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小蘑菇暉暉崽被阿瑪提著往書房去了，御醫正等著，經過一番診斷，說他身體挺好，平日里注意別打罵嚇唬就成。

畢竟這老祖宗也有規矩，吃飯時和睡前不訓孩子，就是怕傷胃傷脾。

看著御醫那怕不是你整天板著臉嚇著孩子才做噩夢的眼神，胤禛面色愈加凜冽。

送走苦口婆心的御醫，胤禛認真思考一下，還是把弘暉攬在懷裡，溫聲詢問：「你怕爺？」

暉暉崽窩在阿瑪暖融融的懷裡，攀著他脖頸，奶里奶氣回：「不怕！」

他喜歡阿瑪。

「那你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嗎？」胤禛循循善誘。

「怕沒飯吃？」弘暉鼓著肉嘟嘟的小臉蛋，在胤禛臉上啾啾兩口，這才摸摸自己軟軟的小肚皮，試圖為自己謀福利：「可以吃點東西嗎？」

老父親胤禛看著他烏溜溜的大眼睛，想想他晚間的淚，心底一軟：「爺給你做。」

他唯一的嫡子。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他快活的眼角眉梢都帶著飛揚的笑意，小胖手握著拳頭，高高舉起：「沖鴨～」

胤禛唇角微勾。

兩人一道往廚房去，胤禛讓奴才搬了小板凳放在門口，讓弘暉坐著，這才自己忙活起來。

他打算做個肉沫雞蛋羹，這東西簡單，想必新手容易上手。

胤禛挽起袖子，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玉碗，脊背挺直，認真打雞蛋液的樣子也有幾分矜貴。

「放一點鹽。」胤禛抖了抖手，他覺得可能有點少，又抖了抖手。

將剁好的肉沫炒香，撒上蔥花備用。

這時，雞蛋羹已經有香味了。

弘暉已經坐不住，他探頭上前來，捏著阿瑪的衣角咽口水：「香香呀。」

胤禛拿出雞蛋羹，看著嫩黃的表面，瞬間覺得自己厲害極了，將肉沫扒在雞蛋羹上，看著極美味。

「吃吧。」胤禛一臉溫柔。

弘暉滿懷期待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肉沫，他不說話了，又去挖蛋羹吃，嫩黃的表面下是有些發黑髮青的雞蛋羹。

他皺著小眉頭，下勺子的手瞬間顫抖。

想著這是阿瑪的一片心意，他還是放入口中。

弘暉努力的壓住那股咸腥的口感，但他敏銳的還是能感覺到那股子味道。

「噦……」

他趕緊咽下，緊張的看向胤禛，奶里奶氣道：「好吃呢。」

說著又挖了一大口。

他吃掉了。

胤禛看著顏色有些不大對，他也拿著勺子嘗一口，蛋羹到了嘴裡，他就知道，終究還是暉暉崽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

