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樂句 入妓籍不如入樂籍？

來到舞月軒，小蓮本想先去找天香聊一聊的，可誰知等她到了閣樓里，卻發現又撲了個空，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天香昨晚很晚才回來，得知她昨日下午有來找自己，還在院里獨自等了她一下午，心中猜測是找她有什麼事，便在今日一早就去小蓮家中找她去了。

小蓮有些失望的在閣樓里坐了一會兒，便轉身又去找玉蝶兒去了。

來到玉蝶兒的小院中，卻意外的看到了她正在廳了彈奏著琵琶，小蓮還從未見玉蝶兒彈過，只是隱隱聽說玉蝶兒原本是會彈的，只是不知為何在軒里那麼些年，卻一直不肯再彈，現在不知她為何又重新開始彈奏了。

見到小蓮來，玉蝶兒高興的放下懷中的琵琶交給一旁的小丫頭放好，將小蓮迎進了屋裡，還給她泡上了一杯熱茶。

「聽說昨兒你來過，你天香姐姐剛巧不在，怎麼今兒來找我呀？」玉蝶兒笑著問道，就像一股春風揚過。

「哦，也沒什麼，就是昨兒遇到了些事，心裡有些不舒服。」小蓮扯了扯嘴角，解釋道。經過了昨夜一整夜，她現在已經想開了許多。

「怎麼了？說來給姐姐聽聽？」玉蝶兒有些擔憂的問道。

小蓮頓了頓，才將原委說了一遍，想了想，她又接著說道：「姐姐，我想，也許我可以在軒里登台演出，你說呢？」

玉蝶兒有些吃驚的怔了怔，盯著小蓮看了半天。才慎重的說道：「你可想好了？想在這裡登台表演，可不像你想地那麼簡單，不是說來演了就走的，而是要真正成為軒里的姑娘，你先前廢了那麼大的功夫。。。大家好不容易才幫你脫了籍，離開了軒里，怎麼你現在又要回來？」

小蓮有些不解：「怎麼只是登台表演，也不是要接客，卻還是要先入籍，成了軒里的姑娘才可以地么？」

玉蝶兒點了點頭：「是，你要是想在軒里登台，那就必須先請媽媽替你入妓籍。成了妓女，才可以登台，而且，那樣不止是登台表演，若是客人有要求，點你的牌子，你照樣得接客，只是以你的才藝和年齡，相信媽媽也會同意你只賣藝不賣身，但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裡可是進來容易，想再出去，就難了！」

小蓮聽后，沉默了。埋著頭把玩著手裡的茶盞，低頭沉思著。

「你怎麼現在又有這樣的想法了？就因為他們不許你教學生，不許你再登台演出？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你天香姐姐知道這事么？」玉蝶兒起身移坐到小蓮身邊問道。

「哎，我來的時候剛好與天香姐姐錯過，她這會兒大概正在我那，應該也已經聽說了吧，那我現在要怎麼辦呢？」小蓮嘆氣的問道，將茶盞里地茶水一飲而盡。

玉蝶兒沉默了片刻。才將小蓮手中的茶盞取走，又替她重新倒上了一杯：「你天香姐姐要是知道你這想法，一定會傷心的，就像我們之前對你說過的，看起來我們每天過的好像都是光鮮亮麗的日子，可這裡的辛酸哪裡是你能受的了的。」

玉蝶兒看著小蓮一臉的不解和緊蹙地眉頭。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又繼續說道：「姐姐說的話是直了點。但我並不因為我是妓女就瞧不起自己，過這樣的生活也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實屬無奈，而且我也沒偷沒搶，就算是賣身子，可我也是賣地自己的東西，每天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見小蓮被自己的話驚的瞪大了雙瞳，笑了笑又轉而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沒錯，可妓女的身份永遠都是被人們瞧不起的，我們雖然成日里伴著一些達官貴人，哄著他們開心，可在人前，我們永遠都低人一等，你若是要入妓籍，不光我反對，你天香姐姐也一定更加反對，我們這也是為你著想。」

頓了頓，見小蓮不再說話，玉蝶兒又說道：「雖然我們現在是過的很好，可若是等哪一天人老珠黃了，客人也不再喜歡了，就只有淪落到賣身地命，而且我們永遠無法擁有一份純潔的感情與婚姻，即使將來某一天遇到了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也永遠無法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嫁過去，這些你都想過嗎？」

小蓮垂了眼瞼，默然的埋了頭，也許是總想著說不定哪一天，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回現代了，對於這些長遠的問題，卻從未想過。

玉蝶兒想了想，轉移了話題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像大樂屬地人從來都不會拿正眼瞧我們地，上次因為你的新曲，她們肯到軒里來，雖然對媽媽呼來喝去地，可就這都讓媽媽高興了好久，擔心了好久呢！」

