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所羅門
儘管耶底底亞的好奇心促使著他想要立刻去觀看摩羅伽手中的書卷,但他終究是忍下來了,耐心地等待著摩羅伽將整冊手記翻閱完畢。
摩羅伽自然察覺到了耶底底亞那格外專註熾熱的目光,他輕笑了一聲,揚了揚那古舊泛黃的羊皮紙卷,懶洋洋地問道:「你想看?」
耶底底亞猶豫了一下,眼前之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雖說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
白髮金瞳的孩子只猶豫了短暫的一瞬,並立刻張口回復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
若是換做其他人在這裡,或許他們會出於謹慎和警惕,拒絕那未知,但此刻站在這裡的人是耶底底亞,對於未知,他所懷有的是好奇與追逐。
摩羅伽嘴角的笑容加深,他將那已經完全展開的羊皮紙卷扔到了耶底底亞的懷中,輕快地說道:「那它歸你了。」
耶底底亞微微瞠大眼瞳,這個表情倒是讓他不那麼像冷冰冰又有點可怕的人偶了:「你……你真的要給我嗎?這可是摩西大人親手記錄的書卷,裡面記載的應當是比任何金銀都要珍貴的知識……」
「我知道啊。」摩羅伽懶洋洋地說道,藏書庫原本莊嚴肅穆的氣氛被他變得綿軟溫馨起來,「知識可是有代價的,越是追求、越是靠近,就越是會明白人類的渺小和無力。」
說完這句話,摩羅伽側過臉,看向了比自己矮一個頭的耶底底亞。
「但你很有趣,所以你想要得到的知識,我都會給予你。」
耶底底亞思索了一番,他手頭上小心翼翼地將摩西的手記收好,口中則輕聲詢問道:「真的嗎?那你會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銀髮的神明挑了挑眉,開口道:「你放棄自行尋求謎底,希望謎團本身告訴你答案了嗎?」
耶底底亞遺憾地搖了搖頭,回復道:「並非如此,但謎面提示太少了,我又該如何去尋找答案?」
摩羅伽略略思索,含笑回復道:「我的確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這樣而言,樂趣就要少了一大半了。」
「但正如你所說的,我給予你的謎面提示的確太少了,對你而言並不公平——所以,我在此提出一個建議。」
銀髮的青年手撐在了椅子扶手上,側著頭注視著耶底底亞,那雙金色的眼瞳宛如寶石般熠熠生輝,就連天空中灑落的陽光也不如這雙眼睛明媚。
「我會向你提出問題,如果你回答對了,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如何,很公平吧?」
摩羅伽含笑說道。
「……不,這並不算公平。」耶底底亞卻是這麼回復道,「提出問題的人是你,回答問題的我,若是我答對了,你就答應我的要求——我所付出的只有思考,但卻得到了不符合的回報。」
「若是我回答錯了,應當讓我也答應你所提出的要求才對。」
摩羅伽當然不會在意這小小的代價,不如說這樣的問答也只是他隨口提出的遊戲罷了,他什麼都不缺,自然也不會向耶底底亞提出要求。
但耶底底亞卻認為這樣的規則不公平,甚至主動地提出了自己若是回答錯誤,應當付出代價。
「哦?」摩羅伽故意拉長了尾音,他的指尖輕輕地搭在了耶底底亞的肩膀上,那微涼的溫度宛如冬季輕柔的落雪般,在耶底底亞的肌理上散開。
「你就不怕我提出什麼糟糕的要求嗎?唔……比如,讓尊敬的耶底底亞王子殿下,改信另一個神明?」
摩羅伽說到這裡,倒也真的起了興趣。
「這並不算公平。」耶底底亞冷靜地指出來,「這個要求超過了我的底線,請恕我無法答應。」
「的確如此。」摩羅伽聳聳肩,乾脆地放棄了
,反正他對信仰並無需求,對於信仰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那按照你說的來吧,追求公平的耶底底亞殿下。」
「那麼我留下第一個問題。」
「是什麼令父親歡樂,是什麼令母親擔憂?」
耶底底亞思索一番,正要開口回答,卻被摩羅伽豎起的手指輕輕按住了唇瓣。
「啊,時間要到了,我該走了。」摩羅伽沒有注視著耶底底耶,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天空,微笑著說道,「這個問題的回答留在我們下一次見面吧。」
摩羅伽說完這句話,身影宛如被日光照耀的霜雪般消散開來,耶底底耶感受到那抵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好似飄散的輕煙般消失了。
