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家都有

八九月，正是酷暑。

城郊公路的地面都彷彿被烈日烤的扭曲。

一輛小轎車正向著火車站疾馳而去。

副駕的婦人一臉焦急。

「老嚴，你開快一點啊，這兒子不是你親生的嗎，你還真不著急啊？」

「急啥急，不是還有半個小時嗎？」

父親搖了搖頭，說道。

「我看你真的是...」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儘是埋怨。

「這兩年兒子就打了一通電話，也不知道他這兩年吃了多少苦，他待得那個破島連網上都查不到。」

「這怪誰？還不是你要自作多情，找什麼老同學，這下總高興了吧？」

「誰知道他是那種人，這群老同學沒一個可靠的，可憐我寶貝兒子了啊。」

十多分鐘后，夫妻二人終於到了火車站。

今天並不是節假日，火車站的人也不多。

加上天氣悶熱，偌大的火車站內，人流稀稀落落。

站在出口外，父親依舊刷著手機，看著股票基金。

而母親的眼睛早望穿了。

「老嚴，不是說退伍的時候都是一大批人坐火車回來嘛，為啥就我們這幾個人守在這？」

母親也注意到了不對勁，問道。

這時候父親才抬起了頭，看了看四周，眉頭微皺。

「誒，老嚴，你看那個是不是我們兒子？」

「你寶貝兒子自己都不認識了？」

父親無奈搖了搖頭，向著母親指引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車站出口，稀疏的人群中，一道身著戎裝的聲音格外顯眼。

兩年不見，嚴成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皮膚黝黑，但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背上背著一個小包，對著夫妻二人招了招手。

「真的是兒子！」

母親直接迎著人群向著嚴成奔去，母子二人在人群中緊緊相擁。

「媽！」

唯一讓夫妻二人熟悉的，便是這道聲音。

「我的寶貝兒子啊，你受苦了。」

母親看著嚴成，眼中已經有淚光閃爍。

父親也打量著嚴成，暗暗點了點頭。

「爸！」

「不錯，終於像個男人了。」

嚴成注意到，父親竟露出了微笑。

他甚至忘記了上次父親對自己笑的模樣了。

「走兒子，我們回家。」

父親上前想要取下嚴成身上的雙肩包，但伸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他注意到，嚴成肩上似乎有點不對勁。

其他人退伍，肩上都空無一物。

但自己兒子的肩膀上竟然還有肩章。

而且那深紫色的肩章上，竟有一條金色的杠！

「兒子，人家退伍不是還有大紅花嗎，你這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母親這才注意到嚴成胸口空無一物。

嚴成沒直接回答，直接笑著取下背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鮮艷的紅色盒子。

「我沒大紅花，但我有這個。」

五個金色的正楷大字躍然其上。

二級功獎章！

「這，這是？」

母親接過紅盒子，打開一看。

紅金色的勳章靜靜的躺在盒子里。

「這就是電視上的勳章嗎？」

母親問道。

嚴成點了點頭，說道：「大家都有。」

「我寶貝兒子真棒！」

母親眼中儘是欣慰。

「你看老嚴，這麼多年了，我兒子終於得到表揚了，這我得回去發朋友圈炫耀一下。」

父親看著母親手中的勳章，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他一臉錯愕的看向嚴成，嘴唇微微顫抖的，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

「這是...」

「老嚴你怎麼了？」

見到父親的反應，母親一臉不解。

「你知不知道這枚勳章代表著什麼？」

母親搖了搖頭。

「兒子不是說大家都有嗎？」

「對，大家都有的，爸你別多想了，我們回家。」

「是啊，我們趕緊回家，兒子你今天要吃什麼，媽都給你做。」

嚴成拿著父母二人，向著火車站外走去。

父親看著身旁已經完全變樣的兒子，眼中神情悄然發生著改變。

...

裝潢豪華的客廳內，久違的熱鬧充斥此處。

不止嚴成一家，還有客人。

曾經和嚴成一起遊戲人生的胖子也在。

胖子母親和嚴成母親是多年的閨蜜。

客廳內。

胖子打量著嚴成，一臉的新奇。

「卧槽，真他媽帥啊。」

「嚯喲，你這肩膀上的一道杠就是上等兵的意思吧，有點可以啊。」

胖子伸手摸著嚴成的獎章，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電視上播放著新聞，但除了父親，卻根本沒人看。

「佳月，你這兒子簡直厲害啊，以後也是當過兵的，今後別人問起來也有面子了。」

「還行吧，兒孫自有兒孫福。」

雖然這樣說著，但母親臉色的笑意卻根本難以掩飾。

「來，過來吃飯了。」

母親的呼喊聲響起，一家人都來到了餐廳。

飯菜香味撲鼻，豐盛誘人，是島上尋不得的美味。

但不知為何，嚴成更思念的卻還是島上的大鍋飯。

「嚴成，我聽你媽說，你去的地方很偏遠，應該很苦的吧？」

胖子母親突然問道。

「還行吧，樂在其中就不覺得苦了。」

嚴成說道。

「也是，現在都是和平年代了，又不打仗，再苦又能苦到哪去，無非就是伙食差了一點。」

聽到這話，嚴成也只是笑了笑。

「說實話，嚴成這孩子去了一趟部隊，回來後果然精神多了，前段時間我也想著把我這兒子送去歷練一下，順便給他減減肥。」

「這很好啊，我們當初想的也是送嚴成去歷練一下。」

「佳月，我聽說你認識那邊的人對吧，好像官還不小。」

胖子媽旁敲側擊，話已經很明白了。

但母親聽到這話，臉色卻瞬間變了。

「別提了，我那老同學真不是個東西，我也是前幾年才聽說他混得不錯，連兒子都被他送去軍校了。」

「我尋思著找他幫幫忙，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胖子母親連忙問道。

「我這寶貝兒子在內地好好的，硬生生被他送去那破島上，這把我心疼得啊。」

說到這裡，母親看向嚴成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愧疚。

他伸出手，撫摸著嚴成的臉頰，說道：「兒啊，是媽對不起你，讓你吃苦了。」

「還有這種事啊。」

胖子母親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那老同學叫什麼名字，我現在正託人找關係呢，千萬別撞到他了。」

「好多年了都，我就記得他姓寧，好像叫什麼...」

母親一番思索，最後才終於想起來。

「好像叫寧保國，據說在海防部當什麼部長。」

「這人也是，凈給自己兒子開後門，讓他幫點小忙就不情願了，又不會少了他的。」

母親埋怨著。

卻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的嚴成突然停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