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奇夢遊樂園(八)
在溫楚寧答應,一定幫霍北要到他「哥哥」的親筆簽名,並且會額外贈送祝福語之後,霍北才停止了糾纏。
身後黑色的藤蔓發著簌簌的響動,半晌,一陣抖動,接連噴出一連串白色的長條形物體。
「那是骨頭嗎?」鼴鼠瑟瑟的問道。
「嗯。」
而且看這長度,確實是黑皇后的骨頭無疑。
至此,溫楚寧微微吊起的心才全都放了下去。
轉過身來,溫楚寧又恢復了俏皮的模樣,動作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他甜甜笑著:「我十分樂意給你們做免費顧問,可是——你們懂得,我畢竟是個公主,我也需要向我敬愛的父皇和母后解釋為什麼總是要外出,這份合同就是很好的理由。」
「愛麗絲,你居然是個公主!」瘋帽子驚喜的圍著溫楚寧繞了一圈,不住點頭,「沒錯,也只會有公主像你這般耀眼了。」
溫楚寧淡笑著沒有回答,只將手裡的文件又往前遞了遞。
說起來,這還是安和病院給他的啟發,信仰什麼的,實在太不可靠了。
還是副本擬好的白紙黑字的契約,更讓他放心。
【哈哈哈哈哈溫溫slay。】
【白皇后不知道有沒有瘋狂打噴嚏。】
【換我可能會暴走吧,臣民就這麼倒戈了誒。還說溫溫也確實……舌燦蓮花,我都要被說服了。】
【那是因為溫溫說的確實有道理吧?仔細想想,這個副本我看過許多次,真的從來沒有見過白皇后做什麼好事誒。】
強尼看著屏幕,眼底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驚艷。
只是——
「溫楚寧,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存在。」
話筒里來自新任榜一的聲音打斷了強尼的思緒,讓他再次回憶起自己死鴨子嘴硬的模樣。
溫楚寧驚艷一次,他就要被嘲諷一次。
……生平頭一次,強尼覺得他一直瞧不上的混蛋哥哥的審美也還挺不錯的。
沒有溫楚寧的參與,所以一切盡在掌控的強森,正眉飛色舞的講解著嘉賓配對的情況,鼻尖突如其來一陣癢意,他打了個驚天大噴嚏。話筒發出刺耳的尖鳴。
強森:……獎金什麼的,好像越來越遠了。
***
溫楚寧收回契約,像是剛剛想起似的,抬頭問道:「雖然大家已經決定不在臣服於任何人的掌控,但白皇后也算是仙境的居民,作為顧問的第一件任務,就讓我去勸慰白皇后吧!」
巴尼兔子眼紅紅的,眼淚瞬間飈了出來。
剛剛為了誰去向白皇后解釋,他們差點就打起來了!
「愛麗絲,你真是天使!」
聞天和:……
即使是親眼所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NPC是這麼容易被收服的存在嗎?
他果斷搖了搖頭,猛拍了自己兩巴掌。
聞天和,你清醒一點!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溫楚寧餘光瞥見角落裡的聞天和狠狠甩了自己兩巴掌,驚訝的微微睜大了雙眼,但很快注意力就又被吸引走了。
瘋帽子說:「白皇后其實一直和黑皇后住在一起。」
「什麼?」
睜大的雙眼瞪得溜圓,這樣他看上去像只被巨獸驚擾的小鹿。
瘋帽子不自覺放柔了嗓子:「是黑皇后將白皇后擄走了,然後長期囚禁在自己的住處,黑皇后在的時候,我們一直沒有辦法靠近,因為她養了一條地獄惡犬,只要聽到她的指令,就會攻擊我們……」
「這不是你們的錯。」
瘋帽子驀地提起頭來。
溫楚寧側了側頭:「你們就在
這裡等著我吧,我去去就來。」
說罷,他看向霍北:「你跟我一起。」
被點到名的霍北像是被任命為班長的小學生,顛顛的跟在溫楚寧身後。
黑皇后的住處就在迷宮的最深處,也是她出現的地方。
迷宮裡的危險已經被掃除,兩人一路順暢的走到了城堡前。
說是城堡,比起睡美人的那座卻要簡陋許多。
「看來當了這麼久皇后,也沒撈多少油水。」
溫楚寧讓霍北先開的門。
「有人嗎?」霍北沒什麼誠意的問著,一腳踹開了大門。
然後,和裡面的三頭犬靜默對視。
一人一狗,說不上誰先嚎了一嗓子,同時扭頭就逃。
只不過霍北一轉身就看到了一臉無辜茫然站在自己身後的溫寧寧。
不行,他絕對不能在溫楚寧的妹妹面前出醜!