就像是做了一場幻夢一樣,耶底底亞呆坐在椅子上愣神了好一陣子,才慢半拍地眨了眨眼,他的手中還握著那泛黃的書卷,證明著剛才那個銀髮的青年並非耶底底亞的幻覺或者夢境。
答案在方才的思索中早已想出,但是卻得要留到下一次見面才能說了,這讓耶底底亞總有種事情沒完成的在意,之後時不時地去藏書庫,去看看摩羅伽是不是來了。
在等待和尋找著摩羅伽的時候,耶底底亞也不忘為那些前來尋求自己裁決和幫助的民眾解決困擾。
現在有兩名婦女正站在耶底底亞的面前,其中一名婦女哭訴道:「尊敬的耶底底亞王子啊!我和這婦人同住一個房間,我們兩人都生下了一個男孩。然而夜間這婦人睡著的時候,壓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後她半夜起來,趁我睡著,從我懷中將我的孩子抱走,將她的死孩放在我的懷裡。」
「天要亮的時候,我起來想喂孩子吃奶,但是卻發現他已經毫無生息了……我仔細查看,發現這孩子並非是我生的!」
另一名婦人說道:「你說謊,這孩子是我的,那死孩子才是你的!是你想要奪走我的孩子!」
她們面紅耳赤地爭論著,就差沒有相互撕扯著頭髮毆打著對方,直到耶底底亞平靜地示意侍從將她們兩人拉開,並且將那被爭奪的孩子抱上前來。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健康、面色紅潤的孩子,見到耶底底亞后便咯咯清脆笑了起來。
「拿刀來。」耶底底亞命令僕從道。
一把閃著寒芒的尖刀被侍從捧了上來。
「將這孩子劈成兩半,一半給這婦人,一半給那婦人。」
這樣的判決頓時引起了嘩然,孩子的親生母親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連忙道:「不要!求求您了,王子殿下……把我的孩子給那婦人吧,不要殺他!」
另一個婦人則道:「不愧是聰慧的耶底底耶殿下,這著實是再公平不過的判決了!」
「你才是這孩子的母親。」耶底底亞看向了乞求不要殺孩子的婦人,「唯有將孩子辛苦生下、辛勤哺育的母親,才會寧願失去孩子,也不願讓他死亡。」
眾人聽見耶底底亞這麼判斷,都敬畏著這外表年幼,卻擁有著大智慧的王子起來。
抱著自己孩子的母親朝耶底底亞連連道謝,而那壞心眼的婦人則被周圍的人所唾棄著,低著頭用袖子遮住了臉,灰溜溜地離開了。
耶底底亞聽著周圍人對自己的誇讚和追捧,面無表情地轉身打算回城,當他坐上了馬車時,卻發現車廂中已經有了另一個訪客。
黑髮黑瞳的青年模樣陌生,但是那笑容卻讓耶底底亞十分熟悉,他略一思索,出聲呼喚道:「你是來向我詢問答案的嗎?」
摩羅伽挑了挑眉,揚聲道:「我的外貌可是徹底改變了,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這算是第二個問題嗎?」
耶底底亞出聲問道。
「不愧是精明聰慧的耶底底亞,雖然追求公平,但也不放棄出現的機會嗎……」摩羅伽笑了起來,「這算
是第二個問題。」
「那好。」耶底底亞點頭道,「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是什麼令父親歡樂,是什麼令母親擔憂——智慧之子令父親歡樂,愚昧之子叫母親擔憂。」
「愚妄人以行惡為戲耍,□□人以智慧為喜樂。」
人類先天具有聰慧和愚蠢之分,但智慧能從後天經驗中獲得,尤其是在接受了明哲之人的訓導和開化。
耶底底亞不僅只是回答,他甚至還給予了更深層次的思考與回答。
摩羅伽不由地為他鼓掌起來,他含笑注視著耶底底亞,人類的智慧便是讓這一渺小的種群發展至今,而耶底底亞便是這凝結智慧的極致。
「沒有比這更正確的答案了。」摩羅伽坦然地說道,「你該得到應有的褒獎——你想要什麼?」
耶底底亞盯著摩羅伽,開口道:「我尚未回答第二個問題,等我全部答完,再講述我的要求吧。」
摩羅伽自然是無不可,他向後倚在了柔軟的靠墊上,絲毫沒有耶底底亞才是這華美馬車主人的自覺。
耶底底亞凝視著摩羅伽,儘管發色、眸色、甚至是外貌都改變了,但是那舉手投足間隱約透出的誘惑和近乎恐懼般的美麗卻依然存在著,讓他胸腔里的心臟甚至為此噗通跳動個不停。
他是如何認出摩羅伽的呢?符合邏輯的理由太多了,能悄無聲息潛入到被侍衛看守著的馬車上,又毫無敵意與目的,對方那麗娜洋洋別無所求的神態,都讓耶底底亞認出了摩羅伽。
但這是通過理性思考得出的結論,實際上,耶底底亞在看到黑髮黑瞳青年的第一眼,便認出了他就是摩羅伽。
這種感覺更像是毫無依據的直覺,又像是虛無縹緲的預感,耶底底耶不確定自己以這個為回答是否會讓摩羅伽認為是自己在敷衍,但思索再三后,耶底底亞還是決定將自己是如何認出摩羅伽的真正答案和盤托出。
