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慈子笑
其實就是伐毛。
伐毛洗髓的伐毛,雖然洗髓是老遠後面的事,但第一次修鍊就達到伐毛的效果,葉懷清也是頗為驚異的。
伐毛會讓身體發臭嗎?
會的。
真的會!
這其實很好理解。
哪怕完全不涉修行的普通人也能理解。
到大太陽下被太陽曝晒著瘋跑瘋跳個半天,然後聞聞身上,就知道了。
如果一天聞不出來就兩天,兩天聞不出來就三天,中間不許洗澡。
如果三天還聞不出來,那不需要瘋跑瘋跳地進行到第四天,而是該去醫院看看自己的鼻子了!
只不過,比起那種瘋跑瘋跳,葉懷清此刻身上的情況要嚴重多了,昨晚修鍊之後,又經過一夜的休整和代謝,他此刻從頭到腳都可以說是髒的。
如果用放大鏡或顯微鏡進行微視,會發現他全身的毛孔都被濁物充滿,那濁物有油脂,有血跡,有殘破細胞的灰質,還有許許多多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總之,怎一個臟污了得。
讓人不忍目睹,不忍目睹!
哪怕不用微視,葉懷清也完全能感受到那種不潔。
從頭到腳,體表的每一處肌膚,甚至誇張點說是每一個細胞,都在提醒著他這件事。
讓葉懷清難受的不止是這一點,昨晚修鍊所造成的那種從頭到腳的酸澀,此刻,仍然頑強頑固且無恥地駐留在他的身體上。
不是說好了一覺睡過,一切不適都消解,身心輕安的么?
騙人的!
但這其實從側面說明了,昨晚修鍊所達成的效果,實在是非同一般,非同凡響!
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嗯,大好事!
如果一天給你一萬塊錢,或者十萬,或者一百萬,反正是超出且遠遠超出你當前所能獲得,但與此同時你要被暴打一頓,你幹嗎?
好吧,對葉懷清當下的修鍊來說,這其實不是一道選擇題。
所以作這樣的假設沒有任何意義。
別說只是這種「小小」的不適了,就是把這不適再放大十倍、百倍,他也一樣會堅持下去。
如果苦的背後緊緊跟隨著的就是甜,那人對於苦的忍耐度會相當之高,高到連自己往往都會感到不可思議。
早飯的時候,葉父葉母同樣對葉懷清身上的異味表示詫異。
脫離了被窩,沒有了被褥的包裹,葉懷清身上的臭味更重了,重到桌上的每一個人都能聞到。
對於父母的怪訝,葉懷清用昨天跑雞足山然後被雨淋了來作為解釋,不止是被雨淋了,還可能是蹭到了雞足山上的什麼有著怪味的草木,再加上也確實好些天沒洗澡了,所以身上才出現這種怪味。
葉父葉母很輕易地便接受了這個解釋。
這也是唯一的解釋了!
而且雞足山上也確實有些草,薅一把的話那手好幾天都是臭的,洗都洗不幹凈的!
葉父葉母為什麼知道這個?
因為他們小時也是在雞足山上玩的!
就是現在,也會經常到山腳左近拾取些柴禾之類的。
至於為什麼昨晚沒聞到臭味,今早才聞到?
那是小節,無須在意!
如果葉父葉母但凡有一個是大修士,或者但凡有一個對修行之事有較多的認識和了解,那必然會從葉懷清此時的身上得出另一個答案。
可惜,別說他們了,就算是葉家修為最高的那位老族長在這裡,也不會想到這臭味關修行的什麼事。
咋可能嘛!
早飯後,葉母燒了一大鍋的水,然後一家從大到小每人都洗了一遍。
其中,葉懷清用了一半的熱水。
至於冷水,則更是用了不知凡幾。
不過,這只是第一天。
第一天,身上的臭味可以解釋。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四天、第五天……,如果身上仍然有著臭味,那又該怎麼解釋?
總不能是天天跑雞足山天天身上不小心沾上怪味草木吧?
那哪怕兩個大人都是傻子,也該感到不對勁了。
伐毛是一個階段的事,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葉懷清可不認為只是昨天晚上的修鍊才導致身上發臭,雖然按理來說第一天確實是最為劇烈的,但後面,體表每天斥出的雜質固然在減少,但修鍊若持續進行所造成的代謝效果卻又是加深的。
一減一加,兩者的結合下,體表每天所代謝出的雜質,仍然不容小覷。
而且,這會是一個不短的階段!
所以,得想個辦法!
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離群獨處,誰也不接觸,獨自一人地度過這個階段就可以了。
但這個辦法在目前階段行不通。
換!
那就每天都洗澡唄,在早飯之前,或者說,在緊接著每晚的修鍊之後。
天天都洗澡,葉懷清此前可沒這個習慣。
葉家也沒這個習慣。
別說葉家了,整個葉家鎮,估計也沒人有這個習慣。
好在,現在的天氣開始一天天地熱了起來,要還是大冷天的,任葉懷清撓破腦袋,估計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應付家人,關於他接下來的天天洗澡之事。
「阿爹,你能做這個東西嗎?」
洗過澡后,中午時分,葉懷清拿樹枝在庭中地上劃了一個圖案。
什麼圖案?
淋浴噴頭的圖案!
「這是,噴壺的噴嘴,用來洒水的?」
葉父只略一端詳,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阿爹,你見過?」
葉懷清簡直是大喜,得,這下不用詳細解釋了。
「以前在城裡的時候見過。」葉父點點頭道。
對方有了先入了解,葉懷清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只三言兩語,他就連說帶比劃地描繪出了關於淋浴的事。
「阿爹,我琢磨著,那樣洗澡會方便很多!」
葉父被說得也興緻大起,當即決定動工。
之所以這麼爽快,在於他其實算是個木匠,雖然不經常做工,最近幾年估計一年也就動工那麼一兩次,但木匠所用的一整套傢伙,家裡都是齊備的,更不用說零零散散的木料之類。
做一個淋水的噴頭以及相關配套,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
這天中下午,葉小弟沒再瞎跑出去玩,三個小孩都圍在葉父身邊,看著他在小側院的木作間里擺弄,只小半天時間,就做出了裝水用的大木桶,以及連接著大木桶側方底部的淋浴部分。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剛把東西做好,葉父便一刻都等不及地,把大木桶架到了偏院一個棄用的靠牆高桌几上,然後,又提了一桶水來倒了進去。
隨即,在三小或熱切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葉父極瀟洒地把大手一揮。
「小的們,看好了!」
他把那長長的木質噴頭朝下一扭,頓時,數道細細的水線從中噴洒了出來。
「阿爹,你太棒了!太能幹了!」
葉懷清絕不吝讚美。
葉小弟和葉小妹更是不明覺厲,全都一臉崇拜地看著葉父。
就這樣,在三小的讚美和仰望中,葉父瞬間感覺整個身心都得到了升華,人生更是在這一刻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巔峰時刻。
如果他是敏於修行的,又或者說正處於鍊氣大成什麼的關口,說不定身心經此一激,瞬間就邁過關卡,突躍入新的層次和境界了。
可惜,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假想。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不是修士葉某某,而是父親葉某某,木匠葉某某。
這一刻,兒女歡騰,父慈子笑。
而面對此情此景,葉懷清也很輕易地便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一個有關於以後的,有關於葉父有關於葉母乃至有關於葉小弟有關於葉小妹的決定。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還待以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去謀划。
澤及他人前,先立自身。
這是萬古不變的永恆真理,在哪個世界都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