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害怕也已成枉然（一）

林皓不知道機長告訴他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但是心裡突然就悸動了下，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就涌了上來，堵在喉嚨，看著機長怎麼也說不出話。

敏敏回來？她，怎麼回來？聽起來是那樣的無厘頭，更像是一個惡作劇，但是這樣一個惡作劇，為什麼要那樣大費周折的聯繫到機長，然後通知他？

「你怎麼決定？」蕭陌在一邊開口問，看了眼機長，頗有看對頭的樣子。畢竟他這一番話，很有可能讓他和林皓的計劃完全泡湯，而事實是，真的泡湯了。

「轉回去，不好意思，我……」林皓看了眼蕭陌，還是出口提出回去。

畢竟，有關林敏，他無法袖手不管，哪怕是個惡作劇，他也要回去。

「沒事，以後還有機會對么？完成後，我們再去？」蕭陌試探著拉住林皓的手，說出的話小心翼翼，讓林皓不忍心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林皓和蕭陌下機后，只有一張票等著林皓，沒有蕭陌的份。而當班的飛機已經沒有票了，蕭陌只能看著林皓登機離開，一個人在機場等下一班機，鬱悶的要命。

林皓在登機前十分鐘給墨羽去了個電話，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的到的是他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師傅，你都不知道，那你怎麼說，說敏敏回來了？？」林皓不解，拿著手機，語氣有些不好。

「林木說的。」

然後，林皓就陷進沉默了，一言不發的，胸口發疼。

「徒兒，回來吧，阿陌告訴我……敏敏，真的回來了。」墨羽的語氣，到最後是極古怪的，「但是……」

「但是什麼？」

林皓緊追著問，墨羽卻不肯再說了，只叫他快點回來，語氣急促，說在機場安排專車了。

那時候，林皓臨場是想逃脫的，不回去，一聽見「林木」這個名字，他就下意識的想逃避。

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踏上飛機，回去。

心情複雜的，在飛機上升時有種想哭的衝動。那樣的逃避，那樣的無奈，最後還是要去面對林木。他要怎麼面對？是笑著？還是面無表情？還是用他心底最無奈最的狀態面對？

他不知道，心裡堵得厲害，心裡酸的厲害。

不過，也許面對后，才能徹底斬斷吧。

林皓看著窗外，藍天白雲，不同於他心底的陰沉大雨。

下機后，果真有人接他。

「去哪兒？」坐進後座，林皓等車子發動后，開口問司機。

「市第一醫院。」司機回答。

「醫院？」林皓皺眉，有些不解為什麼去醫院，難道還有哪個厲害的醫生，能把死去的敏敏救活？想到這兒，林皓突然睜大了眼，然後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憤怒。

林敏的屍身，在那天已經被大火吞噬，那樣紅的火焰，是林皓每個晚上都逃不掉的噩夢。

「師傅！為什麼要騙我？！」林皓撥通墨羽的電話，第一句話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敏敏，連屍體都沒有了，她的所有都在骨灰盒中，她怎麼可能回來？！」

那樣突然聽說林敏回來，讓林皓的腦子當機了。他多麼想那時候的事，是一場夢，是他醒不來的噩夢。驟然聽到林敏要回來，他無法思考了，一時間忘記林敏已經被火化了。

「什麼？徒兒，你冷靜點……」

「敏敏已經被火化了，林木他到底在想什麼？！被火化的人，能回來？！如果他想見我，想和我說什麼，用些好的借口好不好？而師傅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為什麼，幫著他騙我？」

已經無法控制情緒，一直壓抑著的人，一旦找到一個爆發點，傾斜而出的情緒就怎麼也收不住。

「徒兒……來醫院，你就知道了。」墨羽嘆了口氣，聲音輕柔的安撫著，「林敏的身體，被林木換過。回來了……讓阿陌告訴你吧。」

說完，墨羽很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眼淚掛在臉上，林皓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有些回不了神。

被調換了？調換？也就是，林敏的身體，還存在？

身體有些僵硬，林皓覺得腦子裡一團亂了，什麼都理不清。

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他背後，到底，有什麼在進行？

胡亂擦把臉，林皓開始催司機，叫他開快些。

司機打後視鏡看了眼林皓，默默加快了速度。

到了地方，林皓打開車門幾乎是衝出去，然後沒跑幾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我在這兒。」

是墨羽的聲音，他接到林皓的電話后，就立刻到醫院門口等著林皓。見到車后，在車門打開時剛剛想說話，就發現林皓哪裡都沒看，立刻的往醫院沖。

「師傅。」轉身看著墨羽，林皓神色帶了些慌張，「敏敏她……」

「嗯，她，在病房。」墨羽慢慢點頭，然後看眼林皓，眼神中帶了些不忍，嘴唇嚅囁了會兒，終於是什麼都沒說。

「師傅，難道，出了什麼……事？」林皓髮現了這點，拉著墨羽小心開口問。

「沒事，去看看她吧。」墨羽搖頭，什麼都沒說，拉著林皓往住院部走去。

「好……」

被墨羽拉著走，林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呼吸一滯，腳步就有些踉蹌了。

不理解那一下的失落和說不出的難受，林皓輕輕甩了甩頭，開始害怕、期待著，林敏，真的回來了。一會兒他會見到，真的鮮活的林敏。

只是這麼想著，林皓就覺得眼眶發紅，有些哽咽。

墨羽帶著林皓去的是最好的病房，各種設備一應俱全，如果不是單一的白色和各種醫療設備，都不會認為這是病房。

看著眼前雪白的門被推開，林皓看著裡面，並沒有先看見林敏，而是聽見了抽泣聲，和床邊坐著的一個女人。

那個床上，躺著的是，林敏吧。

直接忽略了那個哭著的人，林皓兩步走到床邊，在看見那躺著的人，的的確確就是林敏那張臉時，熱淚就滾了下來。

「敏……」

啪，，

話沒出口，那坐在床邊的女人就突然站起來狠狠甩了林皓一個巴掌，幾乎將林皓打蒙。

「滿意了吧？滿意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