「別吃了。」他說。

老父親的愛，屬實過於難吃了。

弘暉搖頭，他一口一口的吃掉蛋羹，從痛苦面具到神色如常。

「好吃！」他還笑著誇。

他很珍惜自己碗里的食物。

胤禛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抱著弘暉往外頭去，溫聲道：「去玩。」

弘暉頓時興奮起來，牽著胤禛的手，眸子亮晶晶的：「快走快走。」

剛跨過門檻，就見直郡王府上的馬車，說是大福晉過來送些新鮮玩意兒來，這會兒人在府上。

胤禛淡淡的嗯一聲，轉身走了，昨兒三福晉來的時候，他就說了，今兒還得換待客的衣裳。

他牽著弘暉上了馬車。

弘暉趴在車窗上，笑的臉頰鼓鼓，他轉過臉，眸子亮晶晶的：「去哪呀？」

胤禛不說話，閉目養神。

「竹林。」他說。

弘暉頓時歡呼起來，他回來趴在阿瑪身上，軟乎乎的撒嬌：「叫額娘也來。」

「成。」

原先沒想著讓來，是因著大冬天來桃林，冷的厲害，福晉身嬌體弱，屬實受罪了。現在想著，一家子骨肉出來玩，自然要齊備才是。

等到竹林的時候，弘暉已經能聞到冬筍的味道，他頓時興奮的不得了。

「筍呀筍呀～我的心肝兒～」

胤禛：？

你在說什麼胡話。

兩人正在看竹林里的筍，遠遠的有一堆人走過來，胤禛眸色沉了沉，裝作沒有看見。

「老四！」來人朗聲喚。

胤禛轉過身來看向來人，冷聲請安：「直郡王安好。」

「叫大哥便是，何必這般客氣。」胤禔伸手托住胤禛，不讓他請安。

竹林中，一身蒼衣的胤禛脊背挺直，瞧著頗有幾分竹林君子的閑散味道在。

而他腿邊還立著小糰子，還沒老四腿高，這會兒正乖巧的看著他，那白嫩嫩水靈靈的小臉不像是小子，倒像個姑娘。

「弘暉手長腿長，未來定然是大清的巴圖魯。」胤禔笑吟吟的誇。

胤禛看著他，眉眼低沉：「今兒倒是巧，能碰上大哥。」方才瞧見直郡王府的馬車，這就碰上了，要說沒點什麼，他定然是不信的。

胤禔知道他知道，他俯身抱起弘暉，帶著他玩，一邊說著什麼大哥素來喜歡你懂事，這打小就頗為照看他，如今有什麼難為事，儘管尋他就是。

弘暉揪他臉上的鬍子，一臉好奇。

如果他沒有記錯，直郡王是太子的磨刀石，而自家阿瑪是追隨著太子的腳步，向來信奉正統。

他這些日子仔細的思考過，以阿瑪的策略，跟在太子身後，又要在關鍵問題上把自己摘出來，他的策略無疑是成功的。

一個鐵面無私的天下第一閑人。

這人設打造的很牛。

弘暉知道阿瑪不可能答應，故而一直插科打諢，像是好奇寶寶一樣問題不斷，讓胤禔根本無法開口。

胤禛眉眼間隱隱閃過一絲笑意，見大哥神色僵硬，看著頗為不悅，這才把弘暉抱過來，大掌捏住他小嘴巴，皺眉訓斥：「不許說話。」

弘暉往他懷裡一攤，不說話了。

遠遠的又有車隊過來，胤禔眉頭一皺，走進了見是四貝勒府上的人，這才說叫他們玩，他先走了。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大踏步離去的背影，大哥急了，是汗阿瑪說了什麼，還是太子做了什麼。

「爺、弘暉！」

烏拉那拉氏走近了，撩開車簾，一臉驚喜的喚。

弘暉頓時也高興的跳，雙眸亮晶晶的看著額娘。

熊貓崽崽努力的雙手掐腰，挺著肉乎乎的小胸膛，自豪道：「我今天幫阿瑪了！」

一雙柔軟的小手摸了摸他的頭，暉暉崽頓時笑的眼睛彎成月牙。

胤禛也跟著翹了翹唇角，他眉眼柔和，讓兩人跟著他一道往內室去。

「今兒大嫂來，送了菠蘿和甘蔗，說是打從南邊來的，廢了好大功夫才一車，先給我們送了些。」烏拉那拉氏隨口道。

胤禛點頭：「送你就收著。」

要是不收的話，大哥估計該亂想了，這時候他就是在撐著自己大哥的派頭，心裡可能有小想法，但是按捺著沒有動。

風很大。

吹的弘暉雙眸濕漉漉的。

烏拉那拉氏看了兩眼，沒忍住抱住叭叭親了兩口，美滋滋道：「真可愛。」

弘暉嘿嘿一笑，也親自己香香額娘：「真好看。」

胤禛瞥了娘倆一眼，無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這話弘暉不樂意聽，他兩隻白嫩嫩的小手捧著額娘的臉，一臉陶醉的誇：「瞧瞧這白里透粉跟杏花瓣一樣的小臉，瞧瞧這櫻桃小嘴，瞧瞧這挺翹的小鼻子……」

直把烏拉那拉氏誇的眉飛色舞，滿臉紅暈。

誇完后一臉兇狠的瞪著阿瑪。

胤禛：……

好像是真的，無法反駁。

「看那是什麼？」他顧左右而言他。

弘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就見一個肉嘟嘟、毛茸茸的小屁股正在竹根下面的洞里。五條短短的小毛絨絨長在圓嘟嘟的身上，甚至有些分不清腿和尾巴。

他伸手，揪著它的小尾巴，把小屁股揪出來，想看看它是什麼小可愛。

一隻珍珠熊幼崽被他揪出來。

「也太可愛了叭。」

弘暉一臉驚嘆。

胤禛深有同感的點頭，他不免想象若是弘暉這樣撅著圓嘟嘟的小屁股，四肢跟小烏龜一樣拚命扒拉，肯定也可愛極了。

「嗯，可愛。」

胤禛眉眼一彎，沒繃住笑出聲來。

那曇花一現的笑意，衝散他身上凜冽逼人的氣勢，瞬間柔和了凌厲的線條，讓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恬淡的柔和。

「阿瑪笑起來真好看！」弘暉蹦著去蹭他的手，眼巴巴的望著他：「阿瑪笑一個！」

「快，給暉暉崽笑一個。」

胤禛擰著眉尖。

這話聽著，弘暉是有些紈絝在身上的，那帶著驚喜刺激的聲音，可太像在說：『妞，給爺笑一個。』

胤禛臉色黑沉。

他冷聲道：「閉嘴，仔細爺揍你！」

弘暉往烏拉那拉氏懷裡一窩，小小聲的告狀：「阿瑪凶我，嗚嗚嗚好傷心。」

看著福晉橫過來的冷眼，漂亮的杏眼帶上幾分嬌媚的凶，胤禛擰了擰眉頭，拿他倆沒辦法。

「快，給崽笑一個！」烏拉那拉氏和弘暉直直的盯著胤禛。