「我不確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但我在馬車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時,便已經認出了你。」
這個回答讓摩羅伽坐起了身體,他若有所思地挑眉,含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既然你都回答我提出的問題,那麼我應該滿足你兩個要求。」
「你想要什麼?與你的身體等重的黃金?還是與你等高的象牙?又或者……是一艘只屬於你的船隻?」
耶底底亞抬頭看向了摩羅伽,對方提出來的這些恰好是他最近需要的。
黃金作為一般等價物,是他的母親拔示巴需要的東西,曾經作為臣之妻被大衛王強娶的拔示巴,被大衛王的其他妃子排斥著,而尷尬的身份讓士師和祭司也對她頗有微詞,拔示巴需要用黃金來為自己和耶底底亞鋪路。
身體依心而生存,心則依靠錢而生存,錢並非罪惡,也不是詛咒,用錢去敲門,沒有不開的。
這些關於金錢的箴言,在以色列可是擁有相當廣泛的擴散土壤。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祖先歷經了漫長的流浪,金錢是最便於攜帶的東西,也是他們保證自己旅途中能生存下來的最重要手段,另外一點則是因為,金錢是唯一不具備異端色彩的東西,能讓人順利交流的最佳媒介。
象牙是因為大衛王即將舉辦生日宴,耶底底亞需要為他送上擁有足夠價值的禮物,而船隻則是因為耶底底亞看完了摩羅伽上一次給他的摩西手記,他知道了在遙遠的西方還有那麼多強大而美麗的國家,想要和摩西一樣,沿著偉人的足跡,去劈波斬浪,見識一下不曾見過的景色。
耶底底亞沒有問摩羅伽是如何知道,自己正好需要這些東西,他只是略微思索,便啟唇詢問道:「我回答了你兩個問題,你會滿足我兩個要求,對吧?」
面對著耶底底亞尋求肯定的詢問,摩羅伽笑著點頭回復道:
「是這樣沒錯——按照你所認為的公平規則。」
「那麼,請你給我與我身體等重的黃金,以及與我等高的象牙。」耶底底亞很快選出了目前最合適的東西。
「你不想要船隻了嗎?不想坐上船,度過葦海,去看一看先人出發的那個金沙之國?」
摩羅伽聲音裡帶著循循善誘。
「我很想去,但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黃金和象牙才是最合適的。」
耶底底亞卻並不上當,摩羅伽提出的選項里隱藏著陷阱。
「摩西大人從埃及出發,來到應許之地迦南,花費了數年的時間,我不認為僅憑一艘船就能抵達。」
在這個時代出發去另一個遙遠的國度,所需要的東西太多了,熟練的水手、能夠看懂星圖的船長,還要有足夠的權利。
耶底底亞在這時,對於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並無非得到不可的想法,對於年幼的他而言,想要乘上船隻出海,去見識一下自己不曾見過的異國風情,就是最大的願望了。
摩羅伽手托著腮,聲音含在喉嚨里低笑著應了一聲:「嗯……好吧,黃金和象牙已經送到了你寢宮的庫房裡,等你回去王宮后,就能看到了。」
耶底底亞對於摩羅伽的手段並不意外,能夠隨心所欲出入有保護和警惕結界的人,自然也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黃金和象牙送到他的庫房裡。
越是和摩羅伽相處,便越是能發現更多的謎團,這讓耶底底亞忍不住主動地開口問道:「第三個問題是什麼?」
「唔,你還真是對知識十分貪婪又渴求呢。」摩羅伽笑著說道,「那麼我要提問了。」
「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跑得最快?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最甜蜜?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是什麼?」
耶底底亞陷入了思考的沉默,這並非是困難的謎團,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簡單,但正因為簡單,才顯得複雜。
因為耶底底亞說出的答案,或許和摩羅伽的截然不同。
若是讓耶底底亞回復的話,他的回復是: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是想象力,最甜蜜的是勞累工作一天後睡的覺,最富有的則是能生產出各種糧食、餵養人類和畜牧的大地。