「擔心什麼？」小蓮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

「擔心你或者天香被他們給帶走了啊！」玉蝶兒看著小蓮，笑的吱吱吱的渾身直顫。

小蓮也跟著無奈的笑了笑：「要是那時候能被帶走了，也許倒好了。」

玉蝶兒愣了愣，看著小蓮，凝視了她半天，才憂心忡忡的問道：「你今兒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看姐姐能幫上你不？」

「姐姐，我想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也想登台表演，我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可現在他們不許我再登台，也不許我教學生，原本我還想靠教學生掙些錢，可現在錢都快用光了，自己喜歡的事也不能在光明正大的做，如果不能入籍，那我要該怎麼辦啊？」小蓮有些傷心的抱怨道。

玉蝶兒看著小蓮一臉認真惆悵的神情，輕蹙了蹙眉，慎重的問道：「你就那麼想站在那檯子上？」

小蓮對視上玉蝶兒地。極認真的點了點頭：「恩，我喜歡彈琴，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喜歡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彈給大家聽，獲得大家的認可。可如果不入籍，我就再無法登上那樣地舞台了，而且我也沒有別的本事可以掙錢，現在就連我的新曲，也被樂屬的師傅們否定了。」

玉蝶兒凝視了小蓮半天，才悠悠的說道：「如果你一心想要登台，想要入籍，那還不若去參加樂屬的考試。入樂籍也要比入妓籍來的好的多。」

小蓮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著玉蝶兒問道：「入樂籍？同樣是入籍，都是低賤的身份，難道會有差別？」

玉蝶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樣是入籍，可若是入了樂籍，通過了重重的考試，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那身份可是比一般人都要尊貴的多呢！要是還能取得一官半職，那就更不一樣了！就算是大樂屬中身份最卑微的樂工，在一般人面前那也是昂首挺胸。備受尊重的，更別說是在我們這樣的妓女面前了。」

「可是入樂籍，雖然能表演，但掙不到錢啊。而且還要花很多很多的錢，聽說有些樂伎因為沒錢，便是找一個供養人，由供養人來出，我現在哪裡有這麼多的錢，就算考上了，又到哪裡去找這樣地供養人來供養自己和一大家人呢？」小蓮愁眉的說道。

玉蝶兒聽了，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啄著茶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只要考入了樂籍，就是朝廷的人了，每個月也會有供奉拿，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基本地開銷了，而且每一次表演。都能得到客人們給的不少的纏頭。但那也要客人喜歡你，肯定你的技藝才行。」

見小蓮一臉認真的聽著自己所說的。玉蝶兒頓了頓又說道：「而有些樂伎，因為技藝不怎麼樣，就把不受客人青睞，沒人點自己的牌子，歸結到了自己沒有好的行頭，漂亮地妝點上，而這一點又是最花錢的地方，一名好的樂伎所需要的那身昂貴的行頭，和買上好的脂粉所花用地錢，不是一筆小地數目，這也是那些找供養人的樂伎們地原因。」

聽到這裡，小蓮心中閃起了點點希望：「那就是說，如果我的技藝夠好，能獲得大家的喜歡和認可，就不僅能被那些愛好音律的人點牌子，彈奏好聽的琴曲給他們聽，還能因此獲得豐厚的獎賞？」

玉蝶兒點了點頭，「是的，樂伎所表演的，侍奉的對象通常都是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們，一名好的樂伎在一場演出后所能獲得的纏頭，遠遠不是舞月軒中的妓女們所能想象的，她們不僅能過上富裕的生活，每天打扮的光彩照人，還能得到人們的尊重和敬仰。因為不用住在樂屬，只需在卯點的時候準時到，所以大部分樂伎都是住在自己的住處，或是和供養人在一起，或是自己在外教些學生。」

「還能教學生？」小蓮聽到這裡，有些動心了，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么？想不到從書本上了解到的，生活凄慘的樂工們，原來過的是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樂伎大概就等同於現代的藝人吧，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靠著自己的專長生活，還能獲得大家的尊重，小蓮有些嚮往起這樣的生活來。

「那玉蝶兒姐姐，要怎麼樣才能入樂籍呢？要參加考試么？大樂屬的師傅們說，我可以找個師傅專門學一學，拿到師從的名帖后才可以參加考試，是這樣么？」小蓮問道。

玉蝶兒點了點頭：「是，凡是要考入樂籍的人，都要拿著師從的名帖，有師傅的推薦及認可，才可以參加樂屬的考試，但那樣的考試並不容易，難的很呢，小蓮準備好要去參加這樣的考試，入樂籍了么？」

小蓮眼中閃爍著點點希望的光芒，自信的說道：「準備好了，我要去參加考試，入樂籍！」

「我不準！」

說這話的，正是攥著厚實的披風領口，剛推門而入的天香！

「我不准你去參加什麼樂屬的考試，更不准你入樂籍！」天香一臉的震怒，斬釘截鐵的說道。

「天香姐姐？」小蓮錯愕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天香，被她渾身所散發出的怒意震的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情節進展的將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