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圓桌騎士
「崔斯坦,你真的要離開卡美洛特嗎？」凱伊不忍地說道，試圖挽留已經整理好行裝的紅髮騎士，「皮納爾臨終前的話語不過是胡言亂語,不要被他影響了——」
崔斯坦坐在馬背上，他輕輕搖頭,離開之意已然堅定。
「我敬仰王的理想和意志，也感謝他為大不列顛所做的一切。只是王太完美了，王的正確冰冷而遙遠，讓我這般的人感到了恐懼。」崔斯坦輕聲說道。
「抱歉，我終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若是繼續待在卡美洛特的話,我對王的敬仰和尊重或許會改變——而這恰恰是我不願看到的。」
紅髮的騎士歉意地頷首，隨後揚起了韁繩,離開了這座白堊之城。
凱伊無法挽留下崔斯坦,只能目送他離開，直到崔斯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他嘆息著返回了城內，看到了亞瑟,寬敞高闊的王廷讓那坐在王座上的騎士王身影顯得越發地孤獨和渺茫，就連那頭比黃金還要璀璨的金髮，似乎也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黯淡起來。
「凱伊,已經送走崔斯坦了嗎？希望他返回故鄉的路途一切順利。」亞瑟抬起頭,他的神情依然是平靜而穩重的，即便接連發生了蘭斯洛特殺死了阿格規文後潛逃、摩羅伽被指控與蘭斯洛特通姦,而崔斯坦失望出走卡美洛特這一系列的大事，他仍舊是如此鎮定的模樣，彷彿無論發生了什麼，亞瑟都能將其扛起,一一解決。
凱伊看著亞瑟，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崔斯坦會說出那種話了。
「王不懂人心」，這句話被皮納爾說出來時，眾人都認為這不過是皮納爾在彌留之際的胡言亂語，目的是為了報復不讓他復仇的亞瑟王罷了。
但是當這句話從崔斯坦的口中說出時，造成的傷害終究還是影響到了亞瑟。
凱伊與這個義弟一同長大，他當然看得出來當崔斯坦說要離開時，亞瑟的難受和悲痛，可是此刻的亞瑟已經將心情立刻收拾好了，甚至還能真情實感地祝福崔斯坦一路順風，看不出一絲負面情緒。
凱伊捫心自問，若是換做自己，信任的友人和同僚說出了讓自己難過的話語，又離開了卡美洛特，他是絕對無法做到和亞瑟一樣，立刻便能收拾好心情，甚至如此真摯地祝福對方。
一股寒意在背脊上遊走著，但是凱伊沒有露出半點痕迹，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對著完美的王說道：「放心吧，我把路上可能用到的物資都準備好送給崔斯坦了，況且以他的實力，路上的盜賊和魔獸都不是對手。」
亞瑟有多麼喜歡、重視摩羅伽，凱伊是知道的，可是為了大不列顛，他也不得不將摩羅伽送上火刑架，讓上天來審判摩羅伽是否有罪。
即便凱伊知道摩羅伽的體內有劍鞘，可是亞瑟能意識到，被自己丈夫送上火刑架的摩羅伽有多麼地難受和悲傷嗎？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樣，如此堅定和完美啊……
不詳的預感在凱伊的內心裡盤旋著，他此刻只能祈禱，祈禱著劍鞘能夠保護著摩羅伽，讓他平安無事地從火刑架上下來，讓這混亂的一切結束，讓卡美洛特再次走上正軌。
***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莫德雷德在自己的房間內發著火，不過是一夜之間，阿格規文突然被蘭斯洛特所殺，這也就罷了，摩羅伽居然也被牽連在內，而且還要被亞瑟親自送上火刑架，接受審判？！
莫德雷德恨得咬牙切齒，他當然是立刻想到了阿格規文是故意避開了自己的，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鐵之書記官到底為什麼這麼搞，儘管讓蘭斯洛特宛如喪家之犬般逃走這件事做得好，可為什麼摩羅伽卻要被火刑？！
此刻莫德雷德也顧不上其他了，要在那麼多貴族、文官和圓桌騎士以及亞瑟王眼皮子底下救走摩羅伽，也唯有他那個擅長魔術的好父親了。
莫德雷德用通訊水鏡聯繫上了摩根勒菲，銀髮的復仇者在乍一聽到摩羅伽居然被亞瑟送上火刑架時，也愕然而憤怒地皺緊了眉頭：「亞瑟那個混賬！他怎麼敢？！」
摩根勒菲當然知道摩羅伽會平安無事，可平安無事也不是亞瑟能將他送上火刑架的理由，摩根勒菲想要摩羅伽的垂青想要得發狂，可偏偏擁有這番偏愛的傢伙卻在揮霍無度，他怎能不嫉妒？
莫德雷德也和摩根勒菲同仇敵愾：「就是！就是！父親，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將摩羅伽救出來嗎？既然亞瑟不心疼，就讓我們來心疼吧！」