霍北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大義凜然的轉過身去——
「那狗一見你就跑了。」溫楚寧打趣道,「它就是你在睡美人城堡碰見的那隻嗎?」
霍北撓了撓後腦勺憨笑:「就是它,三個頭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打的滿地找頭!」
溫楚寧看破不說破,走進了城堡里。
在他踏進城堡的剎那,門在背後合上了,門外,霍北將門拍的震天響,伴隨著不斷地咒罵,友好的問候了白皇后的全家老小。
「我沒事,你在外面等我吧。」溫楚寧說完,霍北果然停了下來。
溫楚寧仰頭看向旋轉木梯的頂端。
他存著策動瘋帽子他們的心思,說的話卻半真半假。
白皇后如果真的愛自己的臣民,就不會一直龜縮在城堡里。
特別是當他知曉,白皇后和黑皇后居然一直是住在同一個城堡的時候,這種懷疑到達了巔峰。
黑皇后究竟是什麼樣的究極聖母,才會讓自己的死對頭在眼皮子底下活那麼久?
咚咚咚——
木梯的盡頭傳來彷彿皮球擊打發出的聲響,溫楚寧屏息等著,忽然,耳後一陣潮熱濕黏的氣息。
渾身汗毛自頸背後炸開,他側過頭來,忽然的動作像是同樣驚到了站在他身側的人,肉貼著肉的觸感,溫楚寧從對方眼底看到一絲笑意。
他動作敏捷的跳了開來,拉開距離之後,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說話之間,語氣就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李玄。」
李玄臉型瘦削,年紀尚幼之時帶著嬰兒肥,是標準的鵝蛋臉,如今長開了,輪廓愈加凌厲,眉眼間充滿了壓迫感,是純然的男性化的長相。
他墨色的長發同樣被盤在腦後,頭頂帶著精緻的鑲著璀璨鑽石的皇冠,舒展的肩骨露出,能看清精緻的鎖骨,眉眼兩側的紅紋淡了許多,像是某種古怪的新妝。
緊身的紅色蕾絲一字肩長裙包裹住了他的身體,愈發顯得肩寬腰窄。
作為一名女性,這樣的身材太硬了,但溫楚寧性別男,喜好,男。
看著腰身和臀部間流暢圓滿的弧度,溫楚寧忍不住挑了挑眉:「這身衣服挺適合你的。」
李玄:「你也是。」
「你不是死了嗎?」溫楚寧問道。
「你很希望我死?」
「話可不能這麼說,上次見面,可是李將軍將我弄的很痛呢。」
李玄輕笑:「你生氣了。」
「放屁。」
「你生氣的時候,就喜歡叫我李將軍。」
溫楚寧指尖動了動,耳廓微熱,不怒反笑:「那李將軍覺得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自然是害怕我真的死了。」
「年歲漲了,本事漲了,
李將軍這臉皮也跟著厚了許多。」
李玄唇角揚起的弧度愈發大了:「我成長的地方還有許多,你可以慢慢探索。」
溫楚寧眯了眯眼,目光有如實質的將李玄從頭到腳掃了一圈:「你穿這一身躲在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見我一面吧?」
「本來不是。」李玄輕笑,「但某人又奪走了屬於我的信仰之力,我就只能在這裡守株待兔了。」
「兔?你確定?」
李玄的狀況看上去沒有多少改善,膚色依舊蒼白,唇上也沒有什麼血色。
溫楚寧正審視著,李玄軟軟的倒了下去。
腳比腦子更快,反應過來的時候,溫楚寧已經將李玄半摟在了懷裡。
「你——唔——」
