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樂句 身世疑惑

「我是個妓女，即使我是個清倌人，可這還是改變不了我是妓女這個事實！小蓮，你在軒里呆的時間也不短，早就知道妓女是什麼樣的女人了，你不能也不可以有像我這樣的一個姐姐，我不配啊！」天香情緒激動的嘶啞著聲音道。

「配！不管姐姐是什麼身份，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姐，除了姐姐，還有誰配呢？天底下再找不到比姐姐還要疼愛我的人了不是嗎？這兩年來姐姐這麼疼愛我，可我卻一直無所察覺，只是一味的接受，卻從來不去想一想，姐姐憑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真是個笨蛋！」

「不！小蓮，聽我說，你還小，還不懂得身份會對一個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和改變，如果我們現在相認，將來你一定會因為我而受到影響，也許你本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卻因為我而失去，你會後悔的！」

「是否擁有幸福的人生，是靠我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因為身份決定的，姐姐，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姐姐，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脫籍的，等你脫籍以後，我們要住在一起，一家人永遠的在一起！」

「妹妹。」天香心裡翻湧，她多麼想能像小蓮所說的這樣，可是脫籍，那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事？

「姐姐，為什麼你會入了妓籍？我們的父親、母親呢？為什麼我丟了這麼幾年，卻只有見到你，她們在哪裡？都沒有來找過我們嗎？」小蓮問出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她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當初也有找過家人，可卻從來沒能打聽到過半點消息。

天香看著小蓮，滿眼的落寞：「她們，在我們相遇地頭一年。就相繼去世了。」

「怎麼會這樣？」小蓮吃驚的問道，她還以為只是與父親、母親失散了，而天香又或許是因為一些不得以的原因，才會到了舞月軒，卻沒想到原來都已經不在了，怪不得當初無論怎麼打聽，就是得不到關於家人的消息。

天香將小蓮拉坐到一邊，才緩緩的將當年地事告訴了小蓮。

「所以。你才這麼反對我入樂籍，因為父親的臨終遺言？」小蓮問道。

天香點了點頭：「是，不光是這樣，也因為我曾經也是一名樂伎，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對那裡的人和事都深有體會，那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裡面跳呢？」

小蓮沉默了，原來這個身體的父親是一名樂工，母親則是一名舞伎。原來天香曾經也是一名樂伎，卻因為父親在即將擔任助教博士一職時，做錯了事，被削了籍。賜了死，也一併的連累了一家人。可是到底是什麼樣不可原諒地錯誤，會受到這麼嚴重的懲罰？

小蓮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卻見天香神色黯淡的道：「當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前一晚，還有許多父親的同仁好友因為提前聽到了消息。前來祝賀，大家還在一起喝酒慶祝，母親還為大家獻上了一支新舞，可第二天一早，宦官就來抓走了父親，什麼也沒說清楚。父親被賜死的同時。母親也被賜了三尺白綾。我也被趕出了樂屬，削了樂籍。本來我是要來找你的。可不想被歹人所騙，最後淪落至此。」

「那後來呢？後來這件事就這樣了？父親的死，也沒有說明白？」小蓮震驚了，生命竟然是在一夕之間就毫無緣故地消逝。

「後來，我也有多方打聽過，最後得到的回答卻是，因為頭一晚的宴請賓客，說是犯了宮裡的大忌，所以才會受到這樣地懲罰。」天香說完，無奈的長嘆了一聲。

可小蓮卻聽不明白了，怎麼是因為這樣的問題，就奪走了兩條人命，還都是她的父親和母親？

「不，姐姐，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就算提前宴請賓客，犯了宮裡的忌諱，那也頂多是受罰，或是被削職，不能出任官職，但又怎麼可以因為這樣的錯誤，而把父親、母親雙雙賜死呢？」

