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舉棋不定
那可都是大唐的子民哪,誰敢承擔這屠殺的罪名,不打,如果任由兵衝到近前來,城池一但失陷,誰擔當這個罪名。
葛從周眼珠一轉,惡狠狠地罵道:「給我打,那是詭計,全是契丹人裝扮的,給我狠狠地打」。
迫擊炮的炮口已對準了那架攻城戰車,看著炮手將火把湊近引線,葛從周的頰肉也不禁抽搐了一下,這時一個臨時雇傭的城中民壯忽然大叫起來:「不能打、不能打啊,那是咱們的鄉親,我認得,左邊那個是我老舅啊,這都是城邊羊角村的老鄉啊」。
火捻兒「哧哧」地燃燒著,一旁的尚讓手疾眼快,猛地拔出刀來「鏗」地一刀斬在火炮上,將葯捻兒斬斷,驚得面色發白的神策軍將士他們都不由長吁了口氣。
葛從周急得跳腳,額上青筋直冒地道:「我說尚大人,如果被雲梯靠近城頭,那麼咱們就會有傷亡啊,這時使不得婦人之仁啊」,尚讓道:「不行,此次北伐所行的正是收復幽雲十六州,救民於水火之中,豈可傷害自己的百姓,挑箭術好的直接射殺敵人,阻止他們靠近,」旁邊幾名將官都連連點頭。
下令不分敵我一通轟炸,歷史上怕是要從此記下他們的污名,千秋萬代都要受人唾罵了,他們豈肯承受這樣的罪名,況且若是為御使言官知道,彈劾於朝堂之上,就算今日逃過攻城的屠刀,恐怕皇上也會降罪的。
幾名弓弩手吱呀呀拉開了弓箭,箭矢橫飛,但是已進入射擊距離的戰車前邊蒙著牛皮,這種沒有硝制過的牛皮又韌又硬,弓箭根本射不透,大隊的韃子兵躲在攻城戰車後邊緩緩靠近,全不在乎。
葛從周急了,大喝道:「此地由我指揮,炮手,給我打,把戰車給我轟倒,」
尚讓嗔目厲喝道:「誰敢,咱們的兵屠殺咱們的子民,豈有此理,我是主將,包括駐軍統由本將管轄,誰敢違抗命令,」炮手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命令。
幾枝弓箭射在牛皮上,只是讓牛皮震蕩了幾下,頂多有一兩枝箭倒勾在牛皮上,毫無威懾力,一名契丹漢將校尉騎兵單手提槍躍到戰車前用漢話大叫道:「前邊都是普通老百姓,誰敢射箭,你們給我看清楚了,」
那人撥馬返身,一貓腰從一名婦人手中搶過一個包裹提在手中,縱馬奔回來,那婦人哭叫著在後邊追趕,冷不防一枝利箭飛來,正中她的背心,那婦人搖晃兩下仆倒在地上。
城上一片肅然,眼睜睜看著那婦人仆倒在地,卻無法救援,那身形彪悍的校尉持槍到了城下,將手中包裹向空中一揚,右手鋒利的槍尖一下子將它刺穿,高高挑在空中,得意洋洋地叫道:「速速開城投降,還可留得一命,否則全城屠絕,否則就如這幼子一般,」
城頭上的人這才曉得他手中挑著的包袱竟是一個嬰兒,眾人都目眥欲裂,便是那幾個持弓的弓弩手,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恨的,手臂哆嗦,再也拉不開弓來。
眼見鮮血沿著槍桿流淌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好半晌,葛從周才突然大吼一聲:「都他媽愣著幹什麼,開炮,給我開炮,你們這群笨蛋,二十萬人讓這幾萬人給耀武揚威不成,」
葛從周舉著火把,如同風中的一片落葉般簌簌發抖,他的臉熏得烏黑,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慢慢轉過身來望著上邊的葛從周他們,沙啞著嗓子道:「蝮蛇螯手,壯士解腕,大局……大局要緊,婦人之仁成得了什麼大事,不管別人怎麼看,所有的責任由我一人承擔,」
「錯了,沒有人會承擔,」段明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城牆上,幾人連忙下跪,「王爺,你怎麼來了,」
段明玉氣極道,「我要是不來,你們還不得爭執到太陽下山,」
「末將慚愧,」
「真是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想的,難道不開炮他們就能攻下二十幾萬人緊守的城池嗎,咱們大唐的軍隊就只能依靠大炮弩箭嗎,有卵子的就給我拿起刀槍,讓敵人知道,就算沒有先進的武器,就算城門大開,咱們也照樣能如攆狗一樣將他們攆回去,」
說完段明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城牆葛從周,尚讓等相視一笑,豪邁的笑道:「弟兄們,把迫擊炮搬下城牆,拿起刀槍,俺們就真刀真槍的見見血光,」
「殺啊……」
段明玉滿意的笑了笑,對著身邊的王彥章道:「此乃小戰爾,就當一次歷練好了,過於依賴迫擊炮會讓他們見見失去了軍人的野性,一個敢於一刀換一命的戰士才是合格的戰士,」
這時城下的攻城方隊早已分散兩翼在城牆處搭設架梯開始強攻,大炮的作用已經減弱了,已經有兩架木梯有人攻上城頭,又被葛從周率人強行壓制下去,擂石、滾木、石灰全都用上了,不少人撿起死去軍士的刀槍加入了肉搏當中,郭勝完全是用人命硬鋪出了一條路,誓要拿下蘄縣縣城來,但是守城的官兵戰鬥力上升到了空前的程度,段明玉在燕京城下給徐璟,房文種,羅侯留下了八萬軍隊,又將李存勖和李存孝派出城外進行游擊之戰,但是蘄縣城中仍然剩下了二十萬大軍,不過小小的蘄縣城是不可能將二十萬人全部擺上城頭,這就註定了雙方只能以對等的兵進行進攻和防守,即便此時的郭勝不用面對迫擊炮的狂轟濫炸,但是在雙方正面作戰的情況之下,作為攻城的一方來說,無疑是要吃很大的虧,攻下城池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郭勝作為契丹大軍的一個馬前卒,很快就發現了,這樣的進攻不過是平白消耗自己的力量而已,但是不死命進攻契丹人那裡更是不好交待啊。
郭勝看了一眼小小的蘄縣城,實在是徒呼奈何,自己連挾持老弱婦孺這等卑劣的行徑都做出來了,還是望城興嘆而已,轉而一想,戰場上只有勝與負,仁慈只能成為對手的把柄而已,就這樣,他的心要稍微好過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