪紀打算怎麼對付？」

東方雪紀當時陷入沉默，無法得出圓滿的答案。

布加拉提先生說：「沒關係的，雪紀不用現在回答，我們替身使者的答案，是在一次又一次九死一生的戰鬥中產出的。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之後的兩年間，東方雪紀都沒有遇到這種所謂的「恢復能力極強，幾乎不死」的敵人，她也就放鬆了警惕。

沒想到今天遇到了。

東京真是個好地方。

對方是可以成長的，所以她可以多刷幾遍，等到達成目的再把這個叫真人的傢伙拖去杜王町的「不能回頭的小巷」，逼迫他回頭之後讓他被拖入地獄。

就這樣說定了，雪紀拍拍手，走齣電影廳對門口等候的保安說：「搞定了哦，那傢伙可能是個死在電影城裡的猥瑣男吧，死後形成了怨念一樣的東西，滿腦子都是美女的裙子底，怪噁心的。」

對於這個說法，保安和售票員小姐因為剛來工作沒多久，所以無法分辨真假，而在這裡工作有二十年的清潔工阿姨則嚇了一跳：「那可是十年前的事情啦，小姑娘你怎麼知道啊！」

接下來，雪紀就被迫聽了一耳朵，關於十年前有個猥瑣男趴在椅子底下偷看情侶啵嘴，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興奮過度心臟病去世了（……）的故事

售票員小姐嚇了一跳：「不是吧！還出過這種事……」她偷看雪紀，似乎認為雪紀是先聽說了這件事，然後又跑來編故事，反正鬼神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

「是的喲！」清潔工阿姨擺手：「不過你們年輕人都不知道啦，當時出事之後，因為死者家屬哭著求我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給死者留一些體面，所以這件事就連警察都沒有告訴噠！」

……那你現在不還是說出來了……雪紀大感無語，她趁著沒有人注意溜出去，最後還是電影院的老院長把一隻塞了十萬元的信紙包塞給雪紀：「拿上吧，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感覺到籠罩在電影院上空的陰雲消失了。」

即使什麼都不不了解，也要這麼做嗎……

就算是雪紀也有些感動，她對電影院老院長說——

「錢我就收下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在網上宣傳一下，以後如果有這種事，我還會接的。」

她頓了一下，艱難地說：「我什麼都能接，我不挑活。」

好卑微啊，但是沒有辦法，升級的道路是非常漫長的，就算是在遊戲里，玩家們也時常要爭著搶著去做鬼才設計師們搗鼓出的狗屎任務……肝級人！不寒磣！

老院長笑著說：「好的，不過現在還是回頭看看吧，那名少年一直在跟著你哦。」

東方雪紀對吉野順平擺擺手，吉野順平就躊躇著一陣小碎步跟上來了。

「我想問個問題……」吉野順平希冀地看著少女：「那個……」

「是想問替身使者的事情嗎？」雪紀能理解他：「如果一直在東京的話，的確可能沒聽說過我們這類人哦，不過在我的老家，替身使者倒是遍地都是……至於傷害你的那傢伙，他自己說他是咒靈，我想大概是由人的負面情緒產生的傢伙吧，你既然能看到他和我的女武神，估計總有一天也能覺醒自己的能力，到時候如果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可以來問我。」

「不是不是！」吉野順平趕緊否認：「我是想問您一個……可能您會覺得有點無聊的問題，那個，您認為人類有心嗎？」

雪紀回頭，認真地看他：「這是一個生物學的問題，還是哲學問題？」

順平喃喃：「大概是哲學問題吧。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

「我們家是單親家庭，單身婦女帶著孩子很難過日子吧，街坊鄰居有時候會說難聽的話。在學校里的時候，也會遇到不良少年的霸凌，」他平靜地說，好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似的，但雪紀聽出了他平靜之下的憤怒和不甘心：「所以我時常在想，人有沒有心呢？」

「假如人真的有心的話……我和媽媽不就像是被人心詛咒了嗎……」

他的聲音逐漸變低，頭也低垂下去，雪紀嘆了口氣，扳住他的肩膀：「同學，請問你的名字？」

「吉野……順平。」

「好吧，順平同學，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因為太肉麻了所以請你聽完之後儘快忘掉。」

「人有沒有心，這個哲學問題我是沒有答案的啦，我不研究這個。但如果說恨你的人是在用心詛咒你的話，那麼你的媽媽也在用心愛你。」

「總不能因為那群混蛋渣滓，就否認自己的媽媽的心吧。」

她把吉野順平的腦袋往後轉，這動作有些粗魯，但順平不覺得疼，女孩的手在他這裡似乎一直很溫柔：「看那邊，看到那裡站著一位女人了嗎？她正在對你笑哦。那就是順平的媽媽吧，因為孩子好不容易交到了新朋友，所以不願上前打擾……傻乎乎的，和雅子一樣。」

「但是這麼傻乎乎的媽媽，她的心裡卻全都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就不用再因為那些完全不重要的傢伙，來懷疑人心這件事了吧？」

電影院外面，巷子口，夕陽暖暖地照在他們身上。吉野凪沖順平揮手：「要和新朋友一起來家裡吃飯嗎？」

東方雪紀：「好啊，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