「我也有想過，為此還找了和父親最要好的朋友打聽，可他說這道旨意是聖上欽點的，上面地事，往往誰也說不清，只能認命了。一路看中文網首發」

小蓮呆愣住了，歷朝歷代，因為皇帝的一個喜怒哀樂，情緒突變就慘遇不幸的樂工，有太多太多，她所學過的書籍上也有提到，生命往往就在瞬息之間發生了突變，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身體的父母親，就曾經歷了這樣的變故。

小蓮再次沉默了，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可她總覺得這件事應當沒有這麼簡單才對啊？

「姐姐，過兩天我就要入宮了，我想再去打聽一下當年地事，我想弄清楚，父親、母親究竟是為什麼死地！我總覺得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隱藏著。」

「入宮？為什麼會突然入宮？難道你已經入籍了？」天香瞪大了雙瞳，緊張地問道。

「不是，是因為公主大婚，我被選入宮中，參加演出了。」小蓮解釋著說道。

「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是你？」

「我也是今早才得到的通知，是府衙大人親自來說的，似乎是因為公主看到了上元節那晚的慶典，所以才欽點的要我參加，既然現在有機會入宮，我想親自去把這事調查清楚。」

「不，妹妹，這太危險了，本來入了宮，就要處處小心謹慎，你要是貿然去打聽這樣的事，一定會被引起注意的，父親臨死前再三交代，不要再追究這件事了。還要我照顧好你，我不可以讓你去冒這樣的險。」天香反對地說道。

「可是姐姐，父親、母親的死，難道你打算就這樣算了？你心裡一定也有許多疑問，也不甘心的對不對？而且父親既然這樣說。那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小蓮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

「是，可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也不許我查，父親、母親只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的，平安地活著，不會希望我們為了他們去冒險，而且妹妹，宮中充滿了危險。。。危機四伏，你被招入宮，我已無法阻止，只能叮囑你處處小心再小心，這件事已經過去，我們就聽從父親的，不要再追究了，好嗎？而且一旦你找人打聽，那你的身份就很有可能被人知道，那樣就太危險了。」

「什麼危險？」

「當初父親、母親就是為了不讓你入籍。所以才會偷偷的生下你，而且在你一出生就將你送走，如果你去打聽這事，那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要是調查出你原本是樂戶的女兒，那就會讓你回到樂屬，強納入樂籍的，要知道樂工的子女，一樣還是樂工，舞伎地女兒，也一樣是舞伎！同樣都是樂籍的。」

小蓮看著天香，無語的沉默了。用幾乎看不見的弧度點了點頭，但她心裡卻另有想法，她一定要找機會調查這件事，即使是冒著被人知道的危險。

「千萬記得，入了宮，一定要低著頭做人。處處小心。收斂著點，凡事沉穩些。萬不可出頭，要是做的太好，我怕你也還是會被強納入樂籍的。」天香擔憂的說道。

「強納入樂籍？」小蓮不解的問道。

「是，雖然一般是不會，但是還是有許多的民間女子，因為技藝出色，而被征入了樂籍，有許多都不是自願地，甚至還有些是許了婚配，即將嫁人的，可朝廷是不會管這些的。所以，妹妹，你千萬要收斂著點，不要做出頭鳥，那樣只會給你帶來危險的。」天香囑咐道。

因為父親、母親地事，小蓮對入籍又有了猶豫，如果真的像天香說的那麼危險，那自己為了愛好，為了家人入籍，就實在是太草率了，而且天香先前的提議也不錯，如果有了師從的名帖，還是一樣可以繼續自己的愛好，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招收學徒吧。

想到這些，小蓮動搖了，但同時又更加堅定，一定要趁著這次機會調查當年的事，而且她還要想辦法幫天香脫籍，因為她不知道這次過後，自己什麼時候還能再入宮，如果錯過了這次，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再調查這件事了。

在回家之前，天香又選了些首飾，化妝用地上好的脂粉，以及一些小蓮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另外還給小蓮包了一小包銅錢，都裝好了包裹才拿給了小蓮。

