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正式修鍊
葉懷清此世十二歲,父母俱在,下有一弟一妹。
弟弟八歲,正是人嫌狗厭的年紀,一天到晚身上就沒個乾淨的時候。
妹妹五歲,正是可愛童稚之時。
當葉懷清回到山腳下小鎮步入家門的時候,弟弟慣例地不知道跑哪裡去玩了,妹妹則正坐在大門口的門檻上,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一個人自得其樂。
聞得熟悉的腳步,小丫頭抬起頭來。
「阿哥!」
葉懷清摘下頭上的大草笠,輕輕一拋,就把草笠準確地蓋在了剛剛起身的小丫頭的頭上。
這大草笠對她來說應該還是頗具分量的,更是完全地蓋住了她的視線,不過小丫頭可不管這個,徑自踉踉蹌蹌地朝著葉懷清的方向奔撲,然後兩隻小小的手臂大大張開,卻似是兩隻釘耙一般,牢牢地掛靠在他身上。
那虛蓋在頭上的大草笠被葉懷清的胸膛一碰,就飛了出去。
而此刻的小丫頭正仰著臉咯咯咯地笑著。
葉懷清伸出兩臂反抱著她,然後他的身體帶著小丫頭的身體一起開始旋轉,就這般旋轉著進了家門,然後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葉懷清在下,做氈毯。
小丫頭則仍然牢牢地掛靠在他身上。
「阿哥!」
趴在葉懷清身上,小丫頭就像是完成了停泊,然後騰出一隻手蓋在葉懷清的臉上,玩起了他的鼻子和下巴。
如果不制止,她能把玩個沒完沒了,就像把玩她自己的手指一樣。
「阿爹阿娘呢?」
葉懷清也不起身,就這般懶懶地躺在前堂的地上,給小丫頭當起了氈毯兼抱枕,兼玩具。
「不在!」
小丫頭乾脆利落地回了個不在,不過想來她也不知道兩個大人幹什麼去了。
葉父是個修行廢柴,三十啷噹的年紀,也就相當於鍊氣期而且還是鍊氣期一二層的水準,說他是修士簡直就侮辱了修士這兩個字,葉母則是身為人母之後便徹底放棄了修鍊。
不過兩人這情況,卻是大多數葉家人的情況。
便連葉家的老族長,也是族裡修為最高的一個人,也不過就是鍊氣期的後期而已。
還只是普通後期,連大成都沒有。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估計也不會有大成的那一天。
族長如此,底下一眾族人,俱如此類。
葉懷清前世有一句話叫做「優者則龍鳳,劣者猶虎豹」,換到葉家這上上下下,分明就是「優者如牛馬,劣者如鼠兔」。
很遺憾,葉懷清的父母兩人就屬於那劣者,那鼠兔。
在修行上,族裡對他們沒什麼指望,他們自己顯然也不會有什麼指望,再加上背靠大族,生活雖然算不上富奢,卻也頗為優裕,於是就造成了兩個大人平日也沒啥事干,就是左鄰右舍地扎堆。
時近傍晚,一母一公才陸續歸來,做起晚飯。
那飯也無甚滋味,葉母的廚藝真算不上好,不,應該說廚藝這兩個字就用不到她的身上。
她做的飯,在葉懷清的評價中,也就比豬食好上那麼一點點。
雖然就是豬食的檔次,但同樣傍晚才歸來的葉小弟,因為皮玩了一下午甚或一整天,所以胃口大開,吃得也挺像是一頭小豬。
至於葉小妹,這小丫頭可憐生地自落地到現在也沒吃過什麼好吃的,估計她享受過的無上且至高美味就是媽媽的母乳了,斷奶之後,那顯然就是往事只能回味了,吃慣了豬食后,只當豬食是尋常。
實不知一日二餐其實可以很美味。
而至於身為當事人的葉母以及身為受害人的葉父,誰管他們!
飯後,基本就是入睡時分了。
沒啥好休閑的。
葉小弟葉小妹和葉父葉母一個房睡,葉懷清自己一個房。
其實五年前是葉懷清葉小弟和葉父葉母一個房睡,然後葉小妹出生,年方七歲的葉懷清就被踢出來了,一個人睡。
這就是家裡大兒的待遇。
待遇最好,是。
待遇最差,是。
至於到底是好還是差,自由心定。
回到房中,這一晚,也正是葉懷清修鍊的開始。
真正意義上的,此世第一次的修鍊!
入門階段或者說初始階段,修鍊的姿勢其實是沒多大限制的,站著可以,坐著可以,躺著也可以。
怎麼著都可以。
不過這階段,站著的話因為下盤不穩,時間稍長就容易導致氣血紊亂,躺著的話,時間稍長就不知道到底是修鍊還是夢入周公了,所以說是沒有限制,其實是限制了只能用坐的。
怎麼坐,理論上也是沒有限制的。
直接兩腿八字型攤開也是可以的。
但這種姿勢太過大開大合,對新手看起來友好,但實際不友好,並不利於收斂心神。
把左腳搬到右腿上右腳搬到左腿上,也就是所謂的「盤坐」,是有利於收斂心神也有利於穩固身形的,但這種姿勢對新手其實同樣不友好。
哪怕葉懷清可以輕易地做出這種姿勢,他也沒有採用。
因為沒有修鍊,全身特別是下肢的關竅沒有打開,這種姿勢並不利於氣血的全身流轉。
所以他就是簡簡單單地坐在床上,兩腿平放,然後膝蓋部分彎曲著讓兩隻腳心可以鬆散地貼靠在一起,再兩隻手同樣很鬆散很自由地平放在大腿上,又把被子朝身前一攏,就這般完成了這次修鍊的所有前置工作。
然後,微微闔目。
「機在目」。
目開,則心神流蕩在外,目閉,則心神昏沉於內。
所以關鍵或者說要訣在於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睜開不行,閉上也不行。
至於那個度到底怎麼才叫恰到好處,就如同是做飯一樣了。
加鹽多少?適量。
加水多少?適量。
至於到底多少才是適量,都說了是適量,那自然適量就是適量。
這便是修鍊了,哪怕起步階段,說是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講究,但事實上卻處處都是講究,也都是很細小很具體而微的講究。
新手光是擺弄這些講究就能被折磨很久,甚至被折磨很久都依然把握不到關要所在,那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悲傷,卻常見。
十個裡面,至少得有五六七八個?
不過這對葉懷清來說,純屬微末之事了。
此世的這十來年,雖然沒法正式修鍊,但他可也沒有閑著,在調適身體以及調和心神這一點上,可是用足了工夫,別說這般正兒八經地坐著,就是倒掛著,也能於瞬息之間心神內斂,進入靜定之境。
此刻,便是如此。
在床上坐下來后,只短短數息時間,尋常的少年葉懷清在身心方面便完全地切換成了修士葉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