唇珠被狠狠咬了一口,兩頰被捏著,嘴巴被迫張開接受攻城略地的侵略,李玄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是張著的,眼底蘊著一團火,要將他焚燒殆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楚寧才被緩緩放開,他舔了舔腮幫子,兩頰怕是被捏出了印子。
修長的食指抹過臉頰,擦乾無法吞咽的涎水。
溫楚寧聲音啞的不像話:「沒想到李將軍也有裝病偷親這樣難登大雅之堂的招數。」
李玄輕笑:「你為什麼不反抗,是不想嗎?」
溫楚寧眼神暗了暗,復又笑道:「自然是投桃報李。你上次那麼做,其實是在幫我拓寬經脈吧?」
周身騰起的熱意迅速涼了下去,李玄站起身,冷漠的看著溫楚寧,訕笑道:「我忘了,小閣老素來是,一筆一筆,算的極清楚的,就算是用自己的身體做報酬,也沒什麼不行。」
「當然。」溫楚寧笑意更盛,被盛大裙擺遮住的手卻緊緊攥住了輕紗。
他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既然已經兩清,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溫楚寧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李玄從溫楚寧身上吸收了部分鬼氣,雖然溫楚寧還徹底弄清楚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但眼下李玄是不會死的,這一點他確信。
手搭在了門把上,稍稍用力就能打開門走出去。
一條蒼白的胳膊再次攔住了去路。
李玄的手越過他的胳膊抵在了門上,溫楚寧用力,沒有抵過。
「我上次幫了你,你讓我親了,這是兩清。」
李玄語氣輕佻,「但我親的時候又收了你的鬼氣,所以,我還欠著你吶。」
溫楚寧皺了皺眉,李玄的語氣透著古怪。
「作為報答——」
背後的汗毛根根豎起,巨大的危機感籠罩住了他。
胳膊肘向後搗去卻被扣著手腕摁在了門上,李玄的身體隨即覆了上來。
頸間被尖利的獠牙刺穿,血液順著傷口飛速的流逝,身體越來越冷……
溫楚寧失去意識,向後仰倒。
李玄攬住懷裡人纖細的腰肢,單手將他在懷裡轉了個圈,面朝向自己。
昏睡中的少年依舊眉目如畫,只是少了些許生機,像是可以隨意擺動的洋娃娃。
唇齒間還殘留著對方血液的氣息,甘甜清冽。
大拇指向上,推起少年的下巴,昏迷中的少年便仰起了脖子,像是自願的獻祭。
純白色的裙擺在李玄大腿上鋪開,少年就是最純潔的祭品,而他,是能肆意想用祭品的神。
俯身的動作,犬齒上的血漬滴落在了純白的裙擺上,像是雪地里的一抹紅,格外觸目驚心,更像是純潔的靈魂被撒旦落下了永恆的印記,讓人血脈噴張。
李玄閉了閉眼,犬齒再次深深的刺進了少年的頸項。
即使是昏迷之中,少年也因此蜷縮起了身體,溫楚寧腳尖緊緊繃起,手指
無意識的攀住了李玄的胳膊,卻無力阻止血液從自己體內緩緩流出去的可怕感覺。
之後的事變得朦朧,依稀之間,溫楚寧覺得自己好像被輕柔的抱了起來,嘴唇再次被撬開,口腔被填滿,帶著血腥味的吻充斥了所有的感官,鐵鏽味的液體流進了喉管里。
溫楚寧驀地睜開眼,周圍的環境和他昏迷之前一模一樣,只是李玄不見了。
坐起的動作牽動了頸側,他痛嘶了一聲伸手摸去,卻發現頸間被用紅色的蕾絲系了一個頸帶,最痛的地方被打上了精巧的蝴蝶結。
從商城買了個鏡子,溫楚寧動作輕柔的向上推開了頸帶,被清理乾淨的頸側上只留下了兩個清晰的牙印。
又是一陣跳痛,溫楚寧放下頸帶,磨了磨發癢的犬齒怒道:「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