天香又想到這畢竟是極為正式的場合，小蓮一直都不會替自己梳妝打扮，而在那樣的場合，還需要不同尋常的妝容，天香又拉著小蓮，手把手地教她為自己梳妝打扮，著重教了她作為一個樂伎，應該畫什麼樣地妝容，才算符合體制，不會失了禮數。

小蓮一直學到天邊昏黃了，才勉強學會了兩個頗為複雜的髮型，以及如何化妝。

看著鏡中地自己，如同日本的藝妓一般，一臉的慘白，濃厚的粉在臉上，看著極為均勻細緻，但小蓮還是覺得難受的很，皮膚被脂粉厚重的包裹下，透不過氣來，可天香說這是做為樂伎，必須要會的，而且也是必須要這麼的，小蓮就無奈的直癟嘴。

看著小蓮委屈的模樣，天香笑著說道：「你先前參加演出畫的那些妝容，若是在平日的生活里，還勉強可以，畢竟你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可若是參加這樣盛大的慶典，就絕對不行了，而且你千萬要記住，畫了妝后，登台就絕對不可以露齒，張嘴說話，發個聲都不行，這可是作為彈琴的樂伎的大忌諱，登了台，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可以！」

「那什麼樣的情況才可以呢？」

「下了台，卸了妝以後，在台上就只有音聲人才可以。」天香解釋著說道。

小蓮皺著眉，點了點頭，乖乖的閉了嘴，不再發出半個聲響，只是專心的學習著化妝。

在重複的試了好幾次之後，天香才頗為滿意的點著頭，告訴小蓮：「這樣就差不多了，只是還需多加練習，其實這也是入籍之後的女子要學習的一門功課呢，當初我是因為有母親親手教習，所以相比起許多同齡的女子，要做的稍微好一些，我也知道，畫了這樣的妝，是有些不舒服，可習慣了就好了，畢竟瞧著很漂亮不是嗎？」

見天香同意自己洗去妝容，小蓮忙朝水盆邊衝去，顧不上盆里的水已冰涼，還是捧著大把的水往臉上沖洗，直到自己覺得那脂粉被洗掉了大半，盆里原本清澈的水也變成了乳白色，又換了盆清水洗了洗才作了罷。

「是很漂亮，可就是太累了！」小蓮感慨著說道，畫這樣一整套妝容，再加上梳頭髮，非花上一、兩個時辰不可，而且古代的脂粉，用著都沒現代的好使，想到這裡，小蓮就覺得還是現代的化妝品好用啊。

見小蓮洗凈臉，天香又取出一個小陶瓶，打開來遞給小蓮：「這裡面是用蜂蜜一類的東西做的，擦在臉上，可以起到滋養的作用，脂粉很傷皮膚，洗了臉擦擦這個，會好些的，你的包裹里我也有給你放了一瓶。」

小蓮有些好奇的接過那個小瓶子，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果然有股蜂蜜的味道，還有似乎隱隱的其它什麼花香的味道，應當就是現代的護膚品一類的東西吧。小蓮倒出了一點，均勻的塗抹在臉上，雖然覺得有點油膩，但是要舒服一點。

因為自從來到唐朝後，小蓮就漸漸習慣了古代女子梳個頭髮，要管個七、八天，直到下次洗頭的時候再重梳，因此這個精緻的雙環髮髻，小蓮並沒有拆掉。

小蓮告別天香時，天香還再三的叮囑她，關於自己是她姐姐的事，對任何人也不可以說起，千萬要保密，小蓮雖然不情願,但也明白天香的顧慮，便同意了。

當小蓮剛走到家路口的時候，天邊又飄起了雪花，看著點點細小的雪片，小蓮伸出了手，接住了一片，在她還來不及看清手中的雪花是什麼樣漂亮的圖案時，那雪花就在手心裡融化成了一滴水。

「又下雪了，你總是這麼喜歡雪嗎？」一個熟悉溫柔的男聲在小蓮身後響起。

第二更，這章是絕對的4K黨，字數夠多，以表達抱歉。

謝謝支持，多給留評，提點建議和意見，以及自己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