摩根勒菲內心一動，尋思著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亞瑟自己露出了空隙，他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這正是讓摩羅伽把目光投向自己、留在自己身邊的好時機啊！
他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輕快地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既然亞瑟打算用火刑，那麼我們就順從他的決定。」
莫德雷德聞言訝異地挑了挑眉，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這位好父親對摩羅伽也虎視眈眈，若不是光靠他的力量無法救下摩羅伽，莫德雷德早就自己上了，哪裡還會聯繫摩根勒菲？
「用魔法傀儡取代摩羅伽，將本尊藏起來。」摩根勒菲嘴角的笑容加深，「你猜，若是看到了被火刑燒死的焦屍，有多少心向王后的圓桌騎士要和亞瑟離心？」
銀髮的復仇者興奮得渾身發抖，「我想，我的那位好弟弟恐怕在摩羅伽的身上留有後手，這便是為什麼他會允許火刑的緣故，但是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我們若是將王后的死作為定局，亞瑟也無法再翻案，更無法告知大眾，王后其實並未死亡——這樣一來，王后能夠待的地方，便只有我們的身邊了。」
莫德雷德皺著眉頭，細細思索摩根勒菲的話對著完美的王說道：「放心吧，我把路上可能用到的物資都準備好送給崔斯坦了，況且以他的實力，路上的盜賊和魔獸都不是對手。」
亞瑟有多麼喜歡、重視摩羅伽，凱伊是知道的，可是為了大不列顛，他也不得不將摩羅伽送上火刑架，讓上天來審判摩羅伽是否有罪。
即便凱伊知道摩羅伽的體內有劍鞘，可是亞瑟能意識到，被自己丈夫送上火刑架的摩羅伽有多麼地難受和悲傷嗎？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樣，如此堅定和完美啊……
不詳的預感在凱伊的內心裡盤旋著，他此刻只能祈禱，祈禱著劍鞘能夠保護著摩羅伽，讓他平安無事地從火刑架上下來，讓這混亂的一切結束，讓卡美洛特再次走上正軌。
***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莫德雷德在自己的房間內發著火，不過是一夜？行刑的日期就要不遠了。」
阿格規文的死去沒有讓莫德雷德有半點動容，即便是一直稱呼阿格規文為自己心愛孩子的摩根勒菲，比起為阿格規文傷心，更在乎摩羅伽和自己的復仇。
或許真正為阿格規文傷心的，只有因為過於完美而開始被眾人恐懼和敬畏的亞瑟王了。
但即便是亞瑟，也不允許在悲傷中沉浸太久，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沒有更多的時間沉浸在傷痛之中。
摩羅伽被處刑的日子很快來臨，他身穿單薄的白色衣袍，露在外面的手臂與腳掌吹清晨的涼風吹得冰冷，宛如霜冬奪去了大地顏色般蒼白。
金眸的少年平靜地邁開腳步，走上了堆滿了柴火的行刑台，圍在行刑台周邊的民眾們或不解、或疑惑、或厭惡地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為什麼要處刑王后？殿下犯了什麼罪？」
「要對王後殿下用火刑？這也太可怕了！陛下怎麼會允許？」
「噓——據說是犯下了私通罪，被不少騎士目睹了！而且私通的對象還是那位英俊的湖水騎士！」
「這怎麼可能！陛下如此愛重王后，王后怎麼能私通？對得起吾王嗎！？」
高文和貝狄威爾不忍目睹這一幕，即便他們都知道摩羅伽的體內有亞瑟放入的劍鞘，會被嚴密地保護著，可是要眼睜睜地看著摩羅伽被火焰吞沒，這終究是太過殘忍了。
即便是信任王的這兩位圓桌騎士，也難免對王產生了一絲疑惑：將愛重的妻子送上火刑架，讓民眾和臣下評頭論足，亞瑟難道就不會有半點動搖和難過嗎？
這個問題蘭斯洛特也想知道。
在得知王后即將被火刑的消息后，蘭斯洛特沒有分毫的猶豫，他立刻糾集了願意效忠自己的騎士，披掛好盔甲和武器，打算沖入卡美洛特，將摩羅伽救下。
亞瑟可以為了安撫文官和貴族們而將摩羅伽送上火刑架，蘭斯洛特不敢賭完美而正確的王是否會又一次地為了大不列顛和國家而做出類似的行為。
這一次摩羅伽的身體里有誓約勝利之劍的劍鞘保護，可若是往後騎士王將劍鞘取出來了呢？若是沒有劍鞘，摩羅伽或許就會被火焰傷害到不是嗎？若是下一次，有人如同陷害蘭斯洛特這般針對摩羅伽，誰又能保證摩羅伽是否能再一次順利地逃脫？
往往內部的傷害和暗算才是最難避開的，蘭斯洛特判斷摩羅伽不應該留在卡美洛特，不應該再留在亞瑟身邊，更不能再讓摩羅伽被亞瑟放在天平上稱量了。
因為每一次，國家的分量都要比摩羅伽的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