但這個問題換做平民,那麼這位平民或許會回答:這個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是我騎著的馬,世界上最甜蜜的是我家蜂箱里釀出來蜜呀,而這世界上最富有的,當然是我們尊敬的國王呀。
不同的人回答,答案也將千奇百怪,所以這個問題的關鍵,並非是耶底底亞如何回答,而是他要回答出,摩羅伽心中的答案。
而這一點,便十分困難了。
摩羅伽也並不意外這個問題難住了耶底底亞,畢竟他心目中的正確答案,可是現在的耶底底亞回答不出來的。
見耶底底亞因為深度的思考,以至於眉頭都在不知不覺中皺了起來時,摩羅伽含笑伸出了手,微涼的指尖輕輕地撫平了白髮金瞳的孩子,那隆起的眉峰。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必急著給我,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耶底底亞動了動,隨後他抬起頭,認真地詢問道:「你又要離開了嗎?」
「怎麼?」摩羅伽輕笑著揶揄道:「不想讓我離開嗎?」
「你第三個問題太難了。」耶底底亞坦然地說道,「我暫時回答不出來,所以我應當滿足你的一個要求。」
「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摩羅伽提醒道。
「不,我無法在你提出問題后,立刻想到答案,按照公平規則,我應當滿足你的一個要求。」
「要求啊……」摩羅伽這一刻居然被難住了,在思索了一番后,黑髮黑瞳的神明微笑了起來,輕快地說道:「那麼給我一個笑容吧,耶底底亞。」
白髮金瞳的以色列
王子愣住了,他歪了歪頭,不理解地出聲詢問道:「你……就只要這個嗎?」
耶底底亞本以為摩羅伽會提出來要留在自己身邊,或者其他類似的要求,因為他以為,摩羅伽是在用這種通過挑起耶底底亞好奇心與好勝心的手段,來接近他、改變他。
所以他是故意提出要滿足摩羅伽一個要求的,可是對方卻說出了完全出乎耶底底亞意料的要求。
只是一個笑容?這有什麼意義嗎?
耶底底亞陷入了思索與迷惘。
「不用想太多了,只是我覺得小孩子在這個年齡,就應該暢快地歡笑。」摩羅伽壞笑著說道。
冰冷、聰慧而精準理智的耶底底亞,試圖學習著同齡人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樣有趣的畫面難道不值得好好收藏嗎?
耶底底亞第一次覺得臉頰和皮膚不屬於自己的了,他想要學習著兄弟姐妹們的笑容,可是他僵硬地扯動著嘴角,即便沒有鏡子,耶底底耶也猜得到,自己的笑容絕對、絕對很難看。
但是以耶底底亞的驕傲而言,他不想讓給摩羅伽留下一個,自己就連這樣的要求也無法滿足的印象——至於為什麼,對於此刻還年幼的耶底底亞而言,思考這個還有些遙遠與模糊。
最終摩羅伽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趣畫面,他滿臉笑容地揉了一把耶底底亞綿軟的臉頰,滿足地說道:「我們下次再見。」
謎團一般的青年再一次消失了,甚至沒有給耶底底亞回復的時間。
白髮金瞳的孩子揉了揉自己因為調整著笑容而發酸脹痛的面頰,低低地開口說道:「下次再見……我的,謎團。」
這細微的聲音落寞地飄散在了似乎變得格外冷清寬敞的馬車內部,耶底底亞的目光落在摩羅伽方才依靠著的軟墊上,怔愣地看了好一陣子。
直到馬車外的侍從聲音響起:「殿下,我們已經返回王宮了。」
耶底底耶從繁雜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冷淡地應道:「嗯。」
侍從對於耶底底耶的冷漠習以為常,駕駛著馬車沿著道路駛向了耶底底亞與拔示巴居住的宮殿。
耶底底亞返回寢宮后,首先去了庫房,而摩羅伽所許諾的黃金和象牙已經靜靜地躺在了木箱之中,彷彿從一開始便屬於耶底底亞一般。
耶底底耶此刻應該冷靜地檢查著木箱中的黃金與象牙,然後與母親拔示巴商議該如何使用,象牙還需要去找信得過的工匠,進行二次的打磨與雕刻。
可是他卻呆站在庫房裡,面對這些足以讓人眼花繚亂的財寶,卻開始恍惚地起來,腦海里想著方才在馬車上消失的摩羅伽,那個讓他魂牽夢縈、日夜思索、卻依然不得其所的謎團。
耶底底耶已經開始不滿,自己只能被動地等待著摩羅伽的出現,等待過程中的難耐、忐忑、期待、失落,以及終於見到摩羅伽后所升騰起來的欣喜、歡愉,將耶底底亞那冷靜聰慧的大腦,攪亂得宛如蜘蛛在牆角上織出來的密網。
下一次見面時,他該如何把那個神秘的謎團留在身邊?
耶底底亞沒有發現,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對某個人產生了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